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国天下种出来-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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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切还是发生了,岳小舟收回了手,像是安慰一般拍了拍岳鸢的肩,弯眉浅笑。
这一次她不会再错付信任,不会再自作聪明,不会再让一切重演。
烛光泛着温暖的橘色光芒,产自郁州的上等红蔻香历久弥新,氤氲着一夜都燃不尽的柔婉缱绻。岳小舟转过头,笑意收敛成杀机,目光郁结在了依旧瑟缩在床角的晏北函身上。他清癯的身子倚靠着雕花的木柱,一身大红的喜服因为刚刚的挣扎而有些缭乱,流云的纹样在身下委顿成一团,虽然目含惊恐,可他还是倔强地抿着唇,微扬的下颚里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铮然。烛光中,他的剪影虽然暗淡却带了一层薄暮般的光辉,在布满桂圆莲子与花生红枣的锦床之上被拉长再拉长,直到淹没在看不到的黑暗中。
就像曾经的信任一样,最终的归宿总是阴暗未可知的背叛。
岳小舟想笑,想告诉晏北函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她最终只是将目光紧锁在那张熟悉的脸上,樱唇轻启,带了比利刃还决绝的寒意。
“杀了他。”《
55。
阮萝的第二次婚礼甚至比第一次还要盛大。
重新做回自己;黎扬恢复了阮萝的身份,反正宁府与青越已是他翻云覆雨的地盘,阮萝被正式认作宁思危名正言顺的女儿,改姓宁;而众人所知道的只是黎扬被长公主认作养子,却并不知道黎扬与阮萝同父异母的真相。
“黎扬,近亲悖伦,你真的不怕报应么?”
新婚的前夜,阮萝忍不住发问,黎扬将自己的身份公诸于众恐怕还是为了有辱宁思危的名声,他的报复心实在可怕;但越是这样的人,不是越应该清楚报应的可怕之处么?
“所以你一直觉得今日的遭遇是当初杀害阮亭山的报应?”黎扬并不回答;只是笑着反问,阮萝冷眼看着他,最终只是默然。
洛白知道阮萝即将与黎扬成亲的消息后怒火攻心吐了许多的血,阮萝责怪她要多注意身子等来日方长,洛白与从前在阮家时一样,只用一句话就将阮萝噎得再也不出话来。
她冷冷地:“你以为云天之知道这消息的反应会比我好?至少我还有你宽慰。”
阮萝的心中被利刃刮过一样疼,洛白知道自己失语,可她只想这句话能让阮萝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阮萝变了。
洛白更清楚的感觉到她的变化。
那个会被疑问搞得焦头烂额的纯真少女此时此刻已经足够制造许多疑问将他人搞得焦头烂额,而一张依旧清丽的脸庞上,曾经闪动着率真光芒的眸子已经被黑暗吞噬得无影无踪。可是在宁府,在黎扬的身边,这只是一件好事。
唯有在提到云天之的时候,洛白才能在阮萝的眼中重温往昔的神采。
“事已至此,除了自己还有谁能救我们。”
阮萝并非询问只是喟叹着握紧洛白的手。
“这段时间我总忍不住在想,如果那时我是随便晕倒在别人的门口就好了。”洛白勾紧五指,忽然觉得凄怆。
“世间哪有这么多如果,”阮萝苦涩地笑了笑,“我的命运本事就是一个玩笑,来到这里,成为那个不是自己的女孩,我的梦想,我的全部其实早就在最初就化为了泡影,可我竟然还有所期待地一路不停。”
“你在些什么?我……”
“你听不懂就对了,”阮萝不想解释,“可我从来没有后悔遇见你,遇见云天之。你们两个人都值得我倾尽所有去保护。”
“在你保护不了自己的时候,不要想着旁人,”洛白看着阮萝,幽幽地叹了口气,“这句话是云天之当初在你家的院子里对我的。”
阮萝一愣,忽然想到那一日硕士与二人的诡异来,心中不禁怃然。
