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熙朝-第3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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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种更为隐晦的文字游戏,花恨柳自娱自乐并乐在其中,他甚至以为自己最大的优势便是如此了。
唯一令他感觉尚有遗憾的是,这种事情一旦说破那便没有了趣味,正如“富贵不归故乡如锦衣夜行”,在花恨柳看来,妙趣不与人语也如那锦衣夜行了。
心中略作计较,笛逊最终选择相信了花恨柳的话。他不提佘君楚,暗地里却已经将花恨柳与牛望秋当做了与佘君楚有着亲密关系之人。既然如此,便直接选择开门见山提出了自己的第二个疑问:“你们躲在我府中的议事堂中究竟所为何时?”
可以说先前确定花恨柳的身份,最终能够发挥的效用也就是令笛逊动起手来稍稍有些顾忌罢了,此时问出的这个问题万一回答有所不妥,那么花恨柳与牛望秋两人便当真是铁板钉钉地插翅难逃了。先前两人在议事堂中商量时并没有商量出个万全的回答,此刻被笛逊问起两人依旧没有找到最佳的答案。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在笛逊问出问题后三人各自沉默着,问话的一方静等着回话,回话的一方却希望问话的人再多说一些话,就好像他们能够在多说出的这几句话中得到什么提示一样。
月清风起,牛望秋宽大的衣袍在风中微微鼓起,衣袍之下仿佛憋足了满满的牢骚,又像是赌气的蛤蟆一般端坐在地上,尽力撑起了白色的肚皮。
花恨柳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呼吸时发出的声音,他也能清楚地分辨出耳朵中这两种节奏同样稍显急促的呼吸声,哪一个是自己的,哪一个是身边的牛望秋的。
即便如此,他仍然闭口不言。
不说话,对方尚会以为自己不愿回答,而一旦开口说错,等待自己的便必定是毁灭般的打击。二者孰利孰弊、孰轻孰重,花恨柳很轻易地便得出了结论。
但不说话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有一刹那花恨柳甚至隐隐有些后悔了:若是一开始出来的时候自己就装作是个哑巴,此时恐怕也就不必如此为难了吧!
笛逊的耐性出奇的好,若是平日里身边的人敢以如此怠慢的态度对他,轻则训斥重则严罚,这一点被他打了又禁足的笛声体会最深,可惜的是花恨柳并不知道自己眼下的待遇竟然比着笛逊的亲生儿子还好,不过即便知道了他对于好过笛逊的儿子这件事也并不怎么感兴趣。
之所以不催促,笛逊个人的心思也值得好好把玩。在他看来此时对方不说话反而是最应该或者最正常的反应。实际上,早在等待对方给出回答之前笛逊心中便已经下定主意:即便是不杀死两人,也绝不能让他二人离开笛府,大不了将他二人囚禁起来,待这一段时间过去以后再放他二人离开便是,至于到时候他们是聪明一些选择暂时离开,还是愚蠢地想报那一族之仇,那到时候便不是他考虑的问题了。
可是恰恰他没想到的是,对方一直保持着沉默。
正如先前所言,沉默有时候代表的是默认,有的时候代表的却是反抗,因为实力不够,因为没有选择,于是保持沉默,以沉默应对,用沉默抗议。
于此情此景而言,花恨柳与牛望秋两人的不语,在笛逊看来便是沉默,沉默地对抗。
这符合刚刚说完“以命相搏”的花恨柳,也符合吃亏受伤的牛望秋,他们两人一人不语流露着决绝,一人不语代表着不甘——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了。
相反,若是此时笛逊从他二人口中听到了什么“卖国贼”、“畜生”之类的污言秽语,那便足以引起他的怀疑了——并不是说正常的反应不包括这种情况,只不过是如果这样说,与之前两人表现出来的一击即退、以命相搏的冷静性格,太过于格格不入。
因此,回答笛逊这一问题的最佳答案,便是不说话。
花恨柳与牛望秋并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已经交出了最佳的答案,所以当他二人提心吊胆却故作镇定地听到笛逊说出“走吧”二字时,一瞬间都有了慌神的感觉。
走吧?去哪儿?监牢还是阎王殿?
何必想那么多,笛逊去哪里自己两人也便只有跟着走的份儿了,哪里还需要考虑呢!
