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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蚀骨-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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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宫中。

沁妃陆心楼拖着华贵衣裙一步步跨入殿中,怀孕不足两月;她依旧是腰身玲珑有致。“臣妾请太妃娘娘的安。”她盈盈做了一礼,美目一转;退去少女时的明丽清越;如今显得雍容华贵。

“素日不往来,今日这又是吹的什么风?”惜桦太妃半躺在美人榻上面,也并不起身;她目光在陆心楼的腹部稍稍看了一眼;并未多做停留便挪转了出去。

陆心楼径自起了身,笑着说道:“娘娘久居深宫大约还不知道吧,皇上一道圣旨刚下……”她像是故意一样卖弄了个关子,但见惜桦太妃脸上并没有半点好奇,便只好自己接口说了下去,“金吾卫围了晏王府。”

惜桦太妃神色终于是有一丝震动,慢悠悠的回道:“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要劳烦沁妃亲自跑来告诉本宫这件事情?”

她旁的事情都暂时放在了一边,倒是先来盘问陆心楼此番来的目的了。

“朕也想知道,朕的沁妃此时跑过来是何原因?”

靖康宫门口蓦然想起一道声音,几乎能将寒入到人的骨髓中去。那说话之人大步上前来,一把掐住了陆心楼的脖子提着向上。陆心楼头上的金步摇早已经是随之乱颤,但她依然是咬着牙不喊出一句讨饶的话来。

“你这是还在担心着老九的死活吗?”沣帝凑到她耳边,声音宛如是地狱中透上来的,“说!”

陆心楼脸上通红,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只是抬手指了指惜桦太妃的方向。被掐着的脖子猛然被松开,她顺势瘫软在地上。再抬头,陆心楼脸上早已是一片清泪,“臣妾为何前来,不过是臣妾知道……知道了一件事情!”

“因为惜桦太妃怀有皇上子嗣!”

太妃怀有皇上子嗣!

宫中丑事竟然是被她毫不留情面的一言戳破了,沣帝面色越发冷,神情阴郁的扫视着陆心楼,“你是怎么知道的?”

“皇上昨日宿在臣妾那里时,午夜时的一句梦话。”她抬头直直的看着他,目光坦诚,心中的慌张不敢有半点流露。

沣帝凝视了半晌才将眸中的杀气渐渐按了下去,不错,的确是昨日宫宴过后,惜桦在他寝宫提及了此事。原本以为她一个小小宫妃竟也在宫中安插了线人,是他多想了。

此刻他看着陆心楼的模样,又有几分不忍,“你是……”

“是,臣妾一时糊涂了,妄图用晏王的事情来刺激太妃娘娘……”

沣帝缓缓的扶起地上娇人,气势都不觉软了几分,“你啊,都要自己都要做母妃的人了,竟还是这样莽撞!”他这话中,不过一句莽撞竟是撇去她的罪责,像是宠爱至极,不舍多去呵责她。

而惜桦太妃刚才行过礼后便一直是站在那而,见了沣帝这是要袒护这个嚣张女子无话可说,只能低垂了头,也看不清此刻她面上的神情。

“你这肚子中的才是朕尚未出事的子嗣,是唯一,哪里还有旁的?”沣帝说着这话显然是偏向沁妃的,不知对站在另一边那个又是何其刺耳了。

沁妃一副柔弱模样,但心中却是再清楚不过,现在皇帝离不开陆家军,对她自然也是宠着。所以,刚才她才敢肆无忌惮的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皇上,难道昨晚是臣妾误会吗?”沁妃抬着噙着泪的眼看着沣帝。

他望着她,神色坚决的回道:“是爱妃听岔了!这等荒谬的事情以后莫要再提!”

