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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大宋艳后-第16章

小说: 大宋艳后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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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去书斋,”夫人是拿定了不见刘娥誓不休主意的,“多日不巡视王府了。”她一边随张耆踅身回走,一边说,“今日天气晴好,我亦一举两得,就此往各处走走。”
到书斋了,张耆领她径直进了司书应该呆的那间书斋门口的耳房。刘娥大概是正等着这一刻,她未等张耆介绍,伏身便跪向秦国夫人道:“王府司书刘娥,参见秦国夫人!”
秦国夫人逼视刘娥,良久不语。她那锐利的目光像两把扫帚,扫向身前的女子,又似两束强光,照射到刘娥的全身。“抬起头来!”看得还不尽兴,秦国夫人又向刘娥令道。
刘娥抬起头:“奴婢入府以来,尚未向夫人请安,请夫人恕罪!”
声音是甘甜的,礼节是周到的。夫人心想,此女子虽出身寒门,然资质风韵皆佳,此所谓林深出俊鸟,水清育美人。“请起来吧!”秦国夫人居然口出一个“请”字,张耆听了,心里一阵儿欣慰。
“王府的规矩很多,很严。你初来乍到,要好自为之。”待刘娥起身低头立于身侧之后,秦国夫人接着说道,“王爷要你充缺司书,以老身之见,倒是选准了人。你一定要竭尽职守,督促王爷多读书快长进,切不可太任他的性儿。记住了?”
“奴婢刻骨铭心,终生不忘!”
秦国夫人好似没看清看准似的,最后盯了刘娥一眼,向张耆一挥手:“我们走,再到别处看看。”
其实,见过刘娥之后,秦国夫人便没有心思去巡视了。但泼出去的水,说出的话,是没法子收回的。所以,她还是强自支撑着,随意在王府中院转了一遭儿,便转回房来。雅君是专待巡视结果而留在母亲房里的,见母亲归来,赶紧儿擦掉泪迹,从内室里迎了出来。
“坐下吧。”秦国夫人在中厅落座以后,才瞟一眼女儿,指了指身边的座位说。
雅君的心儿悬得更高了。她见母亲一脸的严肃,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模样,心头便被惴惴不安的茫然之绪彻底笼罩了。
“我见过刘娥了。”跟着,秦国夫人冒出一句难辨喜怒哀乐的不冷不热的话语。
“她怎么样?是不是个女妖精?”
秦国夫人斜眼白着女儿道:“她很好,你不是她的竞争对手。”
雅君呆傻了,望着母亲全无表情的面孔,怔怔愣愣,实在摸不准母亲此时的脉搏。
“我早想找你谈谈了。”秦国夫人意味深长地望着女儿道,“因为还有百分之一二的可能,为娘我不愿过早地叫你伤心。可今天,这百分之一二的可能,就像滔滔汴河之水,从我的眼前流去了。所以我想是该向你泼瓢冷水的时候了。”
真像迎头泼来一盆冷水,雅君已经从头顶凉到了脚跟。但羞臊与自尊,一左一右挟持着她,令她一边打着哆嗦,一边还不正视、不承认自己所面临的冷酷与失败。
“孩儿不明白母亲的意思,”雅君抽泣道,“什么百分之一啊之二啊?”
