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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梦醒与嬗变--戊戌百年沉思 作者:张鸣-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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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占挪甩。海军衙门大臣奕课 对海军事务不闻不问,却把全付心思用在修建颐和园上,以致北 洋水师舰只失修,不惟兵舰无从更新,而且连舰炮也陈旧不堪。西 太后死的时候,中国已是民穷财尽,但从孙殿英的挖运看,她的 陪葬之中,在清代诸帝后中堪居前列,
另一方面,她又明显地缺乏远见卓识,从未冇对民族国家或 者说对满清王朝的长远打箅。以她功利主义的直觉,明明知道西 方的强大和西方事物的优越,但在位三十多年期间,却从未接触 过任何一种西学或介绍西学的书籍〈她最早接触这方面的书还是 在甲午之后〕。明明清楚洋务派在热火朝天地搞洋务,但却从来没 有现场考察过任何一种洋务事业,宁愿站在洋务派与顽固派中间 的位置,以便施展搞平衡收牵制之利的本领。
就这样,拉那氏成了清朝独一无二的女人。在这个把汉人的 礼数讲得比汉人还要过分的朝廷里,她是唯一的^个敢于站在前 台对男人的世界发号施令的女人。也许有人会提顺治的母亲孝庄 皇太后来,孝庄也箅满州巾帼中的一位强人,怛是她的强是十分 有限的,前有多尔衮的霸道,后有笼拜的专权,这种局面怎么能 跟那拉氏相比?议政王奕诉在那拉氏眼里比不上摄政王多尔衮的 —个脚趾、而在肃顺之后,那拉氏的眼前再也没有出现过什么权 臣。
叶赫那拉氏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女强人,政治强人。她从不让 大权旁落,却善于听取意见,对大臣的逬谏,即使是十分尖刻她 也不至于让人家人头落地,心爱的太监安德海被山东巡抚砍了头, 她能优容。李鸿章时不时的抗命不遵,她也能退让。在晚清地方 势力膨胀的情势下,她善于妥协,知道什么时候不能让步,什么 146
时候只能忍让。在晚清错综复杂的政局中,她始终能把握政局的 平衡,成功地将臌胀的地方势力限制在许可范围之内,虽然没有 让犯规逾矩的地方大员丢掉吃饭的傢什,但也能保证督抚的升迁 调任之权控制在手里。
据说当代南美縻幻现实主义大师马尔克斯曾经说过,实际上 女人的权力才是转动世界的权力。那拉氏获得权力,是因为她是 女人,而她面临的权力困惑,也因为她是女人。尽管她处理政务 决断刚果,驾驭群臣游刃有余,威权孚于海内,群臣莫不出于她 的摧拔。但是在男性世界里,无论从社会法则还是按政治制度,她 长久地把持权力都是不合法的,在制度上她唯一的凭借就是她是 母后。母后按制度应该退居后台,远离权力中心’但制度却没有 规定,如母后非要站在前台,儿子将怎么处理她,
对比起庞然大物的叶赫那拉氏,可怜的光绪帝载滟只能箅一 个政治侏儒0他这辈子能当上皇帝纯属偶然,按道理,无论同治 早死还是晚丧,与同治帝平辈的他是无论如何也排不上的。但是 事情就是这样巧,同治十九岁就命归黄泉,身后无子,不论是死 于天花还是野史所传的花柳病,总之他的突然死亡给权力中心留 下了一个形式上的空白,也给实际把持朝政的西太后出了一个难 题,国不可一日无君,必须找出个皇帝来,要保住自己的权力,嗣 皇帝必须具备以下几个条件;一是皇族近支(不如此不足以服 众、二与同治平辈〔不如此就无法再以母后身份临朝、三年龄 要足够得小(不如此不好垂帘、四要与叶赫那拉氏有血亲关系。 算来箅去,黄带子里符合条件的只醇亲王之子载栝一个而已。于 是那拉氏力射纟众议,几乎没有在乎初丧亲子的悲痛,以迅雷不及 掩耳之势将四岁的小载滟抱人了皇宫。
那拉氏的小算盘无论在当时还在以后都让人看得很清楚,“醇 王之子,年既幼稚,则已可以重执大权,且得其母为己之妹,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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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日帝虽年长,亦可使之恭顺以从己之意也广〔1〕清末名士罗惇觀 也说:“盖醇亲王嫡福晋,孝钦后妹也,孝饮利幼君可专政。倘为 穆宗(同治〉立后,则己为太皇太后,虽尊两疏,故欲以内亲立 德宗也。”〔2〕算盘珠虽然拨好了,但这样一来自己的亲儿子就无嗣 了,在宗法制度里,这是男人的大不幸,一般百姓尚且在意,何 况同治身为九五之尊,然而,旨意来自他亲生母亲,谁又能奈其 何呢?
