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明-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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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桂手指朱平安和曹无伤,“原来他便是你的人!“吴三桂又指指自己脸上的一条新的伤疤,“毁容之恨,本将记下了!”
曹无伤擦去眼角的泪水,看向吴三桂时又换上了冰冷的表情,“还用得着小爷毁容吗?你脸上原本便有一处,小爷不过是做做好事,好事成双嘛!”
岳锦峰等人此时才知道原来吴三桂脸上的新伤竟然是曹无伤给弄出来的,顿时高声大笑起来。
吴三桂气的浑身发抖。
朱平安冲着他摇摇头,拍拍曹无伤的肩膀,“他是我的兄弟,所有的账都记在我的身上,我等着你来找我算!”
吴三桂咬着牙点点头,“好,山不转水转,总有一天……!”
还没等吴三桂的话说完,朱平安已经扭头就走,招呼着众人开始收敛战死袍泽的尸身。却将吴三桂丢在了原地,一番狠话根本没容得他说出来。
吴三桂气的直跳脚,偏偏却不敢再去找朱平安的麻烦。孰轻孰重,他分的很清楚,和朱平安做意气之争,他暂时还没这个资本。
眼前要做的事情太多,朱平安没工夫再去搭理吴三桂,仅是战死凤阳子弟兵的尸身的收敛便需要大量的时间。好在姚东照说到做到,已经将大批的民军派来帮忙,明军战死士卒的尸身被有条不紊的收拢起来,就等木材一到,便打造棺木装殓。
一连数天,朱平安等人不眠不休,尽最大努力寻找着战死士卒的遗体。而这几天中间,关于清军的消息也陆续传来。清军左翼军在巨鹿城下遭受重创,损兵折将。皇太极的兄弟阿巴泰、清军八旗大将谭泰、马光远还有十余名牛录额真等将领,这还不包括蒙古人的将官,都死在了河北站场上,就连多尔衮和多铎、以及博洛等将领也是个个带伤。清军遇到了十余年未曾遇到的挫败,足可以与当年的宁远大败相提并论了。
因为如此,加上粮草匮乏,多尔衮和岳托会师之后,不得不选择撤军。包括仍旧滞留在山东境内的杜度所部也开始向北撤退。清军这次入寇声势浩大,但死伤也是从未有过的。
促使清军撤军的最重要的原因还有一个,那便是洪承畴和孙传庭所部也已经分为两路,分别进入河北与山东地界,开始向清军包抄而来,如果再不撤退的话,多尔衮就势必要面对三路大军的夹击,清军的局面岌岌可危。
在这种情况下,中枢的杨嗣昌之流也唯恐卢象昇等人利用这次机会再创造出什么大胜来,随即通过内阁和兵部下令各军逼迫清军撤兵即可,万不可与之发生血战,折损大明军力。
在这种情况下,卢象昇也只能无奈的继续留在巨鹿,等候朝廷的下一步的旨意,但在这期间,卢象昇已经向朝廷上了奏章,源源本本的讲述了河北之战的经过,并将立功将领的名单呈递上去,朱平安赫然便在名单的第一位。
卢象昇是个实在人,他深知朱平安其人和所部对于河北之战的意义,如果不是朱平安,恐怕河北之战将是另外的一个结局了。
此外,身在京师的阴世纲和淮扬的路振飞也得到了河北的消息,心酸之下,也立刻分别筹集了粮草款项,马不停蹄的运到巨鹿来抚恤士卒。
二狗的首级虽然找到,但尸身却是无法再寻觅的到了,朱平安无可奈何只得接受杨廷麟的建议,招募手艺高超的工匠为其打造了一副木制的身子,总算能让二狗尸身完整入殓。
这一连数日的奔波劳累,等到二月初的时候,一应事务总算安定下来。战死和手上士卒的抚恤也一一到位,但这些都是朱平安自己掏的腰包,朝廷困窘,要等到封赏又不知要什么时候了。好在,朱平安在和洛佩斯的交易中收获颇丰,如今却是派上了用场。
