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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贺熙朝-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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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便会叫得厉害、咬得出血。”

“那现在不知是一家独大还是几家联合呢?”

“现在有两条狗叫得欢,分别是笛小狗和孔老狗。”开始说时杨武还是一本正经,待说完,自己却先忍不住笑起来。

“他说的是关州的笛逊和饶州的孔仲满。”天不怕解释说。

“哦——这样看来,确实是蜀国这边有五方了。”花恨柳恍然道。

“你看现在这蜀国大地上,留州、关州、饶州是一方,以笛逊、孔仲满为代表;瞻州、顺州为一方,以宋长恭、墨伏——师叔莫怪,想来墨伏师兄既然自己并无争雄之心,那想来选择辅佐兰陵王也是情理之中的了……”说到墨伏的归属,杨武略一停顿向天不怕请示说。

“不只墨伏,恐怕不久之后田宫也会去的。”天不怕并不在意,又点出了墨伏、田宫两人的师徒之实。

“是了,想必田宫回到昆州交下兵权,也会赶赴瞻州了……那么,瞻州、顺州就是以宋长恭、墨师兄、田师侄为代表的了。”见天不怕又重申田宫的身份,杨武改正道。“此外,萧书让控制的卫州、宋季胥所在的均州和我们这边,地块虽大,战乱亦繁啊!”

花恨柳却是知道此话是什么意思的。

蜀国天下共分十九州,除去刚才提到的留、关、饶、顺、瞻五州,其余十四州却分成了三方,即使平分来讲,三方除保留原有的熙州、卫州、均州各一州外,恐怕还要争得三四州才算站稳了脚——而这站稳脚的过程,就是流血拼杀、谁的拳头硬谁是老大的过程。

“方才说昆州不足为虑,是这群儒生非但不是大家争相争取的对象,反而还要封住嘴、最好灭了口的对象。”杨武回到花恨柳曾提出的疑问解释说。

“天下将乱的趋势已明,大势所趋之下谁要站出来说要守礼、要以天下百姓为重,那就是触大家的霉头,不招人嫌才怪!也正因如此,最希望乱起来的关、饶一方,肯定会早早行动,将昆州抓在自己手里,好好捂住这群儒生的嘴巴。”

“乱且乱去,莫动我延州。”花恨柳正听得心惊,却不料这时候天不怕作死地说出一句这样的话!

老虎嘴里抢肉吃,你会死得很难看你知道吗?!花恨柳紧张地看着杨武的反应,一旦有什么不对,一定要立即拉住天不怕往外跑!

第十八章 好消息

前面已说的足够明白,天下大势便是乱。懂得浑水摸鱼的人都知道,将这一池子水越是搅得浑浊,这池中的鱼儿便越是晕头转向、不知所往,这时候再去摸鱼,往往会有意外的好处。

如今的这间天下便是如此。以笛逊、孔仲满为代表关、饶、留三州,以萧书让为代表的卫州,以杨武为代表的熙州,都是想在这方池子中搅混水的那几根棍子,甚至说不定,当宋氏皇族中有一方独大的时候,另外一方——现在最有可能的是宋季胥一方,也是尤其希望这水越混越好。

在这种情形下,各方均要努力加快脚步扩充地盘,因为大家都知道,地盘广了,人就多了、资源就多了,这在这场以命相搏的博弈中的底牌也就多了,自己活命乃至是问鼎天下的机会就大了……既然如此,好端端一块肥肉,为什么你延州就不允许我动?

所以,在花恨柳看来,天不怕这句话纯粹就是妄图以你一个四愁斋的名字,来护得这一小块地盘的安宁——痴心妄想、白日做梦先不说,一个小孩子,在一群强盗中间守着自己的一大箱子金银珠宝喊:“你们谁都不能抢我的东西!”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所以他以为,杨武若是看在同门之谊上暂作忍耐,就预示着自己和天不怕二人需要赶紧逃命了;若是他当下凶相毕露,那自己二人也就只有认命的份儿!

