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绝代·禁宫柳-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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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内的人都吓了一跳,肖焜劝说他:“弟妹如此旷才,不愧是秀外慧中,你应该高兴才对。先别急着走,我们正听着新鲜,吃了点心再回去。”
肖衡的脸色阴暗,凝月看在眼里,唇边牵起一缕冷笑。原来,三年前凌霄峰上的强弓弩箭,肖衡是记得的。看他骄矜的态度,分明是在掩饰内心的懦怯,她很想当面质问他,三年来,他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罪恶感?他可知他这仓皇一逃,换来多少人世沧桑,面前的女子为此练就铁石心志,正如寒冰铁霜向他猎猎杀伐而来。
“不吃了。”肖衡生气地扬手,兀自出了亭子。
后面的人只好跟出去,肖焜想了想,在凝月身边停顿,安慰她:“衡弟还是孩子气,说风说雨的,你别在意。”
“谢谢。”他沉稳的声音让凝月心里暖暖的,她望着前面肖衡的背影,想,他们是亲兄弟,却是不同的。
回去的时候,天空黑云滚滚,太阳不见了踪影,大风刮得树叶沙沙作响,偶有雷声由远而近隆隆滚过。凝月猜得没错,有场雷雨即将到来。
而暴风雨首先刮进寝宫的,不是老天爷,是比雷公更震怒的肖衡。
“我说你什么意思?你在我面前从没好好说会话,一副高高在上的冷美人样子,我以为你就这种德性。今日在我皇兄皇嫂面前,却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让我看到了你另一面,你这分明是想冷落我!”
肖衡在寝殿内走来走去,冲着凝月乱发脾气。吓得采莲菊仙面面相觑,偷偷溜出了内殿,正看见外面一帮内监宫女竖起耳朵往里探听着。
“我没有……”凝月强辩道。
没有?什么绿茶啊,消暑啊,到底谁在说话?”肖衡像头犟牛,转不过弯了。
凝月无声地冷笑,除了她最熟悉的山茶,她还会说什么?她的漫不经心的动作更加激怒了肖衡,当新娘以冷傲相对,他同样还以冷傲:“你若是不喜欢这里,我可以放你回殷家去。”
话已说出来,心里又犯嘀咕了,她要是真走了怎么办?肖衡没再说话,黑着脸,两眼却紧张地盯着她。
良久默然,凝月淡淡漠漠地笑了:“殿下是想赶我走吗?”
“没劲道,你总惹我生气。”肖衡嘟哝一句。却看见新娘眸中亮光闪闪,眼睫微微颤着,一颗豆大的泪珠无声地滑落。
“你是夫君,自然与别人不同,我不知道说什么……想说又不敢……”喃喃未了,凝月便软软坐在了床榻上。她娇柔无力的样子果然惹得肖衡手足无措了,他在凝月面前彷徨了几步,就势坐在凝月的身边。
他拉过她的手,在自己面前安抚着,说话的语调变得诚恳而温柔:“我也是,你是我肖衡第一个女人,自然与别人不同。我发火是因为我在乎你,可我不善于说这些,你别难过了。”
他这么一说,凝月哭得更是梨花带雨,甚至发出小兽般呜咽声。肖衡叹气,茫茫然四处找棉巾,总算找着了,过来帮她拭眼泪:“唉,女人哭鼻子……”他的动作又是笨拙的,凝月不禁抿唇笑了一下,伸手接过了棉巾。
泪痕尚犹在,笑靥自然开,真的是百媚丛生。肖衡定定地注视着她,心绪荡漾不定了,孩子似的迷惘消失了,黑亮的眼睛里带着异样的光芒。他抬手扳过她的脸,呼吸软软地吹在她的脸上,凝月的身子立刻僵住,想推开又不想的,这个男子不正在一步步入她的圈套吗?恍惚之际,肖衡的吻落了下来。
他的舌尖很快撬开了她的唇齿,深深舔舐进去。凝月的眼睛瞪得老大,肖衡英挺的眉眼在眼前晃动,她下意识地用舌顶住他的侵袭,他灵巧地躲过,温热的唇舌霸道地辗转着。
凝月被吻得几乎忘记了呼吸,脑子有过霎那的空白。他的双臂有力地箍紧她,身体的炙热紧贴着她的,她的手挣扎着想推开又无力地落下,整个身子软瘫在了他的怀里。
一对少年男女缠绵着,狂野的亲吻,急促的呼吸,眼前肖衡的眉目渐渐模糊起来……凝月以一种柔软的姿势,慢慢地往后仰,引诱着肖衡更近地靠近衾枕,她几乎是被抱着躺在床上的,肖衡健壮的身子压了下来。
隐隐约约的,空气中有蔷薇露的清香在蔓延。凝月静静地等待,肖衡灼热的吻落在她的颈脖上,正一寸寸地往下滑,愈吻愈深……窗外的光影在殿内徘徊,芙蓉罗帐红绡绣帏,锦褥上的鸳鸯交颈戏水,凝月如同坠入五彩的梦中,一时迷失了。
怎么不见蔷薇露的功效?
