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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奇术之王-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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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灵媒这一群体出现时,他们在生与死之间又发现了第三种状态,也就是灵魂漂泊着的那一群“特殊人”。除了灵媒,谁也看不到“特殊人”,他们的状态只能由灵媒来转述。

    到了科技高速发展的二十一世纪,人类中的高等智慧者已经坦白承认,其实人类对于外部世界的认识是非常片面的,现有的知识结构必须进行大刀阔斧的删减更新,才能纠正偏颇,重回正轨。在这种状态下,唯物主义不承认的“灵魂、神鬼”也悄然浮出水面,逐渐进入了人类可以接受、辩证分析的领域。

    “他变成了灵魂?是灵媒官大娘向你透露了他的去向?”我试探着问。

    既然哥舒飞天与官大娘是朋友,那么当他变成了灵魂,官大娘自然能够轻易捕捉到他的讯息。

    我转念又想到,官大娘身躯已冷,恐怕我们身边再没有哪一个灵媒能够向哥舒水袖传达她弟弟的声音了。

    哥舒水袖眼中的迷惑更深:“我说不清楚,当日我弟弟第二次孤身进入地下超市,电话一直开着,我们始终保持联系。他走到那银光边缘时,最后跟我说的一句话是这样——‘我找到了自己的归宿’,语气中又是惊喜,又是惆怅,随即电话就中断了。我马上打电话给齐眉,让他火速带武警进入地下超市,但上上下下搜了几十遍,银光没了,我弟弟也没了。我一直拨打弟弟的电话号码,但始终无法连接。当夜十一点多,突然有一次电话接通,我却只能听见他断断续续的呓语,其大概意思是归宿虽好,却已经不是他想要的,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他回到归宿,就失去了所有。我连夜找到曲水亭街官大娘,求她焚香通灵。奇怪的是,官大娘却找不到弟弟的灵魂。这次失踪并未包括在大洪水事件中的失踪者名单之中,可我确确实实地失去了唯一的弟弟……”

    我默默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哥舒水袖。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如果哥舒飞天当日能够准备得更妥当一点再去探索那地下超市中的银光,也许就不会造成今日的失踪恶果了。他曾搜集整理了上万件诡异见闻,数十本笔记簿绝对是珍贵之极的孤本资料,但正是这种孜孜不倦的追求害死了他——不,我也许不该说“害死”二字,他的存在状态仍是一个不解之谜,不一定生,也不一定死。

    “官大娘死了。”我苦笑着告诉哥舒水袖。

    她点点头:“齐眉已经告诉过我,弟弟失踪后,我们一直跟她有联系。”

    我摊开手:“所以,一切讯息都断了。”

    她斜过身子,由枕头边取出一部黑色的手机,叹息着拿给我看:“我坚信,总有一天,弟弟的手机能第二次打通。”

    那部手机的各个按键磨损得相当厉害,数字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可知她每天都无数次按下属于哥舒飞天的那个号码。

    “希望如此吧。”我不忍心打击她。

    试想一下,哥舒飞天如果还在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想尽办法回到殡仪馆来,跟哥舒水袖见面。几年过去,他一直没有出现,证明他是处在一个被禁锢的空间里。手机是一种需要电能的通讯工具,电量耗尽,还怎么能通电话?

    “从我弟弟的经历可知,古语‘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是绝对正确的。他一直在各种诡异事件中寻找归宿,最终也找到了归宿。只不过,我始终无法猜到,他的‘归宿’究竟是什么?那银光到底是怎样帮他找到归宿的——”

    我突然打断了哥舒水袖的话:“你等一下,那银光不是普通的银光,那是‘神相水镜’。你刚刚自言自语,说银光帮哥舒飞天找到了归宿……我们重新推论一下,‘神相水镜’使第一个获救的女孩子疯狂捉奸杀人,使你的弟弟消失得无影无踪……也就是说,‘神相水镜’出现的时候,必定会发生诡异现象。我猜,你弟弟记录诡异事件的目的,就是从各种看似杂乱无章、毫无联系的事件里总结出它存在的规律……对了,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由此,我得出结论,那办公室里所有的笔记簿都是有用的,绝对不能只当成民间传说来看。

