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云飞渡-第2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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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若是个儿子也就罢了,可你敢打骂朕的孙女一下试试?”北堂戎渡听了,便半真半假地叫起屈来:“爹你也太偏心了些,想当初我还小的时候,你对我都没有这么好……”同时已开弓,射箭,收势,一气呵成,旁边北堂尊越低低一笑,却略微倾过身来,在北堂戎渡的耳边轻声说道:“……这就吃醋了?朕向来都把她当作你和朕两个人的骨肉,自然要多疼她一些。”北堂戎渡转过脸来,隐约有些不太自然的模样,口中微微咕哝道:“你这脸皮可真厚……”北堂尊越闻言,不免哈哈大笑,北堂戎渡身体修长如鹤,眼如星海,用手摸了摸自己手中的铁弓,然后侧头瞧着北堂尊越,笑道:“……这弓可不怎么样,我记得你那里有一把倾日弓,给我好不好?”
北堂尊越挑一跳眉,轻哼道:“……你还有点儿出息没有,总惦记着朕手里的好东西。”北堂戎渡闻言,不知就想到了什么,遂神情淡淡地抚摩了一下手上的象牙扳指,似笑若无地道:“小气,你是我……爹,不给我给谁?莫非要留着以后给哪个儿子不成。”北堂尊越啼笑皆非,重重按了一下北堂戎渡的肩膀,道:“……朕不过随口说上一句,你就有十句在后面等着。”说着,挽弓又射了一箭,口中道:“好了,还做出这么个模样来给谁看,凭朕什么心爱的东西,只要你来讨,什么时候不给你了?”北堂戎渡听了,这才转嗔为喜,北堂尊越见状,无奈而笑,伸手揉了揉北堂戎渡的头发,道:“怎么还像小孩儿似的……我大庆朝以武开国,定鼎天下,虽然少不得文治,但武风也总是不能落的,佳期那里,你把她教导好了。”北堂戎渡点一点头,笑道:“……这个我自然知道,虽说佳期是个女子,但也未必就不如男儿了。”
两人在靶场演练了一会儿,后来见时辰已经不早,便收拾了一下,一同回去,待途经永和园时,见此处的山茶花已经开了,花繁艳美,亭亭可爱,北堂尊越指了指一株其大如盏的玉白山茶,道:“……朕记得你喜欢这种花。”北堂戎渡目光一闪,朝山茶旁边的一处抬了抬下巴,笑道:“其实我更喜欢那个……可惜现在还不是花期呢,开不了。”北堂尊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原来是一片彼岸花,就听北堂戎渡继续道:“这曼珠沙华听说是生长在三途河边的接引花,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不知道是真是假?”北堂尊越哂道:“……鬼神之说,不足为信。”北堂戎渡倚在汉白玉栏杆旁,娓娓说道:“……佛经上说过,这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不过现在还得再等一阵,才能看见。”
北堂尊越见状,想了想,忽然笑道:“这有何难,朕是天子,一令之下,任它什么花也得开了。”说着,命人去取了大锅木炭等物过来,不一时,东西就已备好,一群太监在满园的彼岸花旁边架起铁锅,舀上清水,下面点上木炭,未几,锅里的水开始沸腾起来,漫出湿暖的水雾,北堂尊越一手按在北堂戎渡肩头,道:“……走罢,跟朕先去吃饭,等下午再过来。”
一时两人回到乾英宫,用过午膳,又小睡了一会儿,北堂戎渡正酣睡间,却被北堂尊越摇得醒了,只听北堂尊越笑声低沉,道:“……起来,朕带你去看好东西。”北堂戎渡一面揉着眼睛,一面迷迷糊糊地便被北堂尊越扯着走,等到了永和园,那里面的铁锅木炭等物已经不见了踪影,而此时四下无人,满园中竟已是花团锦簇,芳卉吐蕊,不但是那彼岸花全都开了,片片殷红似血,就连其他还没到花期的各色花朵也已尽数绽放,满目所见,当真是繁花如锦,芳菲烂漫,却原来是花儿受了热气的烘焙,提前开放。北堂尊越眼见身旁北堂戎渡面露惊喜之色,不由得也有些得意,伸手搂北堂戎渡在身前,把少年整个人都裹在怀里,道:“如何?”
