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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长夜未央 by晓渠-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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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一只手捧着杯底,仰头喝了下去,酒一入喉,是烧灼一样的剧痛,强烈的辛辣得差点要了蒋捷的命,趴在桌子上暴咳。周正几乎跳起来夺过他的杯子。 
“我的天,不是这么喝的。” 
说完手忙脚乱地去倒水。回头见蒋捷脸色在剧烈的咳嗽下涨得通红,眼睛瞬间充满了血丝,他的手掐着脖子,明显的呼吸困难。周正一手掰过他的头,连灌了两杯水,折腾了好一会儿,蒋捷的咳嗽才消停下来,竟给周正吓得一头冷汗。 
“我的酒呢?”蒋捷声音沙哑地问。 
“都呛成这样还喝?” 
“喝,为什么不喝?你不是心疼你的酒给我糟塌了吧?” 
“我!”周正有苦难言,高声说,“我是心疼你!” 
“不用你心疼,给我酒,我这次慢点喝。” 
周正拗不过他,只好给了他一小杯,只倒了浅浅的一个底。蒋捷接过去,摇摇看着,说: 
“真小器!”这次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着,一边问:“这个是什么酒?” 
“伏特加。” 
“噢?原来这就是伏特加?呵呵,我喜欢。” 
周正也陪着他喝,“差点要了你的命,你还喜欢?” 
“嗯,要是能真要了我的命,就更喜欢了。呵呵。” 
蒋捷醉得比周正预料的还快。趴在沙发上,脸掩在手臂里,一动也不动。酒品倒不错,喝醉了不闹事。周正推了推他: 
“困了回床上睡,蒋捷,喂!” 
蒋捷依旧不说话,身上跟着热起来,隔着衣服,周正也能感受到他炽热的体温。可能是热了,蒋捷的双手开是脱衣服,却一直摸不到扣子,手掌在身体上摸索着。后来索性从领子开始扯,周正连忙捉住他的手: 
“别脱,蒋捷,会着凉。” 
蒋捷睁开双眸,目光迷离,仿佛浸在水里的黑宝石,此刻因为醉酒而显得格外放肆,衣服给扯得乱七八糟,精致的,充满少年弹性的身体若隐若现。 
“别惹我,蒋捷,别在这个时候勾引我,我控制不了自己。” 
谁知蒋捷忽然坐起来,大力推开周正,朝着卫生间跑去。周正坐在原处,放平呼吸,心里想: 
怎么又是呕吐,上次就给他吐。 
蒋捷在卫生间吐得很厉害,还伴随着搜肠刮肚的咳嗽,一直持续了很久,才慢慢平息。周正走过去,蒋捷跪在地板上,手扶着马桶边缘,脸歪歪地枕在胳膊上,冲着门口的周正傻傻地笑: 
“呵呵,周正,我喜欢伏特加,呃,喜欢。”他腾出一只手,重重地捶着胸口,“这里,这里不疼了。” 
周正蹲在蒋捷的跟前,手抚摸上他黑发的头,温柔拨弄。 
“难受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不,我偏不哭,又不是女孩子。” 
蒋捷倔强地摇头,眼睛却飞快地潮湿了。 
“该哭的时候就该哭,男人女人都一样。” 
“我不想哭,一点儿也不想,我讨厌哭。。。。。。可,是,他们不要我了。”大颗大颗的眼泪“簌簌”地顺着蒋捷的脸颊流淌下来,“周正,他们不要我了。” 
周正其实想说,当初他们把你送出来,就不打算要你了,可是没忍心。蒋捷毕竟还是个十八岁的孩子。他的大手扶着蒋捷的头,胸膛凑上去: 
“哭吧!别忍着。” 
蒋捷伏在周正的胸前,开始只是呜咽,慢慢地抽泣起来,抽得厉害了,仿佛喘不过气,忍得太辛苦,蒋捷再也憋不住,终于还是哭出声来,充满了压抑和委屈的男性的痛哭。周正的心给狠狠地揪了着疼了起来,低声说: 
“傻蒋捷,你不能取悦全世界,对自己好才是最重要!” 