四岁的小载滟被糊糊涂涂地抱到龙椅上,这是他的幸运,更 是他的不幸。幸运的是本来没份的他当了皇帝,这在传统时代是 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殊荣、地位和光辉。不幸的是他的个人生活与 政治社会生活从此就隐在了一个女强人的阴影里,他不仅失去了 童年的欢乐,而旦失去了作一个正常人的权利,甚至连像以往帝 王那祥行使自己意志的权力也被剥夺干净。相距35年的岁数居然 毫无作用,光绪还是死在了那拉氏前头,死后的光绪居然也与西 太后一样,披人盗墓,衣眼剥光拉出棺外。
与他那名义上的母后(光绪实际上是慈禧的外甥,但必须以 皇太后为母)相反,光绪是个生性愐弱的人。虽然,作为人和作 为皇帝,光绪的人品相当不错,也很想有所作为,有较强的道德 责任感,但他的确不算是个坚强的汉子,也是我们不得不承认的 事实。
光绪的生父醇亲王奕退就是个老实听话而卫没有什么能力的 人,他一生最了不起的功业就是带兵抓过毫无准备的肃顺,这位 道光皇帝的第七子,从结婚幵始,就受到西太后的控制,一生谨 小慎隞,对西太后亦歩亦趋,小心侍奉,虽然换来了毕生的荣华 尊宠,可也战战惶惶,不敢越雷池半步。当他得知自己的儿子被
〔1;!'英'濮兰德、白克浩司:《慈檫外纪》,笫85页。 〔2 3见左舜生辑:《中国近百年史资料》,第45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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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为嗣皇帝时,居然“仓碎间昏迷罔知所措,迨舁回家内,身战 心摇,如痴如梦,致触犯旧有肝疾等症,实属委顿成废。”〔【〕显然, 他当时想到不是作为皇帝“本生考”的荣耀,而是害怕从此被卷 入宫廷斗争的漩涡,因为他深知他那位“大姨姐”的厉害,更深 知在皇权周围的种种险风恶波。、
光绪的生父,就是这样一位过于谨慎的人,而他的生母,虽 是西太后的亲妹妹,却没有西太后的半分刚气,一生只是一位安 分守己的贵太太。
出身于这样的家庭,又在刚记事时就被抱人深宫,生长在慈 樁身边,使他根本不可能培养出男」'的阳刚之气。虽然,看在亲 姐妹的份上,也出于有意培育养子的初衷,西太后对小光绪还是 不错的,慈禧曾说:“皇帝抱入宮时,才四岁,气体不充实,脐间 常流湿不干,我每3亲与涤拭,昼夜常卧我寝榻上,时其寒暖,加 减衣衿,节其饮食。皇帝自在邸时,即胆怯畏闻声展,我皆亲护 持之。我口书方纸课皇帝识字,口授《四书》、《诗经》,我爱怜惟 恐不至,尚安有他?”这些话应该说有些是真实的,“昼夜常 卧”其左右可能是真,但“亲与涂拭”恐怕就未必,“日书方纸” 教皇帝识字可能,“口授《四书》、丨诗经广则未必,因为她自己 就没学全过。西太后对光绪虽然不错,但女强人的爱总有点让人 受不了,往往爱得专制,爱得霸道,连她亲儿子小时候都銀她不 亲,爱往东太后那里跑。所以,这种朝夕相处的“爱”,照样从小 给光绪的心灵上印上了 “母后”威严可怖的烙印。光绪幼年害怕 雷声,少年时代仍旧惧怕打雷,常常不顒君臣体面,拱到师傅翁 同龢怀里寻求庇护。一方面,西太后作为人(她是一个心理很健 康的人,绝非外间所传之变态狂、她希望将妹妹的孩子变为自己
0〕朱寿肼:《光绪朝东华录》(一X总第3页,
