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林异境三部曲-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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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森已经失去时间概念,不知道自己被关在这个没有窗户、充满了死亡和腐臭血腥味的棕墙房间里多久了。
看看你的腿。耶许夫的脸上都是汗。我叫你看着你的腿。
伊森拒绝。耶许夫将他沾血的手指伸进一个土碗里,挖出一手掌的盐。
洒向伊森的腿。
透过口枷球塞的尖叫。
剧痛。
昏迷。
你明白现在你百分之百属于我吗?伊森?你明白我永远都会是你的主人吗?你听到了吗?
很不幸的,他说的都是真的。
伊森将自己放到另一个世界,试着去想像他陪着他太大在医院生下他们第一个孩子的画面,可是肉体的痛不断将他拉回现实的世界。
我可以让你的痛苦停止。耶许夫对着他的耳朵说,我也可以让你生不如死地拖上好几天。我想怎么做,就能怎么做。我知道那很痛。我也知道你现在承受的痛苦比你之前以为人类可以承受的痛苦更深。不过,想一想,目前我还只割了你一条腿。而且,我对这件事很在行的。我不会让你失血而死。只有在我想要你死的时候,你才可以死。
不可否认的,他们两人之间建立起一种怪异的亲密感。
耶许夫割肉。
伊森尖叫。
一开始时,伊森不肯看,可是现在他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
耶许夫强迫他喝水,一汤匙、一汤匙地喂他吃温热的炖豆子。整个过程里,耶许夫都以轻松平常的口吻对他说话,仿佛他不过是个正准备要为伊森修剪胡子的理发师。
过了一段时间后,耶许夫坐在角落,一边喝水,一边看着伊森,以混合了愉快和骄傲的眼光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他用手抹抹额头,站起来。伊森的血从他身上的长袍边缘往下滴。
明天早上第一件事,我会阉掉你,然后用火烧你的伤口,再开始料理你的上半身。想一想你早餐想吃什么。
他走出房间,关上了灯。
一整晚,伊森被吊在黑暗之中。
等待。
有时候,他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可是没人开门。
痛苦是如此巨大。但他一心想着他的太太和他将不会有机会见到的孩子,撑了下来。
他在这个地牢里轻声对泰瑞莎倾诉,想着不知道她能不能感应得到。
他呻吟,哭泣。
试着想安慰自己,再过不久,一切应该就会结束了,
即使是好几年后,他做恶梦时,还是会梦到这个时刻。独自被吊在黑暗之中,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疼痛、脑里的思绪和对明天的等待。
一直等待着耶许夫回来。
一直想像着他的儿子或女儿会长得什么模样。
他或她会叫什么名字。
一直想像着没有了他,泰瑞莎要怎么过日子。
四个月后,当他们坐在西雅固家的厨房餐桌旁,听着滂沱大雨时,她选是会对他说:我觉得你的灵魂没有跟着你回家,回到我身边来,伊森。
而他会说:我知道。他一边听着婴儿监视器传出的儿予哭声,一边想着:原来耶许夫伤害的不只是我的肉体。
然后,门终于打开了,刺眼的阳光照进房间,将伊森的意识拉回现实世界,拉回痛苦之中,
可是当他的眼睛适应了明亮的白天光线后,他看到的却不是耶许夫的侧影,而是一个全副武装、体格魁梧的美国海军海豹特种部队成员,他手上拿着一支有ACOG瞄准镜的M…4卡宾枪,白色的烟还不时从枪管里冒出。
他拿手电筒照了照伊森,以浓重的德州西部口音惊呼了一句:我的老天啊!
泰瑞莎一直以为他腿上的伤口是直升机失事造成的。
那个海豹特种部队队员是个士官长,姓布鲁克。他背着伊森爬上一座窄窄的楼梯,离开地牢,回到铁盘上还有好几块肉滋滋作响的厨房。
有人的早餐被打断了。
走廊上躺着三个阿拉伯男人的尸体。五个海豹队员控制住拥挤的厨房。其中一个单膝跪在耶许夫身旁,拿着一块长布条绑在他膝盖上方的左大腿,为他的枪伤止血。
布鲁克将伊森放在椅子上,对他的医官咆哮:不要去碰他。他瞪着耶许夫。是谁凌虐这个美国大兵的?
