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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来自新世界-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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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它祖先的存在意义是为了斗牛,子孙却比其他种类的狗都来得温驯,我难以接受。我这辈子只看过昴进入一次战斗状态,后面会详细说明。

瞬是独子,在昴年幼的时候,他代替妈妈照顾疼爱它。昴的腿短,走路慢,经常跌倒,瞬无法随时把它带在身边,不过我常看到瞬带昴散步。身材矮胖的短腿小狗拚命追赶在瞬修长的双腿旁,那幅光景相当教人发噱。

那天,我看见瞬独自待在俯瞰町景的山丘,但没见到昴的踪迹,感到相当不可思议。那天是秋日傍晚,空气洁净到教人多愁善感的地步,而距离前面提的全人班实技课过了两周。

「瞬。」

看著低头沉思的少年走来,我开口喊他,瞬讶异地抬起头,停下脚步。

「早季。」

瞬的声音听起来像大梦初醒。夕阳下,光影朦胧,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怎么了?」

瞬动也不动,我想走上前,他突然大声喝止。

「别过来!」

我吓得停下脚步,彼此距离还有二十公尺。

「为什么?」我的语气中带著悲伤。

「……对不起,我只是想独处。」

「独处?」

「嗯。」

瞬似乎看我一眼,又移开视线。

「你也是因为这样才跟觉分手?」

「嗯,算吧。」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拋弃所有朋友,孤单一人?」

「这……这说了,早季也不会懂。」

瞬从口袋取出一样物品,我在夕阳的反射下发现是颗金属球。这是蜂鸣球。学生进入全人班后,这是能力开发教室最早发送给学生的玩具之一。用咒力让蜂鸣球飘浮起来并高速旋转,它就会发出嗡嗡的蜂鸣声。班上现在根本没人有兴趣,遑论瞬这样的资优生,他会把玩这种初阶玩具让我觉得很不对劲。

「我想,我们有段时间不能见面了。」

蜂鸣球大中小三颗在瞬的眼前飘浮旋转,映出闪烁的光芒,同时发出三道音阶,构成震荡的合奏。

「不能见面是什么意思?」

「我暂时不会去学校,得好好疗养。」

「瞬,你生病了?」

我非常担心,难不成是传染病,所以不让我靠近?

「嗯……说是病,也不是感冒拉肚子之类的病,怎么说你才会懂呢?这不是身体的病,是心病。」

当时我还不明白心病的意思,难道是会感染心脏的细菌或病毒吗?

「我差不多该走了。」

「等等!」我叫住正要转身的瞬。「我们不能在学校见面,但至少可以偶尔到你家探望吗?」

「这就难说。」瞬有点犹豫要不要说下去。「我不能再待在那个家里。」

我错愕地倒抽一口气。「你要去哪里?」

「养病用的小木屋,我得在两、三天内搬进里面,独自生活。」

「小屋在哪里?」

「我不能说地点。」

我无话可说,我们之间一直以来都没有秘密,总是有话直说,这件事情想必已经糟到超乎想像才无法出口。

「瞬……」我不知道要问什么,脑袋一片空白。「你……要自己一个人?昴怎么了?」

我默默等著最糟的答案。

「在家里。」瞬乾脆回答。「我只是想散个步才偷溜出来。」

听到昴没事,我松一口气,但更加担心。瞬究竟怎么了?

