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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明器-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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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她正好又看到吴忧身后三个军装的女子先后下马(艾云、莫湘、莫言愁),这三人或妩媚,或娇俏,个个都是美人胎子,哪容她不往歪处想?她又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越想越觉得是吴忧变了心,枉费自己一番痴心还总担心他在外边的安危。现在可好,不但把狐狸精(在阮君看来,在吴忧身边出现的美女差不多都可以归到对吴忧有企图、企图抢走吴忧的狐狸精这一类里边去的)带回家来,还当着她们的面对自己吆来喝去,这可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事情。难道吴忧是对自己因为怀孕而略有减色的容貌不满了么?可是自己还不是为了他。

一边是对吴忧的怨气,一边是自怨自艾,阮君在这短短片刻间柔肠百转,一阵气苦,眼泪却只在眼睛里打转。吴忧哪里想得到阮君转了这么多念头,只见阮君脸色倏忽间变了数变,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却怔怔地流下泪来。吴忧最看不得就是女人哭了,阮君这一落泪,吴忧立刻慌了神,感到自己话也说得太重了,毕竟阮君是阮香的姐姐,也是郡主的身份,虽然没有封号。她一直无怨无悔地跟着自己,从来没嫌弃过自己的平民身份,一腔柔情全放在了自己身上,又怀有自己的孩儿,自己怎么会昏了头这样对待她呢?即使是阮君的错,吴忧也不打算追究了,只剩下柔声细语,小声呵护的话了。

阮君更是得势不饶人,一把推开吴忧,指着三女问道:“这是谁?”

吴忧正要介绍,艾云抢上一步道:“属下征东将军部下虎卫军中队长艾云奉命护送公子。”

莫湘和莫言愁只是淡淡施礼,分别报上自己的名字,却也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

阮君倒是没有注意,她见三人都穿军装,以为都是阮香派给吴忧的护卫,也就没有追问,只是暗地里埋怨阮香怎么给吴忧派了这么三个美貌的侍卫。

终于搬去了心头一块大石让阮君心情好了不少,见吴忧软了下来,她心中又是一喜。不过她可是很记仇的,吴忧刚才的话太伤人了,她可没那么好说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扭身进了院子,甩给了吴忧一个后脑勺。

吴忧赶忙把马缰绳扔给艾云,道:“你们先找地方住下吧,启程的时候我会找你们。”不料先前搀扶阮君的丫鬟出来一个,对吴忧道:“夫人吩咐,三位姐妹就不要到外边住了,家里房舍宽敞,只需略作收拾,尽可以住得下,就请一起住进来吧。”

原来阮君听到了吴忧的话,忽然想到,这三女若是住在外边的话,吴忧真要偷鸡摸狗岂不是大为方便?不如就将她们放在眼前,也好就近“看管”,顺便观察一下吴忧到底有没有对人家姑娘有什么不轨的心思。

吴忧这时候也没什么主张,见老婆发了话,自是不好反对,只得道:“这样也好,你们就住到我家吧。”

艾云等三女却是暗笑吴忧没有主张。艾云道:“让两位莫小姐先跟着公子进去吧,我先去安排大家住下。”说着朝吴忧拱拱手,带着二十名侍卫先去了,留下十人保护吴忧。

吴忧进了院子不由得更加埋怨起自己来,看起来阮君确实有生气的理由。

原来这座房子倒是真正称得上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外表看着挺光鲜气派,里边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房子确实很大,分前院和后院两层,前院有一个能容纳十几匹马的马厩,可是现在里边除了老鼠什么都没有,能住几十人的两排厢房也都结满了蜘蛛网,本来还有一个花园的,可是假山崩坏,喷泉中也只有污浊的水,荒草长满了院子,虫鸣蛙叫,十分热闹。

吴忧刚才是为了府邸外表的奢华而生气,现在则又有另一股怒气涌上心头,阮君居然住在这样破败的房子里?就算是崇尚简朴也不用弄得这样简陋吧?