9 

周正以为醉酒事件以后,蒋捷的态度,多少应该会有些改变。出乎意料的是,酒醒以后,蒋捷完全当什么也没有发生,对那晚的痛哭绝口不提,依旧是淡淡面孔,若即若离,回复到以前不温不火的性子。倒是他的学习似乎是更加紧张。保镖汇报,有时候整晚的灯都亮着,人见瘦了。年底的时候,蒋捷凭借独立完成的投资走势分析报告,一举成为业内颇具名气的“杜勒斯奖”的最年轻的得主,让专家跌破眼镜。 
江山把登着蒋捷照片的“太阳时报”放到周正的面前,说: 
“果然是不简单。” 
照片上的蒋捷大方得体地微笑着,自信又谦逊。周正的手指滑过照片上蒋捷黑亮的眼睛,这么出色的人物,依就是喜欢穿着棉布睡衣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打游戏打到半夜,会恭敬地问候早安晚安,不高兴的时候会买条鱼回来蹂躏,然后,一整个下午躲在厨房里练习烧鱼,周正沉醉在和蒋捷的有限的共同生活里,那些一点一滴的快乐和轻松之中,却听到江山说: 
“如果他可靠,将来那笔钱倒是可以交给他处理。” 
“不行,”周正立刻打断他,“别把他搅进来。” 
“听听他的意见也好。。。。。。 
                  ” 
“没听见我说的吗?你想都别想,根本就别给他知道那笔钱的事情。江山,你给我记住,别自做主张。” 
周正严肃起来,脸上带着杀气,吓的江山心里一哆嗦: 
“我知道,没有你的命令我哪敢,何况我们还没摸清他的底细!” 
“嗯,”周正放缓了表情,“江山,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可是蒋捷不行,你别打他的主意。” 
周正说完,好象很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江山了解,周正又在寻思什么了, 
“那,我出去了。” 
“嗯,去吧!”周正睁开眼睛,“明天带蒋捷去祭洪叔,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上个星期刚去过。”江山在门边转身问,“你想让蒋捷见傅晓年?” 
“傅晓年在那儿的话,也未必不可。怎么?你觉得不合适?” 
“没有,晓年护他弟弟,跟母鸡护小鸡一样,他看见蒋捷会怎么做?” 
“他识大体,不会越轨。” 
“嗯,倒也是。”江山抿抿嘴。 

蒋捷从教授的办公室出来,天已经黑了。冬季的白天格外短,不到五点,太阳就下山。角落里走出的几个保镖不远不近地跟着他。跟周正说过好几次,绑人的事情再没发生,没有必要再找人跟着他,可是,周正就是不听。这个人好象从来不向别人妥胁,他所谓做的最大的让步,就是把保镖从六个人减少到四个,而且不得近身。蒋捷只好由着他。 