秦国夫人淡然一笑,不理会女儿,只管沿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老身不是傻子,亦有一双明亮眼睛,对女儿的心思,是了若指掌的——你对韩王有想法,暗自钟情韩王,我心里明镜儿似的,亦希望你能如愿。可是,‘自古帝王无真情’。我在后宫呆了十六七年,是深知这话的分量的。当然,亦许韩王是个例外。但宫廷的尔虞我诈,帝王的朝三暮四,嫔妃们人老珠黄后的悲惨命运,宫女们的鲜花自残的结局,我是司空见惯了的——当朝的我不便说,且以历代宠妃为例,有几个有好下场?妹喜、妲己、褒姒、夏姬、宣姜、文姜、骊姬、赵姬等,这些女人固然有自身堕落的一面,且不说她们,然而,汉高祖的宠妃戚夫人、汉惠帝的皇后张嫣、汉武帝的皇后卫子夫以及宠妃李夫人和赵婕妤,她们的命运又待怎地?陈后主的宠妃张丽华,隋文帝的宠妃宣华夫人,唐玄宗的宠妃杨玉环、江采萍等,她们的命运又如何?以江采萍为例,最能说明问题——她原是福建莆田名医江仲逊的女儿,骨秀貌清,才气过人,而且同梅洁之子梅玉若,已经订了终身。可是就在他们即将婚配之际,朝廷选美的钦差到了福建,选走了江采萍。其时,玄宗的宠妃武氏新丧,李隆基正值萎靡不振。他见采萍年轻貌美,又喜歌赋,立即移情别恋爱上了江采萍,封她为梅妃。可是,好景不长,玄宗又看上了他的儿媳——寿王妃杨玉环。有了杨玉环,便冷落了江采萍。梅妃为了重新获得皇上的宠爱,曾用血泪写出《东楼赋》,叫人唱给玄宗听。玄宗听了并不到梅妃宫里就寝,而只派人送了一些珍珠给梅妃。气急之下,江采萍写了一首名曰《一斛珠》的七言绝句,派人送给唐明皇。其绝句写道:柳叶双眉久不描,残妆和泪湿红绡;长门尽日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玄宗看了这诗还是无动于衷。安禄山造反攻破长安时,他带上杨玉环,仓皇逃窜蜀地,居然把江采萍留给叛匪。梅妃不愿受辱于寇,便在后苑的梅树上上吊自杀,以此了却残生……试想,如果江采萍不入宫,不做梅妃,命运就会截然不同。她若嫁了梅玉若,组成一个十分舒适的小家庭,从此相夫教子,男欢女爱,尽享天伦之乐,要比她入宫做皇妃强似何止十倍百倍!为娘我今天这样讲出心里话,并非要强女儿所难,叫女儿硬性地屈从母亲的意志,而是设身处地地为你着想——不要挂在一棵树上吊死。男女之爱,是建立在共同心愿上的。如果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是不会幸福的。你说呢,雅君?”
雅君背转身儿,两行热泪潸然而下。她已有几分懊悔,但仍有些不甘心,便抹一把泪水,依然默默无语。
“雅君!”秦国夫人静静地望一会儿女儿的背影又道,“娘亲有句话,说了,怕言重了,刺伤你的心;不说,只怕你一味地执迷不悟,贻误了终身。”
“您就说吧,女儿听着呢。”雅君抽泣着说。
“民间有两句话:妻子是别人的美,孩子是自己的好。这两句话里,饱蕴着一个‘情’字。男人之顽疾,是见异思迁,爱情不专,所以见了别人的女人,总以为比自己的好。孩子是父母之骨血,这种血缘关系是无以替代的,亦是至亲至爱的。所以,父母看自己的儿女,虽丑亦美,若美更美,天下父母皆然。我也是一个母亲,自知如是。这就是说——在我的眼里,我的独生女儿雅君,是天下最最美丽的。但父母这样看待儿女,别的人却不尽然。就韩王而言,他看上谁,谁在他眼里就是美的。现在,你应当清楚,韩王爱上刘娥,这对你的确是个难以接受的结局。但,如果我的女儿是最聪明的孩子,她就会因此而清醒,应学会审视自己,学会处理此等非分之事,因祸而得福,将坏事变好事,从此摒弃入王宫做嫔妃的天真念头,不使江采萍之悲剧在自己身上重演。其实,对女儿的未来,娘亲早有安排——待韩王大婚之后,我将奏明皇上,让女儿同韩王认作异姓兄妹,而后下嫁一般士子,我这个诰命夫人亦离开王府,随女儿而去……”
秦国夫人还要说下去,雅君突然呼声“母亲”,便抱定夫人大哭起来。她哭得好痛好痛——由大放悲声转而饮泣。秦国夫人无限怜爱地抚摸着女儿的秀发,任凭女儿将半年多来憋在心里的屈辱和凄楚,随着泉涌般的泪水尽数道将出来……

