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逐-最值得参阅的职场浮沉录-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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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郑总满意地说：“现在你们的工作，是公司一切工作的重中之重，我会打电话给范世纲，通知他协调各部门，为你们开展工作提供一切便利。如果人手不够，你可以立即到人才市场招，我给你三个名额。五天以后，我们深圳见！”
（12） 不成功便成仁
放下电话，杨光辉有些惶惶不安。欧洲现在恐怕还是夜晚吧，远在千里之处的郑总在度假之余，也没忘记过问产品开发的事情，可见这事在郑总心目中份量之重。郑总还有五天就回来了，马上又能见到林馨了，他气血上涌，耳根发烫，一个七尺男儿竟然像个怀春的少女一样浑身上下洋溢着幸福甜蜜的感觉。他抑制不住兴奋，想扯开嗓子痛痛快快地喊上一声，又想展开双臂象鸟一样飞翔，最后，他丢下莫名其妙的小李，一个人颠着脚雀跃着飞出了总裁办。
从总裁办到项目开发部不过五十米，飞越这段距离不过是瞬间的事。然而，每接近开发部一步，杨光辉的意识便清醒一分，飘然的心渐渐沉重。当他跨进办公室的大门时，阴霾已将他重重包围，他象一只受难折翅的不鸟，耷拉着头，几乎不敢正视他的同事。
转眼间心态已有了云泥之别，不为别的，只因为他已从天上回到了现实。怎么办？向人作出承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只需要他轻轻地点一点头，然而要付诸行动并取得成果却象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一样横在面前，让他望而生畏。原来划给他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已让他捉襟见肘，现在又活生生地将宝贵的时间再无情地截去二十天——现在距交卷的时间仅一个月的时间，这在外人看来根本没法做的事情，他却在冲动之下没有附加任何条件便一口允诺下来，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已是骑虎难下了。
杨光辉感觉头脑一阵阵发胀，整个身体轻飘飘地象个气球一样无助地悬浮在空中。他时而又感觉身体缺钙，毛重一百五十斤的身体随时会因为承受不了重负而散架。他定了定神，胡乱抓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稍稍稳定了一下心态。
他狠狠地咬了咬牙。既然放出了话，那就以命相搏吧。君子一诺千金，不成功，便成仁！
一个月拿出产品并非完全不存在希望，电话中郑总同意他扩充人手，这一指示足以让处在悬崖边缘的他抓住了救命稻草。可惜由于时间仓促，他没有向郑总提及蔡宏林与韩青，不过没有关系，这两人一定是要清理出局的，自己现在已是特命全权大臣，相信自己做出任何决定都不会面临太大的障碍。现在首先要做的，便是——召开攻坚动员大会！
（13） 理解万岁
除了蔡宏林，项目开发部的全部班底都到齐了。
蔡宏林已经连续两天没来上班了，谁也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没来上班。昨天杨光辉打电话到人事部，人事部的小姐诧异地问：蔡宏林请了三天病假，难道他没有通知你吗？当时杨光辉黑着脸说：他已经不需要向开发部请假了，他可以永久性地休假了。
杨光辉向大家宣布了郑总的最新指示，并把郑总鼓励他的一番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属下。只是他在极力动员的过程中，总觉得嗓子干涩，中气不足，声音明显发虚，效果远不如郑总在电话里的讲话那么富有感染力。
果然，他和话一结束，众人一片沉默。这完全可以理解，根据他的部署，从即日起，项目开发部没有了周六，也没有了周日，晚上下班的时间推迟到十点半。不难想象，一个月后，不管新产品开发成功与否，他们中间的很多人，不是成了目光呆滞、举止僵硬的机器人，便成了面无血色、身价倍增的木乃伊。
韩青仍然在埋头玩弄着他的股票机，最近市道不好，很多人炒股都赔钱，这小子要是能赚钱的话那就天理不容了。
伙计们，快表个态呀，至少也给我一点儿信心啊！看着众人默不作声，杨光辉心里暗自发慌。
“这两天我会到人才市场去招聘工程师，大家有合适的人选也可以推荐——不过一定要有这方面的丰富经验，同时我们内部也会相应地作人员调整。”说到这里，杨光辉注意到韩青那双迷糊的眼睛咕噜一下翻转起来，向他射来一道凶光，他没有理会，接着说：“王总已指示公司各部门会对我们的工作提供全力支持，如果新产品试制成功，他会对我们全体人员进行嘉奖……”
“奖金有多少？”聂忱抢着问。
精神鼓励的局限性人所共知，但是，有没有及有多少物质奖励对于杨光辉来说也是一个未知数，在这个问题上他没有话语权，否则他会开出一张足够诱惑力的支票回馈这帮奉献多于回报的战士。面对大家共同关注的问题，他又无法回避，因为这直接关系到开发部的士气及战斗力。
“有多少？”他迟疑了一会儿说：“我也不清楚…… 但是，郑总亲自表了态，你想会少吗？”
众人笑了——为他真诚，也为他的坦率。张穆说：“杨经理，其实你不必有这样那样的顾虑，项目开发部的工作理应由大家共同来承担，咱们本来就是同舟共济的战友，工作上事有啥好讨价还价的。”
单杰爽快地说：“再忙也就是一个月时间，反正咱也是条光棍，晚上回去闲着也是闲着，索性霍出去了，多挣点钱正好讨老婆。”
只有王湘云撅着嘴说：“以后每天要加班到那么晚，杨经理，那你每天晚上下班后得安排人送我回家。”
