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牵半生-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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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你外叔公和婉容的个性喜好都极相似,根本不是从商的材料,人既内向,不爱交际,又只爱诗词歌昼,从不问世事,饶是你外公过世前向他三番四次灌输做生意的法门,却从听不入耳,一等到要独自担起家族责任,接管店铺生意,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不出三年,家里的两个铺子和值钱东西都让人骗走了。”说到这里,外叔婆眼眶不禁红了。
不伦之恋(7)
“妈,你别难过”,婉容轻轻往她母亲身上靠去,眼眶也红了。
“是呀,外叔婆,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也劝她。
“阿华,你相信我说的话么?”外叔婆用袖子擦了眼睛问我。
“我当然相信。”
“你外婆一直怀疑你外叔公是中饱私囊,自己花掉那些钱。”外叔婆说:“但,你外叔公除了平日偶尔爱喝点酒,比较花钱外,从来不嫖不赌,如何能够就将两个铺子的钱都败光了,但你外婆就是不信,就连你妈也——”
她深吸一口气,停了下来凝望我。“你真的相信我所说的话么?”
我回望她,回答得很坦然:“我真的相信,外叔婆,因为如果外叔公没有花钱的去处,也应该将钱留给你,您和容姐就不必过得像现在这么苦。”
“你这孩子——”外叔婆听了很激动,一把抓住我的手,“你这孩子还未到十六岁,就这么懂事,我——真不枉你外叔公临死前还惦记着你,说你将来一定有出色,能成大事,可以好好为我们照顾婉容。”
前面夸赞我的话没有什么,因为自幼功课好,早习惯被长辈称赞,但后面那句——可以好好为我们照顾婉容,却着实令我胸口一热。
我向婉容望去,而她也正望着我。她俏丽的面庞在跳跃的炉火照耀下更显得红艳艳的,真有说不出的美,说不出的可爱。
“你放心,外叔婆,我长大了一定会好好照顾容姐,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的。”
“有你这一句话,我就安心了。”外叔婆微微一笑。“你知道吗?看见你两这么投缘,我的心里有多欢喜。”说完却又叹气,伤感似乎又染上了她眼睛,是因为想起过世的外叔公吗?听妈说他们夫妻感情非常好。
我正想着说些什么逗外叔婆欢喜,婉容却抢先一步做到了。“妈,你这会儿又笑又叹气的,是欢喜呢,还是不欢喜。”
外叔婆闻言笑着将婉容搂在怀里。“傻丫头,今晚咱三人难得如此开心地共聚闲话家常,欢喜还来不及,怎会不欢喜呢?”
当晚我向她们道过晚安,踏着月色踱步回家的时候,又不禁胡思乱想起来,像今晚这种相聚围炉共话的时光,还会有多少次机会可得到呢?
外叔婆藉着这次外婆生日主动示好,算是为两家人冰封多年的关系打开一道缺口,但,我看出来现在的阶段也只是止于表面和平,外婆和母亲心里似仍存有芥蒂。她们会乐意见到我和婉容越走越近吗?还是最终她们会大力反对?
不用说,晚上我又是没有睡好,不断地想婉容,想我们的关系,想我们两家人之间的恩怨——想得我的头都快炸开了。
翌日早上,头疼欲裂,一点胃口也没有,但还是顺着姨婆的意,勉强喝下满碗稀饭才去上学。而去到学校,才记得当日有数学测验。
我正在忙着温习作业的时候,蔡光明跑来找我,“喂,那边有一个大美人在演讲呢……要不要过去凑凑热闹?”
