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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王妃她总是不来-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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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事都不敢说给别人听,她好憋屈!

又饮一杯后,城澄随手丢了酒盅,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那,我说了啊。全都是大实话,不许打我,不许生气,生气也憋着。”说到这里,她禁不住破涕为笑,辛酸又无奈。

“你说,我听。”

她的心里话,讲还是不讲,都是她的事情。行霈自知,他唯一可以奉献的热忱,便是忠诚于听者的义务。

她受到鼓励,继续说道:“闲来无事,我也并不想旧事重提,只是你知道,近日风云变幻,前日一道立后的旨意,让我想了好多,几天晚上都睡不着觉……”

她颤颤巍巍地去抓酒壶,斟满后与他碰了碰杯,便又是一杯下肚,像是为自己壮胆,也像是对他赔罪。行霈一个富贵闲人,这些宫闱秘闻,知道了,对他并无一星半点儿的好处。可他早已逃不开了,从当年他们认识开始,一切都已成定局。

见城澄不听劝,又去倒酒,行霈只好摁下酒壶,怕她过度。“立后?怎么了?”他一顿,“虽说当初你若入宫,也可与之一搏高下。但讲道理,当初淡泊名利的是你,如今难过的也是你。有时候,我当真不知该如何安慰你。”

☆、第85章 痛快

第八十五章痛快

见他误会,也不知怎的,城澄只是想笑。她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残泪,没用帕子,惩罚般抹在行霈簇新的褂子上,留下斑驳的痕迹:“呸,一搏高下?谁稀罕!”

她说过,她最不喜欢皇宫那地方,事到如今,她也从不后悔当初没有入宫。宫墙争春,不若天地广大,困兽之斗,赢了,输了,又能如何?她只是——有些心疼他。

裴启绍最爱的女人是谁,她不知道,许是湘妃,许是妍嫔,但绝不是她这个心比天高的表妹苏临水。可最后,他却要亲眼看着她身着红色凤袍,拾阶而上,与他并肩,成为他的妻。他的心里,不是不憋屈,不是不怨恨,可是事到如今,他能如何,他又能如何!

城澄自知,她不过一弱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但她心知,他如今的痛苦,亦有她推波助澜的结果。荣王或许从无归顺之心,但她的一声委屈,多多少少提前诱发了这一场宫变。裴启绍才三十几许,他还那么年轻,可这一生,大抵再也不会有翻身之日。

她看着行霈,轻声说:“我以为我是得偿所愿,实际却是,我从未看透自己的心。”

她知道,行霈一直不喜她嫁与荣王,但这几年,行霈早已学会了缄口不提。她也不再去回想当初她和荣王是如何走到一起,只告诉自己恨的是紫禁城里的皇帝,爱的是温柔可靠的王爷。可是,纵旧情已逝,那人却仍是她生命中不可割舍的牵挂。事到如今,她伤心的不是没有得到皇后之位,而是恨她自己,控制不了为他悲伤为他难过的心情。

“恨得,恨不得,全在自己。你以为的啊,全是你以为。”

行霈故作正经的样子被她轻易揉乱,于是他也不再一味矜持,干脆把酒拿来,和她痛饮。也不去管荣王回不回来,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撞见他们在一起。大不了他喝醉,找来小厮,把他这个伯爷抬走就是。“你以为你做了这样的事情,心里就会宽慰一点?——嘻嘻,我看未必。”

行霈再饮一杯,又给她倒酒。夹来小菜,不顾礼节,去喂她:“你和我,算是蹉跎了一辈子。能放下心结的唯一方法,便是指望儿女。”他颇为自豪地说:“我的爵位,迟早,迟早是要留给儿子的。你呢?有什么打算。”

该说的,不该说的,城澄都说完了。这会儿她就一个感觉,痛快!她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一声连着一声,带着点久违的市井气。城澄心里多谢他听她倾诉,无以为报,唯有还一个笑脸,仅此而已。

“嘿……你说的没错儿,我不像你,一向活的明白,小算盘打的比谁都精。下辈子我要投生做你闺女,肯定不会吃一点亏。”

说完了那些不可为外人道的糊涂话,城澄心中的重石陡然间一轻,脑袋也晕沉起来,忘了烦恼忧愁,也忘了世俗礼法。就着他的手随便吃了些东西,才吃两口便不耐地去抓酒杯。酒量太好,亦是烦恼事,毕竟她也想,尝一尝醉中滋味!

