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传-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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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总兵一见,哈哈大笑道:“老九快来!建州龙虎将军的两个公子来了,你陪他们喝几杯,咱要去方便一下。”
这张总兵由于酒色过度,肝脾受损。如今只要酒一下肚,肠肚便要呼呼作响,若不及时蹲下,大便就要屙到裤子上了。这时,他见九姨太到来,便立即离座往厕所走去。
再说九姨太葛玲玲,一见阿拜、汤古岱两个年轻人在愣瞧着自己,心中已有数。她本是胭粉阵里走出来的行家里手,什么样的男人未见过?于是满脸堆着迷人的笑容,两只媚眼溜一下这个,又溜一下那个,施展出勾魂的伎俩。她端起酒杯,连续喝下三大杯,说道:“今日能与二位公子一块饮酒,是小女的幸运。按照俺汉人的规矩,俺已喝了令酒,就有权行酒令了。下面,咱们以‘接词’取乐。每人一句,每句四字,用‘顶真’法进行。不知二位公子愿意吗?”
这阿拜、汤古岱在家时,每逢节日,努尔哈赤也曾与全家一起玩过这酒令,见这女人如此多情,也就不便推托了。特别是三皇子阿拜,本是个好色之徒,心里早被她迷上了。遂接口说道:“好,好,好!咱恭敬不如从命了!”
九姨太说道:“今天二位公子到来,是咱总兵府上的喜事。俺就从这‘喜’字上行令了:‘抬头见喜——’。”
下一个是汤古岱,只听他说道:“喜上眉梢——。”九姨太听了,马上叫好。再下面是阿拜的,只见他急得满头大汗,嘴里不停地在叨咕着:“梢,梢,梢……”,突然,他大声说道:“骚不可闻——”。
九姨太和汤古岱二人听了,都禁不住大笑起来,笑过之后,汤古岱说:“两个字不一样,应该罚酒。”
九姨太也笑着说:“是应该罚酒。”一边说着,她端三大杯酒送到阿拜面前。趁这工夫,阿拜伸手握住九姨太的小手说:“这一人喝酒也没意思,咱请九姨太一起喝罢!”九姨太只好答应,二人一连碰了三大杯酒。
俗话说:“酒是色媒人。”九姨太虽是海量,但是,酒已对她起了作用。这时候,阿拜的胆子更大了,马上立起身来,伸手拉着九姨太说:“请九姨太带俺去方便一下!”由于阿拜拉着她手,不得不跟着他离座走去,二人走出客厅,阿拜急不可奈地说:“快找个僻静地方!”
九姨太只觉得手臂发麻,急忙说道:“快松手,俺的胳膊就要被你弄断了!”阿拜笑了笑,立即松开手,又说道:“快找个地方,咱们——”
再说那阿拜与九姨太干完那事之后,九姨太不再言语,遂整理好裙子,走了出去,只听阿拜在她背后说道:“咱们不久之后,还会见面的!”
阿拜回到酒桌边坐下。汤古岱小声说道:“你真是色胆包天!你忘了俺来的任务,父王若是知道,你还有命么?”阿拜向他挤了挤眼说道:“这有什么?你回去不说,父王怎么知道!”
二人见张承荫回来了,也就不说话了,只听这位总兵大人说:“老九呢?”阿拜说道:“你的九姨太真是海量,把咱兄弟俩都灌醉了,刚才不知谁把她叫回去了。”
三人又重新喝了起来,兄弟二人见总兵官已经有些醉意,汤古岱遂问道:“总兵大人,俺父亲的志向可不小呢!咱们屡次进谏,他就是听不进去。假如有一天他率领兵马向你们开战,咱不知总兵大人有什么计策?”
张承荫醉眼朦胧地看了看他们二人,然后满不在乎地说道:“咱大明是天朝大国,有雄兵百万在辽东镇守,有上将千员。你建州不过是弹丸之地,若想与俺交锋,不过是以卵击石,以肉投馁虎,有来无回罢了!至于你们的父亲,他虽然有些抱负,据俺所知,他对大明皇帝一向唯命是从,他不会轻举妄动,铤而走险的。所以俺无需多虑,根本不需要有什么计策,只是高枕无忧,当俺的总兵官罢!”
