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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后宫·薄欢凉色-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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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
   到了汾州之后,我未曾能想,秦先生居然就在汾州,于是我们按照先生的意思,一直等了几日,每日都有前方的探子回报,父亲着急,生怕将军出了危险,也怕害了小姐安危,于是强要带着兄弟们冲锋陷阵。可秦先生却一直不允,直到昨日傍晚,探子禀报,说袁鹏浩围山搜人未果,直奔越安,于是才允我带着人出来接将军和小姐回去。”
  “秦先生?秦染?”
   “正是,别看先生年纪不大,可也是难得一见的神算,甚得将军信任器重。他道,将军这次徐庄之行,必有血光之灾,不为将军自己却是为了他人,可也为有利有弊,不算糟糕。”
   我垂眼,将空碗递给曹潜:“他可有提及过我?”
  曹潜想了想,轻声道:“先生只说一句,不知曹潜当不当说,小姐听了切莫生气才是。”

  “红颜祸水吗?”我淡语,抬眼看他。
    曹潜显然一愣,随后微微点了点头。
   傍晚时分,江欲晚才返回帐房,我和衣坐在床上,正朝窗外望。不可否认,在江欲晚的一再逼迫下,我甚至动了逃走的想法,乱世讨生固然艰难,可比起留在他身边,我宁愿涉险。只是觉得江欲晚本身便是一口幽深无底的深洞,从靠近他开始,就仿若掉入井中,一直下坠,却始终到不了底。

  “方愈给你熬了粥,你不吃肉,只吃一些素菜,如何能快些恢复身子?”他把手中的碗放在床边,撩摆坐在我跟前:“粥还热,我且先帮你换药。你解开衣衫,趴在床上就可。”
  不甘愿,我总是不希望他碰我一分一毫,可如此情势之下,再闹别扭对我本就无利,周遭都是男人,就算我愿挑,江欲晚未必肯答应。

  “请将军先转身。”

  江欲晚闻言,嘴角扯了抹轻笑:“重沄莫羞,你嫁入我江家之日既是指日可待,既然注定结为夫妇,也不必拒这小节,况且今早我已看过。”
  
  衣衫半解,面颊泛红,不知江欲晚是有心捉弄我,或是有意羞辱我,我心有难忍,恼怒的把衣衫又重新系好:“你乃万人之上的将军,当日再皇宫之中,可曾与我有过口头之约?”
  
   江欲晚调头,站在我面前,轻声道:“有过。”
  
   “既然如此,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逼我,你若是对我父亲的毁约和出卖江家而一直耿耿于怀,不如解决了我,何须如此,害我,也害你自己?”
  
  他笑笑,微微倾身过来:“广寒宫的东西我必是会拿到手,若是你肯给,我便有理由留你下来,若是你不愿,恐怕我会难办,总要迂回,未免麻烦。

  至于娶你过门,你想要的,我能给,既然你 追求的就是如此,那么,嫁给我又有什么不可?退一步来说,你若不嫁给我,怕是你我都有麻烦,光是那个程东胥,也够头疼。”
  我一怔,暗恨当初着实被这江欲晚摆了一道,恐是他当初就有这个念头,更是借着入城之时的当口,把我算了进去。而程东胥一直跟在我们左右,回到江北之地,我们结为夫妻的事就算无需自己说,必会天下皆知。若是我再想有其他想法,恐是难于登天了。

  “天地之间,昀妃只有一个,若是北越王寻你要人,你就圆得了吗?难道是比起北越王,你更惧二公子?”
  江欲晚不答反笑问:“你道是世子与二公子,谁更得我心?”
   “当是世子。”

  “缘何?”
  “应是二公子多疑。”