北堂戎渡感受到从父亲胸口散发出的温热之气,遂展颜而笑,轻声道:“好看得很……”一面说,一面用手揽住北堂尊越笔直的腰身,双目微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忽然就开口道:“……你以后,也会为其他人这么做吗。”北堂尊越失笑,抬手用力弹了一下北堂戎渡的脑门儿,道:“朕就那么像是三心二意的人?”北堂戎渡吃痛地揉了揉额头,抱怨道:“我不过是随口问一句罢了,干什么打人……”北堂尊越笑骂道:“谁叫你竟然敢不信朕!”
北堂戎渡也笑了,张开两条匀长的胳膊,环抱住了北堂尊越,去体味对方身上的那股一熟悉的气息,他这样略略紧拥着北堂尊越的身体,蔚蓝的凤目中隐隐闪现过一丝几不可觉的爱慕之色,心想,北堂尊越对自己的这份用心,不用太多,只需十成里面分出一成来,想必就能够让无数人趋之若骛,这个人是天子,是帝王,只要他想,天下间的所有人、物,就都会任其取用……北堂戎渡想,或许自己从前之所以没有足够的热情去对待情爱之事,其实原因只是因为他虽然遇见了许多似乎合适的人,但却没有发现最正确的那个一直就在身边而已。
想到这里,北堂戎渡下意识地用手轻轻摩挲着北堂尊越的背——这个男人是他的,是他一个人所独占,只属于他北堂戎渡一个人,他绝对不允许有什么人对北堂尊越生出企图和幻想,更不可能接受北堂尊越移情别恋,爱上其他人,半点也不行,因此他会牢牢抓住北堂尊越的心,攥在手心里,不许别人染指……此时北堂尊越似乎是有些感觉到了北堂戎渡的异样,于是便略略低一下头,道:“……怎么了?”北堂戎渡下意识地应了一声,道:“什么?”说着,便微微抬起头来,北堂尊越眼见北堂戎渡吹弹得破的雪白脸颊上染着淡淡的健康红晕,密长的睫毛掩住蓝眸,双唇若丹朱一般,一时间不知为什么,就突然生出一种想要重重吻下去的冲动,在这一瞬,北堂尊越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人不仅仅是朕的儿子,同时也是朕的男人,是朕的妻子……身体本能的反应比思想更快一步,北堂尊越双手按住北堂戎渡的肩膀,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便已经在那薄薄的嘴唇上深深吻了下去,北堂戎渡虽然不太清楚这是怎么了,但也仍然把北堂尊越的腰搂得越发紧密,柔软的唇舌顺从地迎合了起来,待一时唇分,两人互对着凝视了一会儿,忽然间就相视一笑,彼此心思各自不同。
直到下午,北堂戎渡才返回自己宫中,一时更衣既罢,便带人去了琼华宫,沈韩烟正在拿鱼食喂水晶缸里的鱼,一身云白的家常锦衣,足蹬丝履,黑发在脑后系成一束,意态悠闲,见了他来,便擦了擦手,起身迎道:“……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北堂戎渡舒臂让侍人帮着自己脱了外氅,露出里面的一色湖绸黑衣,笑道:“今天二月十二,是你生辰,自然要早一些。”沈韩烟淡淡一笑,道:“你还记得?”北堂戎渡额间勒着绣金线黑纹锦抹额,越发衬得肌肤如雪剔透,伸手接过旁边宫人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一下手脸,一面闷声笑说道:“……二月十二是百花诞辰,和你生日向来是同一天的,怎么会忘?虽然你不喜欢铺张,连个席面都不摆,但我也总有东西要送你,算是礼物。”说着,自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玉匣,递了过去,沈韩烟打开一看,只见里面用鹅黄缎子包着一枚白玉鱼龙长青扳指,仔细看去,上面还刻着一个芝麻粒大小的‘烟’字,遂笑道:“……你有心了。”说话间,已将其套在了左手的大拇指上。