「我想帮瞬的忙。」

瞬没回答,三颗蜂鸣球的低吟从未中断。

「瞬,我一直都很喜……」

我想鼓起勇气告白,但瞬打断我的话。

「早季,我一直很犹豫,最后还是决定应该要告诉你这件事情。」

「咦?」

「你还记得两年前的夏季野营吗?我们以为大人都被欺瞒,不知道我们被离尘师父冻结咒力。可惜事实不是这样。」

「什么不是这样?」我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愣愣地发问。

「全都穿帮了。我不清楚大人怎么想,但大概暂时保留对我们的处分。」

「我不太清楚你在说什么……」

「我们一直都被监视。我最近才发现这件事。」

我顿时像呑下铅,身体变得无比沉重,慢慢渗出冷汗。

「现在警告也没用,不过早季,你要小心猫。」

「猫?什么猫?猫骗吗?」

瞬暧昧地摇摇头,不置可否。

「对了……早季,这给你。」

瞬从脖子拿下项圈般的饰品拋给我。我用双手接下,饰品颇有份量,是厚实的皮项圈,还镶几个金属环,用铰链开阖,或许应该称为颈枷。

「这是什么?」

「驱猫护身符,我做的。」

「难道跟昴的项圈做成一对?」

昴的项圈还比较像样。瞬听见我的玩笑,笑得露出白牙,但没有发出笑声。

「总之把我跟你说的事情转达给大家。」

瞬转身背对我,他正要离去却倏然止步。一只雪白的小动物往瞬的方向飞奔而来,是昴,它尽全力迈开短腿追赶著瞬。

「昂真笨……说几百次不可以跟来。」

瞬嘟哝著独自跑下山头,像在躲避我,也像在躲避昴。

小小的斗牛犬摇著尾巴紧跟在后,我知道它不擅长跑步,但它的步伐未免太不协调,我这时才惊觉昴的右后腿受伤了……不,不只如此,还有更奇怪的地方。

但在我看清楚哪里奇怪前,斗牛犬已经消弭在黄昏的夕阳中。

「现在只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我们要找到瞬。」觉镇静地宣布。

「可是……怎么找?」

虽然觉的口气听起来很值得信赖,但我还是得提问。

「怎么找?当然就想尽办法找。」觉怀著毫不动摇的自信。

「觉该不会还想跟瞬重修旧好?」真理亚看著觉,眼神带点讽刺。「毕竟你知道瞬不是讨厌你才离开。」

「我没这么想。」觉冷冷回覆。「不提这,我们应该有很多事情要问瞬吧。我们真的被监视吗?小心猫是什么意思?还有……」

觉握紧拳头。

「瞬到底碰到什么问题?」

我心头一阵抽痛,我还没告诉任何人在实技演练室中看到鸡蛋破掉后的东西,直觉告诉我那跟瞬遇上的困境有关,但我害怕恐怖的猜测成为现实,怎么都说不出口。

四天过去,瞬都没到校,我们放学后聚在校舍后方进行小组会议。

「如果我们真的被监视,是不是别做什么大动作比较好?」守小心翼翼地说。

「是啊,我也觉得太危险。」真理亚附和。

「你们打算不管瞬了?」觉流露出愠怒的神情。

「我没这么说,不过……」真理亚神经质地环顾四周。「我觉得现在也有人在监视我们。」

「附近根本没人。疑神疑鬼的。」觉扭曲著嘴唇。

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你们记得吗?从奇狼丸那边逃出来的当晚,不是有只很恶心的鸟跟著我们?」

「连早季都在胡说八道,化鼠会训练夜鹰跟乌鸦来侦查,可是……」

「如果连化鼠都有这样的本事,伦理委员会应该有更巧妙的手段,不是吗?」

「对啊!我听说镝木肆星、日野光风这种水准的高人,还有像建部优这种专业技术士,可以改变基因、操纵突变过程,随心所欲创造生物。命令附近的蜜蜂来监视我们也不意外。」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气氛凝重。没错,如果用昆虫监视我们,根本不可能提防,但昆虫怎么回总部报告又是另外一回事。