  江欲晚衔笑,伸手过来欲拂我脸颊,我闪躲,目色淡漠:“若是我猜不假,虽世子为承袭北越王王位的继承,可北越王在两人之间游移不定,不然,二公子也不可能这般明目张胆。程东胥的出现,只能说明一件事,父子不合,兄弟不合,生出这些间隙,倒是给你一个很好的借口,趁机而入。” 
  江欲晚挑眉,凝眸望我,眼色潋滟,着实俊美:“那世子也未必就真心不疑我,不过是仗着自己肚子里的主心骨在。”
  “郡主?”
  “重沄当真是聪慧,我所见女子当中,你也当属第一人。”
   我胸口微紧,略有阵阵软疼,抬眼看他,带了笑:“留在你身边也可,不过我只有一个要求,你若允,万事好说,你若不允,我自是也不会容你安生。”
  
  “重沄想要何?”
 “清静。”
   曹潜来的第三日,躲藏在山里的这一行人终于准备出山,直逼汾州与曹恚会合。我与江欲晚坐在马车里,他阖目小寐,我则望着窗外发呆。不知我这么做择究竟是跳了火山冰河,还是荆棘之中选了一条适者生存的路走。
  
   江欲晚的确不会再放过我,无论从他的仇恨,他的不甘,抑或者是为了他筹谋的野心,我都是个不可或缺的人物,单凭这一点,我无路可逃。可若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情不容我,势不容我,理亦不容我,我即便有再多不甘,不愿,却还要硬着头皮走下去,因着这一条路,是我唯一可走的。

  汾州里这山地还有不少路程,从汾州过来的援助军队陆续到达,与江欲晚的这一支,在半路会合。声势不断壮大,衣食住行也日渐好过,可我却甚觉困顿。晨醒晚睡,朝夕相对,我以一种疏离而淡漠的态度与他相处一室,就连方愈都说:夫人与将军的感情似乎越发冷清了。

  远方的消息继而不断的传来,我每每看见江欲晚细阅那些书信, 眉梢眼角都是喜色,只不过那些愉悦只从细枝末节的表情里乍然一现,他看过信,总与我说起,大多时候,我并不愿回答。 
   大概走了三四日,终于到了汾州,我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第一个看见了沉香,许多日不见,人瘦了许多,她朝我跑过来,泪如雨下。
  
   “小姐,沉香总算见到您了,您瘦了许多。您可好?听说是受了伤,可曾好全了?”
   我伸手拂她的脸,心里流过一丝热,她不是我亲人,却依旧可以温暖我:“沉香放心,我都好。”
  
   “这位便是夫人吧,在下秦染,见过夫人。”
  
   我撩眼,但见一位白面书生打扮的人,年纪着实轻,大不了我几岁。看人观眼,由眼知心,不似江欲晚那么爱笑,亦不会同孔裔那般呆板,也不同方愈那般卑微姿态,眼前的男人仿若一丝鹅毛,是轻飘的,悠缓的,不引瞩目。而望入眼,只觉舒服,可总会觉得,这儒雅温和的背后,有一份出乎意料的神秘在。
   “秦先生,我早有耳闻,如今百闻不如一见。”

  秦染笑笑,朝我拜了拜:“将军与夫人舟车劳顿,先去休息,余下的事,交给秦染就是了。”
   我同江欲晚假做夫妻之事,沉香已经得知,秦染曾找过沉香,言外之意,若是为了我好,便尽量隐藏我身份,改口唤作夫人最好,对谁皆利。
  沉香不懂,为我梳洗之时忧心忡忡的问我:“小姐可知,皇上未死?”
  “我知晓。”

  “小姐,这消息德妃那女人也知晓,您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秦先生对她们可谓恭敬有加,好衣好食,奉若上宾,我也听先生说起,由着他跑,总会自己回来的。您想着,若是他日皇上重新回到京城,天下太平,您以现下的身份留在将军身边,岂不尴尬?倒是让那德妃占尽了口舌之快,到时候添枝加叶,小姐倒是被她害了。”

