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流逆流-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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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为一个父亲，庞川预感到有事发生，他的手有些颤抖，他有些害怕，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他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拆开信，看完信眼眶湿润。他向村里其他干部交代完工作，急忙叫上有摩托的朋友，搭摩托朝七星镇方向赶去。
风在他身边呼啸而过，在颠簸的路上，庞川脑海里都是女儿的信，怎么会是遗书，那是惊天霹雳的遗书，在庞川一生中从来没遇到过，女儿为什么要写遗书，为什么不读书，在学校里受了什么打击，一向在他眼里的乖乖女，怎么会一下子变成这样，自己该怎样处理，他有些害怕，在十几年年前被别人冤枉时，他也没有象今天一样害怕过。
庞川来到学校，可是没有找到玉清，班主任告诉他玉清已经好几天没来上课，联系又不太方便，无法通知家长。他向玉清的好同学问了情况，大都一无所知。肖俊也很热情，说玉清前几天心情不太好，有个亲戚来找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以后就没看到过玉清，其他的就吞吞吐吐，左顾而言他。庞川担心女儿的安危，全没有注意肖俊脸色的变化。
找女儿，她会到那里呢？庞川第一个想到的是她的妹夫文康，女儿是不是在在他那儿呢，这些都不容他考虑。在镇里叫了个摩托赶紧出发，女儿这么大，从来没出走过，他担心女儿会出事。
庞川在妹夫家里找到玉清，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长长的舒了口气，这次的怒火他再也不能压抑，一见玉清面，就上前给玉清一耳光，庞蓉和文康上来劝阻。
“大哥，有话进屋慢慢说，别吓坏了孩子！”
“先听听玉清怎么说再发火也不迟。”
“玉清，快给爸爸端凳子，向他赔不是。”
玉清捂着鲜红的左脸，哭泣着到内屋端凳子给庞川。
在庞蓉和文康的劝解下，庞川来到堂屋，气得面红耳赤，喘着粗气。他坐在女儿端来的凳子上，手紧紧的捏着扶手，不知道从何说起。
玉清自觉的跪在庞川面前，泪流满面。
“爸，你听我说，希望你能明白。”
“我不明白，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去年，你说要转学，我厚着脸皮求人送礼，我为了谁。不就是希望你能转文科，考上好的大学，你对得起我们吗？”
“爸，是女儿错了。”
“玉清，你知道，爸爸在村里干了十几年，不贪一分一文，求的就是自己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在别人眼里，我是庞村长，是个大好人，我怎么就管不了自己的孩子。你今天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我就权当没生下你。”庞川老泪纵横。
“爸，我真的不想继续读书，以我现在的成绩，我考不上大学，我努力了，尽力了，请你相信我。”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转科时你是怎么信誓旦旦，怎么保证，让我们放心，你让我们怎么放心。这次考不上，还可以复读，只要有信心，多考几年也无所谓。”
“爸，我听姑爷说，省城里有所商学院，不需要考试，毕业后就能拿大学文凭，现在社会变了，只要有文凭，到处都能找到好工作。”玉清用恳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父亲，她希望自己能说服他。
“不行，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买大学，你让我的老脸往那里搁，怎样面对村里人，再说我们那有那么多钱让你去上学吗？你还有弟弟，他还要上学。你还是给我好好的回学校继续上学，大不了我再厚着脸皮去求人。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我不会告诉你妈妈。”庞川等待女儿的回答。
“爸，我已经决定了，学我是不会再上，要我继续，我还不如去死！”玉清态度坚决，自己感觉象从容就义的志士。
庞川被女儿言语激怒，立起身又打了玉清一巴掌，他没有留余地，用尽全力。玉清被打倒在地，软坐在地上哭泣。
“用死来威胁我，你对得起我们吗？从小我就疼你，宠你，从来没有打过你，你竟然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旁边的庞蓉和文康害怕庞川将女儿打出事来，庞蓉最了解自己的哥哥，发这么大的火还是第一次，他们也不知道怎样劝解。
“大哥，我看玉清也说得有点道理，现在高考制度改革，铁饭碗没有了，大学马上就不再分配工作，上什么大学都一样，难到一定要上正规的大学？”庞蓉了解自己的侄女，她害怕玉清在逼急的情况下做出傻事，正想着为玉清解围。
“大哥，我有个表第就在省城的商学院读书，已经二年级了，读书的同时还在外面兼职，自己就把自己学费挣得七七八八，不用家里人担心。要是大哥你没那么多钱，我们可以先提供，等玉清毕业后再还。”
“妹妹，你们不要为她说好话，这次我不会由着她，只有两条路，一是继续读书，参加考试，只要能考上委培我贷款也让他读，读大学也要读得名证言顺。否则，回家务农。”
“爸，你不要逼我，我选择不读书，就算在家我也能靠科技致富。”
“你不后悔！”
“不后悔！”
庞川知道女儿的性格，想问原因是问不道的，他想，先让她回家劳动，吃点苦，再去上学也不迟。回家后还可以慢慢劝，他也不想女儿做出傻事，就象她那份遗书上写的去死。这最使庞川痛心，也是他没有继续逼玉清上学高考的原因。
庞川不知道，玉清对他的怨恨已经深深的埋在心里。