然而他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杨武既没有一怒而起,提剑就往天不怕头上砍去,亦没默不作声,作不满忍耐状——他只是如学生面对着谆谆教导的先生,深鞠一躬道:“学生谨记”。

这里面是什么样的情绪就不好捉摸了。

花恨柳心中有这疑问,他自然不肯将这事抛出来问杨武:你怎么不发怒啊?你怎么不杀了他啊?

可是他不问,不代表别人不知道他想问什么,尤其是他那闪烁的眼睛狐疑地来回看了这身前的二人时,以杨武的敏锐早已看得明白。

但同样的道理,他虽早已看的明白,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他会当做一个“传道授业解惑”的人物——就暂且让你先纳闷一会儿吧!

“我看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先生还像往常一样就在此住下,后院那片园子一直都吩咐下人打扫着,倒也还算清净。”杨武见天不怕不再作声,当下识趣道。

“嗯,也好。早已住惯了那里,去别处还真怕睡不好。”天不怕应着,配合着打了个呵欠。

三人正待散去,忽听得堂外一阵骚动由远及近,杨武当下告一声罪,转向堂外大喝:“怎么回事!”

听得他这声喝问,骚动马上便听了下来。

只一个呼吸的时间,只听得堂外一声粗犷的声音响起:“还拦什么拦?我就说城主没睡吧?你们让开,快让我将这好消息告诉城主去!哈哈!”

花恨柳听出来了,这声音正是今天接应他和天不怕二人回来的熙州城守备杨军。

却不知他此时过来是带来什么“好消息”呢?

听得是杨军,杨武面色一缓,冲门外高声道:“既然来了,就让他进来坐坐吧!”

说完这话,又转身向花恨柳笑道:“杨军这人鲁莽是鲁莽了,但确实存不了半点歪心思,师弟莫怪罪啊!”

他绕过天不怕向花恨柳解释,也只不过是因为前者对杨军早已熟悉,而后者除了一路上短暂相处了半日外,怕也没有什么了解。

“杨将军一路上对我二人照顾有加,端的是豪爽勇猛之人,恨柳真真羡慕师兄慧眼识人啊!”花恨柳对杨军也没什么大的不满,除了一遇见自己他杨军就一股打心底流露出的鄙夷外,一切皆好。

正说话间,杨军已从堂外快步走来。

“大哥!”说这话的杨军并没有注意到还有外人在场,因此当他瞧见被挡在身后的天不怕和陪坐在一侧的花恨柳后,马上改口称呼:“城主!”

“成什么样子!”杨武看着面前自己选中的这员虎将,暗暗叹息:勇猛有余,智谋全无啊!

“呵呵……”听到被喝的杨军也不在意,傻笑一声,继续道:“城主,好消息啊!有好消息!”

看他的样子,彷佛不让他将这好消息说出来前,其他的他都可以暂时忽略似的。

“瞧你这身急脾气!”对这样的爱将,杨武心中惋惜,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道:“先说说是什么好消息让你甘心冒了擅闯城主府的罪名也要来吧!”

本来还是一脸憨笑的杨军,却被这“擅闯城主府”几个字惊得脸色一变:“呵……呵呵,城主,不就是来传个好消息嘛,不至于安这个罪名啊……”

看来这“擅闯城主府”的罪名名头不小,惩罚也是相当的严厉啊,连杨军这种人只是听到都面色不自然了,真好奇这是怎么个惩罚法啊!

花恨柳想着,向天不怕望去,却见本应热心为学生解答疑惑的先生此时对他的疑惑视若不见——你不知道就明说,不必装!

先生不理,花恨柳无奈,只好继续看下去。

“不至于?”听属下这样说,杨武冷笑道:“连我的黑羽卫都惊动了,你还说不至于吗?”

“呃……黑羽卫的那群人太那个……对,小题大做!他们太小题大作了……”杨军支吾着,门头却是已急出汗来,竟灵光一现憋出个成语来!

