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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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晏王府已经和金吾卫不能半分瓜葛。
“这几日,岩莫倒是少见的有几分感伤了。”楚符打破了死寂,微笑着说道。
岩莫憨憨的笑了几声,“我不过是是觉得交情来之不易,今后……”
尚不待他说完,楚符已然是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下面的话,“你只消珍惜眼前的就好。”
岩莫看了一眼四周几人,声音爽朗笑着说道:“咱们都是生死弟兄了,自然不必说这些。”
裴湛也忍不住缓缓笑了起来,他知道楚符是故意说这些话来诓岩莫的,也不指破了,只看着楚符循循善诱。
“是吗,和璇容也是兄弟之情?”楚符果然是问了出来。玄诃昏昏欲睡,听到这样的话,却也没有丝毫动容,也眉毛都懒得动一下。
“也是兄弟之情……”岩莫脱口说道,他见楚符忍俊的模样,不有得轻声去问:“难道不能?”
玄诃噗的笑了一声,似乎是早料到了岩莫会有这样的回答。楚符笑罢,也不去回答他,摇了摇头,暗自可惜,实实在在的一块大石头。
裴湛掩着唇去轻咳了两声才将唇边的笑收敛了起来,心道他这个心细如发却有有些骄纵的妹妹如何会看上这个的。正想着,璇容一袭绯红色的罗衫远远而来,纵然已经是寒得很季节,她也只穿的这样单薄。
她先是远远就听见了那几人在笑,走进了又见他们目光古怪的看着自己,心中也有些异样。璇容却先是到了裴湛面前行了个下属之礼,冷着神色,从容禀告道:“陆大将军陆辛未一日前在腾岩关外带兵出击游弋的蛮夷时被流箭刺穿了左胸,吉凶未卜。”说道最后四字的时候,她微微着重了些声音。
那几人见有正事,也都一个个肃敛了神情。裴湛曲指一下下击打着冰凉的桌面,沉吟的了片刻,问道:“消息传到陆将军京都的老宅子了吗?”
璇容摇头,说道:“守北军中消息都已经封死了,宫中必然是知道消息的了,却难保将军府不会得到消息。”
裴湛点了点头,陆辛未是大膺两朝老将,能征善伐,用兵也最是运筹帷幄,每每奇胜都有如得仙人相助。大膺的第一大将军伤重,此消息一出以来会影响军心,二来,也会改变大膺与北方各游牧部族的局势。况且此消息,真假都尚未确定。
正当此时,有人来通报,“王爷,陆家小姐求见。”
33城外亭
陆心楼已经一身月白骑装洒脱而来,她脸上挂着盈盈笑意,轻快的唤道:“湛哥。”走到近处,她眼珠子一转,咦了一声道:“湛哥好有闲情雅致?怎地不喊楼儿一道来?”
璇容原本就不喜她,但知她家中生了变故,也轻哼了一声:“九哥,我先退下了。”其余的众人也纷纷告了退,就连着玄诃也强忍着困意走了,那边也只剩下了裴湛和陆心楼二人。
陆心楼不知道怎么的略微有些不悦,脸色发寒,可又转瞬笑了起来,蹲在裴湛的面前,拉着他袖子娇缠着说道:“湛哥好久不理楼儿了。”
自从上次白塔寺一别,他们确实是没有见过面,可不理这一事又是从何说。裴湛微微笑了一笑,说道:“今日来是什么事,怎么是穿了骑装过来的?”
脱了闺阁小姐的装扮,陆心楼更加显出了几分英气,她自小也是随着父亲在军队中厮混过,有旁人比不了飒爽。她娇柔一笑,“想叫湛哥陪我去郊外纵马。”她神情无限向往,好似早就盼着了一样,“就如楼儿小时候和湛哥一起在军中,一起偷了马出去一样。”
裴湛低低的笑着,“这样冷的天,那时你不是常说风霜欺颜?”
陆心楼怅然一笑,摇着头道:“我是将军之后,如今便是叫我上阵杀敌我也是愿意的,那时不过是太过娇气了。”
裴湛仔细的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眉眼间却是没有半分异常。她晃着他的手臂,娇嗔道:“难道这点小小愿望,湛哥都不愿意答应楼儿吗?”
