松林异境三部曲-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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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到哈洛了吗?
还没有。
泰瑞莎和班恩呢?
他摇头。
眼泪不停流下,她双眼紧闭。伊森一直唤着她的名字,告诉她一切都会没事的,可是她还是哭个不停,而且不肯放手让他离开。
伊森
他抱着凯特,看到一个男人穿着长及脚踝的黑外套从第十街向南走。他的脸藏在黑色牛仔帽下,留着一大把凌乱的长胡子。
伊森说:那个怪人是谁啊?
凯特转头。我从没见过他。
伊森越过校园,翻过围墙,跑到马路中央。
黑衣人的肩上靠着一把温彻斯特步枪,靴子在柏油路面上拖行。他在伊森面前数英尺处停下,全身散发着难闻的荒野臭味。如果没有清澈的眼神,他看起来活生生就是个流浪汉。只要看到他的眼睛,就知道这个人不但没有精神错乱,而且思绪清明。
那人开口了:你真是个混蛋,伊森。
对不起,我们认识吗?
伊森看到那人藏在大胡子下的嘴唇露出微笑。
我们认识吗?那人大笑,声音沙哑,仿佛他的喉咙被包在沙纸里似的。让我给你一点提示。我们上次见面谈话时,我正准备派你到这里来。
伊森的脑袋立刻闪过火花。
神经原将所有的点串连起来。
他歪着头,不敢相信地问:亚当?
我听说是你开始了这场混乱?
这些时间,你一直都在城里吗?
不,不。我才刚回来。
从哪儿回来?
外头。围墙之外。
你是被派出去的探险家?
我在外头三年半。昨晚才穿过通电围墙回来的。
亚当——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想问,不过如果你在找你的妻儿,我昨晚找到他们了。
在哪里?
泰瑞莎将自己和班恩锁进警长办公室的监牢里。
他们现在还在那里吗?
是的。还有——
伊森开始沿着第十街往北跑,全速冲刺了六个街区,直到上气不接下气地板进警长办公室。
泰瑞莎!他大叫。
伊森?
他冲入通往建筑物北侧的走廊,当他看到关在牢笼里还活着的妻儿时,他的眼睛里全是泪水。
泰瑞莎笨手笨脚地拿出钥匙,打开大锁。
伊森推开门,拥抱她,亲吻她的脸、她的手,仿佛害怕再也碰不到她。
我以为我失去你们了。他说。
差一点。只差一点点。
班恩扑上他,几乎把他撞翻。你还好吧?小伙伴?
对。爸爸,可是我们差点就死了。
外头几个街区的枪声再度响起。
你带回了救兵。泰瑞莎说。
是的。
你救了很多人了吗?
有一群人躲在学校的地下室,他们都会没事。一组警卫队正在扫荡小镇,杀死所有的畸人,看看还能救到谁。为什么你和班恩没继续待在那个山洞里呢?
畸人回头攻击山洞。班恩说,很多人留下,但妈妈和我找到另一条路爬下峭壁。
留在山洞里的人都死了。泰瑞莎说。
伊森注意到躺在铁杆另一侧潘蜜拉的尸体。
她找到我们躲在这里。泰瑞莎说,我们被锁在监牢里,也没有武器。她打算杀死我们。
为什么?
为了伤害你。泰瑞莎想到当时的情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亚当·赫斯勒救了我们。她说。
你知道他在这里吗?伊森问。
不知道。
机炮的爆炸声震耳欲聋。
伊森拿出对讲机说:我是布尔克,完毕。
亚伦的声音回答:好,请说。完毕。
你能不能派辆卡车到警长办公室?我找到我的妻儿了。我想先将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
第八部
泰瑞莎
松林镇
五年前
她赤脚站在雨中,身上的病人长袍已经湿透,全黏在她的皮肤上。她抬头瞪着二十五英尺高、顶着一圈圈锋利铁片的高压通电围墙。
附近的两个告示牌写着:
高压电。有致死的危险。
以及
速返松林镇。越过这一点,你必死无疑。
她瘫软在地。
好冷。
她的身体抖个不停。
已经黄昏了。四周森林就快要黑到伸手不见五指。
她走投无路。无计可施。
没有人可以帮忙。
没有地方可以再逃。
她再也撑不住。
完全崩溃。
冰冷的雨滴重重打在她身上,她无法控制自己,放声大哭。
突然间一双手抓住她的肩膀。
她像受伤的动物下意识地将自己弹开,手脚并用,愈爬愈远。一个声音呼唤她:泰瑞莎!
可是她没有停下。
她挣扎起身,想要快跑,双脚踩上湿透的松针却不断滑倒。
有人扑向她。她倒在地上,脸撞进泥水里。压着她的人试着想把她的身体翻过来。她不顾一切地反抗,双臂夹紧,心里想着,如果他的手靠近我的嘴,我就要把他的手指头咬下来。
可是他却将她翻成正面,握住她的手臂,用膝盖压住她的双腿。
放开我!她尖叫。
不要再打了。
那个声音。
她抬头看攻击她的人。光线暗到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可是她还是认出了他的脸。
她认得他。在上辈子。
在从前的好日子里。
她放弃挣扎。
亚当?
对,是我。
他放开她的手臂,帮她坐起来。
你在这里……为什么……她的脑袋里闪过太多的问号,她无法决定先问哪一个。最后她抓住其中一个,我出了什么事?
你在爱达荷州的松林镇。
这我知道。为什么没有路可以出城?为什么这里有通电围墙?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
我儿子在哪里?
我可能可以帮你找到班恩。
你知道他在哪儿?
