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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芳心似火--兼论齐国的恣与累-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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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因为老人按下一子的时候几乎不假思索,出手飞快,双眼眯着,似乎不再仔细分辨棋局,却能十有###赢棋。这样的对弈进行下去,不知多少人败下阵来。大家这才弄明白一个问题,就是老人的棋术已经达到了这样的境界:出子不加盘算,直奔心目中那个好的棋形,而这个形又随着棋局自然而然地在棋盘上衍生出来,就像一朵花在阳光雨露下自然而然地开放一样。随着一个理想棋形的生成,一局棋也就完成了。老人眼里只有一个完美的棋形,而不知道输赢。老人满脸微笑看着终结的棋盘,这时并不关注也不知道彼此谁赢谁输,而只知道这局棋的形态是美观的,他因此而满意和高兴。
  世上的许多事情与莱国人的那一盘棋是一样的,其中所包含的道理其实都是相同的。手段与结果,这二者之间的关系,莱国人用一盘棋表述得清清楚楚了。有人为了最终能够取胜,任何手段都不会顾忌,哪里还会在乎什么棋形的美丑。而那种极度追求完美,信守一种义理的观念,会在生活中形成很大的影响,以致于成为一种根深蒂固的文化,改变一个时期的政治和经济格局。
  人们耳熟能详的那个宋襄公打仗的故事,今天看就不仅是有趣和可笑了。那是一次楚国前来进攻宋国,宋襄公亲自率军自卫的战役。那一天黎明时分,楚军开始渡河了,有人向宋襄公建议说,敌军渡到一半的时候我们就杀过去吧,这样一定能够取胜。宋襄公说:我们在人家渡河的时候就开打,这算什么仁义之师!等到楚军全部过了河并开始布阵时,有人又劝宋襄公:趁对方乱哄哄地布阵,我们发起冲锋吧。宋襄公制止道:人家还没布好阵我们便开打,这也称不上仁义之师!一直等到敌军布阵完毕,宋襄公这才宣布开战。他在整个战斗中身先士卒,一直冲在最前头,以至冲到了敌阵中央,身负重伤,英勇无畏。
  这个故事中的宋襄公被后来人称为“蠢猪”。可也就是这个极其“愚蠢”的人,当时领导的是一个非常弱小的宋国,却能够在春秋时代位列五霸之一。整个故事的确是发人深省的,宋国的军队当时面对的是汹汹来犯的敌军,而不是什么演习和游戏。在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能够信守义理,遵循战争规范,不能不说体现了人性中最为宝贵的一面。这种时候是掺不得假的,人性的尊严或无耻,可以表现得淋漓尽致。这从另一个方面检验了人的勇气,即在最危险的时刻能否维护心中的价值准则。这需要多么强大的恒念。这在只问结果不问手段的人那里,永远也得不到理解。
  手段与结果往往会相互弥补和相互映照。以卑劣的手段获取的胜利往往是局部的、暂时的、难以持久的。粗卑的胜利仍然还要以最终的失败作为结局,这在人类历史上是常常得到了证明的、绝不鲜见的。伟大的文化和传统,有时候真的会孕育一次失败,但这并不是最终的结局。前面说过,最理想的棋局,当然是美好的棋形与适时而至的胜利双双来临。
