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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异人馆的新娘-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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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TAOKA医生用听诊器为海伦检查,又问了一些她生理上的问题,最后做出了诊断,并且让她不用担心。 
“这个季节常有的事,尤其是第一次来日本的女士,多数是水土不服。” 
“是我大惊小怪,让您费心了。” 
听到海伦这么说,KATAOKA医生的目光变得很温和。 
“就是因为您的大惊小怪,才能让我生意兴隆啊。”说罢,他就将听诊器放进皮包里,准备离开。 
“请问……”海伦慌忙问道。 
“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医生转过半个身子问道。 
“您不喝一杯茶再走吗?” 
“不用,多谢了,还有别的病人在等我。” 
“其实……我有几个问题想问医生您。” 
“是吗?是什么问题?” 
“是有关克拉拉的……也就是前任斯通夫人,我想问一些她死时的具体情况。” 
海伦越说越轻,KATAOKA医生盯着海伦,他似乎对这件事有些避讳。 
“听说是您负责尸检的。” 
“是,前夫人的尸体是由我负责检查的。” 
“那死因呢?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吗?” 
医生再一次凝视海伦,然后又突然转身看看背后的女仆SUE。穿着围裙的SUE端端正正地拿着医生的帽子,站立在门口。 
“她听不懂英语。”海伦说。医生压低声音问道。 
“刚才您的问题究竟是什么意思?” 
“像您这样忙的人,我是不会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来浪费您的时间。” 
“不自然的地方,也就是说您怀疑那不是一起意外,而是具有他杀的可能性,您想问的就是这个吧!” 
看来医生是个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他郑重其事地说出了海伦心中疑问。 
“正是如此,医生。” 
“她的死因是头盖骨骨折引起的脑挫伤,应该说是有头部受到了强烈冲击最终导致死亡。从伤口的形状来看,钝器就是跌落在她身边的瓦片。虽然经过一夜风雨,直到第二天的清晨她的尸体才被人发现,那瓦片上的毛发以及血迹都已被雨水冲刷干净,但之前关于死因的推断应该没错。” 
医生就像朗读报告书一样,毫无表情的说出这一番话。 
“我所检查的只有这些,至于她是被狂风刮起的瓦片击中,还是被人打死的,没有目击者就难下判断。毕竟要搞清楚这个问题也并非我的本职。” 
“我明白了,问了您一些奇怪的问题,真是对不起。” 
海伦伸出手来向医生致谢。 
“那么就请多保重。”医生轻轻地与她握手后就要离开。 
他拿过SUE手里的帽子,但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说道。 
“我想到一个不自然的地方。瓦片是跌落在她的头部附近。”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她的头盖骨陷没,也就是说瓦片是笔直地砸在了她的头上,没有弹开。在这种情况下,瓦片通常会立即跌落在脚边,而实际上瓦片是掉在她头部附近。或许在她倒下时碰到了瓦片,所以这点也不能算不自然。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比如她在被击中后没有立即失去知觉,还行走了几步呢。总之这些都是我的猜想。” 
“您的这些话对侨居地的警察说过吗?” 
“说过,但他们没有多做考虑。毕竟这里是自治区,我也不想过多介入这里发生的事。那么,我就告辞了。” 

