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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崔可夫元帅战争回忆录-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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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些岁月里,红军战士所表现出的对革命、对列宁党的忠诚和英雄主义精神,将长久地留在我的记忆中。
我躺在大车上,走了很长时间。道路崎岖,猛烈地摇晃常常把我惊醒。脑袋里嗡嗡作响,身上一阵热、一阵冷。
在马马得什我才完全清醒过来。团卫生主任赫梅廖夫正站在我的床边为我诊脉。他留着黄中带红的小山羊胡子,长着一对蓝眼睛。他说:
“现在已经一切正常了。失血过多。应该躺几天。”
但是,我躺不住,闲得难受就翻阅起一堆报纸来。
……美、英、法、日等主要帝国主义强国的政府,决定从道义上和物质上支援高尔察克,承认他是俄国的最高统治者。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战胜德国以后,在凡尔赛和约签字以前一个多月,同盟国最高会议讨论了“俄国问题”,决定增加对高尔察克的白卫军的援助。5月26日,向高尔察克发出了关于有条件的承认他为俄国最高统治者的照会。在照会上签字的有:美国代表威尔逊、英国代表劳埃德·乔治、法国代表克莱曼梭、意大利代表奥兰迪、日本代表西园寺。照会中说,这些国家愿意帮助高尔察克将军的政府和一切与他们合作的人,向他们提供部队装备、补给品和弹药等。
交换条件是:占领莫斯科以后,召开立宪会议;承认芬兰和波兰的独立;如果俄国与拉脱维亚、爱沙尼亚、立陶宛、外高加索以及其他几个资产阶级民族主义政府的关系无法调解,则把这一问题提交国际联盟;承认和平会议有权决定比萨拉比亚的命运;最主要的是:高尔察克要承认沙皇对外国所欠的债务……
报纸读得厌烦了,我想起了部队。
卧床的3天显得特别漫长。其实,还没满3天,我就渡过维亚特卡河,回到了耶拉布加。
我归队的事应该向阿津报告。巡逻的战士告诉我,师长两小时之前从前沿回来,住在神甫的房子里。
我走到篱巴门前,隔着小花园听到从窗子里传出阿津愤怒的说话声。他大概正在训斥什么人。我担心地想:该不该在这种时候见他?如果见了,大概要后悔的……但我还是决定进去。我走进外层,见里面空无一人。我正在房门口停住了脚步。房间里只有阿津一个人。他向我那只挂有胸前缠满绷带的手看了一眼,安静了下来,接着就快步走到我跟前,抱了我一下说:
“回来啦?”
没等我回答,他又用力拥抱我,说道:
“好样的!你的团已成为……‘装甲’团啦!”
当时,我们用装甲一词称呼最有战斗力的部队。阿津口中的这个词,是对我团的很高的评价。它表明,阿津认为第40团从现在起已加入第28师功勋部队的行列。
接着,阿津提高声音,又谈起因我到来而打断的想法:“你知道怎么回事吗?……牧师和他老婆跑到白匪那里去了,随他们去好了!但是,为什么教堂的管事,甚至连看门的,也跑到白匪那里去了?难道他们也认为自己是资产者吗?!’“也许,他就是那个在穆尔济哈带着白匪兵冲锋的牧师?”我提醒说:“如果这所房子以前是他的家,那他是不会回来了。”
我向阿津问清了我们团的位置之后,就立刻乘马出发,奔向耶拉布加通往萨拉普尔的大道。
一路都是熟悉的地方,仅仅在几天之前,这里还是前线。我看到,这里正在恢复和平的生活。农民在耕地,草地和牧场上放养着牛羊……居民的生活很安定。他们现在已相信红军的力量,希望白匪军永远不再回到这里。
