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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情牵半生-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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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也早点睡,不要再放在心上。” 
“我会的,妈,晚安。” 
我们比原定的日子提早几天离开。临走的时候,我见母亲和美玉只互相勉强地点了点头,连再见也没说。她们大概心里清楚,此生都不会再见了。 
车子未到机场,我和美玉就吵了起来,而且吵得比往常都凶。她这样出言侮辱我母亲,而又不肯认错,我无论如何都忍不下这口气。 
她却反唇相讥,“你们家就是护短。明明箱子里的东西乱了,我后来小心查过,没错的——” 
“你还敢说?”我大吼起来,在飞机内,差的没将睡梦中的小淑蕊哧醒。 
“我为什么不敢?又不是我翻人家的东西!” 
“你给我听清楚,我不准你再侮辱我母亲!” 
“我没有侮辱你母亲!” 
“你再给我说一次!”这次是在坐车回家的路上,小淑蕊终于被哧醒了。 
“你吵什么吵?你想将小淑蕊弄哭是不是?” 
我瞄瞄淑蕊,果然她无辜的大眼睛全是泪。可怜的淑蕊,从小到大从未见过她父亲发这么大的脾气,哧着了。 
我将她抱在怀里轻拍她,窗外隐若着凄凉的月光。我把她的脸靠在我的胸膛上。望着凄凉的月光出神。 
啊美玉呀美玉;你不知道你的任性给我带来多大的痛苦!你不知道为了你;我母亲忍痛告诉我不想我回来!你可知道我们母子之间有多亲切。你可知我心里对她怀有的那种从孩提时就开始的孩子对母亲的热爱和依赖心。你可知道我从小没有父亲;现在她是带着多年来的期望;经历了多少痛苦无望的日子;而终于盼到我们从天涯海角回到她身边来的。可是在她眼里;没有比我们夫妻和好更重要;更神圣的了;她是一个融和着爱和牺牲的结晶。你不知道我是多么爱着我心碎的母亲;爱着那轻历了可怕的磨难而幸存的母亲啊! 
美玉啊美玉;我亦知你并无心伤害我的母亲。所以我一直克制着;克制著自巳; 尽一个男人的本性所能的克制着。但你的卤妄;加上你的倔强的绝不认错的个性对我母亲和我的家人造成的伤害;是永不可磨灭的创痛呵! 
美玉呀美玉;你应知我们是从苦难中走出来的;我们四处漂泊;我们努力在国外谋生;受尽了不知多少委屈;受尽了某些浅薄;却自以为优越的美国人的欺负而忍气吞声。美玉啊,你可知我是多么需要一个安静的家;能让我安心工作。我们做医生的病人的生命操纵在我们手上;我是不能分心的啊!。美玉啊;我原以为我们是幸福的,我有一份满意的工作,我们有一双冰雪聪明美丽的女儿。二十多年来;我们既然能同甘苦;共命运;我们更应同享家庭之乐;互相忠实;至死不渝。啊; 美玉、你可知我是多么需要一个温暖的家庭;一个善解人意的妻子;作为我精神的支柱啊! 
我模模糊糊地在想着; 终于回到家了。 计程车在家门前停下来,我叫司机在原地等我,然后帮着美玉将行李全搬进屋里去。将小淑蕊放到她的床上安睡。 
等一切安顿好,我上楼随便收拾了几件简单的换洗衣物下来,往大门走去。 
“你要去那里。”美玉问。 
“我去散心,过几天就回来。” 
“ 你不用上班吗?” 
“ 我们不是早了几天回来吗?” 
“ 你叫我怎样向孩子交待? ” 
“ 就说我有事要离开几天罢 !” 
