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 第一部完-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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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药哭着脸,“给你复诊完倒比处置那时候还疼啊?”
医生皱起他那好看的眉毛,“因为那时候给你打了1%普鲁卡因10ml作血肿内麻醉!”
解药无辜地看着他,“哦…,那根据理论,什么时候我应该好啊。”他指指石膏,“我一定亲手砸掉这玩意儿。”然后就拿猫活动筋骨。他期待地:“一个星期怎么也够了吧?”
燕子语看着这门外汉,浑身无力,“你以为长骨头是长指甲啊?上肢要6…8周,下肢要12…16周的也。若求稳固,时间还要加倍呢。”
解药口中应和,“十六个星期怪道人家说伤筋动骨一百零五呢”心底不知为什么竟有些喜悦。浮休在自己完全痊愈之前,是不会让自己走的。
欲忘忘未得,欲去去无由。
燕子语哪知他心事。笑说:“还有啊,石膏你可不能乱拆。要用电锯的。”这人手比脑子快,哪天说不定拿把锤子就完事。连带这腿也一劳永逸。
解药吃惊,瞪大眼睛,他还以为象吃冻梨冻柿子,把外面的冰摔掉就完了呢。
燕子语大笑,“骨科里面锛子凿子斧子锯子样样齐全。我们就是做木工活儿的啊。这话还是病酒说的呢。”
突然出现的名字让两个人都沉默了。
满怀心腹事,竟在不言中。
解药强笑着说:“我求你的事你也做完了,还留这里做甚,回去你地盘呼风唤雨吧。”
燕子语不看他,只缓缓道:“解药,你做事,我从来不问。但这次不同,你趟这趟浑水,几时到头?”
解药望着远处,眼神迷茫,“我不知道,我欠他的。”话语里有诚挚和倔强。
我以为他是水晶说的那个人。虽然现在我有点怀疑。可是他有事我不能袖手旁观,我只要远远看着他的幸福。绝不可以再让他受一点伤害。
竟是一点挣扎犹豫也无。燕子语看在眼里。难过在心。
病酒。那人犹如白云,全无去住。几多变化,我自纵横。举大白,听金缕,悲歌击筑,凭高酹酒。
天子呼来不上船,自云臣是酒中仙。
及至后来他被迫远走。燕子语也以为他会象《东邪西毒》中的洪七。天下第一的刀客,断了一根手指,势必沦为废人。但他不“日后你若听到有个九指的天下高手,那就是我!”
可是斯人杳如黄鹤。竟舍了他一身惊才绝艳。几多人扼腕。
他叹口气。解药欠了病酒的,自己呢?剖却心肝今置地,问华佗解我肠千结?
水晶当日曾说,燕子语一生情路坎坷。他不以为意,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谁个真能不辛苦?缠绵悱恻,苦乐相依。水晶,是否那时,你天机已知?看懂了墙上的字?
后来他认识解药。
酒微醒,人憔悴,吓坏丹青。他发现,识得解药前的五陵年少,竟是毫无喜乐的日子。为着此人,心猿意马强自不动声色,芝兰玉树变做扑火飞蛾。最可悲,一切明明了然于胸,依然患得患失。
今次事情本来与己无干,却不放心。他只一句‘帮我’,便千里迢迢而来。
燕子语决定再试一次。此次不同以往,眼下病,肩头事,一个不巧,解药自己也有危险。而他的安危,对自己来说,胜却人间无数。
他换个角度,问解药,“你想过无有?‘此处虽好,只是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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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想说,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他看得出来,解药给照顾得不错。旁人见他现下这惬意,当都不由心生羡慕。但燕子语不爱见。
他记得,自己在门诊焦急等待。心头重重担忧,隐隐烦恶虽然,解药那家伙连自己飞出去和落地的姿势,都设计的具美学意义,就差象当年丘吉尔,比个‘V’手势。
明明说好在骨科等。但见着解药横着进了大门。自己在楼上仍按捺不住。佯做有事,不着痕迹尾随着,从处置室。到放射线。再到骨科。一直,到二酉的办公室。门外无声踯躅。来往护士都猜,他是找院长商量加薪的,脸色才会如此沉重。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在骨科,发现解药的手腕是真的骨折。那一刻,想大骂,想大叫,却在他目光中,硬生生静下来。只是,忍不住汗飞顿做倾盆雨。协助的护士都感动了,呀,这医生,怎生这般医德仁心,真个与病人同呼吸,共命运,感同身受。
期间偶有抬眼,见那肇事的家伙,一直寸步不离。情知他蒙在鼓中,情知己毫无立场,仍然出言冷冷责备。
谁让你不小心一点配合一下?竟让我的解药真的受了伤?你是死的啊,他让你撞你就真的撞?手底一点分寸也无?