玉清没有选择理解父亲的想法，没有去体谅父亲的心，没有反思自己的过失，没有给大家一个合理的交代，合理的解释。
草率的决定往往都会暗伏这可悲的结果，对庞川和玉清都一样。
第八章 证书
庞川将玉清带回家，没有对家里人太多的交代，因为他也不知道怎么会事。不过他相信，事情迟早回真象大白。他只能等待女儿的回心转意，重新踏入学校的大门。他相信玉清不可能吃得了农村的苦。
玉清每天和妹妹在一起劳动，倔强的她没有喊过苦，叫过累，她坚信妹妹能吃的苦，她也能承受。妹妹只上到小学四年级，因为成绩不好，同时自己也不想学习就回家务农，瘦小的她干活比同龄的男孩还强，手脚勤快，成了家里的主要劳力。妹妹性格内相，沉默寡言，也不争强好胜。
两人相处还算不错。
家里这年已经不再生产黑木耳，家里也不需要太多的人手。可看着村里人家家盖起了砖瓦房，有的还盖起了二层小洋楼。庞川心里也急，自己当村长也好多年，住的还是茅草屋，年年补年年漏。他决定在乡里集市路边找一块地，建新房。
有了计划就开始打地基，为了省钱，庞川和妻子茂仙还有玉秀到山里去拣乱石，跳扛抬忙了大半月，眼看马上就要修建房屋，又遇到玉清的事。庞川把一切都停下来，希望找到好办法，解决目前的烦恼。
南下打工是唯一的办法，乡里青壮年这些年都出去打工，每年都汇许多钱回家，他听到区里统计，全区60％的汇款都是集中在百雀乡，每年有两百多万。他想别人行，自己的女儿也一定行，他在盘算玉清是否愿意出去呢？或许，到外面见识一下，可能会改变玉清的想法，继续读书。
“爸，我要出去打工，去深圳。”玉清拉着妹妹玉秀：“我和妹妹商量好了，我们两人一起出去，互相有个照应。”
这正合庞川意：“玉清，你不要嫌爸烦，这一趟出去，你要好好想清楚，可能就再也不能上学了，你一定要想清楚。”
“你又不让我去读商学院，我打工也能挣到钱，我不会再花你一分钱。”
庞川听到女儿如此决绝的话心发痛。
“还是那句话，想读大学，就给我名正言顺的考回来，我砸锅卖铁也要让你上。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你是老大，做个榜样给弟弟妹妹看看，行不行。”
“我……”玉清没有争辩下去，只是默默不语。
庞川这些日子已经听到些风言风语，大家都在揣测玉清辍学的原因，村里有唐凯的例子在先，难怪人们会乱讲。唐凯家有钱，这边被学校开除，那边就到县城里私立学校读书，日子过的比谁都悠闲。庞川几次到镇里办事都去打听玉清在学校的情况，他得知一些消息，说是玉清追求自己班的男生被拒绝，后弄得满城风雨，自己觉得没脸见人，所以才离校。玉清脸皮薄又要强她怎么受得了这个打击。他还了解到一些关于庞倩的消息，知道玉清平时和庞倩最要好。他认为玉清变成现在，多半是交友不慎，被她给带坏了。
庞川也想玉清能出外打工，增长见识，浪子回头。
庞川将两个女儿亲自送到深圳，交给可靠的老乡才安心回来。
两个女儿同时离开家，庞川和茂仙有些不习惯，还好读高一的玉华经常回来。他们的希望也全部寄托在玉华身上，还好玉华比较听话，没有给他们带来太多麻烦。他们在等待女儿们的消息。他们也知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的道理，可是庞川有个毛病，他希望儿女们经常和他联系，随便说说都行。
一个月以后，庞川终于收到了玉清的来信。他希望在信中能看到玉清想求学的想法，但是他失望了。玉清在信中道尽思念之情，也希望庞川能理解她的决定。她们已经进工厂工作，他们表现都很好。工厂有意让她当段长，就是车间组长，这是一个好机会，可是，必须要具备高中文凭。恳求庞川想办法给他办一个高中文凭。
庞川看完信，有些感动，不知道如何处理，是回信批评女儿呢还是去帮她办文凭，举棋不定。后又想，既然女儿已经出外打工，能给她创造一个打工的好条件也好。庞川知道现在还生玉清的气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他还是决定去学校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办到毕业证。
庞川选择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他换上整洁的中山装，从衣柜里拿出一个小木箱，用钥匙打开，你面是些帐本和单据，他在箱底拿出一个牛皮袋，从中慎重的拿出一叠钞票，估计有上千元，他用手指在嘴里湿了一下，数了数，将钱包好，放在内衣的贴身衣袋里。随后在中山装上压了压，希望让放钱的地方服帖些。其实，庞川经常都会带着数千元的现金，因为常常去收对公负担（农税），他也没象今天那样紧张。虽然求人办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上次为女儿转读文科，他已经厚着脸皮去求过人。他知道，这次和上次不同，上次最少还有玉清班主任的意见，心里有些把握，这次他没有一点把握。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能用钱去疏通疏通，希望学校能网开一面，将玉清的毕业证补发给她。
庞川背上一个公文包，站在公路边，等路过的班车，他心里有些着急，今天的班车好象在故意和他作对，迟迟不来。好几次，他都打算回家，不去办这事，何况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他真不知道怎么见人。他在想，如果再过半小时班车还不来，他就打消这个念头，玉清该为她的决定付出代价。他的确这么想。
半小时很快就过去，庞川犹豫不定，或许玉清真能因为这张毕业证改变人生在外面混出名堂，脸上不还是增光吗，大学生挣大钱混得好是理所当然，玉清一个高中未毕业的如果那样，不是更能干吗？
天下的父母为了孩子总是能朝好的方向想。
班车终于在半小时刚到的时候出现在远处路头，庞川认为这是天意，一定是女儿应有的福气。今天去办事一定会一帆风顺，庞川有些开心。
“庞村长，今天去镇里干什么呀？”售票员热情的打招呼。
“办点事。”庞川无心回答，心里盘算着找谁，话语怎么组织。在全村人面前发表几个小时的讲话也没这么难，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