晚上,我在萨拉普尔以西35公里的阿日巴赫季诺村,赶上了部队。
团部设在学校里。透过一个有亮光的窗户,我看见许多人坐在一间大教室里,正在举行全团党员大会。我怀着激动的心情跨进了门。主席台上坐着杰尼索夫、戈尔布诺夫、费多托夫、古里亚诺夫和安德里亚诺夫。关于国际形势问题的讨论就要结束了,当时一般党员会议都有这项议题。为了不打断报告人的话,我悄悄地坐在边上。我心里很高兴,因为我回来了,我又和战友们、和真正的朋友们在一起了……
会后,党员们立即回到各自的连队。这时已是1919年6月2日凌晨。拂晓前,向前面派出了几个骑兵侦察班,跟在他们后面的是担任前卫的3营。凌晨4时,团主力出发了。我的戎马生活又开始了。没有它,我简直无法想象怎样生活。
全团战士都知道,这天我们要夺取萨拉普尔。我和杰尼索夫随前卫营——3营一起行动。
早晨7时,我们接近了尤里诺村。这时,骑兵侦察员报告,当面之敌是卡佩利团,大约有1500名步兵和骑兵。他们已做好冲锋准备,正向我们靠近。
事后得知,我们当时面对的确是卡佩利将军的一个特别团,其成员都是富裕的哥萨克家庭出身的精悍的士兵。人们把他们叫做“敢死队。”
我们派通讯员去通知各营,我们将与“敢死队”遭遇。我们决定用独特的方法迎接卡佩利的部队:由前卫营在原有方向上与敌人交火,团主力中的1营在尤里诺村以东展开队形,以便从敌翼侧实施决定性的突击。
炮兵连摆在村西,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敌军方面
3——4公里内的情况。指战员们奉命在我军炮兵开火以后再投入反冲击。
我留在炮兵连长处。政委杰尼索夫带1营在村子左边展开队形。
白军的散兵线出现了。中间是步兵,两翼是骑兵分队。
炮兵连长想开火,我阻止了他:
“等一等!”
计划很简单:把白匪军放近点,用霰弹杀伤他们,然后转入冲锋。
我没有为留在炮兵连感到后悔。白匪军的散兵线距我军300米左右时开火了。这时,我向炮兵连下达射击命令。
几个齐射就大显神威,炮弹几乎都落到敌军散兵线最密集的地方。我团各营随即发起冲锋。卡佩利的部队被打得措手不及,落荒而逃。他们逃起命来很在行,一路上不仅丢弃了步枪和子弹盒,而且连靴子都扔掉了,光脚跑起来轻松嘛。
我们未能追上他们。
抵达西加耶沃村之后,3营转向东南,前去攻打乌斯季萨拉普尔卡。与此同时,我团主力会同骑兵第28团几乎兵不血刃就占领了萨拉普尔。
卡佩利的“敢死队”根本没有打算防守这个城市。
萨拉普尔的居民对我军很热情。他们受高尔察克统治的时间不长,但已经看到,白卫军给劳动人民带来的只是皮鞭、绞架、枪杀过了一段时间,一艘燃烧着的平底船顺流漂到了乌斯季萨拉普尔卡村边的河岸上。这是白匪军搞的“浮动火葬场。”在上了锁的船舱里发现了几百名苏维埃政权的捍卫者。6月3日白天,顺卡马河漂下来两个带绞架的木筏。第一个木筏上有4个被绞死的人,第二个木筏上有5个……
前出到卡马河岸以后,我们还不知道,高尔察克的江河区舰队仍在下游的尼科洛别列左夫卡地区活动。6月3日凌晨,这支由12艘船组成的区舰队抵达乌斯季萨拉普尔卡,观察哨还以为这是我们自己的区舰队。当敌人对村子猛烈轰击时,我军炮兵才开始还击。村里几处起火,红军战士和指挥员奋不顾身地与烈火博斗,只有一所房子被烧毁。尽管我们遭受突然进攻,但我们的炮兵仍击沉一艘敌舰。
在萨拉普尔地区,也发生了同样的情况。高尔察克的区舰队首先向城市开火,轰击民房,轰击正在梦乡中的市民。我军击沉2艘敌舰。