肖衡的唇齿已经滑向她的胸前,那套淡紫穿花薄锦衣本就低襟,细腻洁白的肌肤半裸,里面是淡黄绣白莲的肚兜,肖衡再也无法忍耐,手一扯,整个肚兜滑落,露出凝月玲珑有致的胸脯,肖衡的面颊立时发烧似的赤红。
“你……”他由衷的赞叹,痴痴地凑过去,啪的,脸上重重地挨了一巴掌!他惊愕地抬眼,眼前的新娘倏地坐起了身,死死将前胸拢住,眼里愤怒的火焰几欲喷薄而出。
“别碰我!走开!”她尖声叫着,叫得狂乱,全然没有了柔弱安静的模样。
像是一桶凉水当头浇,蓦地把少年旖旎情欲浇得无影无踪。窗外一道电光,击碎殿内迷蒙的空气,映得周围透亮,两个人似乎都清醒了。肖衡挫身而起,用力撕开漫天窗帘,薄如蝉翼的锦缎嘶嘶响着,雕窗排排打开,大风袭卷,肖衡的黑发在风里翻飞。
肖衡咬牙盯着凝月,满脸寒意,双目里有着摄魄的凌厉。凝月双手紧紧地攥住衣襟,丝毫没有应有的释然,一种深重的绝望和欲哭无泪的感觉充斥着她的神经。
“殿下……”她轻轻蠕动嘴唇,极力想挽回什么。
宋鹏告诉她,蔷薇露里放了不知名的香料,闻到香气的肖衡为何依旧生龙活虎?
又为何,她一直祈盼看见肖衡受到折磨的惨相,可当他与她缱绻交缠时,这种祈盼却被一种莫名的慌乱所代替?
究竟是哪道环节出了差错?
她满心迷茫,却听得肖衡一字一字的咬牙说着:“你这个女人……我不会碰你的!”
肖衡说完,大踏步向殿外走,通往外殿的珠帘被甩得哗啦作响。窗外又是闪电霹雳,像是道道刀劈斧砍,震得凝月心头隐隐的痛,她终于无助地啜泣起来。
窗外,大雨滂沱。
第2卷 【锦绣闹妆时】 第8章 好梦留人睡(一)
二皇子和新婚皇子妃不和的消息,像插了翅膀,迅速地飞遍整个皇宫。
这日凝月独自呆在寝殿,肖衡自从愤然出走,已经三天不回了。皇宫里风言风语无处不在,就是采莲、菊仙一碰头,也会冲着殿内嘀嘀咕咕一阵。
皇后的传命宫人跑进寝宫时,凝月刚看完了书。听到传命她有点慌乱,宫人又传得紧,赶忙揉了揉染了倦意的眼睛,稍整理衣鬓就出殿去了。
正值晌午时分,甬道上空阔岑寂。前后几人谨慎而行,步辇穿过青石路面的声音很轻很闷,让凝月心里一阵紧似一阵。凝月抬头,侧旁的宫人撑起遮阳伞,想是举歪了,明晃晃的阳光直射凝月的脸。凝月急忙抬起衣袖遮住,那宫人见状慌忙举正了,躬身道:“奴才该死,该死。”
凝月浅浅一笑,并无怪言:“你是皇后宫里当差的?皇后那里还有谁?”
宫人见皇子妃如此温婉可人,仍是躬着腰,低声回答:“奴才是皇后宫当差的,主子犯闷传娘娘叙话,没有外人。”
凝月心里依然紧张,肖衡那里可以借题敷衍,在精明又老练的皇后面前,她能遮掩过去吗?