二月初八的时候,朝廷的旨意来到了巨鹿,对卢象昇等诸将的功绩大加褒奖,连带着来援的鸡泽大军也都包含在内。崇祯皇帝特意下了恩旨,命卢象昇等有功之臣入京觐见,要当廷封赏。
而就在这个时候,朱平安终于还是没能扛住这一连数月以来的心力交瘁,病倒了。
(第一卷终)
第一章入京
崇祯十二年三月初八,顺天府固安县,经历了满清鞑子的入关洗劫,北直隶顺天府一带显得有些萧条。这些年,不是流寇作乱,便是鞑子南下,顺天府的百姓们倒是能泰然处之了,清军撤退后,固安很快便恢复到正常的生活节奏。
一大早,固城驿便接到知县大人的命令,今日将有朝廷官员自固城入京,吩咐固城驿好生招待。这让固城驿的驿丞焦憨却很是为难。
众所周知,崇祯初年,朝廷便下旨裁撤各地驿站,一时间大明境内的驿站纷纷关张,驿站内上至驿丞、巡检,下到普通驿卒全体下岗。据传言,如今号称“闯王”的流寇首领李自成当年便是大明驿卒中的一员,因为丢了饭碗,才加入到造反的行列中去的。
直到最近两年,因为驿站和其附属机构递运所的裁撤,一定程度上造成了陆路运输的阻滞以及官员出行的不便,尤其是鞑子入寇,物资转运不便的事情层出不穷,也因此,朝廷开始在京畿一带重新设置驿站和递运所。
只是目前朝廷积弱,已然没有财力支撑驿站和递运所的运行,所以,京畿一带的这些个站所也不过是些摆设。知县大人上嘴皮一碰下嘴皮,便要穷的叮当响的驿站接待朝廷大员,着实令焦憨危难不已。
但没有法子,焦憨和手下仅有的几个驿卒商量了一下,将驿站内的房舍重新打扫了一通,烧伤热水。接下来不仅是吃食,就是连被褥、茶叶等用物都成了问题,没奈何,焦憨舍出一张老脸到街上的几家商铺讨要了一些,看着这少的可怜的用物,焦憨便确定此次是要被责罚了,搞不好,连这来之不易的差事都要丢掉。
就在一众人长吁短叹的时候,一行车马已经来到了驿站门前。没办法,焦憨只得硬着头皮迎上去。
固安知县一众官吏看来是在城门处接到了这一行人。送到了驿站。躬身行礼闲叙了片刻,叮嘱焦憨之后,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焦憨心中暗骂,这县衙中不富裕。却将这烫手山芋推给了驿站。这县尊打的还真是好主意。
焦憨走到近前。一看这一行人,顿时苦了脸。这一行人,共有五十多匹马。还有一辆马车,小小的驿站哪里装的下哟!
为首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身白色文士袍,头戴网巾,只是网巾上还系着一条孝带,眼见着是在孝期,却不知怎么会在这时候进京。脸庞消瘦,不怒自威,身后跟着的几十条大汉,大眼一瞧,便知是些兵爷,身上的杀伐之气岂是一身的便装能够遮掩的。
那中年人却是似乎没有看到焦憨,转身吩咐着手下将马车安顿好,接着便有两人从车上扶下来一名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还带着抹额,容颜略有些憔悴,像是大病初愈,脚步都有些虚浮。
此时,一名大汉却走到那中年人面前拱手说道:“大人,这固安县未免有些太慢待了吧,这小小的驿站,仅有一个院子,如何能住下咱们这如许多的人!”
焦憨心头一颤,连忙作揖拱手,“启禀大人,小的便是这固城驿的驿丞。还请大人容小的仔细回话,确实是不知大人的车驾会有这么多人,固城驿初建未久,如今就是这么大的规模,确实是慢待了众位上官……!”
焦憨说到这里,不住的看向那中年人,那中年人却没说什么,反倒是一旁的病容少年开了口,“大人,这驿站委实住不下咱们这么多人,我看这街角巷尾便有一家客栈,不如包下那家客栈,让兄弟们暂且在那里住下。”
中年人点点头,病容少年便扭头吩咐道:“金发,快去将那家客栈包下来,如今京畿刚刚平静,料想出门的客商也不多,如果有住宿的人,便多给些银子,好言相劝,请他们离开,勿要起了争执!”