“儿女?”她用几近麻木的脑子想了想,迷迷糊糊地说:“喔,你儿子我有听说,是个不错的小伙儿。若是可以,真想把他和昭祉凑成一对儿,给我做女婿。”

“你想做我的女儿?那改天我可要拉上愿久,让她和你交流交流经验。”

行霈这一生,自认并没有成什么大气候。愧对父亲,愧对公主。唯一不愧的,就是整个宋府。他每一步的拿捏,比起杀伐决断的帝王将相,只多不少。别的高门贵府,朝中有人,宫中有人,可宋家,现在只有他一个闲散爵爷在支撑。行霈早已决定,别不管,他得为儿子日后出仕打下根基。

“对了,我还有一事问你。近来……立储的事情,你可有留意?”

她醉意渐浓,他却是清醒了。城澄闻言但笑不语,又为他添了一杯。有些话,醒着的时候不好讲,醉了,却可言一二三,所以,她要将他生生灌趴下,有些事情,才好大着胆子讲:“这摄政王府里头,就连一个扫地的,也对立储一事颇有想法。”

自然而然,作为摄政王妃,有些事情就算城澄不去想,它也会主动地钻进她脑袋里头。他自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问她。他不是外人,城澄也说句真心话,大不了酒醒后后悔了,将他舌头剪了,连着所有的前尘旧事,一同灭了口:“皇帝的儿子,我认识的不多。潜邸的大皇子算一个,那是皇帝心爱的宝贝,但早早儿地没了。当然,他就算活着,年纪也太大,母妃又是皇帝倚重的傅云归,王爷不会立他。至于皇后之子,才走没有几日,不说也罢。”

说完了死人,便再说说活人:“余下的皇子里头,我只见过宁妃所出的四皇子元昌。他年纪尚幼,不卑不亢,对长辈也算恭顺。”城澄学着他的样子,拍了拍行霈的肩膀,“虽然我说的不算,但你若为了孩子好,也可叫他与皇子们多亲近一二。成了败了,都有我在。左右你的儿子,与我的并没有什么两样。”

行霈看着她,心中暗想,她是个疯女人。

他很诚挚地想要告诉他。谁做皇帝并不重要,只要道义扛在肩膀上,天下归心,并非难事。坦白的讲,他还是希望荣王爷能及时收手,归田卸甲,也是宗亲里头数一数二的待遇。

至于城澄,她一生憾事太多,行霈不想她再经历什么磨难。荣王退隐之后,她不妨做个老老实实的妻子、母亲。像她当年设想的那样,买两亩地,种些自己爱吃的瓜果蔬菜。

“你不是外人,我同你说些心里话,你别见怪。我并不想让宋府和夺嫡牵扯到太多关系。若说难过,谁不是蝇营狗苟地活。夺嫡不是过家家,你当心树大招风。假如我是你,便提早为荣王一系想好退路。毕竟贪财,对立的只是皇帝,贪权,对立的却是天下人。这旗帜一立,要拔下来,已非易事,我不想你受他牵连。”

城澄闻言“哈哈”地笑了两声,显得挺愉快。认识他十几年了,他是什么样的性子,她自是再清楚不过。两人之间不生气,不计较,有什么说什么,已经习惯了:“你明年过大寿,我已想好送什么了——神龟一只。怎么样,不错吧?”

说完她像以前一样踢了他一脚,半醉半醒间,也不知用了几分力气:“什么退路,什么旗帜,走到如今这一步,他早已没有了退路。成,则生,败,则死,甚至比死更难看。我?我也不要退路,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地活着。”

她的声音渐低,眼皮子开始发沉。雪下了一日,终有停时,她也撑不住了,轻声告诉他:“行霈,王爷就要回来了,你走吧。”

他却没有动地方:“就这么想让我走?不如,让我把这酒壶带走,留个念想也好,您说呢?”

