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妹妹的红楼梦-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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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钗大惊:“五万两?怎么那么多?我又不是没有待选的资格,要去买上一个,只是通通关系罢了,怎么就要这许多银子?”而且还不是直接给娘娘,却是建园子所用,这句话宝钗没有问出口,她怕说了会让母亲觉得自己在质问她,相依为命多年的母亲,即使不够聪明做了傻事,宝钗也不忍让她伤心。
薛姨妈也觉得银子多了些,但好歹还能承受,更何况还有林家的银子做补偿,王夫人答应她,等弄到林家的银子,一半拿来修大观园,一半送进宫给元春,请她帮忙宝钗活动关系,薛姨妈觉得用林家的银子替自家办事很愉快,便略带得意的跟女儿交了底:“我儿,你不知道,自来请宫里面办事所花的银子都是堆山填海的,你姨娘是自家亲戚,看在情分上帮着咱们办事,这五万银子是修园子迎娘娘所用,你姨娘自己一分也不要的。而且你莫觉多,林家出的,比咱们多了去了。”
宝钗奇怪道:“林家?哪个林家?”她不以为会是林妃家会为大观园捐款,毕竟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贵妃降级案还没平息呢,林家和贾家的关系实在算不得融洽,仅仅维持着一份面子情罢了。
薛姨妈朝大房方向一努嘴:“还能有哪个林家?他们吃贾府的住贾府的,岂出点儿钱给娘娘增光不是应该应分的?你姨娘说了,最少也要让林家出十万,到时候拿一半来建园子,另一半送进宫,请娘娘拿着打点你选秀。”
宝钗大惊:“什么?林家怎么可能出钱给我们办事?妈妈快别糊涂了,那林家岂是好相与的?林家几个儿子,心狠手辣,毫不留情,前番为着几个奴才,把娘娘都闹得降了位,现如今姨娘还想打他们家的主意,怎么可能得手?妈妈快不要搀和进去,就此收手吧!便是姨娘真的拿了那钱,咱们也决计不能用。一旦事发,姨娘家有娘娘护着或者还能脱罪,我们却是现成的靶子了,妈妈听我一句劝,那五万两银子就当是孝敬娘娘了,女儿的事情,咱们另外找人,妈妈千万不要跟姨娘一起盘算林家,吃不到鱼反惹得一身腥,那时才真正难堪呢!”
宝钗的苦口婆心没起作用不说,反勾起了薛姨妈的一段心事,听见“林家儿子”四个字让她想起了林如海死后追封的侯爷,便宜了林殷玉,连带林妃一个“五不娶”的孤女都涨了身价,若当时没有贾敏从中作梗,这时候的侯爷便是她的蟠儿了,宝钗也不用因为皇商的身份去求天告地,堂堂正正的大选入宫,以她的品貌,未必不能做上贵妃。
薛姨妈越像越伤心,啜泣着把宝钗搂在怀里,哽咽难收:“我的儿,你这般的品貌性情,天生就该是人上人的,只是咱们家的出身生生误了你,你且放心,妈自有主张,一定让你如愿。”
攮了攮鼻子,薛姨妈收收眼泪,咬牙道:“你不用怕林家不依,他们翻不了天去,就算降了位,娘娘也仍旧是娘娘,娘娘是君,他们不过是臣,拿出钱来孝敬娘娘是他们的荣幸,还敢怎么样不成?再敢闹,娘娘到皇上耳边一说,撸了他们的功名爵位去也未尝不能,何况,这是她欠我的,母债女偿,天经地义,贾敏死了,就让林家的儿女来还这笔债,她害了我一生,我绝不罢休!”
薛姨妈的脸古怪的扭曲了起来,充满了对贾敏的仇视和怨恨,当年在贾敏订婚宴上失足落水被薛家家主相救,肌肤之亲,失了名节,不得不屈身下嫁,是薛姨妈一辈子的大恨和大憾。她完全不相信这件事是个偶然,她认定这是贾敏的诡计,报复她差一点儿抢走了林探花,因此用这种方式将她终身设计给一个商人。想她堂堂统制县伯家嫡出小姐,便是没有林如海,嫁个豪门做小儿媳,抑或其他年轻有为的举子进士,易如反掌,却因一次落水而误了终身,屈节下嫁商户,做一辈子穿不了凤冠霞帔的商人妇,薛姨妈心头这口气,憋了二十来年,如今已成了心病、心结,虽然贾敏死了,可是她还有个妖妖乔乔长的像她的女儿在眼前晃悠,每次看见林妃,就跟看见贾敏一样可恨,若不是心计有限,她真想让这个丫头尝尝她当年的屈辱——侯门公府小姐下嫁商家。眼下,她有了一个不用心计就能得手的大好时机,王夫人描绘给她的宏伟蓝图在眼前缓缓展开——有朝一日宝钗入宫做了娘娘,高坐凤椅下旨赐婚,把那丫头塞进商户里去,到那时,她才能终身大仇得报呢!