“我曾以为始终都要自己去护你周全,却不想你被我连累,到头来有负你我之间的情谊,也有负云天之的嘱托。”
“并不是你的错,”阮萝真的很想告诉洛白或许会发生的事情,可是她决不能冒险,莫子痕的笑容出现在脑海中,她压下了心中汹涌的澎湃,自嘲地笑了笑,“再,也不是哪个女子都能这样两次风光大婚的。”
“嫁给自己的哥哥?”洛白皱着眉头,厌恶地到。
“我心里早已经嫁过人了,所以之后不管是再嫁给谁对于我来都是一样的,因为之后的所有人都并非那个我真心相许的男子,是不是我的哥哥,是不是我认识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阮萝是在安慰洛白也是在安慰自己,她想不透黎扬为什么一定要迎娶自己,那样的人不可能有爱可言,或许他只是想在自己身上发泄曾经自己的母亲那种求而不得的愤懑。
黎扬允许阮萝在成婚前每日都陪在洛白的身边,石室幽暗不适合养病,阮萝又让黎扬答允,将洛白安置在了曾经囚禁自己的小院中。
日子流水一般,很快就到了阮萝不得不面对的时刻。
新婚的时候,阮萝穿了一样的红色,金钗趁着青丝盘踞的乌云高髻,最后再盖上绣了鸳鸯的红盖头。
眼前的一切都是红色,血一样的红。
黎扬办事极为小心,阮萝只是被喜娘搀扶出来拜了天地,马上又被搀扶回了洞房,洞房外层层叠叠的人看守,而黎扬则在外应酬。
青越城新晋城主的大婚是一场无可厚非的盛事,荃湾城主因为之前侄女杀害宁若涵之事于心有愧,竟亲自前来祝贺,迹州曾受青越恩惠,莫子痕也亲自奉上了大礼。她知晓黎扬早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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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城主别来无恙。”
黎扬一身红色却显得依旧清雅,毫不跳脱,只是俊秀的脸上格外容光焕发。
“宁城主人逢喜事,子痕亲自送来大礼,祝城主与夫人连理比翼,白首不离。”莫子痕笑着亲自将礼单递给黎扬。
“莫城主送的真正大礼才是我最为感激的,”黎扬伸手接过礼单,笑意森然,“只是借花献佛,莫城主不怕名花旧主寻仇才是。”
莫子痕清楚黎扬的意思,她并不讶然也不恼怒,只是低头一笑,弯起的眼角眉梢都凝满了笑意。
宴会即将结束,黎扬便命人加派人手去主苑。
他本以为云天之会亲自来,可是并没有,但是如果云天之再打别的算盘,只怕也寻错了时机和对象。
黎扬回头看了看莫子痕正与荃湾城城主敷衍地套,暗中思忖会否莫子痕与云天之另有图谋,这时只听见一阵喧哗,原来是喝多了的宾起了口角。
黎扬的目光又划过莫子痕,而后转身去解决纷争。
阮萝在成婚前告知黎扬,洛白如果出现半点意外,她宁可死也不会嫁给他。
黎扬只是笑了笑,置若罔闻般问她喜欢什么样的衣料绣样。
是啊,他知道自己心有不甘,根本不会轻易寻死,洛白的性命掌握在他的手中,自己又能如何。
但是黎扬似乎忘记了,他马上就会再犯初夏雨灾的错误,阮萝要做的只是等待。
如果当初孤军奋战的人只有自己,那么这次陪在她身边的还有一个工于心计的莫子痕,最重要的是,阮萝知道云天之不会放弃。
云天之。
这三个字萦绕在阮萝的脑海中,荡起意想不到的温柔。
就算只为了这三个字,她的孤注一掷放手一搏也是值得的。
红色盖头阻隔了阮萝和一切,她低头看见自己的双手因为紧张而微微蜷曲,掌心也渐渐变得潮湿起来。
忽的一阵喧哗传来,阮萝猛地掀开盖头站了起来,双肩却被一旁的两个侍卫按住,又坐回到了床上。
作者有话要:剧情进展的很快~按照大纲看也马上就要完结了~多谢坚持下来的妹子,新文存稿中,名字暂时定为《重生之三江商女》,上次给大家贴了第一章的内容,这次给大家看看初步的文案~
父亲终其一生培养她为岳家当家,但她却错信错爱,最终众叛亲离,尸沉三江。
看重生的她如何力挽狂澜,商海沉浮,谋定三?