城澄闻言凤眸轻眯,漾着一池春水,朦朦胧胧地看向他,随手将酒壶丢了过去:“日头都要落山了,你还不滚,信不信他逮你个正着!哈哈哈!”她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颇有几分看好戏的心态。她与行霈固然清白,但这厮言语可恶,行为可鄙,让荣王揍他一顿,未尝不可。

行霈却有几分伤感地说:“我这回滚远之后,何时我们能再见一面?”他接过她扔过来的酒壶,里面还剩几滴酒液,全都洒在了地上。他朝她笑笑,表示丝毫不介怀。但这一句,他是真心想要问的。至于旁的……“逮个正着又怎么样,我们光明正大,虽然不是早些年的随意,可也是没有逾越过规矩。”

“唔——”城澄有些头痛,脑子里也颇为不清不楚:“该见面的时候,自然会见。”此时他反倒不慌不忙起来,城澄心中暗道,宋行霈,让你装,小心遭雷劈。

她舌头发麻,已经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是想打发他走。可惜没酒了,不然堵上他那张厉害嘴巴,多好。

“好了,我这回是真的要走了。”话一说完,他便提着酒壶出门。他知道,城澄已经不是当年在他屋子里涮火锅的姑娘。她长大了,如今成家立业,样样都很叫人骄傲,能再与她喝一次酒,他应当知足才对。

与此同时,荣王自午门出宫,将一道折子拢在袖筒之内。

御门听政的时辰早已经过去,一班大臣退出宫门,而后各司其职。所谓御门听政,是□□时期传下来的规矩。龙椅往光华殿一摆,三声鞭响后便是奏乐击鼓,大有君临天下的气势。只是如今的皇帝再也坐不上他的皇位,每日站在丹陛之上,训着天下臣工,稳着这万里河山的人是他裴启旬。

听政出来,荣王并没有急着回府,而是在光华门附近赏了会儿雪。新立的皇后有心讨好于他,叫人打着伞在旁陪他立了半个时辰。漫天的雪子覆压在伞面之上,就好像是苍天的重量。

暖轿在午门在外头候了多时,直到听说恪靖伯已经离去,荣王方是下命回府。暖轿之内,他斜倚着轿身,复又看了看折子,却是莫名看不进去。他微微一笑,待车轿停驻,入府直往梧竹幽居去。

☆、第86章 帐暖

第八十六章帐暖

庄征从外头办差回来,打从荣王进门就跟着他一件一件地禀报。荣王静默听着,兀自走向后院,待走至门口处时,他忽然停住脚步,空留庄征一头撞上朱漆大门,但听一声沉闷的声响。荣王心里头憋着笑,有意让他长点记性,别什么东西不看就往前冲。摆手让其退下,而后推门入内,立有酒气扑鼻。

一进门,裴启旬的目光便落在桌上的两杯酒盏上。倒也奇了,竟是不见酒壶,不知他们是怎么喝的?南慧也是,就真这般放心让城澄饮酒,还饮了不少。

看了半日,荣王抬步迈入内室。帘帐微微有些散乱,他用指尖挑开桃红洒金帘,而后便看到城澄醉倒在软榻之上,连鞋履也不曾褪下,当真是她的风格。亏得梧竹幽居之内处处设有暖炉,驱散不少寒气,否则寒冬腊月,冷热一交,只怕她要生病。

裴启旬斜睨她一眼,只见伊人眉头微蹙,似睡非睡的模样。他并没多想,极其自然地俯身,替她褪下云履,而后盖上锦被,掖好被角。恐是动作微微大了些,惊动了城澄的美梦。

宋行霈是什么时候走的,城澄不知道,她只知这世界陡然间安静了下来,只余簌簌落雪的声。天大地大,宇宙洪荒,仿佛只余下她一人。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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