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熙朝-第2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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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听笛声出言不逊,孔仲义原本还是一脸惊慌、愤怒的脸转瞬便变得冷若霜铁。他轻哼一声,不屑道:“你们那个父亲笛逊,如今是越活胆子越小了,倒是他这两个儿子,一个有勇有谋,一个骁勇善战,确实是块材料……就可惜了!”
“住嘴!不许直呼家父名姓!”笛响怒喝一声,便要催马上前,不过还没跑出半个马身,便被笛声拽住了。
“大哥,现在还不急。”轻轻摇头,笛声对笛响轻声道,说完看着笛响一脸不甘地退回原地,这才笑道:“可惜什么了?”
原本看笛响提马上前,孔仲义心中还十分高兴,心想这笛响果然如以往一样空有一身蛮力,脑子却不怎么好使。但当他看到仅仅是笛声一句话、几下摇头后笛响竟然又退了回去,他心中不祥之感便更加强盛了——一个平日里都靠蛮力来解决问题的人,忽然有一天身体好好的却不使用蛮力了,要么是有比蛮力更有效解决问题的方法,要么便是迟早有一场避不开的正面冲突,也便是说他选择将这身蛮力放到后面的冲突中却施展了。
但无论是哪一种,就目前孔仲义说了解的情况俩看,都不会是什么好事,也都不是那么容易便能解决的事。
正踌躇是否要继续与这两人说话时,突然自身后传来一阵仓促的马蹄声,孔仲义转身一看,正是自己的那名偏将。
“报告将军,将军果然远见,大军左、右、后方皆有数股不小的伏兵正对我军形成合围之势,是守是攻请将军定夺!”
轻轻点头,孔仲义望向对面那两人,自从听到自己一方传来的消息后,这两人一人由原来的气愤变得愈发愤怒,而另外一人却由一副微笑的模样变得面沉如水。
心中略定,他吩咐道:“命左、右、后三方各一万五千人,速将伏兵清理掉!”
偏将领令正要转身,孔仲义又道:“后方之人将伏兵清理后先回大营,守住公孙先生的军帐,没有我的命令不得任何人进出!”
“是!”偏将应一声,微微停顿见孔仲义并再无吩咐,这才躬身退去传令。
“孔将军不愧是有着几十年丰富经验的老将了,我兄弟二人的这点小心思竟然被您这么早就发现了,看来今日之战势必不会轻松啊!”笛声由衷地赞叹道。
“战争无儿戏,也鲜有不死人的战争,说‘轻松’未免太不将人命当回事了。”说到这里,孔仲义郑重道。笛声看得出,这孔仲义对于战争其实是并不怎么喜欢的,说出的这几句话也是目光真诚、郑重其事。
“可恶!那愁先生的计谋不怎么样啊!怎么这么轻易就被人识破了?”笛声与孔仲义说着话,一旁的笛响却兀自低声道。
“大哥,对方可是还有一个善谋断的公孙止意啊!本来一个孔仲义就已经难对付了……”笛声听后却也不说认同也不说反对,只是将对方的优势重新提起。
“这个我也知道,可是……”笛响不甘心地道:“那毕竟是三万热血男儿啊!”
对于公孙止意的反应,花恨柳并未如杨简那般表现得有些庆幸,在他看来,公孙止意有这个反应没什么好奇怪的,没有这个反应也在他可理解的范围中。此时他苦恼的是两人的谈话或许会因为公孙止意的闷不做声而中断。
“你果然是愁先生么?”又出神了一会儿,公孙止意轻叹口气又将老话题提了出来,不过这语气虽然是疑问着说出,他却并没有等花恨柳来回答,而是自己点头道:“不错,你就是愁先生。”
“我之前就已经说过了啊!”花恨柳点头轻笑道。
“可是你不应该叫做白羽厄,也不应该是西越人,你是中原人!”得到了花恨柳肯定的回答,公孙止意再不迟疑,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错,四愁斋在延州,我是四愁斋的先生,就是延州人、中原人。”花恨柳点头,反问道:“这有什么不对吗?”
“全不对!”公孙止意此时反而一改之前的颓败,隐隐中反而有种想大笑的感觉。
“你似乎是很开心……不妨说来听一听?”杨简心中憋不住话,直接向公孙止意建议道。
“我自然是想笑……哈哈!我真的就这么笑出声来啦!”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确确实实是想笑似的,公孙止意当真“哈哈”大笑了两声。不过,在花恨柳听来,他的这两声“哈哈”却满是嘲讽的意思。
“哪里全不对了?”花恨柳微微皱眉,还是禁不住好奇问道。
“刚才说的那些,你的身份、籍贯、姓名,都不对,这位姑娘,想来也不是叫什么墨菲了……”看着杨简,公孙止意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道:“这位应该是杨城主的千金吧?”
“咦?你怎么知道?”杨简惊异问道,不过话音刚落她便惊叫一声,这才意识到自己这般回答已经算是默认了对方的猜测了。
“我听说愁先生与熙州的杨氏一族关系向来不错,更何况熙州与我们之前还有着一些商贸往来,消息自然也要灵通一些。”
“胡说,我们怎么会和你们饶州……”杨简正要出言反斥,话说到一半时才想起对方所说的“我们”指的应该不是饶州,而是北狄才是!牛望秋牛先生便是一直负责与北狄的商贸活动的,以盐城杨俊为首的杨氏一族中的“商支”说起来也与北狄有着很深的合作关系,自己的身份被对方知道,想来也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我很纳闷,为何你作为一个后来者,笛声反而更愿意相信你呢?”与杨简聊天告一段落,公孙止意继续与花恨柳聊。“是因为东林刺杀一事么?”