〔2〕霣鸿机:《四种纪略I《戊戌变法》(四〉,第2巧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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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孩子(因为她现在无子亦无孙〕,因此断然割断广小光绪与亲生 父母的联系,虽同居一城之内,但醇王夫妇想见亲儿子一面有如 登天〖无疑,这对光绪孩提的心理发育会造成不良的影响〕。西太 后要按自己的意志塑造小皇帝,让他朝自己希望的方向去成长,这 种塑造即使以“爱”的形式出现,也会让人感到难受,但小光绪 却只有无条件接受的份。从小拢在身,及长又为他指定她的侄女, 又一位叶赫那拉氏当皇后,裉本不顾及光绪是否情愿。另一方面, 从内心深处,她又不希望这孩子变成真正的皇帝,不愿意因此而 丢掉已经握了很久的印把子。由于有这种矛盾的心态,西太后待 小光绪既不可能儳她自己所说的是一心呵护的慈母,也不像康梁 亡命海外时所说的如凶暴酷虐的后娘。恩,诚然冇加,威,也不 会乏。尽管一人官西太后就“特地嘱咐那几个被指定着服侍光绪 的大太监,要他们必须尽力设法教导小载滟,使他知道自己的尊 严。”〔但这种“万岁爷”的尊严在他的“皇阿笆”而前却冰消雪 化,都跑到爪哇国去了。就是不用人家教育,在耳濡目染中小光 绪也很快就知道了 “皇阿爸”深不可測的威严,这种印象会在悄 然不觉之中牢牢盘踞在他的脑海里,使他根本就不可能去想反抗 “皇阿爸”。
对光绪颇有好感的张元济在变法期间他应召去见光绪,说光 绪语气极温和,而面貌“殊欠刚健”。〔2〕其实,光绪的性格更是 “殊欠刚健八虽然在甲午惨败,民族危机的强剌激下第一次,也 最后一次表达了他自己的意愿向西太后要求主持变法,但是其时 他已经“亲政”,按清朝的制度和规矩,这本是他职责范围份内之 事,况且西太后当时为严峻的情势所迫,也并非不愿意变法(当 然变到何种程度另当别论、只是不情愿放权,所以光绪的勇气还
0〕德舲:《镶合泣血记》,云南人民出饭社,第53页。
〔2〕张元济:4戊戌政变的回忆》,(戊戌变法1 (四、第3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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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打折扣的。我不太相信苏继祖《清廷戊戌軔变记》所记载的 在百日维新之初光绪就通过庆亲王奕劻向西太后摊牌;太后若仍 不给我事权,我愿退让此位,不甘作亡国之君广而西太后居然会 杀气腾腾地说:“他不愿坐此位,我早已不愿他坐之广这一来 不符合当时的情势,光绪与慈禧远远未到关系破裂的程度;二来 也不符合光绪的性格,如有如此刚性,他政变时不会呆若木鸡,一 任西太后摆布,以致后来文学作品到此总愿有悖逻辑,非强加给 他;!句“以死抗争”的豪言壮语。其实,这只是人们的一厢情愿, 光绪一生最后一次出于本意的谕诣是这样的二 “近来朕仰窥皇太后 圣意,不愿将法尽变,并不欲将此辈老谬昏庸之大臣罢黜,而登 用英勇通达之人,令其议政,以为恐失人心。虽经朕屡次降旨整 饬,而并且有随时几谏之事,但圣意坚定,终恐无济于事。即如 十九日之朱谕,皇太后己以为过重,故不得不徐留之,此近来实 在为难之情形也。朕亦岂不知中国积弱不振至于阽危,皆由此辈 所误,但必欲朕一早痛切降旨,将旧法尽变而尽黜此辈昏庸之人, 则朕之权力,实有未足。果使如此,则联位艮不能保,何况其他? 今朕问汝,可有何良策,俾旧法可以渐变,将老谬昏庸之大臣尽 行罢黜丨而登进英勇通达之人,令其议政。使中国转危为安,化 弱为强,而又不致有拂圣意。尔等与林旭、谭阑同、刘光第及诸 同志等妥速筹商,密缙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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