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地带-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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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视力能不能就这样维持,不知道眼睛以后会不会瞎。
子 墨:会导致眼睛失明吗?
向光辉: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们一个老乡,也得了跟我一样的病。他治好了回家,视力只保持了4年,后来双目失明了,只有在县城开了一个盲人按摩院。如果我的眼睛真的瞎了,我就不好说这一生要怎么过了。
住院78 天后向光辉出院,此间共计花费万多元,工头胡方雨和工程的承建商一同垫付了这笔费用。此外,胡方雨还曾付给向光辉2200 元的生活费。此后没有再向他们提供过任何经济帮助。出院后,向光辉和妻子搬到一处简陋的工棚居住,停止了所有治疗,靠弟弟和弟媳微薄的工钱勉强度日。而所欠的5000 余元工资,时至今日他们也没能讨回。至于医生提出的进行第2 次颅骨手摘掉帽子的向光辉向光辉的头骨碎片头骨碎裂 术的建议,向光辉夫妇更是不敢想象。走投无路的他们开始求助于各个媒体和律师。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头骨碎裂(3)
向 妻:我找胡方雨好多次。有时候他公司车子来这里,我拦他车子。我说我们生活费都没有。他说你爱找谁找谁去吧,别找我,我又没打你老公。后来我们也想到找建筑公司或者建筑委员会,还去找人大常委会、市政府、检察院、天津市公安局,到处都去过。每次去都让把电话号码留下来,让我们回去,过几天打电话。我们回来一直等不到音讯,完全是在白等,他们根本没有去解决这个事。
记 者:怎么想到去找记者的?
向 妻:在病房的时候,老板写了一个协议,给了两万元钱。那些病友都抱不平,说这么重的伤只给两万,你们可以去找媒体啊。后来我们买了报纸,看到上面群众部的电话就打过去,报社帮了我们。
2006年9月,《中国质量万里行》杂志刊登了《民工讨薪遭殴打险些丧命 头颅变成阶梯状》的文章。同时,天津律师李晓彤为向光辉提供了义务法律援助。而事件另一方的工头胡方雨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给出解释却和向光辉一家最初的想象不太一样。首先,顺驰房地产公司将太阳城5号工地承包给了中建二局四公司,中建二局四公司与聚强公司签订《劳务分包合同》,聚强公司派驻代表胡方雨具体组织施工,胡方雨作为工地现场负责人,手下有一批江苏籍民工。另一个工地队长柏林森手下招募了向光辉等30余名湖北籍民工。按照协议,向光辉等人的工资按件计算,结算方式是每完成一层楼的工程后,先付给应得工钱的70%,余款部分在2005年底结清。当天发生冲突的导火索正是工人和工头对计件工程量的统计略有出入。
子 墨:根据你们达成的协议,当天应该支付工资吗?
胡方雨:应该,我们提前准备了很充足的钱。
子 墨:但是据我所知,直到下午4 点钟工人的工资还没有结算清楚。
包工头胡方雨
胡方雨:我们两家在数字统计上有误差,委托了中建二局四公司的技术人员进行核对。
子 墨:核对要多长时间?胡方雨:半个小时的事。核对起来很快,那天时间绝对够。
胡方雨说,他早已将先前承诺的70% 的工钱共计24 万余元如数拨给了湖北籍民工队长柏林森。柏林森收到钱后很可能并未发给自己手下的民工,而民工们对此并不知情。
子 墨:找柏林森要不到钱吗?向光西:要不到钱。
子 墨:他不给你们发工资的理由是什么?向光西:他说没有从上级胡方雨那儿拿到钱。胡方雨:当时我们给的钱都有柏林森的签字,至于他怎么发放,我们不清楚。这些人是柏林森从老家带过来的,跟他是邻居和亲戚的关系。我们把钱给柏林森,感觉他会发放给他们。
子 墨:有什么证据证明柏林森确实从你这儿领了钱?胡方雨:有柏林森的签条,每拿一次都有他亲自签的收据。
子 墨:胡方雨说他已经把大部分工程款给了柏林森,他没有把钱给你们吗?向光西:不了解,我也听胡方雨这么说过,但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对我们来说都一样,反正没有拿到工资。
近几年来民工欠薪问题频频见于报端。在互联网上键入“民工讨薪”字样,轻易地就能搜索出几十万条相关链接。据统计,全国被拖欠的民工工资已逾千头骨碎裂 顺驰房地产公司江苏籍民工中建二局四公司聚强公司胡方雨柏林森湖北籍民工房地产开发商总承包商包工头包工头包工头包工头包工头承包商承包商承包商民工民工民工民工民工民工民工这是向光辉所在工地层层分包的示意图,其中复杂的关系是中国千千万万个工地的缩影。正是这种层层分包造成了民工工资拖欠亿元,其中建筑施工企业占拖欠农民工工资案件的70%。为什么建筑行业的欠薪比例如此之高?对此,向光辉的律师李晓彤认为,欠薪的原因并不能简单用“工头柏林森道德败坏,卷款失踪”来解释,建筑行业的潜规则才是千千万万民工被欠薪的深层次原因。这种潜规则便是建筑行业内普遍存在的层层分包制度。分包形态大致如下:房地产开发商将工程包给总承包商,总承包商一级级转包给二级、三级承包商。最后,工程像分地一样被分包给各个包工头。包工头转而招募民工施工。在这一过程中,工程所需款项还并不总是由上向下的顺序流动,下级承包商为拿到工程往往需要垫资施工,因而带来了层层垫资现象。正是这种层层分包、层层垫资的混乱状态注定了农民工工资必须在多个环节上辗转往复,任何一点纰漏都可能使他们经年累月的劳作付之东流。
李晓彤:就本案而言,应当说中建二局四公司把应当向聚强公司支付的农民工工资,绝大多数已经支付了。聚强公司收到款项之后,将钱分成两份,一份由胡方雨发放给了江苏籍民工,另一份由柏林森向湖北籍民工发放。柏林森是否将款项如数发放给农民工,并不清楚。
在律师的调停下,2006 年9 月7 日,向光辉再次入院治疗,医疗费用由中建四公司垫付,聚强公司则承担治疗期间的误工费、护理费等相关费用。待2 次手向光辉的阶梯状头颅
术治疗终结后进行伤残鉴定,按相关法律标准由聚强公司对向光辉进行民事赔偿。
子 墨:向光辉的手术要花多少钱,你知道吗?