7 

梅雨季来了。 
气候并没有变得如何舒适,反而越加地闷热。猛烈的阳光加上午后从地下蒸腾起的热浪把海伦折磨得筋疲力尽。 
从英国带来的衣饰没有一件适合在如此酷热的天气穿戴。她只能选用一些更为轻薄的料子重新赶制。 
只要呆着不动,就会汗流浃背。海伦不得不养成了每天泡澡的习惯。这样的生活在英国时是从未想过的。 
浴室在二楼,把头伸出窗户往上看,就会发现一根装有滑轮的木杆。从地下打上来的井水装在铁桶中从用这根木杆来来回回地吊上二楼,烧开后当作洗澡水供海伦使用。负责这些繁重工作的是女仆SUE和她的丈夫EIKITI(荣吉)。 
海伦在英国的家庭没有能力雇佣很多佣人,像这样的重活儿通常自己也要帮手。现在则不同了。想要洗澡的时候,她只要躺在阳台的阴凉处,一边翻着书,一边等待着身材矮小的日本中年夫妇帮她把水烧开。 
一开始海伦并不习惯这种“特权”生活,比如她很不习惯坐人力车。烈日当空,人力车夫挥洒着如油一般的汗水,气息狂乱地喊着不明所以的号子在大街上狂奔,每当看到这一切,海伦总是于心不忍。内心中责备自己竟然让人来代替马的工作。坐人力车时她总感觉如坐针毡。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乔治,谁知乔治对她的多愁善感只是一笑了之。并且还说,如果人人都像你那么不忍心,那些人力车夫就要失业了。 
海伦明白,尽管明白但那些看似伪善的感情仍然时不时地触及它的心绪。哎,这实在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或许,自己根本就不适合东洋的生活。偶尔海伦也会这么想。 
“海伦,去散步吧。” 
沿着海岸,有一条海滨小道。毒阳西沉后,沿岸便会吹起凉爽的风。停泊在海港上的渔船亮起如繁星的点点灯光在海面上四处飘散。偶尔碰上同样来散步的夫妇,在瓦斯灯灰白色的灯光下,海伦与乔治便会于他们相互点头施礼。 
海伦想起了克拉拉,她也曾和乔治一起散步吗?就像现在的自己,拖着侨居生活所带来的倦怠和疲沓,挽着丈夫的手,在海岸边慢慢地走着。 
晚饭后,海伦有时也必须独自在家,那是乔治参加共济会(Freemason)活动的日子。共济会神户支部设在旭日酒店,凡是侨居地的男子几乎都参加了共济会。 
旭日酒店是侨居地中特别醒目的一所建筑,门口是两根希腊风格的圆形立柱,房子有两层,位于京町81号。 
就像女性社交界拥有亚当森夫人那样的女王,在共济会活动中的国王,自然是女王陛下的丈夫,亚当森先生。 
女士们无法参加他们的聚会,所以对当晚男士们会讨论些什么,或者发生了怎样的趣闻完全一无所知。 

某一天的晚上,乔治去参加聚会后,海伦就坐在阳台上阅读着从英国寄来的杂志。屋内瓦斯灯经常会被窗外的夜风吹得忽明忽暗,灯火就如同鬼火一样散发着幽暗的光芒。 
照明用的瓦斯是从侨居地东面小野滨松林的储存罐输送过来的。那里有一片侨居地外国人专用的墓地。 
灯光的明灭如呼吸般不停转换,在这样的环境中一个人实在让人感到害怕。 
书房里摆满了日本的工艺品,侨居地中大多数富有阶层都有收集古董的爱好,亚当森夫人就是这方面的名人。乔治算不上富人,但在此地十年的生活也让他添置了不少有趣的摆设。 
陶器、瓷盘、玻璃加工制成的壶,还有小型的佛像。 
耸着肩膀,吊起眼睛,口中仿佛念着愤怒的咒语,像这样奇怪的塑像就摆在海伦面前。周围光线不停地跳耀,四周的气氛让海伦感到更加诡异。丈夫会喜欢欣赏如此可怕的东西,海伦十分难以理解乔治的审美观。 

海伦移开了视线,随之望向书架的一角。那本没有注名的笔记本,克拉拉的日记,还放在那里。 
“我好害怕,我或许会被■■■■杀死。” 
她想起了那段可怕的文字。台风之夜,克拉拉被瓦片砸死。 
“我想到一个不自然的地方。瓦片是跌落在她的头部附近。” 
她想起了KATAOKA医生说的话。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海伦走近书架又重新拿出了克拉拉的日记,她还想再看一遍那段话。 
“我好害怕……” 
突然背后传来了巨大的响声,海伦吓得几乎跳了起来,克拉拉的日记也跌落在地上。她回头才发现只是虚惊一场,看来是风刮到了窗户,便弯腰捡起笔记本。 
就在这时,她发现书页中夹着一张纸片。是书签吗?她翻开那几页想看个究竟。 
靠近封面空白的几页夹着一张折起的纸片,打开才发现,那时一封短信。 

