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器-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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柄上,无论如何,他得保证吴忧的安全。
一阵难堪的沉默,几个士兵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慢慢移动脚步,靠在一起,这时候气氛明显紧张起来,好像只要一颗火星就能点着。吴忧饱含期望的眼神也逐渐黯淡。刘二憨忽然一拍自己的脑袋,亮开大嗓门道:“俺明白了。没啥了不起的嘛。以前是跟着郡主娘娘干,以后就跟着吴忧公子干,有啥掰不开的?俺就代表弟兄们说句话,以后但凡公子有吩咐,俺们水里来火里去,绝不含糊。”
看得出来,刘二憨说这些话的时候很有些拗口,他笨拙的企图挽回自己造成的尴尬局面的努力自然谁都看得很清楚,只是现在谁都不愿意点破这一点。
乌厉道:“好,好!就该如此。”他放开了剑柄,走到士兵们中间,拍拍他们的肩膀,试图消除他们的对抗心理。
这时候,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刘二憨忽然跪了下来,道:“公子,是俺不识抬举,你要打要罚就冲着俺一个人来。”说着低下了头。
秦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屑地转过身去,对于刘二憨这个人算是彻底鄙视了。乌厉大感没趣,不过看起来刚才几乎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经不存在了,他也暗中松了一口气。吴忧扶起刘二憨道:“不用这样客气,今后咱们都是好兄弟。”
虽然气氛仍然有些别扭,但是总归七个人现在还是站在了一起,一场危机就此消解。吴忧示意这件事上面不要再多做纠缠,现在形势险恶,少一个人就少一份力量。
秦书有些担心地看看又开始不安地扭动着身体的老张和小赵两个人,药效已经慢慢过去,两人很快又要遭受那种惨烈的痛苦了。秦书望着吴忧,带这两人走几乎是不可能的。和涂喇增乞牙分手的时候,涂喇增乞牙将达明翰给他们的马都要了回去,他们现在每人一匹马,敌人却每个人都带着换乘的马。如果带着两人,速度一定会大受影响,而且,最要命的是止痛药用完之后,这两人叫痛的声音将闹得自己这一方的人精神十分紧张,难以集中精力对付敌人。他不愿意说出来的想法就是,为今之计最有利莫过于将两人丢下,或许还有机会。
吴忧哪能不明白他的心意,只是这两人也是因他而受的伤,若是就此丢下两人,虽说是形势所逼,良心上却大大过意不去。他的眼光扫过众人,乌厉这个粗豪的汉子别过了脸。四个士兵表情各异,他们在等着吴忧的决定。
“带着他们。”吴忧的嘴里又一次泛起酸苦的味道。
士兵们默默地将两人放上马背,虽然他们谁都没有说话,但是看得出来他们眼中感激的神情。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没有落到这一步的那一天。虽然带着这两个同伴危险变大了,但是吴忧的这个决定让他们觉得自己至少并没有只是被当成一件工具来使用。
现在似乎没人还能想起吴忧最开始提出的问题——究竟是谁跟他们过不去,吴忧也没有讨论下去的意思了。众人各自上了马,受伤的老张和小赵分别放在了乌厉和秦书的马上。天边一轮残阳如血,吴忧带头,迎着太阳落下的方向走去。
远远的,杨汉发现吴忧一行人再次启程了,这一次他们走的方向是沃城。看到吴忧他们带走了两个伤者,杨汉嘴角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不屑道:“愚蠢!”这些内地来的汉人就是不够狠,要知道在生存条件严酷的草原上,仁慈并不会带来什么好处,反而会把自己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对敌人狠,对自己也要狠,他们显然还没有体会到在草原上生活所必须的法则。杨汉也有些得意,这些人果然还是逃不脱自己的算计。他仿佛已经看到眼前的这些人一个个筋疲力尽地倒在他和属下们的刀下。他舔舔干裂的嘴唇,咧开嘴,露出一个狼一样的笑容来。在他的眼里,这已经是一群死人。
“走!”杨汉大喝一声,他的下属们很有默契地催动坐骑。马儿们优雅地迈动长腿,刨起一块块带草的泥土。杨汉仍然将人分成了前哨、紧随、后卫三个组,敌人分开,他们也分开,敌人要是仍然在一起,他们也就不分开,他们有足够的耐心,等到吴忧他们被拖垮,失去斗志的时候,就是他们动手的时机,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时间应该很快就会到来。为了防止围猎变得旷日持久,杨汉甚至有余暇分出去十几个人打猎和取水,当然他是不会给吴忧他们机会获得补给和休息的。
吴忧他们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那些肆无忌惮地远远掠过的骑士,让他们心情放松不下来,还有两个伤者那虽然极力压抑却还是连续不断的呻吟,给他们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他们走得并不快,事实上也没办法走得快,敌人留下了伤员的目的就是让他们受到拖累,现在敌人的目的达到了,一个小时,他们只走了十几里,茫茫的草原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天色黑下来之后,天空迅速点缀了无数的闪亮的星星,不过现在谁都没有心情欣赏这美丽的星空了。
停下来休息的时候,秦书拉了拉乌厉的袖子,两人一直走出很远。几个士兵正在忙着割艾蒿草生火熏蚊子,听不到他们说话,两人这才停了下来,而且专门挑选了下风头。
“这样下去不行。”秦书没有看乌厉的脸,很快地说道。
乌厉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你有什么办法么?”他同样回避着秦书的眼神。
“我有一种药,完全没有痛苦的,用过之后就像睡着了一样。外表上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是郑子高给我的,他说会管用。”秦书眼睛盯着黑糊糊的地面,仿佛所说的事情跟他一点儿都不相干,又好像想从地上找出一朵花儿来。
乌厉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别的办法了么?”他问得没什么底气。事实是明摆着的,他这句话等于没问。
秦书道:“你同意了?”