阿拜与汤古岱见情况已经探明,知道张承荫是“酒后吐真言”,他们根本没有一点准备,毫无警觉性,于是心里踏实了,放心了。这时候,天色已晚,他们兄弟二人微笑着与张总兵告辞。走前,阿拜又向张总兵说道:“请总兵大人代咱感谢九姨太的盛情款待。不久之后,咱们还会见面的!”二人翻身上马,奔驰而去。
当夜,阿拜与汤古岱兄弟俩飞马赶回,向努尔哈赤报告了在广宁府的所见所闻。听了两个儿子的报告,努尔哈赤不禁哈哈大笑道:“真是笨猪一头!大明皇帝不是明君,他任用的将领又怎能是明智之士?朱姓王朝该灭亡了!”
且说大将译登巴尔接受努尔哈赤的派遣,化装成一个有钱的商人模样,带着一个随从,前往抚顺关,准备去收买关上的守门士卒。
二人来到关前,守关士兵阿王与阿甲上前问话。译登巴尔的随从兀胥友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元宝,给阿王、阿甲两人每人一个,介绍说:“这是俺家老爷译登巴尔,俺是来卖黑貂和人参的,三天后俺的骆驼队就要进城了,请二位给予方便。”
俗话说:“见钱眼开。”阿王与阿甲见是元宝,立即点头哈腰地说:“二位爷有所不知,从前日开始,关上派来了新头领,进关的人员要按新章程办手续。”正说着,来了一个大个子,阿正忙说:“王头领来了!”
阿王、阿甲急忙上前说道:“建州来了一个做貂、参生意的译登老爷,他们的骆驼队三天后进关。”
译登巴尔走到王头领面前,说道:“在下译登巴尔,是做貂、参生意的,请王头领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请到城楼上喝茶,咱们叙谈叙谈。”译登巴尔随王头领上了城楼,二人坐下后,兀胥友捧着一个纸包儿进来,译登巴尔接过纸包,放到王头领面前,笑着说:“这点薄礼,是俺的一番心意,请王头领笑纳。”译登巴尔说完,随即解开纸包,里面立即闪着亮光。原来包里有珍珠十颗,元宝二十个。
王头领一见,脸上立刻堆满笑容,嘴里说道:“译登先生太客气了,初次见面,如此重礼,兄弟实在不敢当。”遂吩咐阿王说:“快去准备酒菜,俺要与译登先生喝上几杯呢!”
工夫不大,酒菜准备好了,王头领遂邀译登巴尔坐下喝酒,二人一边喝酒,一边叙谈。
且说抚顺关游击李永芳,辽东铁岭人,曾于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在抚顺关教场,与努尔哈赤会见过。这李永芳本不姓李,原姓邹。父亲邹华章,在铁岭开一个珠宝店,娶妻赵本英,长得俊俏美丽,生有二子一女。李永芳为长子。李成梁在抚顺关任职期间,他常去邹家珠宝店光顾,一来二去,便熟抬起来。见到老板娘赵本英长得漂亮,李成梁有事无事,总想去店里坐坐。尽管李成梁府里妻妾成群,他却对赵本英一往情深,爱得如痴如醉。
俗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李成梁眼里,赵本英是人世间最美的女人。无论是外貌、体形、气质,连走路的姿式,都美得人间少有,世上皆无。为了赵本英,他想得好苦哇。
对于李成梁的频繁枉顾,赵本英已有所觉察。她心里说:俺是有丈夫的,三个孩子的母亲,三十岁的人了,还有啥恋头?你那府里美女如云,比俺小十来岁的大闺女成百上千,为啥对俺——。她思来想去,总是猜不透李成梁的心思。
一天,李成梁和他的副官在珠宝店里坐着,赵本英在柜台上忙着,三人有一茬没一茬地说着闲话。不一会儿,从里屋走出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赵本英一见,便说:“你不在屋里读书,跑出来干啥?”