北堂戎渡抓了一把鱼食,往水里撒去,引得里面的几尾小鱼争先恐后地来抢,正看得有趣之际,却见沈韩烟从身后将他微微环住,轻笑道:“你身上似乎有汗气。”彼时一众侍人已经见机退下,北堂戎渡微微一笑,扭过头道:“可不是么,上午跟父亲打了好一阵的靶呢。”刚说完,沈韩烟却是在他唇上亲了亲,北堂戎渡笑道:“你这是在偷香?”沈韩烟俊容间掠过一丝红晕,但仍然含了得宜的笑色,款款道:“……愿求**。”北堂戎渡用手在青年的下巴上戳了一戳,揶揄而笑,道:“我记得当初咱们才好的时候,但凡我要跟你行那档子事,你就害羞得紧,如今却自己都会来寻我了。”沈韩烟淡笑绵连,微笑道:“……那时候我才多大。”
当下两人缠绵一番,待得事毕,北堂戎渡徐徐吐出一口长气,松开了紧扣在沈韩烟腰部的手,沈韩烟白玉也似的身体间清汗细细,坐在北堂戎渡身上,汗水将黑发与肌肤粘连在一起,眉宇微蜷,显然是有些累了,平坦的小腹上还残留着一片鲜艳的晕红,双眼微闭,北堂戎渡见状,扶着青年汗津津的腰,道:“……怎么,还是弄疼了你么?”沈韩烟微微睁开眼,露出一个温雅的笑容来,低声道:“还可以,不是很难受……”说着,俯下‘身来,轻轻亲吻北堂戎渡的胸膛,北堂戎渡只是笑,手指插‘在青年乌黑的发丝当中,缓缓摩挲,过了一会儿,沈韩烟抬起头,伸手从枕边取了锦帕,给北堂戎渡擦额了擦头上的薄汗,一面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潮红已退的俊美面孔,北堂戎渡亦有所觉,于是笑道:“……嗳,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沈韩烟顿了顿,没直接回答,只迟疑了片刻,然后就微笑道:“……还要吗。”北堂戎渡:“算了罢,你身体向来就不怎么太结实,再来可是就要吃不消了。”沈韩烟抚一抚北堂戎渡的脸颊,道:“没什么,我虽然不喜欢与男子亲密,不过若是和你的话,却是没关系的。”北堂戎渡看着沈韩烟恍若有情的面容,轻叹一声,道:“韩烟,你这么在意我吗。”沈韩烟没说话,只‘嗯’了一声,北堂戎渡似乎早已经料到他会这么回答,因此淡淡笑了笑,轻声说道:“韩烟,你喜欢我,是因为当初我从父亲那里带你回来,让你读书习武,对你很好的缘故么?”
沈韩烟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摇头道:“不是的。”说着,凝视着北堂戎渡璀璨如星的蓝眸,缓缓道:“北堂,或许我对你动心一开始确实是出于这个原因,但如今我待你好,却跟这些已经没有太多关系,据我想来,感激与情意应该是不一样的,完全不同……”说到这里,沈韩烟不知为何,就忽然想到了当年第一次的相见,想到小时候彼此嬉闹时的快乐,想到大婚当日那个沉醉的夜晚,想到许许多多的往事,他知道,如果没有了北堂戎渡,自己的整个人生就再也不会有丝毫的快乐可言,或许他并不奢望北堂戎渡会如何深爱自己,但心底却也还是希望,他沈韩烟对于北堂戎渡来说,总是特别的,在这个人的心里,总有他的位置,也许人就是这样,在一开始时,总是期盼得很少,可是当得到一些的时候,往往就想要更多了……只不过,纵使他如今再如何深爱北堂戎渡,但却依然有所保留,有所欺骗,有所选择。
思及至此,沈韩烟一时有些默然,北堂戎渡自然不会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但他说的却是另一方面,目光凝定地看着青年,道:“韩烟,情爱虽然重要,但我不希望你被这些所左右,若是年少不知事的时候,自然这没有什么,但如今既已是起家立业之人,那么就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