陆心楼这才破涕为笑,就仿佛他们两人之间的只是一场极小的误会,此刻都烟消云散了。

沣帝搂着她的腰出去,自始至终都没有去看一眼立在不远处惜桦太妃,就好像从来与她都没有丝毫瓜葛。而陆心楼仍是在笑语靥靥的说着,“既然皇上说了是传言,那臣妾就放心了。”

惜桦太妃身子一软,神情有几分呆滞的坐在了自己那张软榻上面。她那张艳丽无比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宛如早已经是灵魂出了窍一样的木然。偌大的的靖康宫中只有她一个人,而陆心楼的笑语的仍旧是回荡不散。

终究……也只是她一场虚妄的梦而已!

她在地上跪了下去,伸手从软榻底下掏出了一大块用锦布包裹着的物什。一点点亲手揭开布,里头赫然的是一块温润通透的白脂玉石。当年行宫之事,她若是完全将东西都交了出去,无一物傍身的话,又岂能安枕到今日?

寻仙枕!原本就是两只,是成双成对的!

当年……那只寻仙枕头是她是亲手献给沣帝的,而今这只……

晏王府中。

议事大厅里头早已是聚集十数人,除却先前已经离开去邕州封地的那些,剩余统领都聚在了此地。

毋庸置疑,王府几乎已经到了存亡关头。

“王爷……外头又新添了大约三千金吾卫!”一人府门处刚探得回来,而他刚一出口,这周遭气氛就愈加凝重了。

“王爷,朝中已有几个宵小之辈附势写了弹劾王爷的折子递上了去。”不待众人有所反应,另有一密探,身形一闪便是入到了的大堂中,跪在裴湛面前禀告道。

府中各处缟白,哀乐不绝,却还有不利行事接踵而来。

“王爷……皇上如此不顾恩义……不如反了去!”这当先说话的竟然是岩莫,他从众人中间站了出来,说着便一下子沉重跪了下去。

裴湛坐在上首的位置,一手支颐似乎在思虑着什么,听了这样的策反之话竟然也没有半点动弹。

但形势如此逼人,众人也都是按耐不住了,纷纷站出跪了起来,游说道:“王爷,快下了决心吧!”

“只怕皇上不多时就要真正下手了!”

“王爷,吾等愿意誓死追随!”

底下众人包括玄诃楚符等皆是群情沸腾,而裴湛这才稍稍转过眉眼来瞧着众人。

他拧了拧眉头,眸光巡过众人的脸上,仿佛是叹了一口气才轻喟着说道:“若是……若是此次判出,就的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他的声音分明是理智冷静的,并不似众人一样激昂,“你们可都想好了?”

底下众人皆是不加思索的一齐回道:“属下愿意追随王爷左右,绝不退缩!”

他们自然是知道,得了裴湛这样一句话,就相当于是他同意了要举事。众人脸上虽然欣喜,但毕竟重兵在外看守,并不敢发出多大声响,所以只是压低着声音。

他们中有几人,几乎是激动得红了眼眶,仿佛早就是期盼着这样一天,只等着裴湛点头答应。

裴湛站了起来,向前跨了几步,将面前的几个人一一虚扶了一把,“好!既然今日你们众人一心,裴湛也不愿隐忍苟全!”他做了手势,示意众人都站起来。

而那白束一摸胡子,上前来笑嘻嘻的说道:“恭祝王爷。”

“沣帝冷酷无道,弑父夺位,王爷反帝实在是人心所向。”

裴湛摆了摆手,似乎浑然不在意这些话,反而是开口道:“如今当务之急是如何离开京都,此可府外统共驻守六千金吾卫,若要破府而出,且通过京都城门出去,并不容易!”

他猛一抬头见众人都立在原地,“诸位都坐下,还有诸多事情要筹划。”

是了,虽然裴湛早已是不动声色的筹备了很久,但计划仍旧赶不上变化的。

眼下,沣帝亲握有五万大队尚且驻扎在京都城外。

他却并无自己军队依仗,况且沣帝对他早有猜忌,若说是逼宫夺权,是天方夜谭而已。

如此一来,想要起事,就必然是要有自己的据点。

裴湛的封地是前段日子才赐下的,也属于西北风沙之地。若是去那处更加是不妥。其一是民风不熟,其二便是若是渠王再次崛起,必然是会同他再次交锋的。

最好选择不过就是江南。

但此去江南路途遥远,若是长途奔徙,势必给了沣帝追兵太多机会。

早就有人准备好了大膺地志图,裴湛的站在前方,目光一一询过,不觉凝思……

其实,以前他就有所准备,有两处地方可供选择,但各有优劣,实在是难择其一。

“王爷,不如先去魏城。”白束上前,朝着那地图上一指。

裴湛蹙了蹙眉,只听得他继续说道:“魏城后头便是江南的咽喉要道乌丰道和乌丰城,若是王爷先行夺取魏城,则是掐断了京都对江南之地的控制。”