“你就如亲妹妹,我又怎么会不答应你。”裴湛淡笑着说道,被她磨得闹心,干脆站了起来转身朝着外面走,边走边吩咐道:“备了孤的五花来。”
陆心楼闻了他这随口一言,心中冰凉一片,眉眼间竟是失落。怔愣一会,才咬牙追了上去,又重新换上明媚的笑颜,欢喜的挽着裴湛的手,“湛哥事事都会依着楼儿,所以我也最喜欢湛哥。”她这话半真半假,却是说得再纯真自然不过。
他们一人一马,也再没有旁的侍卫跟随,一路驰向了郊外。只是京都戒严,城门处皆设有三道关卡,进出都要凭着户籍细细盘查。
裴湛有意相让,陆心楼也就越发像是发了狠一样一直打马在前狂奔,直到到了出京十里地归来亭才停了下来。“湛哥,又是让着我了。”陆心楼翻身下马,将鞭子别在腰间,单手持着缰绳娇横的瞪了裴湛一眼。
裴湛眸色幽深的看了她,也扯开了直说道:“不然,你怎么带我来这。”
陆心楼脸上一黯,声音极低的回道:“是了,湛哥什么都知道,只是什么都装过不知道而已。”这样说着,她牵着了马将之拴在了亭子一根柱子上,当先进了那供路人修整的小亭子中。
裴湛也一跃下马,却是拍了拍马臀,那马顿时拔腿就跑了出去,他随着陆心楼进了那亭子。这处亭子正是修建在通往京都南边城门的必经之路,但从南边陆路城门进城的人到底少,一般都是走水路的多。
陆心楼坐了下来,微微垂着头,不发一语。她是个极其傲气的女子,即使心中不快也不会挂在脸上,她有她的身份和骄傲,也不屑将自己软弱显示出来。但这一刻,她却是真有软弱无助了。
裴湛远远的站在那,负手而立,芝兰玉树之形,宛如天人一般,轻声叹道:“你都知道了吧。”
陆心楼带着颤音应了一声,“情况比传来的消息要更严重。”她抬起头,眼中尚自有着晶莹的泪,眸光闪动着说道:“或许还要糟糕得多。”
裴湛不置可否,若军中真是无甚大事,就不会到封锁消息的地步了。
陆心楼微微侧过脸看着一侧的灌木,低声诉泣道:“爹其实早在七天前已经受了伤……幼弟陆闵楼也在今日清早到了城外,奈何不能进城只叫人捎了口信约在此处见面。”
裴湛面上平淡,开口道:“既然是你家中之事,理当请了家中长辈来主持才是。”
陆心楼摇头,“我爹是庶出,那些嫡出的叔伯虽然忌怠爹的身份,但到心中早就是不甘得很。我如今哪里能去指望他们。湛哥……”她可怜的唤了一声,脸上神情皆是彷徨无助,“你也不愿意帮我吗?”