“那大爷您?”一旁的汉子问道。
“我与卢督师和杨大人便在这里住下,有驿卒在此伺候便可,你们也一路劳顿,今天便好好休息下!”
焦憨闻听“卢督师”三个字,双腿一软,径直便跪在了当面,颤着声音问道:“敢问大人可是宣大的卢督师?”
卢象昇微微一笑,“正是本官,驿丞有何见教?”
焦憨身后的集合驿卒也是一阵惊呼,不等中间人反应过来,便是齐齐的跪在了焦憨的身后,不容分说,和焦憨便是一起磕了几个响头。
卢象昇一惊,连忙搀扶,“驿丞何故行如此大礼?”
焦憨却硬是连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恭恭敬敬的站起,“督师言重了,如今北直隶京师一带谁不知督师的威名,与鞑子大战数月,连斩鞑子数十员大将,将其逐出京师。督师如今在我等百姓心中,那才是真正的万家生佛啊!要不是督师率军血战,我直隶百姓不知要被鞑子荼毒多久啊!”
一番话说的卢象昇也有些动容。身后的朱平安却是满意的点点头,对身边搀扶着自己的曹无伤小声说道:“看来阴世纲这造势的差事办得不错啊!”
曹无伤一笑:“还不是少爷慧眼识人嘛!”
当下,焦憨顿时忙碌起来,忙不迭的将卢象昇等人让道正堂用茶,不多时的功夫,四周街巷的百姓都知道了卢象昇来到固安,顿时将驿站挤得水泄不通,成篮子的鸡蛋、肉蔬、糕点流水一般的送了进来,不要还不成,弄的卢象昇两眼微红,出来当面致谢了好几次,等到华灯初上,百姓们这才渐渐散去。
而朱平安则是在曹无伤的搀扶下看了看驿站的设施,看过之后,什么也没说,便吩咐下人去采购了一应用具,直接送进各人的住处,将焦憨弄的老大的不好意思,在朱平安的面前谢了又谢。
巨鹿战后,朱平安病倒,这一病却是来势汹汹,来日的疲劳、心中挤压的悲伤也导致了这病来如山倒。整整昏睡了三天,这才悠悠醒转,卢象昇等人却是个吓得不轻,遍请名医研治,又调养了月余,这才见好,但身子却还是有些虚弱。
无奈已经接到了朝廷的旨意,而且听说洪承畴和孙传庭也要进京,总不能一直耽搁下去。于是,卢象昇便准备了马车,由曹无伤等人随车服侍,这样便启程进京。
而虎大威和杨国柱因为要整军回归,则要晚上一两天,也约好在这顺天府的固安县会面然后一起赶赴京师。
而朱平安仅存的五百兵马则在岳锦峰的带领下赶回凤阳。战死士卒的遗体已经整敛完毕,朱平安不惜代价的征调了临近府城的大车,将能找到的士卒遗体全部运回凤阳,这也让卢象昇等人感慨不已。历来战事,战死士卒的尸身无不是就地掩埋,像朱平安这样自己出钱雇车将士卒棺木运回家乡还真是绝无仅有,不过也由此可以看出他对士卒的爱护和体恤之心,仅此一项作为,便可以尽收军心民心。
吃完了晚饭,卢象昇亦是睡不着,便叫上杨廷麟径直来到朱平安的房间,这距离京师越来越近,卢象昇的心中也是越来越不安,总觉得有些话不吐不快,也有些事情要征询一下朱平安的看法。
说起来,卢象昇自己的都觉得有些好笑,自己戎马半生,年已不惑,却要向一个少年问计,但心里却是觉得理所应当,实在是与朱平安在这段时间的相处当中,越来越发现此子非同凡响,胸中藏有锦绣啊!
朱平安倒也没有休息,张二狗战死之后,辅兵营伤亡也不小。于是便将瞎子抽到了身边做亲卫,瞎子倒也不是没名没姓,直接报上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