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熙朝-第4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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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也属于笛家的家事,外人不好插嘴罢了,所以尽管知道两人之间有嫌隙,可是表面上的平静却仍然勉强维系着。然而,无论外面如何看,笛逊此时却仍然是不慌不忙的,起码在外人看来,这位没事了经常半夜里在孔城城内各处转悠的,看上去一脸轻松的城主,并没有对吞并饶州表现出来多大的野心——他这副模样,简直要用“人畜无害”来形容才是最恰当的了。不过,笛逊的心中却不似外表上看去这般轻松,实际上,他最近之所以这般频繁地独自走走夜路,是想找一个人——或者说,他是在等一个人,等着一个看他落单了然后现身出来杀他的人。天下能够以纯武力杀得了笛逊的人一只手便能数的过来,裴谱,李凤岐,天不怕,杨武,胡来,仅仅这五人而已,或许之前的白胜或者活着的白??玛德格联手也能与他拼几个回合,不过最终以生死而论的话,死的一定是白??玛德格和白胜,笛逊或许受伤,但绝对不会伤太重。至于花恨柳之流,虽然之前靠着万人长刀的出其不意有机会伤到他,可是花恨柳却不会蠢到相信仅凭一把好刀就能将他杀死。不过,比较耐人琢磨的是,能杀死笛逊的这五个人中,有两个高出他层次太多,天不怕的话虽然也能杀了他,可是这也仅仅是从理论上看罢了……自从上次说出天谴失控的真相后,即便天不怕也对自己的实力有深深的怀疑了,毕竟他的实力并非如其他人那般勤修苦炼而来……最后这两个人么,一个在熙州,一个在临近北狄的边荒,先不说与笛逊本就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便是真的要来杀他,在孔城杀也是一件极为凶险的事情,作为这种层次的高手,实在是不应该犯这等低级的错误。那么,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其他人能杀得了笛逊吗?笛逊自己虽然不知道李凤岐,不知道胡来,可是仅他知道的人来看的话,似乎没有一定要杀自己的人在……然而这种危机感又的的确确是存在的,并且自己也确实察觉到或许自己的实力不如对方……这便是笛逊反复拖延进攻的计划,一直隐忍不发的原因。他担心一旦大军开拔,那索命之人便来了,到时候他不能一门心思关注着战局,难免会出现什么纰漏,若是因为这一丝“纰漏”弄得满盘皆输,他倒宁肯先等着,或者等对方杀了自己,这事让别人去做。或者等那人自己出现被自己杀死,然后集中精力去做……两种方案势必要选出一个出来,等着有了结果,那么饶州便再也难像过去那样与关州平起平坐、称兄道弟了,摆在关州身前食桌上的,必定是一块散发出诱人香味的烤肉。这种事情即便说给了笛响、笛逊听,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更不要提那群等着看自己笑话的外人了,笛逊就这般独自感受着那团笼罩在孔城上空的阴云,希望能够以身为诱饵,及早将这事解决了才好。他花了两个多时辰,几乎走遍了孔城内的大街小巷,仍旧没有发现那人的踪影。原本他花一个时辰也能在城中走完,只不过此时并非往时,他需要的是时刻提防,消耗最少的体力,保持最好的状态等着那人出现,然后做殊死一搏。要么对方死,要么自己死。一想到自己也有可能死,笛逊脸上不禁浮现一丝嘲讽之色。之前孔仲满还活着的时候,他觉得对方是自己扩充的最大的障碍,千方百计想杀了对方;如今对方死了,虽然并非死在自己手中,却也不得不说孔仲满的死是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若不是自己与花恨柳交换了条件,恐怕孔仲满这个时候还活得好好的,而自己也不必近一个多月来都整天过得提心吊胆了。