“哦?还学会用‘小题大做’了?”杨武也是暗暗称奇,这平时背个二三十字的行军令都背不下来的悍将,竟然也会有开窍的时候?

“小姐……小姐教得好!”提到自己家的小姐,杨军感激的语气里却生生造就了一张心有余悸的脸。

这杨家的姑娘看来也是个人物啊!花恨柳叹道。

“行啦!少来通过夸她来讨好我!”杨武挥手道。但花恨柳却注意到,虽说是拆穿了杨军的马屁,但杨武的心情却是极好。果不其然——

“看你也是事出有因,不若这禁酒三月的惩罚就改为两个月好了,你觉得如何?”

“那不行!”杨军一听这话,立即吼了起来,吼出之后方才意识到这是大不敬,于是憋了一脸的不服,却硬是不敢再说出来。

“哦?你还不服?”说这话的时候,即使是身在一侧的花恨柳都感受到了一阵喘不过气来的威压。

这就是剑者的“势”么?

关于“势”,花恨柳曾听天不怕专门谈起过。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人的气势,是施之无形、受若有形的压力。“势”人人都有,但普通人的势或许在平常并不明显,但当一个人暴怒时可能便会爆发出来——这也是为什么有时候见到有人拿着到杀气腾腾地冲向自己,却似丢了魂一般不会躲闪一样,那便是已经被别人的“杀势”禁锢住,根本难以反抗。而据天不怕讲,在目前这些当世的人中,杀势最凶猛的一人不是别人,而是那以一州之力力抗两国的墨伏,杀将墨伏,二十年前坑杀北狄二十万军士的墨伏——他四愁斋里出来的学生!

当然了,对于不是普通人来说的另外一群人——可能是军将,可能是剑者,也可能是文人墨客、阴阳术士,但凡在一方面能登堂入室、略有小成者,都会有意识地来培养势,并且在恰当的时机好好运用势,做到收发自如、如作臂使。

这一点,花恨柳理解起来并不难。其中他比较熟悉的、能对号入座的,是先世的一位文学大儒,号称有“浩然之气”,与人辩论时这浩然之气只要一展开,当真是此间只有他一人说了算,别人的思维、言谈都会受他这势的影响,变得迟滞、变得底气不足——这便是势的另一个作用,除了增强自己的能力之外,也会削弱、侵蚀别人的能力。

杨武此时便是施展了他的剑势,覆盖之下,或敬或惧,或使人臣服,或遭人回击。

花恨柳感觉不舒服,而正面迎向这股威压的杨军更是难受了,他虽然极力支撑着不让自己的膝盖弯下,却隐隐已有随时跪倒的趋势,双腿间仿若各绑上了一块磁极相同的磁铁,靠得近了会禁不住打颤,离得远了自己的双腿怕是就现场表演劈叉了。

饶是如此,他仍然坚持道:“就是不服!”

“那你说说为何不服?有什么不服?”说着这话,杨武顺势将剑势一撤,苦撑之下的杨军收力不及,蹬蹬蹬连退三步方才站稳。

却听得“啪啪”两声脆响,他方才所站之下的两块青砖,竟因暗力冲撞而变得崩裂。

“就是不服!”缓过劲来的杨武依然道。然而他不服的原因,在花恨柳听后竟也觉得这人当真有趣!

“上次牛望秋夜闯城主府,没有一点儿的理由,您也只是罚他一个月不准去勾搭女人,我为什么就三个月?况且我也是有原因的,我带来的是好消息……你这样罚我,我不服!”说这话时,杨军满脸的较真,当真是心里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

“那你说怎么办?”杨武也觉得好笑,自己手下这一群人到底是什么货色?这牛望秋脑袋聪明些也倒是,但此人最爱往女人堆里跑;眼前的杨军猛则猛矣,却嗜酒如命、一日不可无酒……难道这就是天道所在?所谓一物降一物,各受其制么?

想到这里,他侧目看了一下坐在一旁的天不怕:想必,这就是我杨武的克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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