裴湛面上无奈,“如今我赋闲在府,皇上多有疑心,过多插手将军府,怕只会更生出风波来。”
陆心楼静静的看了他一会,才点头道:“是了,湛哥想得过果然比楼儿细致体贴的多,处处都是为了我陆家着想。”这话面棉里带针。
“捉襟见肘,处处受制于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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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陆心楼咬了咬唇,听见裴湛这无可奈何感叹一下泪珠滚落,她弯了腰,伏在自己的腿上哭了一会。再抬起头来时,她已经双眼通红,声音打颤的说道:“爹不要楼儿了,我……是怕湛哥也不要楼儿了。”
正说着,亭子一边的林木深处悉悉索索一阵想动,竟是一人拨开了灌木而来。
“闵楼……”陆心楼颤声唤道,那小少年仍旧是一身军装,但衣物早已被撕裂破碎带着早已干涸的血污。他头发凌乱,颜色憔悴,眼下一片乌青,见到了他们则是快步上前。
“姐,爹他……”陆闵楼一下子抱住了陆心楼,浑身瑟瑟发抖,“爹他……”
陆心楼的一下下抚着幼弟背,想去平复他的情绪,然而,一时悲伤上涌,她自己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如今家已不成家,只有他们姐弟两个可以相互扶持。
“臣请晏王相助。”陆闵楼跪在裴湛面前低垂着头,言辞恳切。
陆家军是陆辛未一收建成的家养军,如今将军已死,其子年幼又尚未建工立业,无论如何看皇帝都有可能要将这支精锐的军队收回到自己的手中。没有了陆辛未,没有了陆家军,整个陆家也就也被掏空了,要彻底轰塌了。那他们姐弟也就彻底的身世孤苦无依了。
要说陆辛未真正死因是如何的,还有待查实,他一死,整个大膺都将会随之发生改变。
“到底是怎么回事?”裴湛压低声音沉声问道。
陆闵楼咬牙切齿,脸上一抹恨色,“爹不是清剿流散蛮夷遇刺而死!根本就是有人在军中散播谣言,导致军中发生哗变,爹亲自安抚,却不想有人趁乱射了箭!”
裴湛一惊,拧起了眉,这么来说陆辛未之死也是有人故意为之的了。他目光在这二人身上巡了片刻,才缓缓的说道:“只有成了皇上自己的东西,他才会真正的放心。”
陆闵楼抬头看着他,似乎有些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身后陆心楼却是紧抿着唇不发一言,像是在思量着什么。
过了会,她才目光凄楚的看着裴湛,“湛哥……”她只是开口唤了他一声,里面万般情愫。她知道,他能和自己出城已经是最大的体贴关怀,她的身价性命背在自己的身上,其实和他无关。
是的,说到底,她的一切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虽然是心中有情,但却得不到他的回应。她总想着,他不爱,她可以一点点争取。与其用手段铲除他身边的女子,如何去讨他的欢心。小的时候,她总想着,她有这样的父亲,她身世足以配得上他。但渐渐的,她也明白了,或许正是由于这样的身世,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和一个王爷结成姻缘。皇帝怎么可能会让一个手握天下重兵的人将女儿嫁给先帝最宠爱的那个儿子呢?
她曾经也想过,若是她不再将军之女,他也只是个赋闲的王爷,是不是他们之间还是会有一丝可能?现在,她的父亲没了,而他也确确实实是个只顶着王爷称号闲散王爷了。可他们,终究还是不能在一起。无关乎他爱不爱,她到如今才知道,还有别的事情同样能让他们不能在一起。
她以前所厌弃、总觉得是在阻挡他们的东西,到如今,才真正觉得,失去了这些,她不能活。陆家不能散开,爹一手培出的陆家军不能散,她和闵楼也不能再分开。她是长姐,现在整个陆家就是有着她来肩负着。
陆心楼缓缓噙起嘴角,直视着裴湛说道:“湛哥,我知道的。”她笑着,却也留着泪。她依稀记起了小时候在军营中,先皇在和他爹说话,她懵懵懂懂的钻了进去。先皇摸着她的头说:“楼儿这爱笑的性子好,将来正好配给湛儿。”她咬着白糕,一本正经的说道:“楼儿将来嫁给湛哥哥,叫闵楼弟弟给湛哥哥带兵守江山。”她记得那时候,他爹怒斥了她,先皇却笑着说,“如此甚好。”
然,这一切前提都是裴湛会当皇帝。可惜,先帝突然驾崩,裴湛没有当上皇帝,陆家军也就成不了他的。
34鼎中字
这样的寒冬腊月,纤秀在肆肆的屋子中生了好几盆旺火,窗子几乎是终日掩着着。只要稍稍有些寒风侵入,肆肆就会咳心咳肺,然她这样一牵扯,非但会让肩上的伤口裂开,更是让她脸上的灼伤反复不愈合。
现下,肆肆半躺在床上,手中舀了一本书来看。其实她这屋子总也没有什么可看的书,手中的这本也不过借了纤秀的医书。她静下心去看,倒也是能看得十分入神。
纤秀如今一天中倒有半天的日子在陪肆肆,因为他将要用到的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