  人在生死之间的选择,的确最能够凸显一种文化的力量。伟大而优雅的文化所具有的决定力,常常会以一些不可思议的、极端的例子表达出来。往前翻一下史书,人们会记得有一个叫嵇康的人,记得他的“广陵绝响”。在即将被处死的一刻,嵇康对刽子手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就是让他最后弹一支曲子。他弹了一曲“广陵散”,说此曲从此已成绝响,然后从容赴死。另一个真实的故事离我们稍稍近了一点,就是清末的谭嗣同。他是参加变法的“戊戌六君子”之一,事发后清廷残酷镇压,大举搜捕乱党,谭嗣同本来是最有条件逃脱的人,却在最后一刻放弃了出逃,慨然受死,要“死得其所,快哉快哉”,以自己的一腔热血唤醒一个沉睡的民族。他的一段话足以惊慄万代:“各国变法,无不以流血而成,今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之所以不昌者也;有之,请自嗣同始!”离我们更近的例子是瞿秋白,他在行刑者面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此处甚好”,然后唱着国际歌慷慨就义。
  人生犹如一盘棋。可见从最初的一枚棋子落下,直到最后的终局,胜负是一回事,留下怎样的棋形又是另一回事。
  

从服装看民族与个人的性情(1)
(见原书第三章之《性情和衣衫》)
  看古代京剧的中外人士常常惊叹于剧中人物服饰的美:那不是一般的美,而是令人炫目的美、历久难忘的美。这种美不是浮泛的华丽造成的,更是色彩的斑斓,剪裁的高超艺术,以及与人的形体性情的全面和谐。它既取得了令人惊艳的戏剧效果,又给人朴素真实的感受。每一场古代传统剧目,又同时是一场成功的服装表演、超级的服装展,所不同的只是没有做作的模特儿走在特别的台子上、迈着矫情的猫步而已。那种猫步走了一遍,会提醒人们这只是一种表演,是并不切实的生活,等于中看不中吃的炫弄艺术。
  也有人会说,中国古代服饰与戏剧中的打扮仍然不是一回事。当然如此,比如说各个朝代的服装都有变化,而京剧或许没有充分表现出这种变化。还有一个问题鲠在人的心里,就是一般人会认为,戏剧艺术中的一切都是高于生活、比生活还要浪漫的,就是说它必定是给艺术家在舞台上再次完美了一番,实际生活中肯定不是如此的。京剧的写意性质、浪漫精神,会使出现在其中的一草一木都沾上这种意味。一句话,演戏是演戏,真实生活中的着装又是另一回事。
  但从考古发现以及相关文献记录来看,古代戏剧中展示的服装并没有过多的夸张。这可以从沈丛文先生编撰的《中国古代服饰》得到鉴证。沈先生的严格学术态度是足以采信的。总之我们大可以确信那些带有美丽花边的彩色长衫,的确是穿在了古人身上的,那种绚丽缤纷的颜色,也是真实地出现在当时的生活中的。
  这就带来了一个问题,就是某种深深的遗憾,它让我们惋惜:这么好看的服装为什么就一下子变换了消失了呢?我们会自觉不自觉地暗自比较一下,问一句:现在的服装就一定好于古代吗?如果不是,那么为什么我们会在穿戴方面发生了审美上的倒退呢?
  我们现在的着装习惯是经过了一代又一代演变,慢慢地形成的。所谓的习惯成自然,渐渐我们就不会觉得衣装改变成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相反还觉得挺合体,合乎性情口味,甚至还在心底庆幸:幸亏没有生在古代,不然就要穿那样肥大宽长、花花绿绿的衣服了。这种认识的同时,还会多少觉得古代人比今天的人笨拙许多,他们也不嫌麻烦,把衣服搞得那么花哨土气,还要多费上几尺布匹。从服装再联想到其他,又会觉得中国的落后也与服装有关,这种不利不索的打扮真够别扭了,当然不利于剧烈的竞争,久而久之也就落后于世界了。
  反正从哪个方向想似乎都有道理,不是好得很就是坏得很。不过尽管如此,京剧服饰的华美,倒是很少有人不愿承认的。这种美其实是一种客观存在,它也并非仅仅是为了让人觉得实用。美不完全是实用的,美的这种不实用性,也是美的有机组成部分。