「……好,总之我要找瞬,如果你们没兴趣,我不勉强。」

「我也要。」我马上表态支持。

「等一下,别讲得好像我们不担心瞬,好吗?」真理亚抗议。「我是说四个人浩浩荡荡行动太显眼了,分头行动比较好。守你说对不对?」

守正要说话,真理亚的意见似乎和他的本意有点落差,但最后还是不多说一句话地点头应和。

「这么说也对,我们分头调查。」

依照觉的安排,我们分两路调查,真理亚和守负责和其他组别中跟瞬关系不错的同学打听消息,我和觉直接造访瞬的家。

我们到附近码头,正好停靠画著蓝海豚的小船,于是乘船航向町里错综复杂的水道。

神栖66町由七个乡组成,松风乡坐落在最北边,瞬的家则是更往北的郊区。他家是那带最大的歇山顶(注:歇山式屋顶,为中国古建筑屋顶样式之一)式传统大宅,黑亮大柱直径达一公尺,支撑著屋顶的大梁长三十公尺以上,我小时候常到他家,深深受到远高于普通木造建筑该有的壮阔气势所震慑。进入和贵园高年级后,我们就把玩乐场所移往野外,很少造访朋友的家。

小船在水道上轻快前行,进入松风乡的分岔口时,觉放慢速度。

「怎么了?」

「你看。」

我顺著觉的视线望去,分岔口停著几艘船,规模比我们的小船大很多,侧面画著象徵「神之眼」的町徽,还有红色编号。这是町用船的标记。另外,还有象徵守护神的几种梵文表示船只属于哪个部门。我稍微观察,船上有个象徵阿弥陀如来与千手观音的梵文?????,应该属于环境卫生课或卫生所。

「先绕过去。」

小船笔直前进,我在经过分岔口时小心用眼角偷瞄,离水面两公尺高的位置拉起黄黑条纹的绳索,这是禁止通行的标志。

「怎么了?不能进去松风乡吗?」

「应该是不能。」觉沉重地说。

「怎么会?难不成……」

难不成跟瞬有什么关系?我想问,却怕得不敢问出口。

「只能用走的进松风乡了。」

「难道路上不会有人看守吗?」

「我们绕个一圈,从树林里进入。」

我们在一公里外的码头登陆,绑好小船,然后往远离松风乡的方向前进。左手边是草原,右手边是白背栎与茶花树交织成的常绿阔叶林,我们确定附近没人才走进树林。

「我觉得情况不太妙。」

「嗯,我也这样觉得。」

每走一步就愈心神不宁,好像被人扯著后脑勺的头发,又像前方有反向磁场把我们的身体往后推。不知道走过几哩路,我们的面前再度出现黄黑条纹的绳索,连森林里都拉起禁止通行的绳索。

「不会吧。有人会经过这里吗?」

「可能整个松风乡都被围住。」

觉盘起双臂,观察绳索延伸何处。

绳索绑在几棵树干上,途中左拐右弯,但没出现大转折。

「总之先钻进去。」觉穿过与眼同高的绳索,我紧跟在后。重大违规为我们带来心惊胆战的罪恶感,但别无选择。

「嘘!」

觉骤然停步,作势安静,我马上绷紧著身体动也不动。

前方约三十多公尺的树木间,似乎有东西在动。

觉回头用唇语说他看到什么,化鼠……看来是化鼠士兵正在放哨。我们蹲在树丛里屏气凝神观察情况,并且用咒力吹起微风,避免化鼠嗅到气味。

仅仅十分钟,但像天长地久。某处骤然响起尖锐的哨声,在林间摸鱼的化鼠惊跳起来快步跑开。

「好,我们走。」

我们继续前进,穿过常绿关叶林到红土路,另一头是辽阔的赤松林,这也是松风乡的名称由来。小心起见,我们确认没任何人或化鼠在附近就快步横渡红土路,进入赤松林。

一股让人寒毛直竖的诡异氛围顿时袭来。

我惶惶四顾,四周仅仅竖立著赤松、抱栎、粽叶竹等种类的树群,并没可疑处。为什么会让我如此惊恐?

「这里的气氛果然不对劲,也许不该久留。」

觉跟我一样感到不适。

「怎么办?」

「但现在都到这里了,怎能回头?」觉点头说,但脸上笼罩著不安的阴影。

我们又在赤松林里走上四、五十公尺,猛然撞见教人不敢相信的东西。这是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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