不,可是我——
他在哪儿?她尖叫,我必须——
泰瑞莎,你现在做的事会让自己陷入险境。你会让我们两个都有生命危险。我要你先跟我回去再说。
回去哪里?
我的家?
你的家?
他脱下雨衣,将它披在她肩上,把她拉起来。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有个家?亚当?
因为我住在这里。
多久了?
一年半。
不可能。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那样想。我知道现在你一定觉得一切都很怪、很不对劲。你的鞋子呢?
我不知道。
那么我抱你回去。
赫斯勒一把将她抱起,仿佛她和羽毛一样轻。
泰瑞莎望着他的脸。虽然过去五天的惊恐记忆仍然挥之不去,但她无法否认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的确觉得踏实许多。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亚当?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可是,先让我带你回家,好吗?你已经失温了。
我发疯了吗?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在这里的医院醒来,过去几天实在是——
看着我。你没疯,泰瑞莎。
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只是在另一个时空罢了。
我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可是如果你信任我,我发誓会保护你,确保你没事,而且会帮你找到儿子。
虽然他脱下雨衣包住她,可是她仍然在他怀里抖得很厉害。
他抱着她在大雨中穿过黑暗的森林。
她在这个镇醒来之前的最后一个记忆是在安皇后区的家,坐在一个叫大卫·碧尔雀的男人对面。那晚她在家里帮失踪的丈夫举办告别派对,所有客人离开后,碧尔雀半夜出现在她家门口,带来一个神秘的提议:和他一起走,她和班恩就能和伊森团圆。
很显然的,他并没有兑现他的承诺。
泰瑞莎躺在壁炉前的沙发上,看着亚当·赫斯勒往火堆里扔松木块。冷到骨子里的感觉慢慢消失。自从她第二次在医院病床醒来,又看到那个讨人厌、笑个不停的护士之后,已经四十八个小时没阖眼了。现在她可以感觉自己就快睡着,应该撑不了太久。
赫斯勒拿着戳火棒,将火苗拨弄成熊熊大火,木头里的树汁烧得滋滋作响,冒出缕缕白烟。
客厅里的灯都关上了。
黄澄澄的火光渲染墙面。
她可以听到雨滴以稳定的节奏敲击头上的金属屋顶,对她施展催眠的魔咒。
赫斯勒离开壁炉,坐在沙发边缘。
他低头看她,双眸里有她过去几天没在任何人眼中看到的怜惜。
你还需要什么吗?告诉我。他问,水?更多毯子?
我还好。嗯,不算好,可是——
他微笑。我懂你的意思。
她看着他。我一辈子遇过的事加起来都没有这几天奇怪。
我知道。
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没办法解释。
是没办法?还是不愿意?
伊森告别派对当晚,你们就在西雅图失踪了。你和班恩。
是。
我猜测你们一定是到松林镇来找伊森,所以我就来找你们了。
该死!你是因为我才陷在这里的。
耶诞节前两天,我开车抵达小镇。只记得一辆麦肯牌的联结车不知从哪儿冲出来,撞毁了我的车。我像你一样在医院醒来。手机和皮夹都不见了。你有没有试过打电话回西雅图?
我不知道从银行旁的公用电话试了多少次,我想打给我妹妹,还有朵拉。可是它不是告诉我号码错了,就是连拨号音都没有。
我也是。
为什么你现在会在这里有栋房子?
我还有份工作。
什么?
站在你面前的是松林镇最顶级餐厅白杨屋的实习副主厨,
泰瑞莎凝视他的脸,想看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可是他却一脸正经,像是在说真话的样子。
她说:你是特情局西雅图办公室的主任探员。你——
情况不同了。
亚当——
静静听我说。他把手放在毯子上。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手按在她肩膀上的力道。你现在有的问题,还有恐惧,我都有过。现在仍然存在。这一点依旧没有改变。可是在这山谷里你找不到答案。这里只有一种生活方式,否则你会死。泰瑞莎,我是你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听进我的话。如果你继续试着逃跑,这个镇会集体谋杀你。
她将眼光从赫斯勒脸上移开,望向熊熊烈火。
在迷蒙泪眼中,火光变得好模糊。
可怕的是,最可怕的是,她居然相信他。
百分之百。这个地方不对劲,潜藏邪恶。
我觉得好茫然。她说。
我知道。他捏捏她的肩。我有过一样的经历,我会尽全力帮你。
伊森
那天晚上,伊森找到凯特坐在她家客厅里,瞪着又冷又黑的壁炉。
他在她身边坐下,把散弹枪放在硬木地板上。
畸人曾经闯进她家。前面的窗户全被打破,装潢都毁了,而且空中还飘散着它们特有的刺鼻、怪异的恶臭。
你在这里做什么?伊森问。
凯特耸耸肩。我猜我只是觉得,如果在这里等得够久,他就会从那扇门走进来,回家。
伊森伸手环住她。
她说:可是他再也不会走过那扇门了,是不是?
她似乎靠着意志力想忍住不哭。
伊森摇摇头。
因为你找到他了。
从破碎的窗户洒进来的阳光愈来愈弱。很快的,黑夜又将降临山谷。
他那一组人在隧道里被畸人袭击了。伊森说。
还是没有眼泪。
她只是静静地吸气、吐气。
我想看看他。她说。
好。我们整天都在搬运尸体,尽全力想帮他们——
我并不害怕看到他的惨状,伊森。我只想看看他。
好。
我们损失了多少人?
不断发现新的尸体,所以现在我们先算生还者。小镇的四百六十一个居民里,有一百零八个幸存。换句话说,还有七十五个人失踪。
我很高兴将这消息告诉我的人是你。她说。
他们要将所有的幸存者先安置在基地里几天。
我要待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