“可也有腹背受敌,前后夹击的风险。”裴湛目光落在地图上,忽而一闪,沉声说道。

此处是好,若是没有绝对的把握,可就是一块断魂地!

白束启唇一笑,捏了捏自己的胡须,“王爷智谋冠绝天下,魏城之后的乌丰城中有江南第一大商贾的锦绣谢家,谢家可说是控制着江南的经济命脉,若是拿捏的好……”

他点到即止,也不深说下去,话锋一遍,又道:“何况,当初江南堤溃,民生尚未修养生息妥当,如今战事起沣帝又提高了赋税,江南一带早是有积怨了。”

作者有话要说:咩哈哈,新年第一天~~~菇凉财源广进喔~~

肆肆和裴湛下一章出京!

118敞园闹

议事大厅散后;裴湛是最后几个从里头出来的;一眼就看见站在庭中穿着月白色衣裳的身影。他尚未来得及说话;就忽见一道低柔的声音;“王爷……”

裴湛循着望过去,说话的那人也站在庭院下,和那抹月白身影隔了不多多远的地方。

正是覃览知。

她在这严寒中等了许久才望见他;心中不觉得一酸,“王爷;那……我怎么办?”她原本就只是来给裴湛送沁妃娘娘给的密信的;哪里知道皇帝会突如其来得下了这么一道圣旨,将她也一道关在了里面,出不得。

“你放心……晏王府不会连累覃三小姐的。”裴湛望着她沉着的说道;并未上前;但这磁性的声音仍旧是叫人心中安稳。

咬着自己的下唇,覃览知面色并未见好转,就如同这样的安排并不能叫她放心满意一样,“王爷是要将览知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出王府吗?”

裴湛未有一语,这是最妥当的方法。

“王爷。”覃览知吸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在王府这外面,皇帝早就布置了探子,只怕王爷就算将览知悄然送了出去后,也并不能保住览知往后一人在京都的安危。”

“你若是……”裴湛摇了摇头,他心思缜密细致,早已是料到了她顾虑和此番话的言下之意,“若是带你一道走,只怕孤往后连累的就是你全族人的性命。”

覃览知低头沉默,在原地用脚尖踢着白雪,似乎是思付了一番后才慢慢的走了过来,“览知从来都喜欢赌,请王爷成全览知。”她近到他跟前,要稍稍抬头才能去仰望着他的眼睛,但是此刻她双眸中的神情……装满了热烈的希翼。

若是有了潮州霖临公的支持……

裴湛再次低声问道:“你可是……想仔细了?”

覃览知点了点头,眉眼间再坚决不过。

裴湛深深望了她一眼,说道:“那……览知你和孤一道走。”

得了他亲口唤出的“览知”二字,她脸上都洋溢着欢悦,恍若其他什么事情都已经不在重要了。

“来人,带覃三小姐下去休息。”他吩咐了后,越过覃览知的身侧,朝着那个背对着他的身影走了过去。

这抹月白色衣裳穿在那人身上,越发叫人觉得她通身都是清冷的气质,“在这多久了?”这句话从他口中极为自然的脱口而出。

余音不断,裴湛再去仔细品味一番,又觉得……太过于熟稔和亲昵了。

然而,那人听在耳中却并没有觉察到有丝毫不同寻常的情愫在里头,轻声回了句“不久”。她转过头来时,好像还在为着什么事情纠结着,半垂着眼帘,喃喃道:“时间仓促,肆肆怕描色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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