我翻了眼睛,没好气地:“别吵我温习好不好。”
“哈,你也要温习?”他笑。
我正头疼得很,心想反正也看不下去,便由得他拉着去看热闹。
好家伙,平日聚会的操场早已挤满了人,坐在草地上的和站在场边的白上衣蓝裤子,差点将青草的绿都盖过了。
我随着蔡光明挤过去看。一个容貌非常出色的女孩正在拉开喉咙发表议论:“我们不要死读书,要关心国家大事,做一个毛主席的好学生 “
她的话我固然同意,但不一定要喊口号呀。我用好奇的眼光在她身上巡视,肆无忌惮地,有点故意地:她个子不算高,身段也只算中等,但已发育得很好,胸是胸,腰是腰,腿是腿的,比起她那出色的脸庞毫不逊色。
蔡光明说得没错,她果然是大美女一名,但我将目光移开,平日看见美丽女孩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竟一点也没有,甚或有点意兴阑栅。
“怎样,扎眼吧,”蔡光明舔了咀角,像猫看见老鼠一脸饿相。
“扎眼又怎样,关我什么事?”
“咦,平日你不是最爱追漂亮女孩吗?”
“蔡光明,你可要给我弄清楚,”还未到十六岁的我,到底脸皮嫩,马上就反唇相讥,“我方华追过那个女孩子来着?女孩子们追过来,躲还躲不及呢,”说到这里,婉容影子在我眼前一闪而过,口气又软了下来。“走吧!测验马上就要开始了,还是不要分心吧。”
蔡光明随着我往课室走,忽然就唉声叹气起来。“真搅不懂你,阿华,你只不过模样比我俊一点,功课比我好一点而已,可就那么吃香呀——真是的!”
“别噜哩噜苏啦,你看老师早到了。”我拉着他跑进课室,正赶上老师发卷子。
放学的时候,照着往日,总是和蔡光明并另两个同学一同走路回家,碰到三岔口不同路时再各自分开。而蔡光明和我,总在最后一个岔路才互相说再见。
蔡光明一向话特别多,我都只有听的份,没有说的份,这天,我不知犯了什么毛病,只剩我们两人的时候,我就一直向他提起婉容,不但向他详细形容她美丽的容颜,还向他背诵她背诵过给我听的诗词,细数她爱的书,爱听的音乐等等,滔滔不绝。
不伦之恋(8)
一直走到该分开的地方,我仍没有住口的意思,“那天你看见她,你也会喜欢她。”
他歪头打量我:“我猜你不单止喜欢她,你简直是对她入了迷。”
我不出声,心里甜丝丝的。
“她就有那么美,那么好么?”,他望着一脸痴迷的我,眼珠转了转。说:“她有妹妹吗?介绍给我总可以吧!我信任你的眼光。”瞧,拍起我马屁来了!
蹩了几日的心事,得以宣泄出来,心里真有说不出的痛快,“你想到那里去了,有那条公式说姐姐长得美,妹妹就一定长得美,又或妹妹长得美,姐姐必定美的。”
“你这小子卖什么关子呢?她到底有姊妹没有?”他急了。
“我外叔婆才生她一个女儿,那来姐妹”,我看他副急色相,笑了。
他脸上笑容不见了,忽然正色道:“你说她是谁?,你外叔婆的女儿?”
我心突地一跳,才警觉自己说溜咀了。
“她真是你外叔婆的女儿?”,他追问,并察看我脸上的神色。
“当然,”我硬着头皮说,心想事实是事实,就算告知全世界知道又何妨?
“那——那她岂不是你的堂姨?”
“是又怎样?她才只不过比我大三个月!”
“她是你姨,你是她姨甥——”蔡光明皱眉道,一本正经的。“你们——你们不可以的呀!”他声音也尖了。
“为什么不可以?”我大声说,好像声音能够盖过他,就可以争赢他一样。
“阿华,你听我说——”
“你别说,我不想听!”
“你先别生气嘛,也许我弄错了呢,待我回家和我爸说说看——”
“不,我当你是朋友才告诉你,你不能向任何一个人说出来,”我凶巴巴地。“如果这件事从你咀巴里漏了出来,我们就不再是朋友了。”
“不说就不说,我答应就是了。”他担心地望着我:“你刚才所说的全是真的,不是说着玩的?”
