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第2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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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知县右边,却是一个大腹便便的紫色锦衣富商,衣饰华贵,身形极胖,倒和大胖子贺学之有得一比,长着八字须,脸上却是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田布仁见到贺知县,额头冒汗,上前两步,跪倒在地:“草民见过知县大人!”
贺知县也不叫他起来,冷冷道:“田布仁,我听你嚷着要讲王法,本县今日来此,便是要好好地说一说什么是王法!”
田布仁汗如雨下:“大人有事要吩咐,传唤小人前去就是,何劳大人亲自前来?却不知大人究竟有何吩咐?”
贺知县冷笑道:“我说过,今日乃是要与你讲一讲王法的。”上前两步,才道:“本县早就发过命令,为了维持夕春县的安定,渡过灾情,那是令大鸿米店全权负责米粮出售事宜,其他各家米店,暂且歇整,这一条,你总该知道?”
“是是是,小人知道!”
“好,你知道就好。”贺知县背负双手,继续道:“后来郡守大人又发了一条命令,那是责令任何人不得在私下里卖粮。违令者,情节严重关押下狱,轻者,那也是要严加责罚,这一条,你想必也是知道的?”
“草民知道。”田布仁背心都冒出汗来:“草民一直铭记在心,奉公守法,不敢违背!”
“放屁!”贺知县怒骂一声,高喝道:“都给我带进来!”
第三二一章 【永不翻身】
贺知县一声令下,就听院外又传来一阵嘈乱声,又一群衙差推搡着五六名麻衣打扮的百姓进了院子来,那大刀都是搁在百姓的脖子边上,这五六名麻衣百姓个个都是一脸的惊恐,那脸色儿都发白,微垂着头,见到田布仁,更是深埋下头去。 /
田布仁跪在地上见到这几人,身体晃了晃,几乎要趴倒下去,那眼眸子里满是惊骇。
贺知县身后那穿着紫色锦衣的大胖子富商迈着步子上前来,一脸的得意笑容,走到田布仁身边,回头指了指那几名麻衣人,笑呵呵地道:“老田啊,这几个兔崽子,你都认识吧?”
田布仁咬牙道:“洪悟修,你这是什么意思?”转向贺知县问道:“大人,这些都是我的伙计,却不知他们犯了何样的过错,惹得大人如此动怒?”
贺知县冷笑道:“到了现在,你还与本县打马虎眼吗?田布仁啊田布仁,好好的日子不过,你却要将王法当儿戏……你不将本县的命令放在眼里,本县不与你计较,你却连郡守大人发下的命令也不放在眼里,那可真是胆大包天了……你屁大的一个奸商,视朝廷法度如无物,本县身为朝廷命官,岂容你如此肆无忌惮,放肆妄为?”
田布仁一咬牙,硬着脖子道:“大人,你这话小人听不明白,小人奉公守法,从无作奸犯科之举,却不知何时违了王法?”
贺知县没说话,大鸿米店的东家洪悟修却是嘿嘿笑道:“老田,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手下的这些伙计,在我米店附近转悠着,偷偷摸摸拉着客人售粮,这事儿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确实不知。”田布仁立刻道:“郡守大人和知县大人都是下过命令的,不得私下售粮,我田布仁铭记在心,岂敢违抗?他们售粮,与我无关。”
洪悟修嘿嘿笑道:“老田,此事真与你无关?知县大人在此,你若是信口开河,那可是欺瞒知县大人,这罪过可不小。”
他在旁鼓噪,笑里藏刀,那是准备狠狠地整治这个老对头一番。
贺知县亦是带着冷笑看着田布仁,淡淡道:“田布仁,你们田家世居夕春县,也是老家族了,什么事请该做什么事请不该做,你应该清楚。”
“是是是。”田布仁连声道:“只是……只是此事小人确实不知内情,实不知他们为何要私下卖粮。小人之前念他们跟我多年,所以每人都发了一些粮食,让他们不至于挨饿,本是一片好心,实在想不到……想不到他们竟然将粮食拿出去卖……哎,若说有罪,小人那是有管束不力之罪,还请知县大人责罚!”
“巧舌如簧,灿口生莲!”贺知县喝道:“就知道你能言善辩,将罪责推到他人身上。本县不是三尺孩童,若无十足证据,也就不会亲自上门来。”叫道:“传田猪儿进来!”
假山后面的韩漠皱起眉头,低声问田老三:“田猪儿是什么人?”
“那是我堂兄弟,也是我叔的侄子。”田老三低声道:“之前与我一般,也是一家米店的掌柜,不过长相奇怪,鼻子外翻,取了个诨号叫做猪儿……!”
田猪儿果然长得很奇怪,那鼻孔外翻,极是显眼,也怪不得取了个“猪儿”的诨号。
他一见院子,瞧见跪在地上的田布仁,那目光顿时闪烁起来,垂下头,不敢去看田布仁,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田布仁微皱眉头,似乎在想着什么,猛地那眼中寒光一起,满是怨恨之色,看向了田猪儿。
洪悟修得意洋洋地走到田猪儿身边,拍了拍他肩膀,笑呵呵地道:“猪儿,莫怕,你大义灭亲,那是了不起的事情,有知县大人在这里,谁也不敢将你怎么样!”
田布仁指着田猪儿,厉声道:“臭小子,你都胡言乱语说了些什么?”
田猪儿见贺知县正冷冷地看着自己,伸手抹了抹额头的汗水,仗着胆子道:“叔……咱们出去卖粮,那……那都是你指使的……如今出了事儿,你总不能……总不能让大伙儿担责任……!”