吴忧闷头走进后院,后院比前院小得多,六间正房、两边各有六间厢房,以游廊相连,院子比前院干净,还算宽敞明亮,现在一个丫鬟和两个老仆人正在收拾厢房,看来是准备给艾云、莫湘和莫言愁住的。

阮君在一个丫鬟的陪伴下已经在正厅坐下了,吴忧三步两步进入了厅里,顾不上喝丫鬟端上来的茶水,压抑着怒气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谁让你住在这里的?”

阮君白了他一眼道:“现在知道人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了?什么都不知道就会乱发火。”

吴忧道:“我不是不知道嘛,快说说,是谁这样欺负你?我给你出气。”

阮君道:“你今天怎么回事啊?总是要打要杀的,是不是背着我在外边做了什么坏事,心虚了?”

吴忧忙摇手道:“怎么会呢,你看你,我的心意你还不了解么?怎么说着说着又扯到这上面来了。你还是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咱们原来不是有间房子么?”

阮君偏偏不着急,慢慢呷了一口茶,这才道:“这座房子原来是城里大户黄城的,张静斋攻陷此城后纵兵劫掠,黄城全家死于乱兵,房子就空了下来,后来淄州兵来了,又是一番搜刮,这房子里值钱点儿的东西就全都不见了,也就成了这个样子。前几天,咱们原来的房子那一整片地区都被征做驻军的营盘了。我知道你不愿意搞特殊,就随着那些拆迁的居民一起搬出来了。哪知道就有多嘴的人去告诉太守我跟平民们挤在一处住,那太守吓坏了,立刻派人装修这所房子,我听说这件事之后,阻止已经晚了,还好只是外墙刷了一下,里边正厅也收拾好了,他们送来的家具什么的我都让他们搬出去了,用得还是咱们原来的家具。两个丫鬟、两个老仆都是原来妹妹给配的,我也只住了正房三间,其他房屋都没占,我已经吩咐他们把门都锁上,还通知太守安排别人来住,只是现在还没什么动静,我想大概那太守不敢安排人来住了吧,你倒是想办法催催他,我自己住着这么大的房子也怪害怕的。”

吴忧一直听完阮君的话才长吁了一口气,挨挨蹭蹭挨到阮君身边道:“小君,你做得好。都是我不好,我最近有些烦躁,说话有得罪老婆大人的地方,任打任罚。”说着抓住阮君的小手,放在自己脸上,轻轻拍了拍。

阮君挣了一下没有挣脱,只好任他握着,气哼哼道:“别想蒙混过关,要是没有点儿表示,我可饶不了你!”

吴忧将阮君的小手在脸上轻轻摩挲,感受着妻子柔软温馨的柔荑,涎着脸笑道:“我把自己给你带回来了还不够么?今晚就好好安慰安慰你。”

虽然结婚时间不短了,阮君听到这种调情的话儿仍然忍不住脸热心跳,啐了一口,抽回玉手道:“没正经!”心头却别有一番甜蜜的滋味。她将头靠在吴忧怀里,吴忧轻轻揽住她的肩头,把头埋在阮君雪白的脖颈后边,阮君伸出左手,轻轻揉着吴忧的头发。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厅内温馨安祥。

丫鬟在门外咳嗽一声道:“老爷、夫人,饭菜已经齐备,是否就在客厅用饭?”

阮君轻轻推开吴忧,低声道:“你看看你,一点儿大将军的气概都没有,一回来就知道腻着人家,赶快去洗个澡,吃饭了。”说着给吴忧理了理略有些皱的衣衫,又道:“说了多少次都不听,赶远路就不要穿这种不耐脏的白衣服了,溅上泥点子很难洗掉的,不用你洗就不管呵。”

吴忧在阮君的小嘴上飞快地亲了一下,站起身来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改。”

第三节星邪

史载,圣武历二六六年五月初五、初七,云州大月氏城、沃城先后发生大地震,百姓死伤十余万口,无家可归者数十万计,天下震动。

淄州城。

宁雁静静地望着夜空,北斗旁边一颗大星晦暗不明,原本蓝白的星光笼罩着一层不祥的橙红色,闪着诡异的光芒。残月似乎也受此影响,变成了微红的颜色。

宁雁长叹一声,将一杯酒洒于地上,喃喃道:“吴兄,你好自为之吧。大祸将至,为之奈何?人力岂可与天争乎?”