乌厉狠狠地用脚后跟碾着地上的青草,好像这草和他有深仇大恨似的。
“嗯。”他好像从嗓子眼里边挤出来这么一声。
“公子还是太仁慈了。有时候,仁慈就是软弱。”秦书听了乌厉的回答,明显松了一口气,又说了这么两句话。
“仁慈并没有错。”乌厉说道。他的眼睛望着忙忙碌碌的几个士兵,还有吴忧那有些忧郁的背影。“公子心里也不好过。”
“这种脏活儿只好咱们来做,公子既不知道,也不插手,他的名声仍然是纯洁无暇的。”秦书苦笑,语气有些无奈。
“你太罗嗦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乌厉没有接秦书的话茬,转移了话题。
秦书交给乌厉一个小瓶子,“兑在水里就行,老张归你,小赵归我。吃完饭一起动手。”
乌厉面无表情地将瓶子揣在怀里,“走吧,他们一定等急了。”
秦书还想说点儿什么,乌厉已经走开了,他原地站了片刻,终于也跟上了乌厉的步伐。
吴忧的手摩挲着刀柄,两名伤者的呻吟声更让他心绪不宁。士兵们点燃的艾蒿呛人的烟味熏走了一直驱不散的蚊群,难得的可以清静一会儿。几个士兵轮班调整着草堆的位置,不停地往里加草和羊粪。干粮是风干的羊肉条,没有找到水源,他们都节省地喝着皮水袋里边的水。
接过来士兵递过的干粮,吴忧慢慢啃着。秦书和乌厉似乎也没什么食欲。两人有些心思不属,吴忧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事实上现在大家多少都有些心神不定。吴忧现在正全神贯注根据地形地势,盘算着一条比较安全的路线,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因此当吴忧吃完了自己那份干粮的时候,有些奇怪地感觉似乎周围少了些什么,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老张和小赵的呻吟声都停止了。
吴忧忙赶到两人身边,却发现两人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脸上表情安详,却已经没了生命的气息。
“乌厉!”听得出来,吴忧喊人的声音有些尖锐,他的声音饱含着愤怒。之所以不喊秦书,恐怕是因为吴忧自己心里也觉得这两个小队长中,自己还是比较看重比较直爽的乌厉,秦书总给他一种阴暗不舒服的感觉。
乌厉和秦书一起过来了,几个士兵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愣愣地看着这边。
“你们两个……”虽然处在愤怒之中,吴忧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当着士兵的面让他们的长官难堪并不是什么好事,这一点吴忧还算明白。“做的好事!”他不太确定乌厉是否有份参与这件事情,秦书是肯定跑不了的,这句话一说出来,乌厉和秦书脸上的表情就证明了他的指责是正确的,乌厉至少是个知情者。
“公子,事情已经做下了,还请公子责罚。不过这件事是我的主意,和乌大哥无关。”秦书垂首道。
“混帐!”吴忧一般不骂人,现在忍不住骂了一句,这表示他的怒气非同一般。“谁让你们这么干的。”
乌厉惭愧地不知道该怎样为自己辩解,毕竟杀害战友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秦书却乖巧地嗅出了一点儿苗头——吴忧的恼怒主要还是来自于他们擅自做主,未经他的命令就行动,藐视了吴忧的权威;其次才是对于失去了两个战士的哀恸。
“公子,我们知错了,我们不该瞒着您做这件事情,下次不敢了。我们愿意接受惩罚。只是请让我们继续为您效力,不要赶我们走。”秦书小心地斟酌着词句,既能恰当地表现出自己的谦卑,又给吴忧一个继续发挥的借口,同时还得注意控制着这种发作不会超出限度,弄得双方都下不了台。
“哼,你们还想有下次!”吴忧对于秦书卖弄的小聪明很不屑,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是目前唯一的解决办法。“你们两个,从今天起,降为士兵,其他的,等这件事过去了再算。”吴忧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士兵们显然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却没人说什么。也许一个小时前,要是吴忧决定丢下这两个伤员,他们还会有反对意见,但是现在,生存的压力胜过了一切,很明显的一点就是带着这两个伤员,他们能摆脱追杀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虽然他们平时算是亲密的战友,但是毕竟自家性命才是最宝贵的。所以当两位前队长和吴忧一前一后走回士兵们那里的时候,他们只是以漠然的眼神望着这三个人,并没有发出一句疑问。
大月氏城外某处集镇。
狐眉有些不敢相信地见到了苏平本人。
“公子,你只要派个人过来就行了。最近这里很不安定,恐怕会有危险。”
“不,眉,这很重要。我必须亲自来。”苏平脸上是永远不变的那种温和自信的微笑。
“公子,我已经说了,这个人你真的是看走眼了,他不值得您这样费心。唯一的收获,就是我几乎可以断定,这个人和灵州的吴忧是同一个人,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他脱离了阮香的部队。”狐眉皱着眉头,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真的是他。”苏平的眉毛不经意地动了一下。
狐眉一开口就收不住闸,抱怨道:“这个吴忧思维相当混乱,他好像确实要做点儿什么事情,考虑却很不周到,既没有制定任何可行的计划,所采取的行动也很难看到有什么实效。轻举妄动使得他和自己的部属都落入危险的境地。面临困境的时候,他对于困难明显准备不足,也看得出来,他对于自己那些部下约束力很差,特别是在困难的处境中,他们内部的问题暴露无遗。最让人不能容忍的是,他所谓的那些部下,效忠的对象并不是他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