想到这里,他轻轻端起身前石桌上的酒盅,轻轻抿了口,入口微凉,无味,这微凉将他的思绪从胡思乱想中拉了些回来,再看眼前的石桌时,却发现桌上的摆设与先前不一样了。先前是一只酒壶,现在又多出了一只茶壶。先前分明只有一只酒盅,现在却又多出了两只茶碗。先前对面分明空无一人,可是此时对面却坐着一个人!他微闭着眼睛,微微抬起的头并未对着笛逊,反而是像一旁侧去,耳朵似乎是在听远处的声音,又或者是在听偶尔刮过的微风声,安静,融洽而不显突兀。笛逊心中只是一惊,他便放松了下来,只不过可惜了他手中端着的那只白玉般的酒盅,因为这“一惊”,手上不自觉多用了些力道,连声声响也没有发出,便直接化作了齑粉。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此人一出现,笛逊心中便已笃定对方便是那能杀自己之人,知道了这一点他反而放松了许多,因为从对方给他的感觉上来看,这人绝对是世外高人不假,如果能够死在这种人手里,他便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若是死在花恨柳、佘庆这种人手里,对于他笛逊来说,才是最大的侮辱。“你不好奇吗?”对方就这般一个动作足足有盏茶的工夫没有变化,初始时笛逊时刻注意着他,目不转睛地关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实际上他根本毫无举动,便仿佛一出现便是一座雕刻,是一具石头人。可是很快,笛逊便放弃了继续看下去,他皱眉想了一会儿心事,方才正要抬手去拿酒盅时才恍然意识到刚才已经被自己捏坏了。也便是在这时,对方开口说话了……而问出的话却端的令人不解——好奇什么?“我一生得罪的人不少,想杀我的人也自然不少,你可知道我为何不惧?”笛逊微愣,却是得意一笑反问道。“实力吗?你是觉得别人都打不过你?”那人皱眉猜测道。“打得过打不过,都是对方需要考虑的问题,我之所以不惧,是因为我对于任何将要发生的事情都保持一个开放的态度,即如果事情真的发生了,无论是对自己有利的还是有害的,在自己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的,那都可以坦然地接受。”说到这里,笛逊深深看了一眼对方之人:“所以,你既然可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我也不会感觉有什么好奇的……”“我是来请你喝酒的。”那人听了笛逊的话脸上禁不住一笑,指了指身前的茶壶和茶杯说道:“我见你用酒壶装白水喝,实在是太做作,所以便将酒也装进了茶壶里,跟着你装你回……你没有意见吧?”“自然不会有意见。”笛逊摇摇头,极为诚恳地说道。“其实我以前对于这个东西本来就不怎么在乎,喝酒哪里需要用什么酒盅酒壶啊,有酒喝就不错了,又何必讲究呢?”一边说着,那人一边取了一个茶杯放在笛逊跟前,另一个留在自己跟前,抬手取了茶壶,却先是将自己的茶杯斟满,这才将茶壶向笛逊身前一撂:“自己倒。”说完之后,也不管什么客气不客气,直接端起茶杯便猛灌了一口,那副模样似乎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喝过酒了一般。“我师兄这人过分,对别人,对他自己都极为和善,唯独对我却一副严厉的模样,莫说是喝酒了,便是吃肉一年也只不过三五次……可以不吃肉,但是却不能不喝酒啊!”喝下酒,这人没头没尾地说了这般一句话,笛逊也不在意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也倒了一茶杯拱手向对方以表敬意后便随着对方一口饮尽。此时笛逊的脸微微泛红,细细追究起来,这红色或许从方才对方点出他喝的是水不是酒时便有了。