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牵半生-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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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容,无论如何,发生了什么事,请你让我见你一面,好不好?”我说。
“婉容,你知道突然这样避不见面,是如何的折磨我,又有多残忍?响,婉容,答应我——”我央求。
“婉容,只要你肯见我,我什么也不勉强你,我会尊重你的决定,只求你见我一面,好么?”我又说。
屋里没有光,没有声音,我心力交瘁地跪坐地上,双手掩着脸哭了起来,我想起婉容在广州送我到宁厦时那双哀痛欲绝的眸子,想起临离开广州那晚,在她因不舍而哭得不可抑止时,我是如何抱着她轻软的身子过了一夜?
爱海波涛(3)
想起才不过几日前,她答应我求婚时是如何的欢喜甜蜜,我们又如何地陶醉那深深定情一吻中?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婉容,但为何你要如此的折磨我们两个?
我隐约听到屋里有人在哭,是那种细细的,被压抑的呜咽声!我撕心裂肺的呼唤着:“好婉容,打开门吧,让我抱着你!”
我不知道自言自语了多久,也不知道对着窗子呢喃了多久,只知道我的心正随着时间的过去,被一刀一刀的切,一刀一刀的凌迟!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才带着我那颗滴血的心,
慢慢踱回家去。姨婆正在后院门前张望,见我回来,没说什么,只大大的吁了口气。
我搂着她,眼泪扑簌簌地滚了一脸。为什么?姨婆,为什么她要如此对我?
姨婆也哭了,一边拍我的背,就和小时一样地抚慰我,虽然我现在已比她高出一个头。
“姨婆——”
“别再问我,我的心会痛到受不了的。”我默然点头,知道不能再勉强,与姨婆紧紧相拥良久,似乎这样才能稍减内心的悲痛。
但我仍不死心,勉强吃了早餐,又跑回婉容住的地方,这一回却拨了个空,外叔婆让我入门,里面却不见婉容!
“外叔婆”我大叫” 婉容那里去了?”
“她不想见到你!”外叔婆那乾涸了的眼晴此时又充满了泪水:”如果你还想她活着,那请你留给她一条生路…不再来找她!”
“我不懂”我哀求。
“我们是穷人家,没有钱再搬家,你来找她,她不能不到外面逃避,无法在家休息,只有死路一条!”
我顿时天旋地转,面前一片黑暗,渐渐失去知觉,昏倒在地。
当我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我自家睡房的床上,床沿坐著焦急的母亲。
“妈,怎么我会在家里”我百思不解。
“你已昏睡了两日两夜,是我托人把你从医院里接回来的,外叔婆被你哧呆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孩子,你这样任性,你不要妈了?”妈说时泪流满面。
“妈,我对不起你”我悲痛万分,再细看母亲,骇然发觉才几天功夫,她整个人瘦了一圈,白头发也惊人地冒了出来。本来只在头顶才有的稀疏的白发,现在竟蔓延到两鬓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母亲应该还不到五十岁嘛,为什么——是因为我平日没有注意到?还是因为操心我和婉容的事?
我呆呆地看着她,心里模糊地想,如果我告诉母亲,我和婉容之间已经完了。她会不会开心起来?如果她知道此刻我的心有多痛,她还会一样开心么?
“阿华,你饿了吧?”妈喊过来:“我去厨房盛一碗粥来,你先休息一会!”