  现代人对古代服装的不耐烦,也是因为性情决定的。急急躁躁的日子,每天的忙碌和穿梭,频繁的通讯消息,最现代的交通手段等等,这一切都促使了人的性情的改变。孔子时代要坐牛车马车,那时的人也并不觉得慢。今天的人坐飞机轮船特快列车,也并不觉得多么快。埋怨速度不够会是永远的,惊叹和满足于交通工具的快捷总是暂时的。使用惯了电子邮件的人,再让他为一封信跑邮局,一定会让其觉得麻烦极了。可是许多现代人都发现,我们的忙碌和事情之繁多,并没有因为交通工具和其他方面的现代便利而得到缓解,相反是更加忙碌和更加马不停蹄了。时间对于我们现代人来说,好像过得更快也更加不够用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从服装看民族与个人的性情(2)
原来我们大家一起坐到了现代的流水线上,我们的一切活动于是再也由不得自己了。我们必须适应这种机械的速度和节奏,这些可不是我们哪个人说了算的。我们如果认识到了这一点,能够超然物外地打量我们自己被束缚在流水线旁的情形,一定会痛苦和同情自己。可是我们却没有办法摆脱这种局面。我们真是又可怜又无奈的现代人。
  这就是我们不懂得古代服饰的美,也没有机会尝试那种美的根本原因了。我们只要安静下来,让心放平,就会接近和欣赏那种美了。那样的舒适宽松,那样的色彩,又怎么会不让我们身心愉快呢?有人又会说,那样好看舒适是自然的了,但不利于过日子啊,每天忙成这样,怎么穿那样的衣服啊。看来我们失去了享受美丽衣饰的机会,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被生活所迫。
  可以想象,古人在劳动中也不会穿某一些质料和样式的服装,他们也会考虑怎样更便利,怎样珍惜自己的好衣服。对劳动服装的要求,古代和现代也不会有什么大的不同。我们在这里比较的,只是古今服装的基本样式,比较它在日常状态下的一些不同。
  中山装和西服比长衫好看吗?女子的现代套装比刺绣华袍好看吗?这些都可以比较。至于舒适,今天的服装显然不如过去的柔软随意,不如过去的宽松。今天的衣服越来越像盒子,像可以装卸的零部件,越来越挺括硬实。而古代的服装如果比成一幅画,它更多地是随形走笔,一切都迁就和尊重了人体的曲线。比如现代人自以为讲究的西装,肩部的方正挺实是由压袖机压出来的,袖子和前后衣襟都要趋向机械般的整合统一,这与温暖柔和的血肉之躯、与人的形体是相抵触的。它掩盖了人的形体曲线,以很不自然的方式把人装进了一个盒子里。
  有人可能说,牛仔裤之类的紧身衣服正好相反,它更大限度地贴近了绷紧了,使人的形体更加真实毕肖地凸显出来,这不是更加随形走笔吗?当然不是。这是对人体舒适放松要求的最大一种伤害,最大的一次背道而驰。人体与服装的宽松合作,那种相互爱惜的美好关系,完全被破坏了。正是通过服装,人体被现代人的特殊理念、概念化的生活态度给绑架了、捆束了。一切紧到不能再紧的现代服装,不得不使用超强的布料和特别的针线来缝制,因为不如此就不能有效地束缚身体,身体的张力就会使服装绽开。可见现代的衣服在许多时候是与生命的自然相搏斗的,是一种不合作的反抗关系。
  现代人在剧烈的竞争中,即便脖子上结了领带、穿了最昂贵的衣服,脚上是万元一双的皮鞋,所谓的西装革履,也不给人一种优雅感。因为这里是竞争的甲胄,而不是躯体的伙伴。这是生存的需要,是另一种战场上的迷彩服、制服、军服,它们式样统一,没有个性和情感,不是那样自由放达的产物。
  中国人的服装从学习胡服,再到几百年来的接受西方文化,才逐渐演化到今天这个样子,一点点习惯下来,完全没有了不安和对过去的留恋。今天如果有男人穿上长衫,有女人穿上比旗袍更华丽的绣袍,走上街头以后,一定会引起惊讶和讪笑。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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