这本是笛逊的一招瞒敌之计,意在让敌人以为他饮了酒更好对付……现在看来,自取其辱罢了。“人这一生的机缘是怎么算也算不尽的……你看我比你大多少?”笛逊心中暗惊,对方看起来确实是上了岁数不假,可是他自己年纪也已经不小了,还没有比过,这人便问自己比着他小多少,似乎活得岁数要比自己多很多了?虽然如此,他却仍然一脸平静,又仔细端详了一番后才犹豫道:“也不过……超不出十岁吧?”“哈哈,有意思!”那人听笛逊这样说,脸上喜道:“其实岁数比着别人大了也就没有意思了,尤其是已经大出太多了之后,那也就没人去关注究竟是多少岁数多少年了……你说的这个十年很合我心意,以后我逢人便讲‘嘿!我比你岁数大,我比你大十岁’,你看如何?”“您……喜欢便好。”笛逊脸上却看不出喜色,因为他不明白这人对自己分明有着清晰无比的杀气,却又怎么会和自己笑着开起玩笑来了……可不是开玩笑么?人究竟是多大岁数那还不是一定的么?老人就是比劳力年长,哥哥就是比弟弟大,总不能见了六十岁的老人要自称有七十岁,一转眼见了襁褓里的娃娃便要说自己不过十一二岁吧?对面之人对于笛逊的冷淡回应却不以为意,高兴之余又倒了一杯酒饮下,笛逊依前次也倒了一杯同饮。刚才喝下的那杯酒与此时吞咽的这杯酒似乎有所不同。酒一入喉,笛逊便察觉出了这其中的端倪,方才那酒香则香矣,却不如何呛人,似乎是后劲要大一些;此时的这杯酒却像极了军营里用来庆功的烈酒,一入口便辣,咽到喉咙里时能感觉出有刀子在那一处轻轻割了几下,分明难受着,却又迫不及待地想要吞咽下去,似乎等这酒过了喉咙之后,那不适感也便没有了。对方的神色却没有多大的变化,若不是听到那“啧啧”的咂嘴声,笛逊或许便会想是否自己中了对方的诡计了。“你虽说不好奇,可是终究还是不明白你我之前根本连面都没有见过,我却为何一来便要针对于你……可有这样想过?”看笛逊将酒咽下,那人脸上双眼微眯,好像要通过眼睛将笛逊一眼看穿一样。“确实想过,实际上我想来想去,大概也猜出与谁有关了。”笛逊不是一般人,即便是面对着眼前这个比着自己的实力要高出不少的人时,他仍然保持着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这与骨气不骨气无关,这不过是因为他本来骄傲,骄傲到即便面对比自己更强大的人时,也能泰然处之,不为所动。这一份心性,即便是在对方那人看来,也是极为了不起的。“这样便简单了……”对面那人轻笑,这一次他倒了酒之后却不着急饮下,甚至连端着的茶壶也没有放下,手微微挪动,便将笛逊跟前的那只茶杯斟满了。“我以前老是受我师兄欺负,受欺负的时间长了,也慢慢也成了一些习惯,第一个便是即便我师兄不欺负我了,我却也不敢有任何报复他的意思;第二个么,我生平只见得师兄欺负我,却见不得别人欺负我师兄……”“您的师兄,想来也是站在这顶峰之人了……”笛逊这句话却不是奉承的话,因为在他看来,如果能够一直欺负眼前这人的话,那他的那位师兄必定也是登峰造极之人了,说这句话感慨、神往的意味更多一些。“何止是,便是经天纬地,也形容不了我师兄的能耐……”说到这里,那人轻轻摇头感叹道:“不过终究还是死了,留下一个烂摊子……我说的就是这个烂摊子的事情。”“我不明白。”笛逊皱眉,不知道这烂摊子的事情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刚才说了,我一已经习惯了受我师兄欺负,二只能让我师兄欺负我……现在师兄虽然不在了,可是他还有徒子徒孙在,所以我就决心改一改,一来自己不能去欺负这群后生,二来也不能见这群后生被别人欺负。”“啊……您……”听到对方说出这话,笛逊大概已经猜出对方是什么意思了,响应的,他很容易便想到了那群“后生”指的是什么人了。“如此这样的话,我也确实没话可说。”只能认栽了,除了认栽,笛逊根本就没有什么办法逃得出这人的掌心。“不过,难也就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