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熙朝-第2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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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那位贵人来的话,所说的话究竟能代表背后那人几分呢?”心里将不好的情绪暂时搁下,笛响又将话题引到了明日到来的那位贵人身上。
“并不能说全部代表,不过……”与笛音的安危比起来,笛逊显然更在意这件事,他沉思了一会儿才郑重开口说道。
不过,只说了半句,便被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
“老爷,茶换好了,我现在给您送进去?”正是笛福在外请示道。
笛逊微微皱眉,面带不悦,不过好在笛响赶紧应道:“等一下,我去取便是!”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口走去,从笛福手中接过茶后,示意对方快快走开,这才转身为笛逊换了茶恭敬递上。
“方才我听笛福向你请示,说是要调到你二弟那边去?”笛逊接过茶,轻轻吹了吹热气,感慨道:“还是这种茶喝起来畅快,我就不明白你二弟为何偏偏喜欢端个茶盏,那才能喝几口?”
“二弟在军中时间不多,没有受军中那些习惯的影响……”微微一顿,想起笛逊方才的问话,又应道:“笛福是晚上过去传信的时候被二弟瞧上的,他那里一直缺少个管事,我那里又有忠管事,所以就应他了。”
“嗯,这是你们兄弟二人之间的事情,我不参合。”笛逊微微点头,将饮得见底的茶杯放下,笛响眼尖,慌忙又为他续上。
“实际上,即便不能全部都能说得算,也最多是在细节上有些出入吧,毕竟此时对于那位来说最关键的应该是怎么与南方抗衡,而不是将兵力耗在我们这里。”
“吉州、信州那里的事情您也应该听说了,父亲对那事情……”
“我不知道,不过若是发生在我关州,想来绝对不会像萧书让那窝囊废一般什么都不知道的……若想吃我肉,怎么能有不出血的道理!”
另一方面,佘庆在到达了镇州边界后经过墨伏安排也在深夜开始了会面。
“听说你们刚从北狄返回来,又怎么匆匆又赶到关州去了?”将手中的信放到一边,墨伏不动声色地向自己对面的佘庆望去,越看这人越觉得不顺眼:看他那面带微笑的模样,哪里看得出曾经是个军人?
“本来是要着急去庄师伯那边的,不过路上先生说之前在定都城还有事情没处理完,所以要去关州继续找那人处理一下。”佘庆微微一笑,并不知道自己这一笑也在这位向来严苛的师伯眼中落下不是了。
他说的话自然不是真话……最起码来说并没有将花恨柳等人的真实意图告诉墨伏,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来前花恨柳再三交待过,若是从墨伏这里打听不来迟迟不肯进击饶州的原因,最好一句实话都不要说出去。
一句实话都不说……佘庆觉得自己先生未免太不实在了,不过想了想觉得双方现在必定是不同的阵营,况且这位兰陵王的王妃还不知道会有什么问题呢,他便也折中想了个法子:不说谎,但也不全说。
“您看先生的信……”长寒暄也是寒暄,短寒暄也是寒暄,既然都是寒暄,佘庆索性直接直奔主题,免得被这位擅长行军的沙场老将设个套蒙进去。
“我不知道。”说到主题,墨伏的回答很是干脆,干脆到说这话时佘庆能明显听出他话语中带着怒气。
难道说那位殿下也没有向墨师伯交待原因么?
佘庆心中担忧,不过嘴上却是一副轻松模样:“既然师伯不知道,那便算了。经过这边的时候大先生说若是按您的性子,不应该按兵不动这么长时间,所以让先生写了信,又吩咐我赶回来问问……主要还是担心您有什么事儿,不过既然您没事,那我也好回去交差了,免得大先生、先生担心您。”
“嗯,你回去告诉先生和掌门,多谢他们挂念,我这边无事,请他们放心便是。”墨伏点头道。“另外,你告诉先生一声,定都城那边我让田宫协同着那什么徐第一,处理完关州那边的事情后最好回去看一看顺不顺他心。”
“田师兄帮着徐师弟?若是两位先生知道了,一定会感谢师伯您的!”佘庆笑着向墨伏躬身谢道。
“感谢倒是不用,我军中近来事务较多,若是那边差不多了,尽快让田宫回来便好。”对于佘庆的感谢,墨伏并不在意,这反倒令佘庆有些尴尬。
“若没有其他事你就先去吧,我尚有一事事情没处理完。”
“好的,那我这便告退了,师伯保重身体。”佘庆说完见墨伏并无其他表示,再次躬身谢过后退出了大帐。
温故没有随着佘庆一起去见墨伏,而是一直在镇州边境上的一处客栈等着,待他几乎要等得睡过去的时候,却听门“哐当”一声被撞开,正是佘庆回来。
“师兄问好了?”他揉揉惺忪的睡眼问道。
“问是问了,却不顺利。赶紧起来收拾一下吧!”佘庆应着,手里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
“收拾?师兄你不睡觉收拾东西干嘛?明早再收拾也不迟啊!”温故不解道。
“当然是走人了!”佘庆应一声,将他从床上拉下来:“我估计快出事了,咱们必须赶紧去告诉先生!”
第三百四十三章 夜逃?
佘庆的担心并没有在短时间内成为现实,毕竟一道色香味上佳的佛跳墙,总需要武火烧沸、文火慢炖,没有两三个时辰是无法大功告成的。
一边是佘庆心急火燎地往关州临江城赶,另外一边却是独孤断像个无头的苍蝇一般在荒山野岭中暗生焦急。
前一晚临睡之前,他有意堵在马车车门口,以免半夜有个不测也好及时有所应对,不过,当他第二日清晨醒来时却发现那被他守在车厢中的女人,竟然不见了!