天很冷,周三的时候下了一场很大的雪,道路上的雪虽然已经清扫,路边的草坪和花圃却还是压在重重的积雪之下,因为没人破坏,保持着大雪自然堆积的平整和细腻。蒋捷拉高大衣的领子,低头急走了几步,却给一声熟悉的轻唤叫住: 
“小捷!” 
蒋捷抬头看见站在校门口的个老人,穿着厚厚的羽绒外套,有些矮胖,竟是父亲。蒋捷很是吃惊,几乎是试探地叫了一声: 
“爸爸?” 
蒋和平拉着他,走进公车站等车用的玻璃屋,仔细地打量着: 
“好象长高了。怎么还这么瘦?” 
蒋捷还是难以置信: 
“爸爸,你怎么来了?店里不忙吗?” 
“我来找过你,可是听说你不住校。你那手机好象也很就没用了吧?所以我今天来碰碰运气,听说你都从这里经过的。” 
“我回去找过你们,”蒋捷在父亲面前,非常乖巧,“可是家里换了锁。店也关了。” 
“那是因为前段家里给人偷了,锁给撬坏,才换了新的。店是关了一段时间,你姐夫给我们出钱扩大了店面,重新装修了一下。现在已经开张了,生意还不错。我知道你姐结婚,没通知你,这挺过分,可是你妈精神不好,别怪她。都是我的错,我要不是因为好赌,也不会连累你。。。。。。”蒋和平一提起这事,就窝囊得说不出话。 
“爸爸,别这样。没那么严重,我现在也挺好。” 
“我已经不赌了,这次真的戒了,等店里生意赚了钱,爸爸攒够,咱就跟他们商量一下,把那契约毁了。。。。。。” 
“爸,你别操心了,我自己有分寸的,他们没欺负我,我也很自由,和以前没区别。” 
蒋和平长长地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总还是我对不起你。你和小敏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我把你们养大,尤其是你,从你出生,我就抱在怀里的。现在因为我,一家人弄得这么不愉快。” 
“妈妈恨我,是因为我是同性恋,不是因为你赌钱。”蒋捷小声地说。 
“别怪你妈,她是大家闺秀出身,比较传统。当初我们给黑社会逼着还债的时候,她没报警,也是不想你源哥知道这件事情。你了解你妈,她盼着你姐嫁到林家盼了很多年,家丑不可外扬,她是怕林家瞧不起我们,你姐嫁过去难做人,我们搭上林家这门亲,怎么说都是高攀!” 
“爸爸,我知道。”蒋捷点点头,他怎么会想不到,一是怕丢脸,再加上妈妈刚发现他是同性恋,火上浇油,“你不用放在心上。事情看起来挺糟,但是其实真的还好。” 
“你心好,爸爸知道,从小你就听话。对了,我今天来之前,给你煲了些汤水,你胃不好,天冷的时候,要多喝汤水祛寒,知道吗?” 
蒋和平把抱在怀里的一只保温盒递给蒋捷,“爸爸也不会做什么,就是汤水煲得好。下次你到店里,让大师傅给你做些爱吃的。” 
“谢谢爸爸。” 
“行,我也不打扰你了,小捷,你给我留个电话号码吧!” 
“噢,对的,”蒋捷掏出纸笔,写下新手机的号码。“爸爸,你怎么回去?” 
“我开车来的,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不用,有人来接我。” 
“啊,那好。我走了。”蒋和平把号码揣在兜里,“小捷,你要保重身体,下次来看我, 
                  到店里找我,你妈妈不怎么到店里来的。” 
蒋捷点点头,“小心开车。” 
蒋和平走开几步,忽然回身说,“在报纸上看见你了,爸爸很自豪!” 
蒋捷笑了,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夜色之中。父亲是老实人,尽管爱赌钱,还是个老好人一个。家里凡事都是妈妈在做主,管教他和姐姐的也是妈妈,倒是父亲,总是一付笑脸迎人。蒋捷站在原地,冲着父亲离去的方向,楞楞地呆了很久。 
“再不走,成雕像啦!” 
蒋捷一回头,就看见穿着深咖色厚呢大衣的周正,站在自己的身后,脸上带着难得的有些温暖的微笑。 
“你来接我?”蒋捷问,“有段时间没看见你了。” 
“最近太忙,都住在北边。” 
周正的办公室在城市的北部,据说他在林肯公园附近也有处公寓,忙的时候都住在那儿。 
“噢,今晚你留下?” 
“你这是邀请吗?”周正的笑容变了质。 
“又胡说八道,不正经。”蒋捷经过周正走向停在不远处的汽车,“快上车,冻死了。” 
“明天带你去见一个人。” 

周正跟一个小童走到偏房,留蒋捷一个人坐在“洪门致公堂”的大厅。过了一会儿,有人走了进来,停在蒋捷的对面。个子不高,眉清目秀,长得象个韩国人。男人毫不避讳的端详着蒋捷,渐渐地,眼睛里升起无法置信的赞叹: 
“你就是蒋捷吧?” 

10 

“韩国人”对蒋捷伸出手: 
“你好,我叫傅晓年。” 
“嗨,我是蒋捷。”他友好地回答。 
“我知道,早听江山他们说过你,说你长得有些象晓声,今天见到,果然有些相似,尤其是眼睛。” 
“晓声是你的。。。。。。” 
“弟弟,”晓年抢断说,“他是我双胞胎的弟弟,可我长得象爸爸,他象妈妈。说实话,你们两个才更象兄弟呢!” 
“噢,是这样啊,”蒋捷听过晓声这个名字,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江山提过,“他也住在这里吗?” 
“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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