8 

第二天七月四日。晚饭后,海伦陪同乔治去参加在体育馆举行的美国独立日纪念晚宴。每年的今天领事馆都会邀请侨居地的居民参加这个盛大的庆祝活动。 
体育馆建在公共游乐场的南面。八年前的一场台风曾将体育馆毁于一旦,后来经过重建才是现在这座体育馆。在特殊的日子体育馆也兼作舞会和剧场使用。 
真是个气派的地方,女士们都打扮地漂漂亮亮地携着自己的丈夫来参加晚宴。会场中还有军人的身影。是港口那些军舰上的士官吗?海伦看到有一个身穿白色军服,佩戴这闪闪发亮的勋章的男人。 
舞会开始了,和丈夫跳过两三曲后,海伦便在男士的邀请下,成为了别人的舞伴。跳着跳着,海伦便和与自己跳舞的男士攀谈起来。 
“还没请问您的大名呢。” 
海伦问道,男人随着舞曲的节奏搂紧了她的腰。 
“布朗,迈克·布朗。”修剪整齐的胡子下是一口健康的牙齿。 
哦!海伦借势放松了身体,开始仔细打量这个男人。长相英俊,只是脸型有些长,不过是讨人喜欢的类型。 
“啊,您就是那位《HIOGO NEWS》的记者先生。” 
“哦,夫人您听说过我吗,那真是荣幸。不过那只是用来打发时间的副业,我还有别的正式工作。”说罢,他的手臂又紧紧勾住了海伦的腰肢。 
“是吗?是什么工作?”换曲转身时,海伦挣脱了他的怀抱。 
“在每年的划艇比赛中……击败您的丈夫!” 
海伦笑了,接着他们又跳了好几只曲子。迈克茶色的双眼充满了笑意。偶然回头,她发现正和女士在跳舞的丈夫,正皱着眉头望向自己。 

海伦跳累了打算到门口呼吸些新鲜空气,在那里他碰到了哈伯夫妇。爱丽丝正在不停地唠叨,她忠告自己的丈夫不要过度贪杯而失去了应有的礼节。 
哈伯先生是个好好先生,对于的妻子的抱怨只是敷衍了事,爱丽丝对他的这种态度十分恼火。 
海伦微笑着走到他们身边,打招呼后问道。 
“如果看见比尔上校,能帮我引荐一下吗?” 
“当然可以,但是……”爱丽丝疑惑地看着海伦,海伦忙苦笑着说。 
“请别误会,我只是有些事一定要问他。” 
“那我明白了。” 
十分钟后,海伦见到了比尔上校。 

比尔上校是个胡子斑白,身材微胖的男人。他看见海伦,眼神稍稍有些迟疑。交谈了几句后,哈伦发现上校是个很随和的人。 
“密码?”上校问道。 
“对,我对这方面很感兴趣,所以想请教您一些有关密码的事。” 
“哦,请问您是从何处听说我对密码有研究?” 
“是谁呢?不好意思,一时我也想不起来了。”海伦笑道。 
“和我谈起密码的女士,除您之外,只有一个人呐…… 
“就是已经去世的克拉拉夫人。”上校说完后,一直看着海伦。 
此处是二楼的阳台,舞会的乐声以及喧闹声也飘荡上楼梯。如此燥热的夜晚,上校拿出手帕不停地擦拭着脖子上的汗水。 
海伦一时语塞,刚想开口解释,上校却说道。 
“那是我和克拉拉之间的一个游戏。” 
“……” 
“用密码写信的游戏,只是一个打发时间,没有别的意思的游戏。我们或许对这个游戏有些沉迷,遭到了一些女士们的误解,然后就传出了那奇怪的传闻。” 
听到上校这样解释,海伦有些尴尬,便把视线转向北面的公共游乐场。 
“如果我喜欢英国的女性,那我就会回英国。我之所以会留在东洋,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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