“你胡说什么?”田布仁吼道。
贺知县脸色更加阴沉:“田布仁,你喊什么?本县在此,岂容你大呼小叫?这田猪儿是你的亲侄子,他见你私卖粮食,违背法纪,那是心中愤怒,这才大义灭亲,将你们这群人的行踪告诉了本县,本县这才能够一网打尽,他是有功之人,本县回头还要赏他。你现在还不承认你违抗法令,私下卖粮吗?”
田布仁硬着头皮道:“大人,这小子纯属胡说,小人确实不知……!”
贺知县怒道:“他是你亲侄子,这样的人证还不作数?这外面还有他们私售的粮食,那可是明明白白的物证。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死不认罪?”
田布仁看着田猪儿,这才知道,自己这一群伙计被一网打尽,却是因为这个田猪儿告发了。
他不知道这田猪儿是被威逼还是被利诱,一腔怨怒,爬起身来,上前一脚踹在田猪儿的腰眼,恨恨骂道:“吃里爬外的东西……!”
那田猪儿“哎哟”叫了一声,顿时被踢翻在地。
田布仁还要上前,县尉却已经快步上前来,一拳打在他的肩头,顿时将田布仁打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未起身,县尉的朴刀已经搭在他的脖子边上,喝道:“好大胆子,大人在此,岂容你如此放肆?你不想活了吗?”
田布仁带着哭腔叫道:“大人,冤枉啊,大人……!”
“冤枉个屁。”贺知县骂了一声,走到他身边,喝骂道:“田布仁,你私下卖粮,本应拘押下狱,不过念在你们田家是夕春县的老家族,本县给你几分面子,这大狱暂且给你免了。不过你们田家私卖粮食,我若是不处置,郡守大人那边是无法交代的……你既然有粮食卖,那就说明你们田家的粮食多得吃不完,嘿嘿,那好得很,如今夕春县什么都不缺,缺的就是粮食,你这粮食既然多了,就该为民谋利,将这粮食拿出来救济灾民才是!”
田布仁惊道:“大人……!”
“来人啊,去田家粮库,将库里的粮食全数运回府衙……!”贺知县沉声道:“不要留一颗粮食……!”
粮食如金,这田家粮仓里尚余近万斤米粮,对于田家来说,若是被征走,那可真正是伤筋动骨,田布仁大叫起来:“大人,不可……万万不可啊……我……我知罪,求大人开恩,放我这一回,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洪悟修嘿嘿笑道:“大人英明。像田布仁这种人,目无法纪,若不处置,不可服众,只怕回头其他人会争相效仿,那可就大大不妙了。如今我夕春县最紧要的就是安定,若是都肆无忌惮,必定生乱……知县大人法外开恩,只征收粮食,那已是仁至义尽,在下佩服之至……!”
假山后的田老三咬牙切齿,低声道:“妈的,洪家是真够狠的,这是要斩尽杀绝……让我们田家永不翻身啊……!”
洪悟修一挥手:“都听好了,知县大人有令,将田氏米库的粮食都运到县衙里去……大鸿米店的人都跟着去帮忙,知县老爷日理万机,衙差弟兄们也是辛苦的很,咱们有一把力出一把力……!”他笑呵呵地看着田猪儿,道:“猪儿,带路!”
那田猪儿怯生生地看了田布仁一眼,快步出院子,后面一大群人跟上,那是去田家粮库拉粮食了。
田布仁双目怒睁,猛地大叫一声,随即“噗”的一声,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来,顿时溅在青石板地面上,染红了地面。
他这是急火攻心,这一口鲜血喷出,头晕眼花,顿时便晕了过去。
贺知县冷冷一笑,背负双手,沉声吩咐道:“自今日起,派人守在田府,不许他们家人肆意进出,他们要吃粮,那便拿银子出来买……他们有的是银子,五十两银子给他一斤粮……等灾情过后,回头再抽时间收拾他!”
洪悟修笑眯眯地道:“知县大人人英明!”
贺知县一挥手,向田布仁身后那干人道:“还不把他抬下去,死在这里,你们都要喝西北风去……!”
田府的下人这才手忙脚乱抬下田布仁,又赶着去通知府里上下,更是要人找大夫来看。
等田府众人退下,洪悟修才跟着贺知县出了院子,更是示意贺知县走到僻静处,四下无人,从袖中取出厚厚一叠子银票塞到贺知县手中,笑呵呵地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大人请笑纳!”
贺知县不动声色将银票塞进袖子里,一直阴冷的脸上此时才微微显出一丝笑意,“洪东家太客气了。郡守大人那是嘱咐过,这夕春县的米市要交给大鸿米店经营,本县自然是要尽心执行郡守大人的命令。这田布仁自不量力,要与大鸿米店相斗,能有什么好下场……洪东家,你放心做事,谁敢在后面做动作,本县定然第一个站出来为你做主……!”
洪悟修四下里看了看,凑近低声道:“大人,为何不将田布仁拉到大狱去?大狱里死上个把人,也算不得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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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二章 【这是一把刀】
贺知县摇头道:“洪东家,有些事儿,那是急不来的。我知道田家与洪东家关系不好……!”
“大人,倒也不是如此。”洪悟修立刻笑道:“若是因我原因,倒也无妨,不过这田布仁将知县大人和郡守大人的命令抛之脑后,公然违抗,实难罪大不赦……这不将朝廷法度放在眼里,那死了也是活该的。”
贺知县心中冷笑,知道洪悟修是怕担干系,所以不说私怨,而是口声声说起什么朝廷法度。只不过如今这洪悟修与郡守司徒静的关系非比寻常,自己虽是堂堂县令,却也不敢轻易得罪这洪悟修,笑道:“洪东家是有所不知。如今京里的吏部派下了官员来,就是要抓我们夕春县大小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