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大道-第4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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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这一年毫无所获,我绝不再来打扰您的清静。倘若我能侥幸打开内海之门,还请您收我为徒。”
魏不二说的话,那时是何等的可笑。
“人心不足蛇吞象呐。想你一介凡人,有缘在仙家圣地做了杂役,日后好生努力,也有享不尽的富贵。但你偏偏心有不甘,毫无自知之明,反倒惹人生厌。”
假使魏不二当初听了他的话,老老实实做杂役,放弃修行的努力,也便没有今日地桥境的魏不二,更没有今时出手救众人于生死危难的魏不二。
倒过头来,看他曾经寄予厚望的弟子,却早已化为天地间一缕尘埃。
对于天地大道而言也好,只谈人世间的诸事也罢,向来需要诸多先决条件,天时地利人和,天赋运气背景人脉,等等。勤奋努力、执着不懈,或许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条件。把勤奋、把执着做到极致,未必一定会有成就。但这并不意味着放弃勤奋就可以拥有其他的条件。对于世间大部分人、大部分修士而言,唯有勤奋,没有别的选择。大道之路本就不公平,但不公平绝不是不去努力的理由。
便如自家,天生一个同妖的镇海兽,有一个【师契】的神通,要靠收徒弟才能在大道上行得久远。这却不是他把大道希望全部寄托在徒弟身上的借口。便如在大牢里等死的日子,看似毫无指望,却也不应放弃努力,谁晓得老天会不会心血来潮,帮你一把?
经过这次大劫,他算是想明白了,也隐隐摸到了困扰自家许久的瓶颈,地桥境巅峰期的入口似乎就在不远的地方等着,再往后的大道也可以展望了——
到头来,他往前的路,竟是要做另一个魏不二,做一个诚诚恳恳的杂役,做一个永不放弃的学徒。
天道好轮回啊。
(四)
“现今该怎么办?”顾乃春问道。
他问的是云隐宗往后的路该怎么走。
云隐宗是李云憬保下来的,继续待在大威营徒增尴尬,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可要说回降世营,李云憬却未与表态。大威营不能待,降世营也回不去,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再找大帅说一说?”元贞道。
“大帅把功劳都给了魏不二,”狗戴胜道:“她的意思你们难道还不明白?”
现在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顾乃春说道:“掌门新死,本宗现今正缺一个领路人。”
“叫一个后辈弟子来当掌门!我——”
“你什么你?后辈弟子又怎么了,”宝慧指着元贞的鼻子,就差戳上去了,“魏不二是修为不如你,立的功比你少,还是胸襟气魄比不过你了?被逐出师门还能鼎力相救,试问换做我们哪一个做得到?魏不二若是不当掌门,你们谁当我都不服。”
元贞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有什么好反对的。当掌门便是一件好差事么,看李青云活的多累。功名利禄皆是浮云,执念也是累赘,比起大道长生连粪土都不如。至于魏不二,年纪虽小,但活的比他明白,他有什么好不服气的?但要他承认错误,总归是放不下面子的——
“我们听说你们碾冰院弟子都想做魏不二的老婆,你也同意了?”
“想都别想。”宝慧哼了一声。
“魏不二做掌门,李云憬会答应么?”顾乃春问道。
“从前她要我们逐走魏不二,是不想魏不二两头受差。这回整个云隐宗都归不二管,想必大帅也乐得自家势力壮大罢?于我们而言又能靠上一棵大树,回降世营不算,往后的日子可要好过了。”
“大威营那头怎么说?总不好搞得太僵……”
“我们现今这般情形,大威营也不好为难罢?他们这次没怎么出力,多少得有些愧疚。我们再再找巴郎说一说,编回降世营应该不难的。”
“要魏不二当掌门,我没意见——但总得看看他本人愿不愿意。”狗戴胜道。
“他有什么不愿意的?”元贞道。
“当初是我们不要他的——谁心里没个结?”宝慧说。
“那还不是掌门师兄给李云憬逼的。”
“他要是不同意,我们这些作长辈的还不能把好话说尽么?我顾乃春第一个给他承认错误。”
仔细想来,云隐宗最好的前程就在魏不二身上,月息山在他名下,回到降世营也要靠他,往后度过人角大战的难关还是离不开他,把身为长辈的姿态摆的低一点又能怎样。
“这……”元贞挠了挠头。
“怕丢面子么?”顾乃春道:“他当初想拜师的时候,受了多少委屈?我们现今不过是还回去。”
一众人打定了主意,当即调头,斩钉截铁往碾冰院的秃角建筑遁去。
此刻已近黄昏,天色渐渐暗下来。
夕阳的光给喀则城披了一层暗金,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偶有驭剑修士破空声划过。
在大战中被惊走的鸟儿又从远方回还,成群结队在夕阳照下金黄的云层里鸣叫着欢快。
清爽的凉风是雨季的恩赐,将人们的毛孔伺候的很舒服。
天色越走越暗,他们的心头却越来越亮堂……
远处天空凝起一层淡淡的虚影,渐渐清晰,仿佛是一座天空之城。
第443章 一日难忘,终生不悔
(一)
夕阳的光印上一张感慨的脸。
林安藏在孤零零的街角,目送云隐宗一众人离开。
变的这样活力而又团结,云隐宗何愁不能兴旺呢。正如遭遇大劫的龟山宗,几乎全军覆没,但活着的每一个人都一心向好,都金诚团结,都满怀希望,让他感受到无限的生机。
云隐宗众人的影子行在街边尽头,越来越模糊。
在他上一世的记忆中,李青云这个时候还没有暴露,云隐宗也没有落到如此惨境,没有这么多的修士被罚到西北服役。但于云隐宗而言,也只是不好不坏地过着,死气沉沉看不到半点希望。说不准自己重生一世,还给云隐宗带来了好运气呢。
上一世,他之所以会上了楚执的贼船,到底还是因为宗门弱小,无法给自己供应轮回蛊的镇海兽联通卷轴。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他大道启程的地方,希望在诸事已经改变的这一世,云隐宗可以顺顺利利走下去,真能如李青云所愿,弘扬光大,前程似锦。
(二)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天空中聚起了浓密的云层,越聚越密,越聚越厚。
夕阳却刚好落在厚重云层的下方,将金黄色的光镀在云层外缘。漫天的金子好像要把人世间变成物欲的天堂。
隐隐有一道巨大的模糊的虚影在云层中呈现,一点一点,慢慢地变得清晰。
他的袖口传来一阵温热,低头一看竟是血祭族人的皮肤碎片传来的温度。空气中开始弥漫着淡淡腥咸的味道,让他的皮肤有些发干发涩。
这是古城将开的征兆。
很快,楚执就要进入古城。上一世的生死恩怨即将在这里画上句号。
虽然他很想见证楚执踏上黄泉路的时刻,但又觉得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还是少惹一些麻烦比较好。
他决定躲得远远的。
去哪里比较好呢?