“应该是的吧!”花恨柳点点头道,他可不会傻到将自己一行人原本安排的苦情戏码原原本本地告诉公孙止意,说实话这一招真的不怎么样,花恨柳很担心万一说出来,最严重的后果便是被眼前这个擅长谋断的人取笑。
“这样说来,一手造成今日之事的反而是我们自己了。”公孙止意愣了一下,随后失笑道。
“大道理什么的我不必讲您也清楚,我只想说即使没有刺杀,后面的事情走向也绝对只有一个:你们用血攻下来的城,还是同样需要用血还回来。”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一段往事
花恨柳说这话时并没有刻意地流露自己的感情,然而听在公孙止意耳中,“用血还回来”这几字却令他心中震颤了一下,这种感觉分明是他自我警示:“危险”!
不过,他并未在脸上表现出过多的情绪,反而轻笑道:“这个如何取如何还我是不知道的,想必你也知道我也是近几日才到昆州的,而现在托你的福,又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还能怎么样呢?”
“我很早的时候就听说关、饶二州被称作‘左王庭’,按说同为亲狄反蜀,这两州之间的关系应该比着其余的国与国关系更加稳固才对,可是为何……”
“很可笑是不是?”杨简的话未说完,公孙止意接口笑道。
“也不是说可笑,只是觉得至少应该相互支持,不应有这样的芥蒂在而已。”杨简摇摇头,努力寻找一个可以恰当形容自己心中这种感觉的词,最终却是在公孙止意的注视下放弃了这一努力。
“你说的不错,其实早在百年之前便是留州也已暗中与大狄互有往来了,要不你以为为何关、饶并不怎么富裕,却一直能在蜀帝的眼皮子底下顽抗那么久,钱是从哪里来的?”
“怎么?难道这不是北狄人暗中支持的么?”既然公孙止意这样问,杨简便知道自己所问形同废话了,之所以仍然这样说,无非是要表达自己不相信和震惊罢了。
“很多事情并非如你所想的那般简单,不过这也难怪,人毕竟是懒散的动物,若是能够用显而易见的原因来解释自己心中疑惑时,大多数的人还是选择自欺欺人的……”
“说不通啊……”杨简仍不相信,“虽说这两地并不如昆州这般云集商贾,也没有镇州这样有着‘粮仓’‘粮库’的美誉,可饶州近京都,关州有港口,哪一个不是别的州羡慕之处?你又怎么能将其说得这样不堪呢?”
“原因不在关饶两地,而在于昆州,说得更具体些,是在于定都城里坐着的那位如何想。”花恨柳一语点破其中关键,这一点倒是令公孙止意有些意外。
“谁?笛声么?他才多大?方才你没听人家说么,是近百年的事情呢!”杨简并未如公孙止意一样,只需简单一说便心领神会了——跟杨简说话,向来是越容易懂越好。
苦笑着摇摇头,花恨柳只得提起耐心解释道:“我是说,关键在于整个蜀国中地位最高、权力最大的那个人是怎么想的。他若是认为关饶两地富裕起来了有利于蜀国稳定,那么相应的在政策支持等方面便会对两州有所偏重;他若是认为富裕的关饶对于统治来说是个威胁,那么也就自然不会帮助两州发展,而实际上还会想方设法限制与两地有关的商贸往来。”
“你这样一说……难道说的是蜀帝么?”杨简皱眉想了想,试探着问道。
“正是。”花恨柳点头。
“那也不是坐着的啊!现在都已经是躺着的了!”感觉自己被花恨柳误导了,杨简不满地纠正道。
对于这种抱怨,花恨柳经验丰富,只当自己没有听见,转而问向公孙止意道:“可是我听说留州后来被关州拿下了?为什么留州如此支持还落得了这样的下场?关州又将留州献给了北狄,这其中又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呢?”
一边说着话,花恨柳一边注意公孙止意的神色变化,从他问起留州对方的皱眉动作到问留州转献给北狄时他所表现出的震惊模样,花恨柳丝毫没有放过。
“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知道留州被大狄控制一事的,不过就凭你这话,我也有理由多加防备你。”说到这里,他又面带苦涩地笑道:“不过你问的都是过去之事,此时说来听听也就当是解闷听故事罢了,倒也无妨。”
说着,微微一顿又道:“在留州与关饶开始的前几十年里,因为三州都处在偏远地区,又多少与狄人有些渊源,所以关系还是不错的,关饶在前面大吵大闹,留州则在背地里给予财力支持……”
“那后来呢?为什么会出现一州被自己人吞并的事情?”杨简可没心思听历史,她此时关心的也只是其中的原因罢了——毕竟,佘庆既然是留州之人,那么与留州乃至留州背后的人接触便是不可避免的,现在弄清楚原因,也只是提前做一些准备罢了。
“总是在后面忙活的不乐意了……”公孙止意道:“他长久地提心吊胆做上不了台面的事情,首先王庭那边没什么名气,另外一个便是对于蜀帝这边的态度也有些值得捉摸……”
“什么意思?”杨简不解问道。
“有句话虽然说得粗俗,但是却也合适:当婊子还想立牌坊,留州就是这样……”
第二百六十九章 胶着(求月票)
军帐内的氛围越来越融洽,不过仅仅是一帘相隔的帐外,形势却是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起来。
局面并未像孔仲义所想的那般很快便能掌控在手中,被派出向左右两翼及后方的各一万五千人马在过去了近一个时辰之后并未如他所期望的那样传来捷报——莫说是捷报,实际上连个传信回来的人他也未能见到,已经开始意识到其中必然有计的他并未慌乱,一方面派人去探来再报,另一方面叮嘱其余各军加强防备,并随时准备冲杀。
当派出去的两拨探子过了半个时辰仍未见回信时,之前尚认为事情还是可以控制的孔仲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