耶许夫用阿拉伯话回应。
我不讲阿拉伯话。听不懂你刚才说的什么他妈的鬼东西。
就是他。伊森说:就是他干的。
好一会儿,厨房里除了肉块烧焦的恶臭味和枪战留下的火药味外,什么都没有。
还有两分钟,直升机就要来接我们了,布鲁克对伊森说,他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混球。不管你决定做什么,这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不会说出去的。
一个站在炉边、拿着狙击步枪的士兵说:没错!
你能拉我站起来吗?伊森问。
布鲁克将伊森从椅子上拉起来,伊森一边呻吟,一边慢慢跛着脚走向厨房,走向耶许夫。
当他们走到他面前时,士官长将SIG手枪从皮套拿出来。
伊森从他手中接过武器,检查子弹。
过了好几个月后,他才想到如果这是在拍电影,男主角绝对不会这样做。不会将自己的心性拉得和这个怪物一样低。可是,丑陋的真相是,不要做这个念头从来没在伊森的脑袋里出现过。虽然之后他一直不停地做恶梦,梦到直升机失事,梦到耶许夫对他做的事,可是这个时刻却从没出现在恶梦里,他不但不后悔,而且真心希望它能持续得更久一点。
伊森全身赤裸,靠着布鲁克的支撑站在地上。他的腿简直像挂在肉店的待售商品。
他叫耶许夫看着他。
他听到黑鹰直升机螺旋桨咻咻咻的转动声愈来愈大,迅速接近。
除此之外,一片寂静,静到仿佛大街上正在举行晨祷似的。
施虐者和受虐者对看了长长的一秒钟。
耶许夫说:你知道你永远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他露出微笑,伊森对着他的脸开了一枪。
下一次他再恢复意识时,他发现自己靠在黑鹰直升机的窗户旁,看着三百英尺下的法鲁加街道,吗啡在他的体内流动,布鲁克在他耳边大声告诉他,他已经安全了,他就要回家了,而且两天之前,他太太已经为他生下了一个健康强壮的胖儿子。
18
伊森睁开眼睛。
他的头靠在窗户上,看着下方的山脉以一百五十英里的时速往后退。根据目测,现在应该是在地平面两千五百英尺左右吧?从伊拉克退役后,加入特勤局之前,他有六个月的时间负责驾驶医疗专机。他不仅听出了莱康明涡轮引擎的声音,同时也看出这是BK117型号的机身。他当初在空中救护队也是飞这个机型的。
他将头抬离玻璃窗,想举起手摸摸鼻子、抓抓痒,却发现双手被铐在背后。
机身的内部是标准配置。四个座位分成两排对坐。后面有个大帘子将机尾的货物区隔开。
杰金斯和波普警长坐在他对面。伊森看到警长的鼻子上还贴着绷带,顿时心情大好。
他身边则坐着护士潘蜜拉。她换下古典的护士服,改穿黑色工作裤、黑色长袖T恤,一身野战迷彩打扮,手拿H&K战斗散弹枪。她的头颅有部分被剃光,上头有条半月形的缝线从她的太阳穴一路横向延伸到她的脸颊中央。是贝芙莉用椅子打她时造成的。想到那个可怜女人的遭遇,他的胸中还是忍不住燃起一股怒火。
杰金斯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你觉得如何?伊森?
虽然药效未退,他仍觉得有些晕旋,但他的脑袋却已经相当清楚。
可是他没有回答。
只是睁大眼睛瞪着他。
很抱歉我昨天电击了你,可是我们实在不能再冒险了。你已经证明了你的高超战斗力,而我不想再损失更多人命。不管是你的,还是我的人。
人命?你现在居然会担心人命?