城郊罢。云隐宗的故人入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忙着找寻皮肤碎片,还没有来得及去祭奠。便一个人往城门口行去,天上的云层越来越密集。巨大的虚影也愈加清晰,隐隐可辨识似乎是一座城市上半座的轮廓。张开嘴吸气,一股腥咸的味道让他的喉咙作呕。
天色越来越暗,日头在西,城郊墓地在东,越往东走天色越暗,越走越黑,云层越厚越狰狞。
就像从白天往漆黑的夜里走。又或者,从人间走向地狱。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连忙止住脚步。
城郊是去不得了,再往哪儿走。回自家屋里么,万一碰见楚执怎么办。一时间,他竟无处可去,只好一个人在城中晃荡。
腥咸的味道越来越浓了,涌到舌尖上,像喝了一小口海水。
似乎是被天上的异象所吸引,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人语声、走动声、飞剑破空声渐渐嘈杂起来。
他愈加烦躁。仿佛到处都有眼睛盯着自己,让他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又仿佛楚执已然发现了他的阴谋,街上所有的人都是楚执派来对付他的眼线。又或许,楚执早就为他准备好了一场隆重的死局,以古城开启为盛宴,以喀则城上万修士为欢呼者,无可逃避的盛大死局。
他已无法忍受,强忍着心头不适,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穿梭。每此与人擦肩而过,都仿佛有人用刀子在他肩膀剜下一块肉。
“道友。”
有人在他身后说道,“请留步。”
那人说话的声音跟楚执几乎一模一样,他停下脚步,心跳也几乎停止。
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不敢回头。
“道友,”那人说道:“你的东西落下了。”
他松了一口气,转过头。眼前竟然是一个陌生的短发女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错了声音的。女修的打扮也很怪异,手里拿着一块儿微微发红的皮肤碎片,满脸戏谑笑容看着他。
“送给你了。”他说。
这倒霉的玩意儿,他这辈子都不想碰了。
“我也有哦,”女修说道:“不过你做得很对。”
她把皮肤碎片扔到了地上,冲着林安眨了眨眼睛,“这玩意儿丢了最好。”
“跟他说什么废话,”旁边一个背弓男子说道,“我们得抓紧走了。”
这两个人也是要进古城的么。祝他们好运。
他暂时松了一口气,继续往人群外面走。走了很一会儿,却怎么也走不到头。
人群的说话声一开始稀稀拉拉的,像山里野狼零散的嚎叫。渐渐变得很吵,像几百头凶猛的野兽在耳边嘶吼。走着走着,一下子又安静了,像孤魂野鬼游荡的乱尸岗。
他的心跳又开始加快,越来越快。脸开始僵硬,仿佛一层冰冷的泥巴糊在脸上。
他在喀则的街巷里如鬼魅穿行——没有一处安静的角落,似乎也在昭示他无路可躲。
空气越来越腥咸,好像海水涌进了喀则城,要把他吞没掉。齁咸的海水涌进他的嗓子,让他几乎窒息。
在腥咸的空气中,他忽然分辨出了楚执的气息,清晰又独特。
这气息他怎么能忘记,两世为人,多少年了,他已将这气息镌入脑海中,刻入骨髓里。
“你要去哪儿?”楚执阴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师尊好。”
他强忍住近乎疯狂的逃跑欲望,转过身子,“我瞎转悠呢。”
“古城要开了罢。”楚执说。
“弟子看不透。”
“要开了,”楚执道:“你跟我一起去。应该还有碎片罢?”
他浑身冰凉,从怀中又掏出一块儿碎片。
碎片的温热似乎要把冰冷的手心融化掉了。
(三)
大地好像微微晃了一下,桌子上的茶壶倾倒在地。
“哗啦”一声脆响。
不二从梦中惊醒——他竟然想不起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只记得从李云憬那里出来之后,他忽然感觉到了蚩心分身的气息——就在喀则城中,但具体在哪儿就不清楚了。
分身来到喀则城,却完全没有与自己沟通,这显然不大正常。
他推测,很有可能是因为在东海受伤之后,一直蛰伏在分身体内的蚩心残魂重新占据了这具身体。蚩心来到喀则,是来找自己麻烦的么?有这个可能。但直觉告诉不二,蚩心更有可能另有目的。如果蚩心真的要来报仇,一个崭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