更让他心中一冷的是,便是连之前拉车的两匹马也不见了踪迹。
莫非半夜中有人将人与马都带走了不成?心中只是稍有此念头,独孤断便断然否定了这一荒谬的想法:这不可能!若是来人能够在自己没有察觉而那两匹马也没有抗拒的情况下将人带走,为何不直接杀了自己索性连马车一起带走?这样行动起来不是应该更加快速才对?
之所以马和人都不见了而自己又好端端地活着,只能说这事情的始作俑者便是那位笛家小姐才说得通!
当然,也并不是每一件事都能说得通,至少对方是如何在独孤断没有察觉的情况下顺利离开的,独孤断是一点也想不通。
想不通却不是他呆立当场的理由,既然没有这个理由,他自然也就不会继续呆立。
用来降温的毛巾掉落在车内,随意地被人丢在靠近车门的一边,那把原来被独孤断钉入窗棂的匕首后来因为要削水果被他取了下来却忘记了回收,此时也不见了踪影,摸了摸自己放在车上的包袱,虽然里面的东西明显少了许多,不过却也并非空无一物……
如此种种都能看得出,对方走的时候脑袋起码是清醒的,也便是说那位笛家小姐的烧应该退了一些才是。
这既是好事,也是坏事——说是好事,独孤断大可不必担心这一段时间内对方会昏昏沉沉地落入什么危险境地,至少性命安全是有较大保障的;而坏事的一面,则是既然对方头脑是清醒的,那么身为关州人没有道理不对与之临近的饶州边界地域不清楚,也便是说对方很有可能已经找到了最快地去向孔城的路。
之所以是孔城而不是临江城,独孤断也没有多想,只是潜意识地这样认为罢了。
究其原因,或许也只是因为他相信对方高烧之中说出的那些胡话吧!
想到这里,独孤断眉头紧皱,却没有多余的时间自责,他捡起毛巾摸了摸,发现上面早已没有了丝毫温度,便也知道对方至少也应走了半个时辰了。
半个时辰并不长,不过这也是相对而言。若是一人认得路,一人不认得路,一人有马,一人步行,这其中的差距便也就不小了。
很显然,独孤断是属于那种既不认得路也没有马的那种,他虽然自信可以很清楚地找到孔城的方向,若不出意外也终究注定了对方会较他很早到达目的地。
想了想,他仍觉得这件事至少也应该尽全力而为……况且,花恨柳并没有说到了孔城之后这亲就不能抢了。
他在心中暗暗决定,若是当真需要到了孔城去抢亲,自己一定要选一条认识的路跑。
心中这样想定,他看了看四周,除了放着吃食的包袱,眼下也就只有那只水囊可以带在身上了吧……
他取过水囊,心中想着沿途也没有水,还是多取一些为好……突然,心中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中精芒一现,又很快隐匿了去,再看他的动作时却好像是沉稳了许多……
或者可以说,是慵懒了许多。
笛声接到父亲与大哥的嘱托后当即点了二十骑与他星夜出发,绕过了动江曲折赶往了饶州境内的出事地点。
之所以不经过那桥,一来是不想让饶州那边掌握自己的行踪,二来也是因为那边有许则胜守着,若是有有关小妹的消息,必然会通过他那里,到时候只需要联系自己一下便可以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却并非以上两点。这一点原因其实在笛声心中很模糊,他隐约觉得自己的父亲似乎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自己,而自己的大哥明明想告诉自己,却苦于一些压力不方便告诉自……他心中不安,以至于一时之间觉得自己的身遭竟没有了可信之人……
他带着二十骑一出临江城便消失了踪迹,自然有不让饶州方面知道的因素,但更多的原因还在于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踪迹。
即便那人是自己向来严厉的父亲,又或者即便那人是自己倍加依赖的大哥。
他觉得自己似乎被刻意隔离出了家族里的核心圈子,不过他并不在意。
他相信只要有自己在,自己的小妹一定能够平平安安地返回临江城。
而自己的小妹,比着那些利益纷争,要重要得多。
“蒋从。”
笛声叫了一声身旁的一名下属,看着那稚嫩未脱、有着一双长得像鹰眼一般锐利眼睛的黝黑汉子,心中暗叹着虽然已经足够出色,不过比着公孙止意手下的穆塔还是差着几分火候的。
“二爷,您叫我?”那名为蒋从的汉子脸上一笑,落马上了前来。
在临江城笛家,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是军中之人,称呼笛逊自然用“家主”或者“城主”,称呼笛响用的却是“将军”,因为笛响是实实在在的军人出身,很早的时候便作为一名普通的兵卒活跃在军中,并立下了不少功劳,称呼他为“将军”,既是对笛响的尊重,也是军中对他努力的认可。
但对于笛声,却没有这样的称呼。
称呼笛声,若是在关州以外的地方,比如昆州的定都城内,可以称呼为“将军”,又因为当时笛声还兼有定都城代城主的身份,叫一声“城主”也是正常……可是在关州,尤其是眼下笛声并没有明确的军中职务,无论按照之前的称呼叫什么都显得不合规矩……
况且自从他在定都城败归后,笛逊也有意削弱他在军中的影响,若是继续按照之前的称呼叫,所谓“隔墙有耳,祸起萧墙”,难免会被人那去说三道四。
只能称呼为“二爷”,尊敬的意思仍然有,不过却也表明了笛声与军中的关系。
蒋从,或者说笛声带出来的这二十骑,归根结底都不是他的心腹——他的心腹已经在定都城一战中打得支离破碎,仅存的一点力量也被借故调走打乱重新编入其他军中去了。
眼下的这二十骑,是早前自己刚刚成人时父亲笛逊所赠,虽然后来笛声有了自己的班子这些人又被调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