我们同时利用这段时间为你补充水份、补充营养,还顺便帮你换了衣服,还有检查你的伤势。说实在的……你现在看起来好多了。
伊森望向窗外。绵延不绝的松树森林占满山谷和山丘,偶尔有几个比树还高的大石块会从一片绿色中耸立凸出,成为悬崖。
你要带我去哪里?伊森问。
我在实践我的诺言。
对谁的诺言?
对你。我在展示给你看这一切背后的意义。
我不明——
你很快就会懂了。还要多久才到?罗杰?
飞行员的声音从耳机传来:再十五分钟你就能站上陆地了。
这地方出乎意料的荒凉。
伊森触目所及没有公路,没有房子。
只有满是森林的山丘和偶尔从树木板流过的小溪或河流反射的水光。
很快的,松树林已经被甩在身后。伊森从双涡轮引擎声音的改变听得出来,飞行员已经开始在下降了。
他们飞过一片贫瘠的棕色丘陵,然后再飞十英里进入一大片针叶、阔叶混合林。
离地平面两百英尺时,直升机绕着一块一平方里的地倾侧转弯了好几分钟,好让波普拿着一副望远镜仔细检查那个区域。
最后他终于对着麦克风说:看起来没问题。
他们朝一个被巨大橡树围绕住的大空地缓缓下降,树叶已经是深秋的颜色,螺旋桨让草地形成长长的波浪,以直升机为中心,往外呈同心圆扩散。
引擎被关掉后,伊森观察四周。
杰金斯说:你愿不愿意陪我走一走?伊森?
潘蜜拉倾身为他解开腰部和肩部的安全带。
手铐也要拿下来吗?她问。
杰金斯看向伊森。你不会乱来吧?
当然。
伊森往前弯腰,让潘蜜拉能看到钥匙孔。
手铐弹开。
他伸了个懒腰,按摩他的手腕。
杰金斯望着波普,张开手对他说:你有依照我的吩咐将东西带来了吗?
警长掏出一把不锈钢制的左轮连发手枪。它看起来威力强大,应该是用点三五七的麦格农子弹。
杰金斯面露犹豫。
我看过你射击。波普说:你会没事的。只要射到任何靠近心脏的地方,或者直接射头更好,然后你就安全了。
波普将手伸到他的座位后面,拿出一把装了一百发子弹的AK…47步枪。伊森看着他拉开安全栓,将它切换成三连发模式。
杰金斯拿下耳机。然后他拉开乘客座舱和驾驶舱之间的布帘,对驾驶员说:我们会将四号频道开着,如果突然需要赶快离开,我会告诉你。
我会准备好随时可以起飞。
如果你看到有什么麻烦,用无线电通知我。
是的,先生。
阿诺留了武器给你吗?
他给我两把枪。
我们不会待太久的。
杰金斯打开舱门,爬出去。
伊森跟在波普和潘蜜拉后头出去,先踩在脚踏垫上,然后踩进及腰的柔软草地。他追上杰金斯,四个人很快地走出空地。波普拿着突击步枪在最前面开路,潘蜜拉垫后。
已近黄昏。秋高气爽的下午,
每个人似乎都很紧张不安,仿佛他们正在战区巡逻。
伊森说:自从我到达松林镇后,你就一直把我要得团团转。我们跑到这个他妈的蛮荒之地来做什么?我现在就要知道。
他们走进树林里,在矮生植物中奋力跋涉。
鸟叫声愈来愈大。
可是伊森,这儿不是蛮荒之地。
伊森突然瞄到树林间有个东西,发现他一开始时没看到,因为它几乎全被植物遮住了。他加快脚步,手脚并用地爬过构成森林下层的灌木和小树苗,杰金斯紧紧跟在他身后。
当伊森到达它的底部时,他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它。
有好一阵子,他不明白矗立在眼前的到底是什么。最下面的横梁被好几尺厚的藤蔓层层围绕,死的、活的都有,棕色和绿色夹杂的伪装将它和森林融为一体,所以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