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希那穆提作品集-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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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成见、没有预设结论,没有概念、理想、偏见。要这样,你才能够真正自己
观察恐惧是什么东西。如果你观察得很仔细,是否还会有恐惧?这意思是说,只
有观察者非常的“观察”,他才能够看得很仔细。我们将深入其中。那么,恐惧
是什么东西?恐惧如何产生?生理的恐惧很明显,容易了解。我们对生理的危害
能够马上有反应。因为轻易可以了解,所以不必深入。但是,说到心理的恐惧,
心理的恐惧是如何起来的?起头何在?——这才是问题所在。有时候我们恐惧的
是昨天发生的事,有时候是恐惧今天或明天要发生的事。有时候我们害怕已知的
事,有时候害怕未知的事——明天。我们自己看得很清楚,恐惧是由思想结构产
生——是因为想到昨天发生的事害怕,想到明天而害怕产生的,对不对?思想滋
长恐惧,不是吗?让我们非常肯定。不要光是接受我的话,思想是不是恐惧的源
头,这个问题你要自己绝对肯定。想到痛苦,想到不久前有过的精神痛苦,我们
不要它再发生,不愿再想起。这一切,想起来就滋生恐惧。若还想走下去,我们
就必须看清楚。想到意外事故、经验,想到一种困扰、危险、悲伤、痛苦的情况,
都会带来恐惧。思想,由于已经从心理上建立了某种安全感,所以就不想再受打
扰。任何一种打扰都是危险,这一想就有了恐惧。思想背负了恐惧。同理,思想
也背负了快乐。我们如果有过快乐的经验,一想到它,我们就要它永远存在。一
旦不可能,我们就开始抗拒、生气、绝望、恐惧。所以,思想不但背负恐惧,也
背负快乐,不是吗?这个结论可不是说说而已。这也不是逃避恐惧的公式。事情
是,有快乐,思想就衍生出痛苦与恐惧。快乐与痛苦同在,两者不可分。思想背
负了两者,如果没有明天、没有下一刻让我们想到恐惧或快乐,那么两者都不会
存在。讲到这里,我们是否还要继续?你是否已经发现一件事?这件事不是概念,
而是真实的事物。因为是真的,所以你从此可以说,“我发现思想滋长了快乐与
恐惧”?你有性的欢愉和快乐。你后来在想像中想到这种快乐。一想到它,你就
给这种想像中的快乐增加了力道。所以,这种快乐一旦受阻,你就痛苦、焦虑、
恐惧、嫉妒、苦恼、生气、残暴。但是,我们并不是说你绝对不能有快乐。福佑
不是快乐,喜悦也不是思想带来的。这完全不一样。只有了解思想——既滋长快
乐,也滋长痛苦——的本质,才能够有福佑和喜悦。所以,问题来了:我们能够
不思想吗?如果思想既滋长恐惧,也滋长快乐——因为有快乐就有痛苦,很明显
——我们就会问,思想能够停止吗?这停止不是指不再感受美、享受美。看见一
朵云、一棵树的美而充分地、完整地享受这种美;但是,由于思想想要明天再体
验相同的美,体验看见那云、那树、那花、那美丽的容颜的快乐,于是便招来失
望、痛苦、恐惧、快乐。所以,思想到底能不能够停止?也许这个问题是一个全
然错误的问题?喜悦与福佑不是快乐;而由于我们想体验喜悦和福佑,所以这问
题其实是错误的问题。我们如果停止思想,为的就是希望遇见一种广大的事物,
一种非恐惧与快乐之产物的东西。不是思想如何停止,而是思想在生活中有什么
地位?思想与行动和不行动的关系如何?如果行动是必要的,那么思想与行动的
关系如何?我们既然能够享受完整的美,为什么还会有思想存在的余地?因为,
毕竟,如果思想不存在,也就带不到明天去。我很想知道,既然山的美、容颜的
美、水的美,我们都能完整地享受,那么为什么思想还要来扭曲这种美,说什么
“我明天一定还要这么快乐”?我很想知道思想与行动的关系如何。我很想知道,
如果我们完全不需要思想,思想是否还须要来干涉?我看见一棵树,一片树叶都
没有,在天空中衬托得很美丽。这就够了。但是,为什么思想还要来说,“我明
天一定还要这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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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我知道思想还必须在行动中才能运作。行动方法即思想方法。所
以,思想和行动真正的关系到底如何?事情是这样的——行动依据概念,依据观
察。我有一个概念或观念,认为应该做什么事;认为事情怎么做才接近这个概念、
观念、理想。所以,行动和概念、理想、“应该”之间是有区别的。有了区别,
就有冲突。我问我自己说,“思想对行动的关系如何?”如果行动和观念有别,
那么行动就不完整。那么,是不是有一种行动是思想看见了事物而行动瞬间随之,
所以就没有另外有观念、意识形态成为行动的依据?是不是有一种行动是“看见”
即是行动——想就是行动?我看见思想滋长恐惧和快乐;我看见快乐在痛苦就在,
所以就会抗拒痛苦。这些我看得很清楚。看见这一点是当下的行动。看见这一点
显然涉及思想、逻辑、思考。然而,看见这一点却是瞬息,行动就是瞬息——所
以也就得以免除恐惧。我们讲这些,我们彼此之间是否有沟通?这很难,慢慢来。
请不要轻易地说“有”。因为,如果你说“有”,那么,等一下你走出讲堂,你
必定免除了恐惧。但是,你说的“有”,其实只是表示你的了解是口头上、理智
上的——根本不算什么。你我今天上午在这里讨论恐惧的问题,那么,你一离开