“ 啊,你想得真周到;祝你旅途愉快咯!”美玉从鼻子里冷哼出来。 
我拎着行李,头也不回地走了。时值十一月,天气并不能算冷,但风非常的大。那些强风将树上的叶子吹得沙沙作响,很有萧瑟的感觉,像我此刻的心情。 
“先生,你想去那里?”计程车司机问我。 
“机场吧。”我往椅背上一靠,闭上了眼睛。我好倦,好累,浑身似没有一点力气。   
爱海波涛(49)   
车子缓缓地开上公路。 
“先生,你要去那里,这样来去匆匆的。”司机向我搭讪。 
“你有什么提议吗?”我这才猛然想起我还未有目的地。 
“原来是要去玩的。”司机一脸惊讶的神色。然后轻轻的说:“你一个人去;好吗?”看来他知道我和美玉吵的架。 
“我只不过散心;离开几天再回来工作。你知道工作是有很大压力的”我感谢他的好意。但想转换话题。 
“你若真想好好玩几天;忘掉一切烦恼;我想拉斯维加斯倒是个好去处。”司机说完笑了。开心得好像他不是送我去,而是和我结伴去玩。 
“好主意,谢谢你。”啊拉斯维加斯,想起那个地方,脑海中忽然窜出一个人影来;也许,我可以顺道去找她—— 
但一坐上飞机;心情马上平静下来。心想美玉原是一个天仙似的漂亮的好女孩。她聪明贤慧;心直口快。她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坏;当然令人受不了;但多半都是因为我对她不忠的原故。扪心自问;我实在是对不起她我恨自已;恨自己为什么心里放不开婉容;恨自己不能原谅她在香港边界时弃我不雇;不能原谅她初到香港时在感情上摇摆不定,…多年来我潜意识中总想报复她;。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了她;但我为什么不多想一下她的好处呢?她为我抛弃锦衣玉食和叔公对她的关爱,和富有的君望。而和我离乡背井;漂泊天涯;同甘共苦二十多年;尝尽了异乡飘零之苦;却从没埋怨半句。她把她花样年华贡献给我及一对聪明伶俐的女儿…她纵然说不上是个好儿媳,她却是一个称职的妻子,一个几乎是十全十美的母亲。而我却是那么不体谅她!糟挞她,呵;方华;你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啊! 
想着想着;心头像受电击一般;精神处在半痴半呆的状态之中,。眼角涌起了两条泪线;心里却一点抱怨美玉的念头都没有了,只为她难过;为她抱不平。机窗外月亮透过云层反射出一道冷光。 我想起了拜伦的诗: 
Tis time this heart should be unmoved; 
Since others it hath ceased to move; 
Yet; though I cannot be beloved。 
Still let me love! 
年岁巳经僵化我的柔心; 
我再不能感召他人的同情; 
但我虽则不敢想望恋与悯; 
我不愿无情!     
第三章   
情归何处(1)   
Let me confess that we two must be twain; 
Although our undivided loves are one 
So shall those blots that do with me remain; 
Without thy help; by me be borne alone。 
In our two loves there is but one respect; 
Though in our lives a separable spite 
须知我俩必须分散, 
虽然情永在: 
就让耻辱留给我罢, 
不求你,让我独自承担。 
虽然命运强迫我们分离; 
我们的爱情却永存心问。 
莎士比亚(十四行诗) 
起程时那个模模糊糊的念头,那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在去到飞机场时,渐渐地成了形,清清楚楚起来。 
我要找那个叫恩琪的小姑娘,我要找那位容貌酷似婉容,而内心又同样善良的思琪。她虽然年纪小,但她非常的善解人意。如果我向她发牢骚,我相信 她一定肯听!或者,上帝保佑,那思琪有婉容一样的好心与耐心,利用她对女人的直觉了解心理,她会教我如何感化美玉亦未可知? 
想着想着,虽然明知我这种想法幼雅可笑,心里还兹长着一丝的希望。 
一下飞机,我就往MGM机场直奔而去。幸好不是旺季,我几乎马上就拿到了房间。简单的梳洗一下,就下楼往王小姑娘工作的餐馆去找她。 
但她不在。 
我去问餐厅经理,他很礼貌地对我说:“对不起,先生,她刚刚于上个星期辞职了。” 
我怔住。她辞了职?那我去那儿找她“你们有她的联络号码吗?”我问。 
“对不起,先生”,他仍然很有礼貌,”她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联络到她的电话号码。” 
“那可否代我查查,她上班时不是应该有填写个人资料的吗?” 