一边的宁宇见了宁雁的举动,不解道:“大哥为何长吁短叹?可是有什么事情难以决断么?”

宁雁摇头不语,过了一会儿道:“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好奇心有时候会杀死人的。”

宁宇听宁雁冷冰冰的语气,不禁打了个寒战,他也顺着宁雁刚才看过的方向看着天空,漫天的繁星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他认出了几个著名的星座,不过还是看不出什么玄虚来,他看得眼睛都疼了,只好放弃,讪讪地说道:“没什么特别的嘛。”

宁雁也没有多做解释的意思,起身走了。远远的,一颗彗星拖着长长的尾巴,扫过那颗本来就晦暗的大星,大星橙红的妖异光芒猛然闪亮一下,然后迅速地黯淡下去,彗星扫过之后,大星几乎都看不见了,大星的旁边,一颗肉眼几乎看不到的小星正慢慢显现出来。

眼尖的宁宇忙喊宁雁道:“大哥你快看!扫把星!”

宁雁背对着宁宇摇摇手,始终没有转过身来。如果宁宇再走近点儿,可以听到宁雁的喃喃自语:“天意,难道真的是天意?”

与此同时,周首都圣京。

苏平怔怔地望着横过天空的彗星,也就是常说的扫把星,端着的茶杯一直到茶水凉透了也没有喝一口,低声咕哝了一句:“开玩笑吧?真的这么邪门。吴忧老兄,你可要小心啦。”

喀丝丽挨在他的身边坐着,听他莫名其妙说了这么一句话,不禁转过头有些奇怪地看了看苏平,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他在思考问题,她没有言声,将苏平杯中凉茶折去,又换了一杯热茶。

苏平忽然道:“嘿嘿,我就不信这个邪,我要去云州。”他突然站了起来,倒是把喀丝丽吓了一大跳,听清楚了苏平的话之后,她眼中露出了期待和兴奋的神色,跃跃欲试道:“云州?那里好玩么?我也去。”

苏平微笑道:“乖乖,你以为那里是好玩么?我要去打仗。”

喀丝丽听了,小嘴一撅道:“又是打仗,整天你杀我、我杀你,很好玩么?”

苏平拍拍她脸蛋道:“人在乱世,身不由己。有些事情不得不做的。就像没有人可以阻挡我们的爱情一样,不是么?”

喀丝丽小脸儿通红,嘤咛一声就扑到苏平的怀里。

星空下,两人的身影显得朦胧如画。

云州地震的消息传到灵州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吴忧回家正好满十天。吴忧听了这消息,大惊失色,呆呆地愣了半天,开始不言声地收拾行李。

阮君在一边看着,破例地没有像往常一样替吴忧收拾行装。她看吴忧看得那样的仔细,就像要把吴忧身上最细致的地方也记住一样。

吴忧一回来就已经告诉了阮君,自己在家住不了几天,可能很快就要走,具体的原因吴忧没有跟她说,阮君也习惯了不问。阮君已经习惯了吴忧这种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日子,她珍惜和吴忧团聚的每一刻。男人是为事业而生的,她从来没有想过阻止吴忧去做什么,只想成为吴忧背后那温柔的依靠。婚后阮君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将以前的火暴脾气很是收敛了不少,专心一意做一个贤妻良母,以前认识她的人断不会想到阮君居然会有这么大的转变。她放弃了自己本来可以理所应当享受的尊荣,吴忧认定应该的事情,她从来没有反对过。

不过这一次阮君感到特别不安,也许是女人的直觉,她有种感觉,好像吴忧这次去了就不会回来了一样。

阮君从背后环抱住吴忧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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