人的心,果然偏在左面。
及至见那家伙毫不辩解,依然满脸关切。自己并未释怀,反倒心中耿耿,轮得到你心疼么?心里一动,此人为何如此神色?泰坦尼克与冰山彼此岂非应该相看两生厌么?
潜意识里,燕子语隐约觉到危机。他决定,力劝解药放弃计划。
解药,我不懂,你做的一切,真的有意义?就象我一直不懂,夸父为何追日?精卫为何填海?
解药沉思。但两人念头,南辕北辙得来自两个星球。他没想自己天涯倦旅,没想燕子语心事良苦,甚至没想,病酒万里孤云,故人何处。
事情的确不了。浮休会怎样?他可会雷霆大怒?他可会拂袖而起?不不不,我不想。因他生气,我会难过。
但是,若他不生气,他大度原宥,他一笑置之,我,我,我生气。他当我是什么?被撞的流浪狗还是流浪猫?
燕子语瞠目结舌地看着解药从罗丹的思想者变成贝尼尼的赫拉克勒斯。他本能开口提醒:“解药,你都青面獠牙了”
解药愤怒回望。不想瞥见大门正无声滑开中。忙对燕子语使了个眼色。收了本相,摇身一变,做无辜伤员状,低头看着伤口。心里却微微笑:恁地晚来!害俺好等!
浮休家所在的住宅区里,都是独门独院的房子。各人院中,杂花生树,群莺乱飞。鸡犬互闻,不相往来。意境仿古,设备却极现代,保全设施也好。燕子语进来时,就颇费了番口舌。后来到底给浮休通了话,又跟医院确认了身份,才得以入内。
院门本是电动。浮休走时,将遥控器和对讲机都给了解药。因门完全密码控制,强行进入只有吃苦。何况,至少也要用到数百牛力。所以即使家里只留解药一个人,浮休仍是极放心的。
只见院门开处,当先一人施施然踱进,后面一人紧随,动作敏捷,不忘回头看看四周,方才轻轻带上门。
前面这人个子不高,面如满月。满脸笑容,风流可爱。后面的身形高大,剑眉虎目,丈夫气概,不怒自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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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眼先见到解药,白衣玉面,微有病容,愈发显得楚楚可怜。旁边白袍医师,清秀儒雅,正细细为之检查。
解药佯做偶然抬头,瞧见两人。作势呆了一呆,随即笑曰:“明公何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当先那少年亦笑着迎上来,“偶尔经由此地,得拜尊颜,不胜万幸!”随即问道:“何故落魄不偶耶?”
解药了然于心,笑答:“命途多蹇,所以至此。”
两人相对大笑。只差拊掌。
剩下两个三国盲面面相觑,不知那个部落土语。
既是同好,那少年亲亲热热走近,道,“我是卓阳。他是秋水。”脸上笑容一直不曾退去,令人看了不禁心生亲近之感。
秋水?解药看看后面那位,这块头?这吨位?他怀疑自己听力或是想象力退化。他纵不叫张大虎,李小龙,叫个什么霹雳火,豹子头的,自己都能理解,可是秋水?这么阴柔唯美的名字?