薛姨妈满脸狂热,喃喃自语:“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
☆、55铁金刚撞墙不回头
宝钗趴在薛姨妈怀里,听得稀里糊涂的;挣扎着起来问道:“妈妈说什么仇?谁跟妈妈有仇?”
薛姨妈恍然清醒;心道这话可不能跟女儿说,于是急忙一顿打岔糊弄了过去,又催着宝钗去睡;宝钗满腹生疑;只是没法细问,只得带着心事辗转反侧一夜至天明。
因为没休息好,第二天起身的时候;宝钗的脸色便不大好看;薛姨妈紧张兮兮的围着宝钗转悠,一会儿命熬粥、一会儿命煎药,把梨香院里的丫鬟折腾的恨不能长出八只手来。宝钗本已想到要服冷香丸,可是转念一想,不如不提此药,拖着薛姨妈让她无法去赴王夫人的计划更好,便故意装得更重几分,惨白着脸,柔声低气,言辞中略带几分撒娇之意,果然让薛姨妈完全忘了王夫人还在等着她一起敲诈林家。
关于钱的问题上,王夫人的动作一向飞快,薛姨妈迟到也不影响她的发挥,反正那些钱,她打从一开始就没想给薛家用过,眼下她不来,正好省得分成了。因此林妃才刚起身,还没洗漱,金钏儿便上门了:“林姑娘起了么?我们太太让我来看看姑娘,今日小厨房里熬了燕窝,太太打发我来给姑娘送一盏。”
雪鸾掀帘子出来,拉着金钏儿道:“怎么敢劳烦姐姐?快请坐,月见,倒茶来与你金钏儿姐姐喝。姐姐略坐坐,姑娘正在梳洗,我先进屋服侍了。”
金钏儿自向一张杌子上坐了,一面喝茶一面笑着撵她:“我又不是外人,还用招待不成?你快去服侍林姑娘吧!”雪鸾抿嘴一笑,进屋去了。
雪雁正在服侍林妃梳头,林妃穿着白绸桃红滚边中衣,肩上罩着米黄撒花披肩,左手拿一面雕花靶镜向后照看,右手环过肩头,拈着一只白珠花簪插在侧边。插好转头看效果,从镜中瞥见雪鸾进屋,随意问道:“外面是谁?”
雪鸾上前替林妃解下披肩,把垂在肩膀前面的一绺细辫挪到身后,低声回道:“是二太太房里的金钏儿,给姑娘送燕窝来的。”
林妃挑眉:“谁告诉她我吃燕窝来着?那等金贵东西,我可不敢擅专,拿上,一会儿去给外祖母请安的时候送给她老人家吃去。”精心调养了三四年,林妃的身体比原主好了许多,自上京之后,便没有再日日以燕窝粥为主,不过偶尔喝上一盏半盏的,论理不该引人注意才是,偏王夫人一出手就是宫制血燕,也不知道她为这一碗粥打听了多久。
雪雀一手拿一件银紫绣百蝶穿花纱衣,另一手是藕荷色银丝莲花纹缠边儿上衣,上前问道:“姑娘,穿哪一件?”
林妃歪头看了看,问道:“配什么裙子?”
雪雀回头,示意春绮把挑出来的月白软绸梅纹罗裙拿来让林妃过目,林妃看了一回,对比了一下,指着左边的纱衣道:“那件蝴蝶儿的。”雪雀闻言放下了藕荷上衣,单拿着百蝶穿花上前服侍,春绮把不穿的那件衣服叠好收回箱子里,春缇则开了另一个箱子,正在里面翻检合适的绣鞋。
半晌,林妃终于打扮停当,搭着雪雁的手袅袅婷婷出了门,金钏儿早喝了两三碗茶了,一见林妃出来,立刻起身笑道:“姑娘今日气色真好,可是前儿的风寒都好利索了?”