见笛逊转身就走,二人相视苦笑也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跟在后面走,只不过这苦笑也只是两人之间一时的表情罢了,毕竟即便是面临无比强悍的自然灾害,若是尚有生存的可能人也不会心甘情愿等死。他二人一边跟着走,一边时刻注意着笛逊的反应与周边的环境,试图把握每一分即使是细微到忽略不计的生机。
出了议事堂所在的这一进院子,笛逊已经略感疲惫,不过他此时并不想休息,而是想去侧院的佛堂外站站,他虽然不信佛,不过偶尔站在门外看着里面昏黄的光晕,还是能够感觉到一丝祥和。
他身后的这两人似乎没有让他如意的意思。虽然自己已经说过放他们走,可是这两人却如跗骨之蛆般紧紧跟着自己。
又走了一段路,眼看着进了前面的拱形小门便是那处清净之地了,笛逊忽然站住了脚,身后的两人也几乎在同时停了下来。
“若是想报仇,纯粹是找死。”背向身后的两人,笛逊微微一顿又说到:“再去练三年,若是我还活着,你再来!”说完,不理会身后的两人便先一步过了门去。
“他说……三年之后再来。”难以置信地,花恨柳细细咂摸着话中的意思,询问似的看向花恨柳,却见他并不比自己明白多少。
“他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可以走了?”艰难地吞咽下一口唾沫,不知道是用来压压惊还是用来润润喉,牛望秋不自信地说出这句话后,便见自己对面的那人二话不说,直接便奔了原路折返而去。
那来时的路,是出笛府最快的路。
第三百六十二章 好剑“流光”(求票)
(今天的第二更大概会在明天凌晨1点左右发布,晚上回家后有些事情处理,开始码字时有些晚了,大家多多见谅啊!明天原应有两更不会少。)
横跨动江的那条东西方向的官道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行走,既然是“官道”,自然是为官员们修建的道路,只不过这路修成之后究竟走得是什么人,行走在道路上的人又是否是为了公事,这便说不好了。
实际上,一旦官道修建好,这话语权便已经不在决定修建它的人手里,而转移到了管理它的人手里,所以这路上为数并不算少的大大小小的关卡便因路而兴了,五六品的小官也有了一品大员的风采,当真是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魄。
花语迟虽然受了兰陵王宋长恭的吩咐去往关州,不过为了确保赵阿媚在笛府与笛逊商谈合作一事的严密性,她也只好尽量选一些好走却偏僻的路,免得自己被人看到露出嫌疑。
天大的事情也没有殿下的事情大,在花语迟的心目中只有宋长恭才是天,若是因为而受到上天的惩罚,她才不会在乎。
当日在饶州登完封将台后,花语迟便辞别了宋长恭一路曲折前行往关州赶,如今已经过去了一整天时间,再有半日她便可以跨过动江进入关州境内了,只不过越是快要接近关州,她的速度反而越慢了下来。
甚至有时候她停下来歇息,竟然也会莫名地失神,究其原因不过是临出发之前宋长恭吩咐给她做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太过于困难,虽然有意无意地都在不停地思考,可是至今她仍没有下定决心去选择做或者不做这件事。
要杀掉花恨柳是不是太心急了些?现在的花恨柳并看不出来对他有多少威胁,实际上便是花语迟这样问起宋长恭时,得到的回答也含糊不清,花语迟心中甚至有种直觉:便是殿下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如此着急地除掉花恨柳。
这件事若是吩咐给别人去做,断然不会像花语迟这般纠结,不过宋长恭身边的这几名排得上号的高手,墨伏与田宫自然想也不需想,燕无暇虽然已经效忠于他,不过毕竟跟随自己的时间较短,更何况当初将他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人就是四愁斋的人,让他去杀四愁斋的掌门……宋长恭并未对方同意去做的可能性有太高的奢望。
可以让他相信能够做得到或者即使做不到也不会连累到自己的人选中,花语迟无疑是最合适的。首先她与花恨柳等人相熟,突然出现在花恨柳面前不会显得太过于突兀;其次,花语迟是女人的身份,既可以与花恨柳身旁的几位女性熟络,又可以降低对方的防备,取得成功的可能性不小;最后退一步讲,便如宋长恭所想到的最坏情况,即便是花语迟身份暴露任务失败,他也相信对方绝不舍得让自己卷入其中,从始至终他只需要吩咐下去任务,站在一旁等待,冷眼看着事情发展便是。
或许可以劝说一下花恨柳,让他不要和殿下相争,最好说动他投身殿下麾下效力,这样殿下就没有必要杀他了吧?
花语迟这样想着,她自己也说不出自己如此想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自信,又或者是她只是这样想当然地认为罢了,毕竟以她了解的花恨柳来看,对方从来都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
希望见到他时他的心情不错。
想到花恨柳的脾气,花语迟在心中又默默嘀咕了一句。
此时她栖身的这处树下是方圆数里的一片山林的西侧,话句话说,若是继续沿着树旁的那条小路走,在接下来的近两个时辰里,她需要穿越其中方能到达动江西侧,然后再继续往东近一个时辰便能进入关州境内。
实际上,花语迟也并没有别的选择,因为从封将台出发没多久后她便发现因为自己心不在焉原本应该选择在官道南侧行进的她已经沿着北侧的小路走了不短的路程!这点失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毕竟无论是北侧的路还是南侧的路,只要不偏离官道太远,一直往东走一定可以走到关州,只不过因为她偏离了原路线,所以一路上宋长恭早先派出在沿途接应她的人都没有了用处,又使得她不得不动用一些手段通知宋长恭将派出的人再撤回来。
将从饶州封将台下的小镇上买来的最后一张熏肉大饼吃掉,细饮了几口水,花语迟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轻轻擦了擦手,微微伸了个懒腰,看了看日头觉得并不怎么刺眼,这才起身上了马催促着向山林腹地走去。
然而,也只不过是行进了不到三里地她便停了下来,马蹄声静,她皱眉侧耳隐隐能够听到前方不远处的地方有着几声尖锐的破风声传出,对于这种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因为常年跟随宋长恭在军中呆着,利箭破空之声于她而言便如家常便饭一般寻常。
眼下出现在冷僻的山林中却不是一件寻常事。
心中稍稍迟疑,她最终还是放弃了去一探究竟的打算,毕竟此次去关州她的踪迹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贸然参与其他的事情,或许将不利于宋长恭的计划。心念于此,她轻轻扯了扯手中的缰绳,督促着马儿向右手方一簇低矮的灌木丛中跃起,往南行进个十多丈迂回过这一段是非之地,再回到小路上来便是。
只不过,她先由迟疑到拿定主意,再到指挥胯下的马儿行动,时间已经过去了数息,正当她拉扯着缰绳转身离开之时,突然心生警兆,下意识地就要离鞍下马,但事有不巧,由于她是双脚此时仍踩在马镫子里,仓促之下反而抽不出来!若继续保持着骑坐在马背上的姿势,那处迅速靠近的危机极有可能伤及她的身体,但是花语迟并不乐观地认为那仅仅是轻微地擦伤罢了,因为就在下一瞬她便瞪大了眼,看清了自己之所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