我答应着,望着她憔悴不堪的脸,说:“妈,你怎么瘦了好多。”
“噢,我没什么,只是刚刚病了一场,加上诊所忙,没有足够休息,才——”她望着我好半响,说:“倒是你瘦多了,眼睛全是血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妈说时,话里充满了叹息。
“妈,别担心,有事我会知道小心的,我想是这个月来回奔波累着的。”我刻意迥避婉容的名字。
她忽然轻轻笑了起来。“你看我,竟然忘记你也是医生了。然后她到厨房端出一碗热粥,着我吃下,顿时感到身上有一股暖流在流动着。
她笑得更起劲:“家里没什么好吃的,你先歇,我到菜市场转转就回来。
“不,妈,你一个星期才这天休息,别太劳累了,我这里还有宁厦寄回耒的粮票和菜票,等弟妹们回耒后我们可到外面吃一顿。“
“那也好,他们很快就回来了。”
当晚除了远在北京求学的大弟,我们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去外面吃了一 顿饱的。弟妹们都兴高彩烈,我亦感染了一家团叙的欢乐。但仍遮掩不了我心中的伤痛。
但尽管我强颜欢笑,母亲仍是看出来了。每次她问我,我都藉着和弟妹们去玩来挡开,周末一过,弟妹们全都回到学校去,家里只剩下我和母亲,知道再也躲不过了,便告诉母亲,我要走了。
母亲一脸难舍神色,“我今天特地请了半天假,想弄点你最喜欢的菜给你吃的,你却又要走了——”
“我明早再走,今日闲得慌,我陪你去菜市场,然后送你去诊所看病人,我来预备今晚的饭,好不好?”
“你会煮饭吗?”妈白我一眼,但脸上已全是笑意。
“这几年在外面练出来的,但煮的当然没你煮的好吃。”我笑笑说:“要试试么?”
傍晚,母亲回来见桌上摆放的全是她爱吃的菜式,还未吃,眼圈已自红了。我的心也隐隐作痛,我这样一回耒,可能把家里的菜票都用光了。
那晚我见母亲那么高兴,我们都避开提到婉容的名字。
噢,婉容,你将我的心戳得好痛。
翌日我送了母亲到诊所,预备到广州找陈教授商谈关于回校的事,途中却不禁想到,没了婉容,一切都已无意义,我又何必急急赶到广州?
那么就回到姨婆身边盘桓几天吧,姨婆只怕我向她追问婉容的事,那里会来烦我?好,就这么办,决定是决定了,但双脚就好像有它们自己意志力一般,我竟然过家门不入,又绕到婉容居住的小屋前。
爱海波涛(4)
我没多考虑,便伸手拍门。心底有个声音说:“不要放弃,要问清楚,当然,”我忘形地叫出来,将开门的外叔婆哧了一跳。
这阵子真像撞了邪,为什么每个人都看来形容憔悴。
“外叔婆——”我震惊于她的样子,却仍结结巴巴的:“可以让我进去么?”
“不是不可以,但婉容不想见你。”她望了我一眼,说:“你走吧,阿华,不要再来找她了。”
“为什么婉容不想见我?”我强迫自己问。
“因为——因为她已答应和别人结婚。”外叔婆的神色好奇怪。
我猛地往后跌了一步,震惊至极。婉容要和别人结婚,那怎么可能?她不是有言在先,答应嫁给我的吗?才短短几天间,怎么忽然就变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答应嫁给谁,外叔婆,”我拼命要自己冷静,别将外叔婆逼得逃回屋里就可。我甚至打量她站着的位置,衡量我推开她,硬闯入去的可能性。
“她以前的同事,姓黄的,一直在追求她,你不是也知道的么?”她答得很流利,真的太流利了。
“但——”我忽然间燃起一丝希望,“她不是一点也不喜欢这个人吗?不!怎么会是他,不会的!是不是我那里开罪了她,她故意让你这么说来气我的?”
“我不知道,也许她改变了主意——”外叔婆避开我的直直的目光,说:“你知道,女孩子家改变主意是很平常的。”
荒谬!我想大声说,但忍住了!一向择善固执,凡事认真看待的婉容会在婚姻大事上如此轻易改变主意!我不信,杀了我也不信!
多牵强的说词!但我要忍耐,是的,要忍耐,绝不能坏了大事!