那孩子说道:“俺听到街南头有吹喇叭的,想去看看热闹。”
“吹喇叭的有什么看头?真淘气!快进屋读书去,你父亲回来见了,饶不了你!”赵本英正准备领那孩子进里屋,李成梁早站起来,抢前两步走到孩子跟前,伸手拉住他的小胳膊,说道:“孩子小,不能整日关在屋里读书,也要给他玩耍的时间。来,跟叔叔叙叙话。”那孩子也很听话,见这位叔叔也甚和善,就看着赵本英,意思是“可让俺去?”赵本英听李成梁如此说,也不好拦阻,只得说道:“永芳啊,你可不能淘气,这位叔叔可是个大官呢!”李成梁向副官使了个眼色,那副官飞也似地出去了。
李成梁把小孩拉到跟前,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俺叫邹永芳,今年十岁。”孩子回答道。
“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妈妈叫什么名字?”
“俺爸爸叫邹华章,妈妈叫赵本英。”
李成梁高兴得笑起来,说道:“你真聪明!是个好孩子。”他又接着问孩子说:“你读的什么书?能背几段让俺听听,好吗?”
“俺读的是《论语》。子日: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孩子的童音琅琅悦耳,吐字也很清楚。李成梁真的动了感情,把永芳搂在怀里,亲了又亲,嘴里还不停地夸奖说:“真是个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这时候,副官抱着一大包东西进来了。他来到孩子面前,“哗啦”一下解开那纸包,里面全是一包一包的点心、糖果,还有几个玩具。李成梁指着那些东西说:“永芳,这些全是你的。你喜欢吗?”
永芳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糖果,点心,玩具,一下愣住了。接着,又歪着小脑袋看他妈妈,意思是等他妈妈要他接受时,他才敢要哩。
赵本英对那些东西扫了一眼说道:“哎呀!给孩子买那么多东西干啥呀,实在不好意思!”
李成梁抓了一把糖果放在永芳手里,他把两只小手背到身后,就是不敢接。李成梁看着赵本英说道:“俺说老板娘,你对孩子也太严了吧!你看,你不发话,他就不敢要。”
赵本英听了,笑了笑说:“好罢!永芳拿着吧,要谢谢李大人!”
永芳听妈妈说了话,就伸出小手,接下了,嘴里小声地说:“谢谢李大人!”
“别喊‘李大人’了,就叫俺‘李叔叔’吧!”
永芳随即改口说:“谢谢李叔叔!”
“嗳!这就对了,永芳真是好孩子!”李成梁喜欢得咧着大嘴笑着。
这时候,副官突然说道:“大人如此欢喜永芳,就认他作干儿子吧!”
还未等李成梁说话,赵本英立即说道:“副官老爷开什么玩笑!俗话说:小庙子怎能受得了大香火?俺这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哪有那福分!俺可不敢高攀呀!”
李成梁听了赵本英的话,有些不高兴地说:“什么福分、高攀的,俺才不管它呢!这个干儿子俺就认定了!你这个老板娘就是心眼多,俺是个武人,没有那么多弯弯绕!”说完,他对副官说:“快去!给永芳扯几套衣料来,俺这个干爹就当定了!明天晚上咱在‘得月楼’请酒,请你向邹老板转告,务请你们全家到得月楼赴宴!”
副官一溜烟出去了,李成梁也跟着走了出去。赵本英站在柜台里面,愣了好长时间,才清醒过来。她转身一看,小永芳也站在那里向她看着呢。她心里想:小冤家呀!这可怎么办?俺这不是让孩子去“认贼作父”嘛!
当夜,丈夫邹华章老板回来,听了妻子的转告,二人都像在自己的胸口上,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一时喘不过气来。最后,赵本英无可奈何地说道:“咱就顺其自然,听天由命罢!”邹华章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信口冒出一句话来:“夜猫子进宅——没有好事哟!”
赵本英听了,马上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