9陈尧叟自荐韩王府刘世济念旧探金屋(

话分两头。却说陈尧叟自那夜造访聚贤里寻找刘娥扑空以后,就没有一日再停下来。他心想:开封之大方圆不过五十里,人口之众多者不过百万,街巷之密不过千条;只要刘娥还在汴京,我就不信觅不着。那段时光,春闱及第的进士们多在京师待命,除隔几日跑趟吏部,其他时光就游游逛逛,赋闲于驿馆无事儿可干。陈尧叟是殿试一甲第二名,被授予大理评事、将作监丞、秘书郎、秘书丞之类的小京官,原本不会有问题的。但他没有赶对时候——雍熙元年正值朝中京官人浮于事,冗员充斥二府六部,宋太宗已传旨要裁减冗员。在此当口要一下子补缺近两百名进士为朝官,亦确有困难。当然,还有两个人为的因素:一者陈尧叟是蜀人,蜀士在京师为官者极少,朝中无人为他奔走,加之他乃清高之士,不擅趋炎附势,抑或偶有空缺,亦轮不着他;二者,自赵匡胤陈桥黄袍加身至宋太宗雍熙元年,近三十年间任宰相者九人,九人中无一不是中原人。从至高无上的皇帝,到总揆百官的宰臣,从宰相至参知政事(副宰相),数十人之中,居然无一南国之士。斯时,朝中大臣对南国之士颇多成见,从取士到授官以至于此后的擢升,都抱有严重的地域偏见。以才学而论,陈尧叟无疑当在蔡齐之上,但因他是蜀人,寇准甚至置御诗而不顾,大笔一挥,他只能屈居第二。在此遍贬南士的氛围中,身为一甲进士第二名榜眼的陈尧叟,久居京师以待迁官,便不足为怪了。
无奈的等待最令人心焦,但因陈尧叟心里挂牵着一个神交多年、才貌双全的奇女子刘娥,烦躁的等待倒使得他充实了。隔三差五,十天半月 ……他在大街小巷的寻寻觅觅中,不知不觉地挨过将近一月。转眼,时光由初夏的四月中旬而至流火的五月盛夏了。这时,蔡齐已举大理评事,丁谓、赵安仁亦都授了县丞。各位同年赴任前都劝他不要再找了:在偌大的京城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但他相信苍天有眼,神鬼有情,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他一门心思找下去,必有天佐人助,总有见到刘娥那一天。一个炎热的下午,他终于踏进了义仁巷八号,找到了刘娥的哥哥刘美。
“在下是刘小姐的诗友。”他对刘美说道,“她13岁那年,我们是在诗社结识的。”
“您来的太不凑巧了。”刘美粗略盘问过陈尧叟的祖籍以及与刘娥的关系,然后说道,“前几天,我已送家妹进了韩王府。”
陈尧叟顿觉心里凉飕飕酸溜溜的,但总算工夫没有白费,寻到了刘娥的确凿下落。然而,与之同来的是满脑子的疑虑,包括面前这位自称刘娥胞兄的刘美在内,亦是一个大大的疑问。据他所知,刘娥是上无兄姐下无弟妹的独生女,如果说刘娥还有至亲,当属卖刘娥进梨香院的那个禽兽不如的叔叔。再者,月前在聚贤里得知,刘娥是随夫进京的,而今听刘美之言,刘娥尚未聘人——如若属实,此乃天遂人愿,他和刘娥之间,便可由神交而形交,进而向更高层次的男欢女爱发展了。
“听人传,她已受聘于人。不知此事当真否?”陈尧叟问刘美。
“无稽之谈,无影儿的事!”刘美摇头摆手,毅然决然地否认说,“她进王府,亦是经人荐去当差,决非聘嫁!”
“哦!”陈尧叟舒心地松口气,“人言可畏呀。以吾之见,像刘娥那样容德兼备的才女,是不会轻言聘嫁的。”
刘美淡然一乐,满脸充溢着的都是心虚与不自然。
“可以到王府去访她吗?”陈尧叟问。
“不可能!”刘美决然道,“连我这个为兄的,还不让入门半步呢。一般的亲朋,怕是只能站在远处瞧瞧罢了。”
“刘兄您……”陈尧叟一愣,方笑对刘美说,“在汴京,作何贵干?”
“待任。”刘美有几分自豪地讲,“已答应我到韩王府公干了。这几日,我在家里等着呢。”
陈尧叟脑间一亮:我为何不能同刘美一样,亦进韩王府公干?
从义仁巷出来,陈尧叟绕道去了吏部,一者想问一下迁官之事有无结局;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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