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牵半生-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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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淡淡的乡愁冲上心头,我默默地念着 John Masefield 的海之恋Sea…Fever:I must go down to the seas again; to the lonely sea and the sky;And all I ask is a tall ship and a star to steer her by;And the wheel's kick; and the wind's song and the white sail's shaking;And a grey mist on the sea's face and a grey dawn breaking。
I must go down to the seas again; for the call of the running tide ;Is a wild call and a clear call that may not be denied;And all I ask is a windy day with the white clouds flying;And the flung spray and the blown spume; and the seagulls crying。
I must go down to the sea again; to the vagrant gypsy life;To the gull's way and the whale's way where the wind's like a whetted knife;And all I ask is a merry yarn,from a laughing fellow…rover;And quiet sleep and a sweet dream when the long trick's over。
我要重下海去; 那孤独的大海与长空,我只要高船一艘,一灿星导航;还有坚硬的舵轮、任海风歌唱、白帆震颤,趁着迷茫海面,寻找那破晓曙光。
我要重下海去,海潮在召唤,它是那么粗犷、清哳,无人能抗!
我要天天疾风劲吹、白云翻滚,还有水花喷溅、浪波追逐、海鸥高歌引亢。
我要重下海去,飘泊如吉卜赛人,像海鸥长空翱翔、巨鲸遨游大海,任海风如利刀;只要有快乐的旅伴与我谈笑风生,在远航后静静安睡,进入甜密的梦乡。
该医院附属设于都候斯大学医学院(Dalhousie University Medical School),有八百张病床,规模很大,急诊部很忙,差不多每天当值时都没时间闲下来。
六个星期后,医院调我入妇科实习,跟随一位从英国来,名叫Dyet的医生。,再六个星期,再被调派到产科,跟随两位资深加拿大医生实习,相处甚欢,也学到不少东西。
再六个星期;则被分派到小儿科,这次的导师是小儿科主任里查。高布隆教授(Professor Richard Goldbloom ),是来自加拿大最有名的麦基大学医学院(McGill University Medical School )的犹太人,对我很好,教得亦很用心。每逢特别病例总要我大胆表示我的意见,再从旁指导,令我得益良多。
有几次,休息时间或下班后,他都抓住机会劝我跟随他深造小儿科,惜我对小儿科兴趣不大,只有婉拒他的好意,回家和美玉商量,她表示没意见,因为到底是我本身事业,由我自己决定好些。
高布隆教授人很好,虽然对我不肯留下来感到失望,却仍然积极为我介绍工作。没多久,经他推介,我获得美国哈佛大学医学院(Harvard Medical School)的麻省总医院(Mass。 General Hospital)胃肠内科驻院医生聘书,旋即申请美国移民护照。
六个星期后,我被调派到外科,实习一个月,又被调去内科,六个月后毕业,我参加加拿大国家医师考试(LMCC),顺利取得加拿大医生执照。
我拿到美国聘书后,一边继续留在医院实习,一边等美国移民局消息,几个月后,我的兴趣渐渐转向放射学,因放射学包含了各科的内容。当时世界放射学的权威是来自位于蒙特利尔(Montreal )麦基大学的罗勃。弗里瑞教授 (Professor Robert G。 Fraser),他刚巧是高布隆教授的旧同事并好朋友;于是便去请他代为引介。
爱海波涛(36)
但是时麦基大学放射科早已额满(一百名申请者只收五名,而这五名几乎是美加各医学院第一名的学生,外地学生,则每年只有一个名额),弗里瑞教授便提议我可先到麦基的主要附属皇家维多利亚医院(Royal Victoria Hospital )做一年的核子医学驻院医生,第二年再入放射科;高布隆教授也认为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可当我回家和美玉商量,却遭到她的大力反对,她极力主张我立即开业赚钱,因为驻院医生薪水不高。
这是我俩来加拿大之后,第一次起争执。但我不肯听她的,坚持到皇家维多利亚医院上班,任核子医学驻院医生,为此美玉赌气找到一份蒙特利尔艮行打卡的工作,说是我薪金太少,要贴补家用。我想医院工作繁重,她去上班也好,不必整天闷在家里。
但她上了三个月班便说太累而停了下来。我也不去勉强她,只要她不要找我吵架,或逼我开业就可。其时核子医学只在萌芽阶段,我到任后才知只有我一个驻院医生,而导师却是世界有名的珍。布查教授(Professor Jene Bouchard)。他是放射治疗学权威,并写过几本神经肿瘤放射治疗的书。但对核子医学他却是门外汉,与他的专长并无直接关系。那整整一年,说来滑稽,我只能自己钻研,自己训练自己。同时在麦基大学医学院修习博士后课程。
皇家维多利亚医院,是麦基大学的主要附属医院,有近百年的历史;世界上许多有名医生都出在其中。如世界内科学鼻祖阿司拉(Dr。Osler)是该院第一任内科主任。。世界神外科杈威朋非( DR。Penfield)为当时的神经外科主任,而将我带入医院的佛里瑞是世界的胸腔诊断权威。他的六册的胸腔疾病诊断学是医学界的经典著作,全世界的大型医学图书馆均可找到。曾到我国贡献毕生精力的白求恩大夫亦出身于此处,到现在仍有他的后人在本院服务。说来也是缘份;我在哈里法斯实习的维多利亚总医院;院长就是白求恩大夫的侄儿。