    如果哥舒飞天没有失踪,则女孩子捉奸杀人事件也会出现在笔记簿里。

    哥舒水袖受我的启发,立刻醒悟:“应该是!我弟弟说过,古人以‘汗牛充栋’来形容资料之多,其重点并非在‘充栋’,而是在‘汗牛’。牛善于负重,再沉的书籍资料都不可能令它汗流浃背,它流汗的真正原因就在于那些书中的内容。那一定是些令人类、飞禽、走兽、蝼蚁全都汗如雨下、惊恐颤栗的书籍资料,将这些资料集中在一个大房子里的人,也一定是有其重大目标。我弟弟一直想做的,正是‘汗牛充栋’的事。他终于做到了,他终于做到了……”

    一言未尽,狼嚎声瞬间响彻了小屋内外。

    在林外时,狼嚎声虽响,毕竟相隔遥远,不觉得有多可怖。

    如今,我感觉野狼就在左近,磨牙吮血,伺机突进袭击,猎杀我和哥舒水袖于利齿之下。

    “不慌,那只是千家鬼哭,万家狼嚎——杨树林下埋葬的全是罪该万死的凶顽之徒,其灵魂万恶不赦,虽亿万年不可重归轮回。人变为魔,魔转为狼,这是单属于犯罪者的轮回轨迹。叫归叫,他们反不了天,因为这一大片来自东海凤凰岛的海杨树带着镇守邪恶、禁锢幽灵的神力,自然能够把所有灵魂锁紧,护佑济南城百姓的平安。”哥舒水袖解释。

第56章 鲛人之泪,无底之渊(2)

    我听不到鬼哭声,但狼嚎声一直此起彼伏响着。

    济南城是藏龙卧虎之地,这已经是全国公认的明面上的秘密。我由齐眉认识哥舒水袖,逐渐深入这样一个微妙世界,真算是不虚此行。

    狼嚎声越来越响,渐渐地竟然转移到小屋门口来。

    哥舒水袖缓缓击掌三声,我之前听到的动听鸟鸣立刻响起,与狼嚎声两下对抗,逐渐抵消。

    我垂首谛听那鸟鸣声,一半是我熟知的黄鹂鸟、莺歌、灰喜鹊、大雁等常见鸟类的声音,另一半则根本未曾听过。在所有声音中,尤其令我惊讶的是一种如玉碎声的鸟鸣,每次响起,都像是重锤敲碎了一方巨大的古玉,发出一连串既震耳欲聋又悠扬悦耳的动听声音。

    这两个成语本来是不可以用在一种声音上的,但此刻那声音不断传进我耳朵里,带给我前所未有的心灵震颤,的确只能用它们来形容。

    “这声音的确好听……”我脱口赞叹。

    不知不觉中,我耳朵里的声音全都飘远了,只剩下一声又一声的“玉碎声”,脑海中出现了一幅瑰丽壮烈的图画——一个高举千斤重锤的黄巾力士正大踏步前来,重锤落处,一座座玉山应声而碎,各种形状的玉块飞溅落下,彼此碰撞发声,形成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最美声音。那黄巾力士高有千丈,头可摩天,所有玉山在他脚下变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丘,而他的砸山之举是永不停歇的,一步步行来,一座座山毁。可以想见,全世界的玉山都将在重锤下碎为齑粉。那么,我听到的将是世界上最后的、最美的声音。自此之后,再也听不到这玉碎之音了……