  我苦笑:“李哲未死,许是上天之意,如是这么个结果,他许是想不起我这个人了,既然如此,又何惧他憎恨报复。退一步说,以江欲晚这人脾性,好容易等到今日之境,焉能给他翻身之机,李哲即便是不死,也拯救不了李家王朝,若是苟延残喘,做个傀儡强撑,倒不如死了。”
  “可小姐当真就愿意跟着将军吗?也许丰衣足食,也许珠光宝气,可还是少不了勾心斗角,这不是从一个火坑跳入另一个火坑吗?”
  “若是有路可走,我又岂能愿意走人这般境地,只是,沉香所担心的事情,永远也不会发生,因为没有爱,就不会生恨,没有情,就不会有贪念,没有贪念,那便随他如何,总是影响不到我。而对方是何人,是无双郡主,还是皇家公主,与我,又有何 干?”

  沉香许是知道那无双郡主的事情,她不敢说,却也不想我未来的境遇难过。她只是不知道很多事,那些发生过的爱恨嗔痴,早已将我和她能选择的权利一一剥夺。

  我突然觉得,人世沧桑,最渺小无助的便是人类,天意不可改,世事不可改,宿命不可改,只能活着随波逐流,或者死了一了百了。

  我与江欲晚到达汾州的当晚,秦染设席,在场的人不少,也包括德妃。不难猜想秦染招她来的目的,我暗忖,江欲晚早先礼遇被弃于皇城里的皇女嫔妃们,为的就是一朝留下后路,也好调头。
  
   尤其得知李哲未死,他的心思怕是动在德妃的身上。袁鹏浩置李哲逃亡与不顾,本又有着自顾自的野心和恩怨,自是不可能顺着李哲逃走的路线迎头相救,我倒是觉得,李哲未死,着实让袁鹏浩恼怒不堪。

  而李哲能所依的,这般田地之下,除了皇后身后的家族势力,余下便是德妃一族了。至于此,德妃所处,无人敢逆。
   席间德妃与我目光交汇,她浅笑,与我直视,眼里再没有当初的厌恶和不屑,取而代之的是种高高在上的傲慢,她心知,我之于她再成不了对手,今日各自抉择,只能让她胜券在握,而我永远带着耻辱的记号,即便不用他人提醒,仍旧心知肚明。 
  我起初总是不懂为何她这般恨我,后来懂得原是帝王情爱不寿,难免亲疏远近有择,到了如今,我再不觉得她可怜,只觉得她愚蠢。

  到头来,机关算计,情与势,仍不在她股掌之间。她的敌人不是我,从前不是,以后也不是,就算他日李哲接她回去,也不过是仗着她身后的那点势力可依。
   情爱到底是什么?她不懂,似乎永远也想不通透,所谓帝王多薄情,从不是针对某一个绝色天成的女子,可占尽风头,宠冠六宫,抢尽他人风头。而是用世事道尽一种必然,从胜者到败者,从恩宠到无情,这是循环往复,不可避免的。
   席间热闹,觥筹交错,江欲晚伤口未愈,却与那程东胥把酒言欢,我早早吃过东西,没坐多一会儿,便离席回去休息。
  我出门之时,沉香跟在身后,方才走过一条廊子,看见秦染从对面走过来。他俯身,十分恭敬:“娘娘千安。”
   他这一唤,反倒让我顿觉好笑,我衔笑睨他:“娘娘?德妃娘娘还在席间,怕是秦先生唤错人了。”
  秦染倒也不觉不妥,抬起身,看我:“不知秦染可否能跟娘娘小谈片刻?”
   我扭头唤沉香:“你先回房里等我。”

  沉香点点头,看了看秦染:“早些送小姐回房,沉香先行告退了。”
   等沉香走远,我正视秦染,略带笑意  :“如何,你们将军身侧的每一个人都喜找我小叙?其实无须如此,你们将军的宏图大业也罢,红颜知己也罢,皆与我无关,我未曾想过过问,也不打算参与。若是能有选择离开他,我自是片刻也不会停留。” 
  秦染轻笑:“娘娘果然是豪爽之人,既然如此,秦某也无需多扰娘娘休息,只是有句话仍旧要说,我本是知道萧家与江家的过往,所以,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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