皇家维多利亚医院的设备非常齐全,在驻院第一年,虽然没从布查教授直接学到什么,但他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令我十分感激。对于书籍仪器;他对我有求必应。我一边看病人,一边自己做实验,可也获益良多。像全球第一台核子加马线摄影机(Gamma Camera)就从我们的实验室开始。
整整一年,我除了看病人,就埋头在实验室里研究,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而美玉,却仍为着坚持要我开业赚钱,常常找我吵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使我不胜其烦。
一九六九年三月,我的研究略有小成,用了好几个月时间,完成了第一篇学术论文——肾脏移植的示综原子研究。
外界反应相当不错,除被挑选在华盛顿核子研究年会公开发表宣读外,跟着更被采用刊登在核子医学杂志上。
四月,约汉普金斯医学院(John Hopkins Medical School 的核子医学系主任享利。华纳教授 (Professor Henry Wagner ),来麦基访问作客座教授一周,整整五天,我跟随在他左右,向他请教医学上问题,得益匪浅。他亦很喜欢我,邀我跟他做研究,但被我婉拒,因为我志在放射学,而这个理念从未放弃过。
但因为我和他的相识一场,又一次证明了我生命中特旺的贵人缘。后来他破例推荐我参加第一届美国核子医学专家考试,我亦一举考试成功,成为一个只受一年训练而取得该专科文凭的人,没有令他失望。
但事业上的顺利,对我的婚姻却没帮助。我和美玉之间裂痕越来越深,除了吵架和冷战,鲜有围炉共话,或携手出游的时刻。
她变得脾气越来越暴躁,以前的伶牙利齿会逗我笑,现在的伶牙利齿是用来骂我。 我工作太晚不对,我太早上床不对,我早上起来,赶不及吃她做的早点也是不对。
她变得唠叨,爱骂人。我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不久,我又认识了一位异性知已。她知道我有太太,亦从来无意介入我的家庭,并没有给我一点压力。我俩都知道没有将来,因为她毕业会离开,而我早就说明,我不会考虑离婚。
也因为这样,我们把握每分每秒的相聚时间。我们非常谈得来,有时两个人和衣坐在她家饭厅,谈理想,谈我在研究中遇到的难题,有时谈到深夜,但从没有肌肤之亲,可是有另一种的痛快。
美玉大概看出我的异常行动,虽然她深信我不会做出越轨的行为,但换了一个花样来烦我,她要搬家。
我请她给我时间,但她不肯,只要我一回家就和我闹,我越发心烦,不免对珍妮发起牢骚。珍妮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不久她便离开麦基;到美国康乃尔大学攻读博士。失去她,我不但失去一位精神上的恋人,也失去了一位知己好友。有好一段日子,我都感到怅然若失。
因为我俩刚开始认识时就相约,分开后不会再联络,所以她并没有给我留下联络地址,我也没有尝试找她。但那种失去她的怅然感觉,却总纤绕我好一段日子。
一九六九年,我顺利地成为第二年放射诊断学驻院医生,前一年得到这个机会的是一位香港大学医学院毕业的医生,他人非常聪明;作风正派;成绩佳,英文好,可惜这人太洋化;和中国人在一处亦讲英语;和我可是格格不入。
机会虽好,在佛里瑞教授手下工作却并不容易。他对我们的要求极严格,不能稍有失误,而几乎每个星期都有从世界各地来的客座教授来开会讨论,如果我们准备不足,在被提问题时就会大出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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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严师出高徒,我们这班幸运入室弟子,从不后悔跟随佛里瑞教授学习,因为在这几年学到的东西,再怎么辛苦也是值得的。
学习生活虽然非常辛苦,但我从小养成学会苦中寻乐,从书本杂志中找寻乐趣的习惯,在会议上我从发表自己见解得到自慰,从错误的判断中吸取教训,从正确的思维里获得轻松和愉快。从完成责任中取得满足。古语说的好:“严师出高徒”。弗里瑞教授门下充满着严
格的科学精神,严格的工作作风,和严格的训练规律,在他严肃的外表之下却处处表露出无比温柔和体谅、无比的包容和友善。他的人格、品德在潜移默化中感染着我。我从他身上学到的不但是日常灌输的学问和由他编写的那六大册经典著作中的知识,更重要的是他教导我们如何做一个有爱心又热衷于奉献的好医生!他的高洁的人格改变和影响我的一生。
只有亲自经历其境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到我对弗里瑞教授的感情!他作为一位长者也好,恩师也好,对放射医学有杰出贡献的人也好,他是不需要人报答的。因为他认为知识与科技的成果是人类共同拥有的,应该是无国界的——他成为我心中永恒的榜样。
在从师苦读的日子里,对于一位外国移民的学子来说,可说是在孤独中度过的,远离了祖国,没有亲人,身居地球上另一端的尽头,周围的环境一切都是生疏的,就好象是一个孤单的灵魂在这美丽的城市游荡,每当夜幕低垂,我爬上了医院近旁的曼丽山(Mmount Royal),依傍在红得似火一般的枫树下,腑视那油画般美丽的蒙特利尔,而我心中却充满了无限的惆怅与哀思,怀念家乡年迈的慈母和亲人,一种人间仙境下的孤独无依的心情交织在一起,不禁流下了眼泪。但我坚信自己不是失败者,我要昂起头来向命运搏斗,我对自己说:
“假如通往幸福的门是一扇金碧辉煌的大门,我没有理由停下脚步;假如它是一扇朴素的简陋的甚至寒破的柴门,我避而不进吗?回想起当初千里迢迢而来,带着对希望的憧憬和孜孜不倦的追求,沾满泥泞的双脚还来不及洗尽,凝望着绝非梦想中的柴门,我决不会收回自己的叩门之手。只要幸福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