“对不起,先生,人事部同事下了班,其他的人没法查。” 
三句对不起,给我碰了一个软钉子,我将菜牌翻过来又翻过去,无意识地,心中一片茫然,找她不到,我该往那里去? 
“先生,请问可以点菜了吗?”不知什么时候,经理先生换了个侍应小姐,同样的礼貌,同样的笑脸,只是,使我感到越发不耐烦。 
“噢,不,我还不饿”我望了望她,和思琪差不多年纪的小姐,可惜她不是她。“你们什么时候打烊?” 
她笑。“十二点” 
“那;”那我先不吃,我说:“我饿的时候再来”。我像个白痴那样,结结巴巴的,然后夹着尾巴逃了。 
我已二十多小时没睡了,要不要先上房间睡一觉?说我不困是骗人的,但我不想睡,现在还不想。 
如果不想睡,去那里呢?我站在人来人往的角子老虎机旁想了又想,去试试手气吧,这里不是赌场吗?就这么办。 
我随便找了一张二十一点赌台坐下。打开皮夹拿钱时,忽然想起,那位小姑娘不是曾将她的电话号码写给我的吗?依稀记得她是写在一张纸上,而我接过来就将之随手塞在我皮夹内的某个摺层中。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张字条应该还在。我忽然又感到有希望了,但我将皮夹内的夹层翻遍,也没找到。大概是不小心在拿信用咭时跌了出来吧。怎么这样不小心呢,我自己和自己叹气。 
算了,也许是天意吧。虽然思琪是太年轻了点,不一定懂得分解我内心的痛苦与矛盾,但,她到底象婉容,就把她当作婉容罢…说不定; 连她的性情也象婉容呢。 
但我觉得不妥; 我乘搭几个小时的飞机专程去向人家诉苦,不必了,一个大男人家,没的给人笑话。 
“先生,请问你要换多少钱的筹码?”派牌的小姐问我,原来我心神仿佛,将一叠钞票全放在桌上了。 
“噢;”我回过神来,歉然地望着她:“都换了吧。” 
我这个平日只管读书做学问的书生,平日是不赌的,偶尔和朋友来赌场消遣也只是看看表演,尝点美食外,凑兴小赌几手试手气,而象今天这样掏出万多元来赌,那真是第一次,连自己也有点哧着了。 
我几百元一注的买,手气很背,赢得时候少,输的时候多。不到一个小时,手上的钱差不多只输剩两千多块。 
我向侍酒女郎要了一瓶啤酒,暂且停战。我灌了一瓶啤酒,然后又一瓶,这瓶干了,又再叫一瓶。待喝得有七分酒意,自觉胆子大了,一下将桌上筹码全推了出去。 
这一口我中了,然后又全部推了出去,又中了,又推出去,又给我赢了。我将手上的酒全灌到咀里去,自觉豪气干云。鼓起勇气,又将桌面上接近一万元的筹码全推了出去。 
家里那位不止在美国找我吵,还跑回中国去找我母亲吵。吵得那么疼我的母亲,竟然对我说:“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就不用千里迢迢地赶回家了。” 
我的心伤透了,我的心好痛好痛,钱算什么?输光了又如何?可是命运永远不会由你主宰的,你越想赢,它会要你输,你不在乎输赢么,它又偏将钱推到你门口。 
这把我又中了,我看着荷官将接近两万元的筹码推到我面前来,有点不相信自己的好运,我拿回来数了数,扣除刚才输掉的,还多赢了四千大元! 
哈,大概是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吧,财神爷要你赢钱么,如何能推拒他的好意思?我将一大叠筹码拿回,仍一点睡意也没有,怎么办?   
情归何处(2)   
我想了想,将所有的筹码都换了钱,只余下一千元来赌,好了吧,就算这一千输掉,我不也有三千元进帐么?越想越得意。我甚至想,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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