单杰、聂忱抢着说：“湘云，不劳别人了，我送！我送！”
众人皆大笑。
太谢谢了，我的好姐妹、好兄弟们！杨光辉差不多感激涕零了。
（14） 清理门户
趁着中午休息的功夫，杨光辉草拟了一份报告：《关于项目开发部人员调整的紧急报告》，强调了在当前十万火急的情况下，为了尽快完成公司领导下达的任务，保证产品开发工作的正常进行，必须对部门的人员进行调整。报告列举了蔡宏林、韩青的三大罪状：一、特立独行，不尊重部门领导，不服从工作安排，工作推诿、敷衍，时常寻衅滋事，与主管、同事发生摩擦。二、工作态度不端正，上班吊儿郎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有事不打招呼，也不向主管请假。三、工作不积极、不努力，屡教不改，严重影响了项目开发部的整体工作进度。为了保证部门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圆满完成任务，特建议：一、立即将蔡宏林、韩青调离项目开发部。二、火速招聘三名有开发经验的工程师，以接替韩、蔡二人的工作。时间万分紧急，请领导尽快作出决定。
写完后，他放下笔，拿起报告字斟句酌地细细看了一遍，心里隐隐不安。部门一下子少了两个人，如果招聘人员不顺利，或新来的人员一时上不了手，从而造成工作不能如期完成，华讯科技损失巨额定单不说，战略发展计划也会因此受到影响，这个责任他背得起吗？他个人得失不值一提——无非是丢掉饭碗，可他如何去面对曾经向他投来信任目光的郑总，如何面对曾与他并肩作战、任劳任怨的同事们？非常时期，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啊。想到这儿，他的心又沉重起来。
权衡再三，杨光辉不得不拿起笔，在报告上勾去了韩青的名字，尽管这一决定十分痛苦，但他却不能不这样做。韩青与蔡宏林略微不同之处就是当大家在全力冲刺的时候，蔡宏林这只懒虫趴在原地睡大觉，而韩青则磨磨蹭蹭地爬了五十步。为了保证工作万无一失，只能把个人恩怨搁在一旁，暂且保留他的位置。况且除掉蔡宏林可以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如果韩青还是狗改不了吃屎，那时再将他扫地出门也不迟。这样处理较为稳妥，也十分理智，只是他不得不与一个心术不正的卑劣的小人一道去构建一座崇高而神圣的大厦，而且将与之分享成功胜利的喜悦，这无异于让他品尝掉进了老鼠屎的美味靓汤，感情上难以接受。
杨光辉走进范总办公室，郑重地把报告递到他的桌前，然后双脚立正，两手下垂，下颌内敛，身体前倾，平心静气地等候着领导的指示。正在修剪指甲的范总斜眼看了他一眼，没有起身，也没有说话，全神贯注地继续着他的工作。待他不紧不慢地修理完毕，并伸出指头欣赏了一遍，然后展示出了满意的笑容。
杨光辉皱起了眉头，想起自己蒙受的屈辱，心中怨气顿生，心想范世纲你他妈的也算是一个男人，眼下的事十万火急，你却有闲心象加工工艺品一般修剪你的指甲？
范总神情倨傲的接过报告，漫不经心地浏览着。他一边瞟一边不屑地翻着眼睑，神情一如既往地扑朔迷离。杨光辉屏气凝神，仔细观察着范总面部的表情的变化，心中暗想：看样子您老人家不太高兴，也难怪，人事调整历来自上而下，如果不是秉承了郑总的旨意，在下也不敢插手您的一亩三分地，您可别有其他什么想法。
“蔡宏林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范世纲的声音拖得很长，象是从锅里捞起的挂面。 。。
（15） 态度强硬
杨光辉一怔，这问题是不是有些多余？报告里一二三四不是写得很清楚吗？
范总继续打捞他的挂面：“蔡宏林在公司已经干了五六年了，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我对他是了解的。就这样一位工作认真、遵守公司制度的好同志，为什么你就容不下他呢？难道就他生一次病请几天假也成了你打击报复的借口？要说工作态度，我看他至少比某些上班时睡大觉的人要强。你现在要将他调离项目开发部，那请你告诉我，你让我将他安排到哪里呢？生产线、保安队还是后勤部？至于招人，这就更荒唐可笑了，公司为了开发新产品，千挑万选，最终确定由你来挑大梁，结果过了这么长时间，新产品开发不见丝毫起色，对此没见你给出任何说法，现在又张口要求招三名有经验的工程师——我想请教一下杨经理：事情都由有经验的工程师做了，那我们当初招你来干什么？难道我们请你来就是为了把你供养起来躺在别人的功劳簿上睡大觉吗？”
杨光辉又气又急，心想连蔡宏林这样的人都能让你惺惺相惜只能说明你们二人是一路货色，开发部做了大量艰苦而卓有成效的工作在你眼中如果仍是“不见丝毫起色”的话那就要劝你去医院去检查一下有没有患老年痴呆。都什么时候了，范世纲你作为公司副总，非但没有按照郑总的指示为我们的工作添柴加火，反而说出这样一堆不可理喻的狗屁话，你究竟意欲何为？
他站直了腰板，强忍怒气，辩解道：“招聘新人是郑总提出来的，至于蔡宏林，我只对事，不对人。”
范世纲冷笑道：“郑总提出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少拿着鸡毛当令箭！公司的人事调整只有公司高层根据工作需要作出决定，岂能由你牵着鼻子走？至于对事还是对人，你自己心里有数。不要以为我们当领导的都是聋子、瞎子，对下面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我提醒你一句：华讯招你来是做事的，不是让你来玩弄权术的，你最好把精力都用在正经事上，老老实实作人，脚踏实地干事，旁门左道的东西你不要带到华讯来。”
杨光辉终于憋不住了，再忍下去的话非把他的肺气炸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