林妃含笑道:“多谢姐姐关心,也请代我谢过二舅母的好意,我现在要去上房给老太太请安,过后再去二舅母那里亲自道谢。”
金钏儿点头应了:“哎,那我这就回去给太太复命。”
林妃客气相送:“兰香,送送你金钏儿姐姐。”见金钏儿走远了,林妃轻笑一声,对着春纺道:“带上你早起做的百合绿豆酥,那个正衬燕窝,咱们送去给老太太尝尝,也替二舅母表表孝心。”春纺笑着回身去取,她是林家厨娘的女儿,尽得其母真传,尤其做的一手好淮扬菜,点心也十分出色。
贾母一见林妃送上的江南点心就笑开了花,她最喜欢林妃这些于小事上的贴心爱娇,显得她十分亲近外家,给了贾母莫大的信心继续拆弄她和林家嗣子之间的关系,林妃也乐得用这些小手段奉承好贾母,以免她心情不畅去给哥哥们添乱。现在林府里已经够乱了的,殷玉要上朝要值班,天天起大早,连带全家都要早起帮他准备;绯玉、绛玉平素虽住在庶常馆里,然每十日一次休沐,是要回家来换洗的,庶常馆里没丫鬟伺候,带的两个小厮,虽说也算能干,不过偶尔洗坏的袍子堆积起来也挺有碍观瞻的;赫玉正在全力攻书,他现有重孝在身,今科不能参考,但仍每日读书不辍,一心想在三年后金榜题名,给林家再挣一个状元;丹玉头脑平平,拼命念书也赶不上赫玉的一半,又急又愁又自卑,三天倒两头病的,赫玉还得分些心神来顾他。偌大一个侯府,被一大家子男人住的乱七八糟,只没个女主人能打理一二。林妃如今不能回家分忧,只得竭力稳住贾府,不叫他们再去搅合。
看着贾母舀了两口燕窝,似有些不喜,将碗推开了,林妃急忙道:“外祖母因何不用了?可是因为凉了而不喜?都是妃儿的不是,早起二舅母送来的时候热气腾腾的呢,偏妃儿为了等点心出锅耽误了时候,放凉了粥。”
贾母眉头一皱:“是燕窝不是你院里小厨房熬的?”
林妃眨着水眸点头道:“嗯,不是。是早起二舅母派人送来的,妃儿见这燕窝雪白浓稠,着实不是凡品,不敢独享,特送来与外祖母尝,权当是替二舅母尽份孝心了。”说罢,眨巴着大眼睛,一副“我好乖,求表扬”的萌态。
贾母勉强一笑,遮掩道:“你舅母给你的,你就吃,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外祖母这里还有不少,你爱吃这个,待会儿我便派人给你送些个去。只是今天这碗确实凉了,不大可口,就不要了。”说着叫过琥珀:“金钏儿丫头起大早送燕窝,着实辛苦,赏了她吧!”琥珀低头应诺,自拿食盒盛了,往王夫人院中而去。林妃翘起唇角,微微一笑,伸手至桌上拈了一块酥饼,细细咬了,慢慢咀嚼,满口余香,心情大畅。
王夫人一见自己的“心计燕窝”原样回炉,脸一下就沉了,再一听是老太太命人赏给金钏儿的,“唰”的一下又白了,脸色变幻之快犹胜戏台花脸儿三分。她这燕窝,只是样子货,看着好,吃着却不香甜,要说害处未必有,但好处肯定也没有。她拿这东西给林妃,本意是想让她吃了不高兴,自己正好就借机说些家道艰难的话,透漏出为修园子花费巨大,以致如今连燕窝都吃不起好的了,趁机挤兑林家出钱。却不料,林妃一眼看穿,竟直接端到贾母面前去了。贾母是多么老而成精的人物,这一下,岂有不知王夫人算计的道理?
这块石头没搬好,倒砸了自己的脚,王夫人满腔苦水只得自己咽了,赏过琥珀,打发她回去,转头就把一包子下品燕窝给烧了,只一碗差的,还能说一时走眼,若留着这一包,给贾母知道了她绝落不了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