拋开违反符号学和传媒学原则不说,这名字明显理论没有联系实际。文化冲击和视觉震撼相对过大。对群众心理接受能力是项考验。
卓阳看出解药满腹狐疑。笑道,“盛名之下,其实不符?”
何止,简直只能按存在主义原则理解。
解药心有戚戚焉,“先生之言,顿开茅塞,使备如拨云雾而睹青天。”
卓阳笑问,“那你是程门立雪呢还是载酒问字呢?”
解药眼睛给那个‘酒’字点的亮晶晶的,“金口木舌,当浮一大白。”
卓阳眼睛也是一亮,“恰好我弄到两瓶好酒。”随即呻吟道,“可惜,已许了别人。”
解药兴冲冲道,“那倒不妨,能给小弟开开眼也好啊。”
卓阳一笑,朝着秋水,“把那两瓶酒递我啊。”
秋水从进得门来一直未曾言语,此刻听到卓阳如此说,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你小心别给老大责怪”
剩下的话都给卓阳瞪没了。他乖乖递上身后背的一个包。
解药心里暗笑,当我不知道你老大是谁么?不冲他我还不来呢。
卓阳小心翼翼打开包,里面是个小小密码箱子。他大大方方当着解药输入密码。手起处箱子打开。里面铺了厚厚的锦缎,上面静静躺着两瓶勃艮第。
勃艮第号称葡萄酒女王。因它口感柔和,回味绵长,充满女性的温柔。乃是酒中的极品,拥有一切葡萄酒妩媚迷人的特点。
卓阳先拿起箱子里面的一副手套戴上,然后温柔地将酒取出。一手托瓶底,一手扶瓶颈。再细心地用身子为酒挡去阳光,方凑到解药跟前。
葡萄酒以产地得名。勃艮第是世界上最错综复杂的葡萄酒产区。它酿造红,白葡萄酒,共分五个产区,其酿制的葡萄酒各有千秋,却均为酒中极品。
拥有自己法定名字的高级勃艮第葡萄酒,商标上只可标葡萄园名。那一行小字,Roman澭…Conti已足可证明这位名门闺秀的显赫家世。
该酒香气浓郁和谐,酒体完美,酒越老,味越醇香。它将菌类,香草及莓类的浓郁香味及色泽调配一起,精美细腻。有如拉斐尔笔下圣母。
时至今日,她已是传奇。
只可惜病酒当此时不在此地
卓阳见解药看得出神,似是满意。问解药,“意下如何?”
解药信口答,“红勃艮地。黑诺比葡萄酿制。产自努伊(Cote De Nuits)的沃斯涅…罗曼尼村庄。贵族风采,极不寻常。当年在索斯比拍卖行就已笑傲群酒,拍得3000美圆高价。”
卓阳满意一笑。仍细心将酒放回锁好。箱子递回秋水,复又背好。自己方拉了把椅子在解药对面坐下,笑问:“老兄怎么称呼?”
解药欠欠身,“小弟解药。”
暗暗呼出一口气。好险。算自己猜对。因料定他必定拿酒来考,特地备足了功课。且仗着有笔头千字,胸中万卷,应付过去。
卓阳眼睛闪一闪,“那你怎么认识浮休的啊?”
解药笑,“事多凑巧。我先帮浮休打架,然后替他弄酒赔给二酉,再后来给他送书去公墓,最后就给浮休不小心撞成这样子。”
燕子语要不是不放心他孤军奋战,早起身走了,没奈何,忍着在这里听他把自己洗脱得干干净净。
解药无限向往,“对了,赔给二酉的那瓶也是好酒啊。”
卓阳明知故问:“是什么酒?”
解药也乐得配合,“是科纽克。”
两人虽各怀心事,语多机锋,每句话都累死敌我双方大量脑细胞,但交谈中发现对方一字一珠,穷极要妙,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谈话对象,不由都起了惺惺之意。
二人似二陆初来,俱是少年,雄姿英发,锦心绣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