    在悦耳的玉碎声里,我忽然悲从中来,鼻子一酸,眼底微微湿润。

    原来,这声音虽美,带给人的却是绝望至极的悲凉。

    我抬起头,哥舒水袖也闭着眼,微微向右侧着头,眼角已经有晶莹的泪珠出现。

    更奇怪的是,她左手中拿着一个长颈的水晶瓶子,贴在右侧腮上,等待着那颗泪珠落下去。

    狼嚎声已经消失,那玉碎声也渐渐远去,直至无声无息。

    “嗒”的一声,泪珠落入哥舒水袖手执的水晶瓶中,虽仅有一滴,却在那瓶中激起了“叮咚”一声回音。

    她睁开眼,用一个木塞将水晶瓶口紧紧塞住。

    “这是我听到的最美的……鸟鸣声。”我已经分不清那究竟还算不算鸟鸣,但百分之百确定,世间任何乐器都不可能演奏出同样的声音。

    哥舒水袖沉默地点头,眼角牵动,露出苦笑。

    “那是什么声音?”我问。

    “凤鸣之音。”她淡淡地回答。

    当她把水晶瓶珍重地放入怀中时,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空洞寂寞。

    “那么,鬼在哭、龙在笑又究竟是什么样的声音?”我记起了齐眉的话。

    “你没必要听到。”哥舒水袖脸上微微变色。

    我摇摇头:“既然来了,我就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否则的话,前辈和齐先生又何必劳神费力召我前来?”

    狼嚎、凤鸣、鬼哭、龙笑——这都是现代都市中很难听到的声音,我不想再被很多人蒙在鼓里,也不想再平凡普通中混迹,所以就必须抓住每一个进步的机会,让自己掌控越来越多的信息。

    齐眉是个极精明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地拉拢我,其根本目的一定是要利用我去做某件事。

    “召你来,最大的目标就是——杀楚。”哥舒水袖压低了声音回答。

    那两个字齐眉也说过,应该是一次石破天惊的江湖纷争。

    “是吗?”我向后退步,做出“置身事外”的样子,“但我此刻更关心‘鬼哭龙笑’的事。所以,前辈,请先回答我的问题,怎样才能听到那两种声音?”

    哥舒水袖沉吟了一下,猛地深吸了一口气,昂起头,一字一句地问:“你听到了吗?他要听那两种声音。你请他来,是否正是为了解决这件事?”

    我明白,她是在跟杨树林外的齐眉通话交流。

    很快,齐眉的声音便隔空传来:“正是,以你我二人的力量,已经不能支撑眼前的乱局。他虽然年轻,却是夏家唯一传人,具有无法预估的强大力量。同样一件事,他做就能圆满完成,不留一点后患。我们老了,只能倚靠年轻人去了断一切。你想不想见哥舒飞天,想的话,就按小夏的意思去办,请他帮助我们脱出记忆的泥潭。”

    我有种奇怪的感觉,齐眉的声音传进来的时候,变得十分扭曲,仿佛经过了变声器的复杂加工。

    现在我和哥舒水袖所处的明明是杨树林中的小屋,树林的隔音效果应该是很弱的,究竟是什么原因让齐眉的声音产生了这么大的改变。很明显的,他的声音在小屋里激起了一层层的回声,就像一颗小石子在平静的湖面上连续打出十几个水漂时的“啵啵啵”的动静。

    我仰面看,这小屋的顶上是普通的木梁、檩条,再向上是芦苇草苫。刚刚从外面看,屋顶覆盖着济南城最常见的红瓦,没有丝毫怪异之处。

    唯一的蹊跷,就在于每一棵杨树的怪异栽种位置。

    这片外表平淡无奇的杨树林经过哥舒水袖的奇门遁甲之术布置后,就产生了空间与时间上的莫名变化。

    “我想见他,我更想知道,你想不想见他——”哥舒水袖说。

    “想见他的是你,不是我。你和他是哥舒一族的人,我不是。”齐眉回答。

    “你还是不改初衷?不愿改变自己?”哥舒水袖说。

    “你还是初衷不改?想要改变我?”齐眉反问。

    这两人的对话里透着古怪,我听起来倍感别扭,似乎他们现在针对一个大问题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看法,做法、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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