“外叔婆——”我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才说:“也许是我什么地方做错了,令你及婉容都误会了我,可以让我见婉容,亲口对她解释清楚么?又或者,如果你们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请务求告诉我,让大家一块来商量解决,好不好?外叔婆,求求你——”
她很快地转过头去,但我已瞥见她双眼有泪光。对,我猜对了,她们是有难言之隐,但到底是什么难言之隐?
“外叔婆——”我哀哀地叫,天可怜见,帮我打动她,请帮我打动她。
“不要再问了,你走吧!”她想关门,但我冲前阻止,“你再说什么都没有用的。”
“告诉我为什么,外叔婆!”我用肩膀顶着门,但不敢太用力,怕推跌了她,只是刚好不让她将门关上,“请看在过去情份上,就坦白告诉我,为什么,不要让我闷在葫芦里受折磨,请你——”我忍不住哽咽。
“阿华——”她也动容了,双目含泪,久久不能言语。
“外叔婆,你一直疼我的呀,为何如此绝情对我?”我不争气的眼泪终于顺着面颊流了下来,流了一脸。
“阿华,你这孩子,你这是何苦?”外叔婆用自己袖子替我抹眼泪,一边抹自己的。
“求求你,外叔婆,请让我见婉容,要不,请让我明白为什么——求求你!”我嘶哑着声音,哭至不能自抑。
她抽噎着,许久不能言语,我慢慢将顶着门的手放开了,知道事情已到了最后关头,我不敢稍动,怕打扰了她,因为我从她表情看来,知道她正在和自己挣扎。
“阿华”,过了不知多久,她说,声音很轻,轻得像给风一吹,就会被吹走一样,“想知道为什么,回家去问你母亲吧!”
我的脑咯的一声响,忽然想起母亲最近那满载愁容的脸,还有母亲的突然变得似乎藏有秘密的眼神,然后我又想起姨婆的反应,姨婆的那句——两难呀,老天爷,我怎么恁地笨!
“好好保重,忘记婉容吧,阿华。”外叔婆趁我楞在一旁的当儿,关上了大门。
我回身就跑,甚至忘了拿行李。我要回家找母亲问清楚!噢,我挚爱的母亲,你竟如何伤害我!
我一口气赶回家,家里静悄悄地,谁也没回来。我去澡间梳洗了,回房去看书,看不进去,想睡一会,却又睡不着。我就像被困在笼里的狮子,浑身焦燥不安。
好不容易挨到天差不多全黑了,才见母亲拖着疲备的身子回来,我只在厅里留了一盏小小的夜灯,静静地坐在昏暗的灯光下等她。她进来扭亮了大灯,自言自语道:“怎么这么静,又这么黑——”这才瞥见我在,哧得脸色发白。
“你怎么回来了!”她说,满脸讶异之色。
我站起来,直视她的眼睛,“我有话和你说,妈。”
她望了我一会,且不说话,自去倒了茶,又问我:“你要茶么?”
我摇摇头。“我吃过了,也喝过了,锅里还有一碗饭,是留给你的——”我顿然想起这次回来的目的,不禁失声。
“坐下来,先不谈吃的”,母亲坐下来,呷了一口茶,似乎洗去了一些疲累,说。
“妈——”我依言坐下,本来满脸怒火在见到母亲因长期操劳的,比实际年龄老,也显得疲累的脸容后,忽觉不忍,顿住了要质问她的话。
她细细地打量我。“你什么都知道了?”她淡淡地问。
我点头,沉重地,如我的心。“妈,可以告诉我,当前些日子我人还在广州时,你背着我做了些什么?你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令婉容坚决不见我?”
爱海波涛(5)
“我没有做什么,只是将实情告诉了她而已。”她的声音很平静。但就是平静,令我再也忍耐不住。为什么始作俑者的姿势可以如此轻松,而我这个受害者却备受煎熬?凭什么?
我倏地坐直身子,声音提高了。“亲爱的母亲,让我告诉你,因为你天下无双的口才,我此刻变得生不如死,你知道么?我不是一直和你说,我的生命中不能没有婉容么?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而要背着我擅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