胡方雨:我们初步了解在5万到6万之间,我们一次性打过去5万元,并且给他2200元钱的生活费。
子 墨:会考虑赔偿吗?
胡方雨:会,为什么这个事情拖到现在,就是因为双方缺乏法律知识,在赔偿数额上,他脑子里没数,我们脑子里也没数,拉锯了3个多月,导致手术一直拖延。做我们这行的人,从本能上讲,想少赔点儿。我们答应赔偿9万,他要求11万。现在双方一致同意移交法律程序,鉴定他几级伤残,应该赔多少,我们不折不扣地进行赔偿。
子 墨:对整形手术期待吗?向光辉:我期待着能够恢复我原来的样子,恢复原来的体力最好。现在没办法,肯定是恢复不了了。
子 墨:手术结果会是什么样?向光辉:这是医学上的事,我不知道。有人说,第二次手术比第一次做起来更危险。那就不敢想象,或许我成为一个更加残废的人?我想象不到。
子 墨:以后你的生活怎么打算?向光辉:我想用这一点赔偿给我的钱,回家做一点小生意,养家糊口吧。
子墨点评:
在采访中,向光辉的语速和反应都特别迟缓,他说这是大脑受伤带给他的后遗症。在我们采访过后的一个星期,向光辉在天津环湖医院接受了颅骨修补术,据他的律师李晓彤介绍,手术进行得非常顺利,向光辉也在康复当中。待伤口愈合后,他会到天津相关机构进行伤残鉴定,根据鉴定结果从聚强公司胡方雨处取得民事赔偿。
民工被砍(1)
36 名皖籍民工怀揣着辛苦讨来的3万余元工钱回家,路上却遭到一场血腥的砍杀,凶手竟是工地的老板。工钱付了医药费还不够,眼看医院要停药,他们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四处求救:信访办、公安局、红十字会、救助站……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带着伤痛回家。
2006 年4 月23 日傍晚,36名安徽省泗县籍民工怀揣刚刚讨回的3 万多元工钱,乘车回家。主动搭载他们的面包车渐渐掉队停车,几个手持铁棍、砍刀的人突然叫嚣着拉开车门。一场血腥的砍杀开始了……6 名民工身受重伤,其他人用卡车把他们送到医院。一路上,卡车都在滴血。这场残忍血案到底是如何发生的?朱昌举作为幸运逃脱砍杀的三个人之一,回忆了当时的情景。他说,那天傍晚,他们刚刚讨回工钱,就被勒令立即离开工地。
朱昌举:我们从工地出来大概20多分钟,开来一辆大卡车,到我们跟前停下,问我们去哪里,我们说到市里去,然后就开始讲价钱。
由于工地在郊区,末班公交车已经没有了,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民工和卡车司机以100 元钱的价格成交。随后,一辆白色面包车也从工地方向驶来,主动提出带他们去市区。
朱昌举:卡车装得太满了,没有办法拉这么多,剩了9个人,这时从工地方向过来一辆昌河出租车,问我们乘不乘车。我们那个地方到市里一般正常出租车的价钱是50到60元,他20元就同意带我们了。那时候我们也是图便宜,没想到后来发生那样的事。
上车之后,司机说车不好,远远地落在了27 个同伴搭乘的卡车后面。路上,司机打了两个奇怪的电话。
朱昌举:司机打电话说,老婆给我留点菜,我现在要到大明湖去一趟,等我回去吃饭。我听他说的是普通话,好像不是山东人,就问他,你怎么还回来吃饭,刚才不是说要回家所以顺朱昌举民工被砍101 许开英,39岁,安徽泗县白房乡周马村村民。左臂被砍伤,背部被钢管砸伤许开英39 岁 周敏妻子安徽泗县白房乡周马村村民左臂被砍伤背部被钢管砸伤路带我们嘛。过了两三分钟,他又接了一个电话,接的时候没有说什么,就说“好,好”,然后把手机挂了。又跑了10 多分钟,车跑得很慢,被前面卡车落下了差不多20 分钟的路程,这时从后面上来一辆白色轿车,把我们搭的车挤到路边。车停下来了,我们当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呢,突然从车上下来4 名歹徒,每个人都手持60 厘米到70 厘米长的不锈钢刀子。他们首先把司机拉下车,然后把副驾驶座位的门打开,第一个就去拉我们老板周敏的家属,把她拉下车去。
周敏是带着35 名乡亲外出打工的小包工头。当天,他们9 个人挤在一个拆除了中间座位的白色面包车上。周敏的妻子许开英和受伤最严重的倪山坐在前排司机旁边;中间4 个人分别是周太纷、喻圣文及妻子曹西翠、周敏,他们坐在各自的行李包上;最后一排坐着许成强(许开英的哥哥)、###成父子以及朱昌举。凶手提着砍刀首先拉开了前排车门。许开英和倪山是最先被拉下车的人。
许开英:他们把我拽下来,没砍我。第二个就拽倪山,三个人打倪山一个,把他打倒在路边的沟底。当时我站在马路边,这时拽我下车的那个人马上上来砍我一刀,另一个人打了我后背两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