高尔察克的区舰队损失了3艘战舰之后,向北面的彼尔姆退去,以后再也没有出现。从此,萨拉普尔市开始了和平生活。广场上,俱乐部里,挤满了年青人,红军战士们为他们举办了音乐会。顺便提一句,我们团里有许多天才的民歌手、杂技演员和小丑演员。他们的节目给观众带来了愉快和欢笑。以前,卡佩利将军的“敢死队”在这里为非作歹,经常公开地侮辱市民,而我军指挥员却为市民们举办娱乐晚会和有管乐队伴奏的舞会。许多青年人向团部递交了自愿加入红军的申请,一时间团司令部里简直是门庭若市。
马马耶夫岗1
9月12日晚,我们乘车来到克拉斯诺斯洛博达的渡口。一艘渡轮上已载着一辆T—34坦克,第二辆坦克也正准备上船。他们不让我的车上船,我只得出示第62集团军司令员的证件。
一个负责技术装备的坦克军副军长向我报告了自己的职务。
我请他谈一谈他的部队的情况。他说:
“到昨天晚上为止,我们军有近40辆坦克,其中只有一半可以开动,其余的已被打坏,但还作为固定火力点使用。”
渡轮从北面绕过戈洛德内岛的沙咀,驶向中心码头。水面上偶尔落下炸弹,射击是无目标的,没有危险。我们开始靠近河岸。远远就可以看到,由于我们这只船的到来,码头上拥上来许多人。伤员们从避弹壕、弹坑、掩体中被抬了出来。带着包袱、提箱的人们也都从隐蔽的地方出来了。
一张张熏黑的脸上挂着泥痕,那是眼泪和尘土合成的。又饥又渴的儿童向水边奔去……见此情景,我的心紧缩起来。喉咙好像被一团苦涩的东西堵住了。
我们的汽车开下了渡轮。方面军司令部曾告诉我,第62集团军司令部设在察里察河谷,距河口不远。
城里的街道上死气沉沉。树上没有一根绿枝,都被大火烧焦了。木房子剩下的只是一堆灰烬和孤零零的烟囱。许多石头建筑也被烧毁,门窗没有了,楼板也塌了。偶尔可以见到完好的房子。人们正在忙着把包袱、茶炊、器皿从房子里搬出,运到码头上去。
我们的汽车在伏尔加河岸边沿铁路线来到察里察河口,然后又沿河谷来到了阿斯特拉汉大桥,但没有找到指挥所。天已黑下来了。
在火车站附近,我们遇到了一个工兵部队的政委。令人高兴的是,他知道集团军指挥所的位置。他把我们带到马马耶夫岗的山脚下。
我们下了汽车,在黑暗中,攀援着灌木和一些有刺的植物,走上了山岗。终于,我听到了盼望已久的哨兵的喝令声:
“站住!什么人?”
指挥所到了。山沟里布满新挖的避弹壕和掩蔽部。这就是马马耶夫岗!我当时怎么能想到,它会成为斯大林格勒争夺中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哪里会想到,这块土地将被炮弹和炸弹炸得面目全非?
我来到了集团军参谋长尼古拉·伊万诺维奇·克雷洛夫少将的掩蔽部。
在这之前,我们没有见过面,也不认识。不过,我知道他是敖德萨和塞瓦斯托波尔保卫战的领导人之一。在战争中,无论是我还是他,都遇到过许多人,往往是遇见后又分手了。但是,这次相遇却使我们建立了终生的友谊。尼古拉·伊万诺维奇后来成为苏联元帅,战略火箭部队司令员。他是我在漫长的一生中结识的最可亲可贵的朋友。我们的友谊一直持续到在红场上我为他送葬的悲痛时刻。我们之间友谊的建立,不仅是因为我们一起参加了保卫斯大林格勒的许多战斗,不仅是因为我们曾一起冒着敌人的炮火渡过许多日日夜夜,而且还因为我们曾为失去自己的战友而共同承担苦痛和悲伤。
可当初我们彼此还不了解,更不知道我们的性格是否合得来?
克雷洛夫的掩蔽部,严格说来算不上是掩蔽部,只是一个较宽的避弹壕,顶上铺着树枝和麦稭,最上边盖着10—20厘米厚的土。避弹壕里一侧是土凳,另一侧是土坑和土桌。顶盖在炮弹的爆炸声中不停地颤动。敌人正在轰击城市和马马耶夫岗,但目前还只是有计划地普遍轰击,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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