我摇摇头,好心情忽然就没有了。
“你要好好想清楚,阿华。”蔡光明鲜有如此不芍苟言笑的时候,与他平日常见的讨厌表情截然不同。如果不是心情不好,我早就忍不住笑了。“我年纪太小,也许不太懂,但我真的觉得不行。平日偶尔妒忌你是有的,但你到底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我——我不来提醒你,有谁来提醒你呢?”
我望着他半响,无言地点头,心里不但不气了,还满心感激,他是为我好,我怎会不知道,但他说那些话,我真的不爱听呀!虽然我内心深处多想听人家的意见。
忠言逆耳,唔,有道理。
我低头将地上的石子踢来踢去,他也是,太阳在头顶越发热烘烘的,没多久,两个人都一头一脸的汗。
“再见,阿华。”他对我扬扬手,“回家好好想想,不要老避开问题,怪不得这阵子总觉得你有心事。”
“明天见,光明。”我说,想着他的话,这小子真是说到我心坎儿去了。
他摆摆手,向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还想再聊吗?”
“不——”我说:“不用了,不过谢谢你。”
他笑了笑,走了。
我呆立原地,目送他离开,心里乱成一片。因为我又想起昨晚外叔婆说的话:“你外叔公临死前还惦着你,说你将来一定有出色,能成大事,可以好好为我们照顾婉容”,真是令我越来越感到糊涂了。
本来约好婉容晚上饭后去她家访她的,但一来姨婆硬要我陪她到街前的卫家串门子,二来,我也想静下来好好想想,想想最近发生的事,想想我到底是不是错了,如果错了,又有多错。所以没去看婉容。
从卫家回家后,我发起狠劲,一口气将莎士比亚的殉情记由头到尾重看一遍,差不多天亮才睡。翌日步行回学校上课,直困得脚步蹒跚。
多天睡不好,令我头痛得厉害,不要说听不见老师的话,就连黑板上的字也看不清楚。还以为未捱到放学便会昏睡过去,课铃声却终于响了。
放学时,校务室门前碰见数学老师,他满脸关心地望着我:“阿华,你最近是睡不好还是病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没事,谢谢你,老师。”
“累了就在家休息一天,你的功课又不怕赶不上。”
“我会的,老师。”
我和蔡光明会合,有意和其他平日同行的两位同学岔开。婉容的影子大大地充塞在我脑袋里,撑得我头疼,现在蔡光明倒成为我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了。
“昨晚好好想过了么?”他在路上问我。
“其实我晚晚想,天天想,自见过她,从没有停止过想她,想这整件事。”
“结论呢?”
我没有正面回答他,只将外叔婆对我说的话向他转述一遍,他停住脚步,无意识地伸手摘着头顶上老树的叶子,似在沉思。
“算了,人家替你遮阴,就不要去摘人家的叶子吧,”我看着心烦,打了他的手一下,也站到树阴下。
“听你说,你外叔公也是读过书的人。对不对!”他缩手,不忘瞪我一眼。
我点头:“而且诗词歌赋样样行,是个才子呢?”
“那他应该不会比我们懂得少嘛,为什么他临终前,会对你外叔婆说……”他和我对望一眼,一切自在不言中。
不伦之恋(9)
“他当然想自己的独生女儿好,对不对?”他又问。
“什么意思?”我随口问,那里就真的不懂他的意思。
“这即是说,他根本就不以为整件事有什么不妥”。蔡光明接着说:“也许是我俩白担心了!”
“真的,你真的这样以为?”
他点点头,一会又摇摇头,满脸惘然,“你说你那容姐会不会不是他们亲生的?”
“不会,”我说,“她们母女长得很像,像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他忽然细细打量我的脸,说:“那你——”
“别胡扯啦,我可是我妈的亲生儿子,绝不是从街上捡回来的。”
“那——”他伸手用力搔头,“我就不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