56。
如果自己这边听到了动静;那黎扬那里一定已经知道了发生什么。
阮萝急切地想要站起来,却又一次地被压制着坐回了床上。
红色盖头在手中扭曲出丑陋的褶皱,原本色彩艳丽的鸳鸯也拧到了一处,心底急切炙烤的火焰焚烧着,阮萝努力想要听的更为清晰;但始终都只是一些凌乱破碎的呼喊。
“城主有令;任何人禁止踏足新房。”
门口传来侍卫冰冷的声音;阮萝的心尖扑朔一跳。
“令牌在此;我奉城主之命前来。”
是洛白的声音!
阮萝不让自己表现出亢奋的神情来;一阵安静过后;屋门打开,洛白有些踉跄地挪着脚步走进,看着阮萝轻轻一笑。
黎扬就算是疯了也不会在今夜让阮萝和洛白二人有碰面的机会;在他心中除了洛白再没有能牵制阮萝更好的棋子,可现在洛白已经出现在她的眼前,那么合理的解释只剩下了一个。阮萝回答洛白的也是一个笑容,肩膀上侍卫的手犹如硕士的鹰爪,只不过没有那种小心翼翼的温柔。
“外面没什么大事,”洛白沉稳地道,“城主让我来给她送点吃的。”
阮萝胃中痉挛的感觉只是紧张,她早已经忘记自己一天都没吃过东西了。洛白从手中的食盒中舀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来递给她,脸上还带着笑容,阮萝舀起勺子告诉自己权当是为了之后的计划积累体力,于是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粥很甜。
将碗递了回去,阮萝用红盖头擦了擦嘴角,眼睛却一直盯着不紧不慢地洛白。窗外的声音越来越大,可是她根本没有办法甩开看守自己的人。
到底出了什么事。她想开口询问洛白,却知道不能这样,犹豫着,她想找些别的话题来放松守卫的警惕,不知为何,胃中却突然翻滚起疼痛,冷汗霎时流了下来。
口中涌上血腥气息,阮萝开始呕血,血的颜色呈现出诡异的黑红色,耳中蜂鸣不断。
“她中毒了!来人!”洛白的尖叫声穿破混沌,阮萝知道毒是她下的,可疼痛让自己神智模糊,她跪在地上,血源源不断地涌出,在地上绽开暗红的花朵。
屋内乱作一团,洛白的尖声呼救是阮萝唯一能听清楚的声音。侍卫不知所措地涌入,小小的新房站满了人。
“去叫城主!”洛白发号施令,“还愣着做什么!快!”
那是阮萝晕阙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有人推了推她的身子。
阮萝迷蒙中感到自己被扶了起来,她伸了伸手,却根本抬不起来,最多只是十指弯曲,还不及她适应眩晕和疼痛,口便被人掰开,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她想偏过头不喝,却被呛到,不一会儿又沉浸在了黑暗中。
昏睡醒来,昏睡醒来,阮萝一次次地重复着,身体好像被一个铅块压住,动也动不了。似乎有呼喊的声音远远传来,格外的不真实。
终于,当阮萝努力睁开双眼,阳光毫无预兆地刺入,她急忙掩头,用手来遮挡。
“你总算醒了!”
“洛……洛白?”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