皇后宫外,一众宫婢齐整地排着队,恭迎二皇子妃。凝月见这架势,额角有微微的汗意渗出,不得丝毫犹豫地走了进去。
殿内乌金地面擦得铮亮,阳光透洒半垂的蝉翼纱帘,殿内斜着几道细细的小光柱,把地面映衬得如水银满倾。凝月就站在这片光亮里,隐约看见皇后鬟髻高拥,端凝的面容宝月祥云。
凝月叩首,跪在地面上。寂静无闻的殿内,皇后严厉的声音飘荡荡的回响。
“雪玫,你知罪吗?”
凝月俯身下去:“母后,孩儿知罪,孩儿愿听母后教诲。”全然一副恭谨乖顺的样子,声音含了七分委屈八分哀。
皇后望住凝月,此时说话虽严厉,已是中气不足了:“想当初,哀家见你姿色倾国,才思敏捷,好读书,喜属文,跟衡儿乃天生一对,心里自是喜欢。而今你们结婚不到一月,就闹得宫里风言风语,你身为正皇子妃,又熟读《女训》,可知心如髻鬓,端正安顺之理?”
“母后,孩儿记得……”凝月深深低头,泪珠子滴答滴答掉在乌金地砖上。
皇后长叹出声,过来搀扶起媳妇,落座在了一旁:“哀家思来想去的,定是你受了委屈。哀家回头把他叫来,替你好好骂他几句。”
“不用,母后,以后会好。”
是啊,以后换了殷雪玫,自然变好了。凝月幽幽地说着话,心里希望皇后不要插手,这是她和肖衡的事,皇后从中搅和,事情反而愈变愈糟。
然而皇后铁定要管管二儿子的事了,她扬手止住凝月:“说起来,你是哀家欢喜上的,岂能被人家看笑话?衡儿和你年轻事浅,自古妻子被丈夫始乱终弃多的是,雪玫,趁衡儿就你一个妃子,可千万抓住了。”
凝月岂敢推了皇后的一番好意?只好温顺的答应。皇后告诫凝月道:“你别憷他,衡儿就是淘气了些。你可记住了,面容的美丽固然很重要,以德胜人更为重要。”
皇后的话句句在理,凝月不断的应诺,心里盼着早日离开。皇后拉她说了会话,看起来精神大好了,含笑送她出殿。凝月长舒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好歹蒙混过关,岂料皇后最后冒出一句话,惊得她的心又发颤了。
“明日哀家去你们那里,好好问问这孩子是怎么跟你过日子的。”
第2卷 【锦绣闹妆时】 第8章 好梦留人睡(二)
此时的凝天正跟着赓爷,行走在游人如织的仁裕街上。
绵延数里巷坊纵横,石板铺地。两边栉比林立的店铺粉墙黛窗,与浓荫蔽日的胡杨相得益彰,丝竹的曼妙娇音随风而来,染了朦胧醉眼的浓妆女子斜倚楼门,伴随沿店吆喝叫卖声交织一处,丝丝渗进凝天的耳际。
“小哥,进来嚒。”凝天还在东张西瞧,冷不防香风袭来,浓妆女子拽住他的胳膊往里走,朝着他浓稠似蜜的嬉笑。凝天的脸顿然红了,身边的赓爷一把推开了女子。
“滚开,婊子养的,还想吃嫩豆腐!”赓爷露出凶相,女子哼声扭动腰肢,轻飘飘走了。
凝天的眼光还落在女子不盈一握的腰肢上,赓爷亲热地搂住他的肩:“京城美女俯拾皆是,回头给你找个好的伺候伺候你。”
凝天嘿嘿笑着摇手谢绝。刚才女子窈窕的身影让他想起了深院中的殷小姐,此刻她定在楼台上抬眼遐瞩吧?一个回眸,一个微笑,便是他一直以来的期待。他垂首沉浸在遐思中,难以描述那一番相思煎熬,明知没有结局,他也不想眼睁睁的错失。
不多时,赓爷带凝天拐进一条里弄,走得深处隐隐有喧嚣的人声。有老板模样的笑脸出来迎接,信步进去,但见里面人影绰动,人声鼎沸,声音把整个屋子差点掀翻了天。
凝天如同钻进逍遥迷宫,不知天南地北了。十几张桌子周围里三层围满了人,有“马吊”、叶子戏的,有掷色子作六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