这里,就应该完全免除恐惧才对。所谓“完全免除恐惧”,意思是说,你已经成
为自由的人,换了一个人,完全转变——不是明天转变,而是现在转变。你清楚
地看见思想滋长恐惧与快乐。你看见我们所有一切的价值观——道德、伦理、社
会、宗教、精神——全部都是依恐惧与快乐而定。你如果认知了这个真相——看
见这个真相,你一定非常清楚,很逻辑、很健康地观察了思想的每一个动作——
那么这个认知便是完整的行动,所以,等一下你走的时候,你必然完全没有恐惧
——如若不然,你就会说:“明天,我要如何才能够免于恐惧?”思想必须在行
动中才能运作。你要回家,你就会想,是坐公车呢?还是火车?上班,你就会想,
工作要有效率、客观、对事不对人、不论情面。这种思想很重要。但是,如果思
想是要推戴你的经验,是要借着记忆将经验带向未来,那么,这个行动就是不完
整的,所以就有抗拒。讲到这里,我们可以谈下一个问题了。这么说吧,“思想
的起源是什么?想的人是什么人?”我们知道思想是由知识、经验作为一种记忆
的累积而产生的反应。思想对于任何刺激即是以此为背景而生反应。如果有人问
你住在哪里,你立刻就会有反应。记忆、经验、知识即是一种背景,思想由这个
背景而生。所以,思想从来就不是新的,思想永远都是旧的。由于思想系于过去,
并因此而看不见任何新事物,所以思想永远不得自由。我只要明白这一点,很清
楚地明白这一点,我的心就安静了。生活是一种运动,在关系中不断地运动;而
思想总是将这运动掌握为“过去”——譬如记忆——所以永远喜欢生活。明白这
一切:明白若要检视,须有自由(而且若要仔细地检视,需要的不是克制和模仿,
而是学习);明白我们的心是如何地受社会、过去的制约;明白一切由脑源生的
思想都是旧的,无法了解新事物——明白了这一切,我的心将完全安静下来,这
安静不是控制下来、塑造出来的安静。要让心安静下来,没有什么方法或系统—
—不管是日本的禅学、印度的某一系统都是这样。用戒律使心安静下来——让心
做这种事最笨不过了。明白这一切——真正的看见,不光是理论上知道——就会
产生一种行动。这种明白是解除恐惧的行动。所以,只要有恐惧产生,就立刻会
有这种认知,也就立刻结束恐惧。爱是什么东西?对大部分人而言,爱是快乐,
所以就是恐惧。这就是我们所谓的爱。我们一旦明白恐惧和快乐,那么,爱是什
么?谁来回答这个问题——我、某个僧侣、这本书?是不是要有一个外在的机关
来告诉我们说我们做得很好,继续下去?或者,那是完整的检视、观察,看见快
乐、恐惧、痛苦整个的结构与本质以后,我们才发现这个“观察的人”、“想的
人”即是思想的一部分。不然,就没有“想的人”,两者不可分;想的人就是思
想本身。明白这一点,此中有美和巧妙。这样说来,探索恐惧的这个心又在哪里?
你们知道吗?心既然已经通过这一切,那么现在心的状态如何?现在的心跟以前
的心状态一样吗?心已经密切地看见这所谓思想、恐惧、快乐的东西,已经看见
这东西的本质,已经看见了这一切,那么它目前是什么状态?显然的,这个问题
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够回答。但是,你只要深入其中,你就知道它已经完全转
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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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沉默)克:问问题最简单不过了。我讲话的时候,可能有的人一直在
想我们的问题是什么。我们关心的是问题而不是“听”。我们必须问自己的问题,
不只是现在,什么时候都一样。问“对”问题比得到答案重要多了。解答问题,
在于了解问题。答案不在问题之外,在于问题之内。如果我们关心的是答案,是
解答,我们就无法仔细地检视问题。我们大部分人都急切解决问题,所以看不到
问题里面。要看到问题里面,必须要有力、勇猛、热情,而非怠惰、懒散——但
我们大部分人是如此。我们若想解决问题,必须变成另外一个人。不论是政治、
宗教、心理,我们的问题不是由谁来解答。我们必须先拥有极大的热情和生命力,
精进地看待问题,观察问题,然后你会发现答案其实清楚地显现在那里。但我的
意思并不是说你们绝对不要问问题。你们要问问题。你们必须怀疑每一个人说的
每一件事——其中包括我在内。问:检讨个人的问题会不会有太过内省的危险?
克:为什么不要有危险?十字路口就有危险。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因为“看”有
危险,所以就不要“看”?记得有一次——容我叙述一件事——有一个有钱人跑
来找我们。他说:“我对你们谈的事情很认真,很关心。我要解决我所有的‘这
个和那个’。”——你们知道,就是一般人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我说:“好,
先生,让我们来解决吧!”于是我们开始谈。他总共来了几次。第二个星期,他
对我说:“我一直在做噩梦,很吓人的梦。我看身边的事物好像都在消失;所有
的东西都走了。”然后他说,“这可能是我探索自己的结果。我看这很危险。”
从此再也没有来过。我们每个人都希望安全,都希望自己的小世界是“秩序井然”
的世界,其中平安无事。但这个世界就是没有秩序。我们的世界是某种关系的世
界,我们都不希望这种关系受干扰——先生和妻子的关系使他们紧密结合;但这
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