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玉-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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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遵命。”慧儿笑着接过盒子，一溜烟便不见人影了。
我眺望窗外满庭春色，忽觉淡淡哀伤，已经有好多天没见到他了，却听说他常常至深夜时仍留在华郡主的房里……燧，你要做什么呢？
卷五：彩云易散琉璃脆
众人退下，大殿内只剩下我和皇上。
皇上肯定是想同我聊关于玉佩的事，我很乐意与他共赏，但是……我怕他会提出我难以拒绝的要求——把玉佩赠与他。
心里忐忑着，怔怔望住皇上。
“别在那站着，过来！到朕旁边来！”皇上笑盈盈，开心地挥手招我过去。我微微欠身，应道：“是，皇上。”
却见皇上蹙眉，“嘿，你这丫头真不识趣，嫁给燧儿那么久还不知道改口。”
我更加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整个人忽然失了神似的，许久才反应过来，觉得无比别扭，硬着头皮小声地喊了声：“父皇……”
“哈哈，这才对嘛！”皇上咧开嘴大笑，心情甚佳。
“快跟朕说说，你这块玉佩从何而来？为何只有一半？是什么样的玉石？”他心急地追问。我被皇上问得晕忽忽的，一时不知从何答起，对这块玉佩我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它珍贵之极，平常是很难找到的。
“回父皇的话，洛洛对这块玉佩其实不甚了解。它是娘亲留给洛洛的遗物，娘去世时洛洛年纪尚小，所以对娘亲如何得到玉佩也不清楚……”我如实回答，看到皇上眼底有一丝失望的神色，于是，又道：“可以去问问我爹，或许他知道。”
皇上紧握着玉佩，翻来覆去地端详，“另一半呢？”
“另一半……另一半在洛洛孩童时不慎摔碎，已经遗失。”越是怕皇上看出端倪，越不能镇定，我慌张回答。
“可惜……”皇上感慨道。
我低头不敢去看他，若他知道另一半其实在哲渝身上，他不会放过我……我这是犯了欺君之罪。绝不能让他知道……
“洛洛！”
“……嗯？啊，是！”皇上突然喊我，我却半天没回过神。
“朕很喜欢这块玉石，可否成人之美，把它给朕呢？”他凝视我的双眸，认真地问。我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去回答才好。又他继续道，“礼尚往来，朕的那些东西你要是喜欢的，随便挑了一样去。”
“不必客气，想要什么尽管说。”皇上笑道。
我仍没有说话，脑海中却冒出了一个念头……一本正经说道，“洛洛不会跟父皇客气，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洛洛想要什么父皇都答应呢？”
“君无戏言。”
“若是……洛洛替夫君向父皇讨来皇位，父皇也答应？”我终于问出口，却紧张不已，等待皇上的回答。皇上被我出乎意料的话震慑得半晌说不出话，他捏紧玉佩，脸上通红，憋了好一会后，才缓和说道：“洛洛，你是成心刁难朕呢！”
“父皇言重了，洛洛以为这玉佩于洛洛不亚于皇位对父皇的重要，同样不是其他奇珍异宝能取代。如果父皇愿意舍去皇位来换玉佩，那么洛洛也甘愿奉上，绝不会犹豫。”我笑道，心想，这样应该可以保住我的玉佩了……
听罢，皇上抓过我的手，把玉佩郑重地放在我的掌心，“是朕大意了，君子又岂能夺人所好。这玉佩还给你，以后可要好好收着，别再摔坏了。”
“谢父皇成全。”总算逃过一劫，我暗暗庆幸，福身谢过皇上。
只是不知道今日我这么做，日后会不会害了朱高燧……
出了大殿，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过的话简直大逆不道，皇上万一有个不高兴，我随时都可能人头落地；而且，如果皇上记住了今天的话，那我便是暴露了朱高燧欲夺嫡篡位的意图……
“娘娘……娘娘，你总算出来了，三皇子在殿外等你好久了。”顺着在大殿门口职守的太监所指的方向，触及朱高燧的目光，似是担忧，在我给了他一个微笑之后，便松懈下所有忧心，缓步向前来，对我道，“我们这就回家。”
说罢，轻轻挽过我，仍如从前般温柔。牵着我的手，一同徒步回崇和殿，尽情享受不被打扰的这刻短暂的时光。
“你就不好奇父皇刚才跟我说了什么？”
“无非想把你的玉佩据为己有。父皇生性喜欢蒐集世间各种奇珍异宝，只要碰到他喜欢的，都会使出一切手段去获得。看你的表情，玉佩应该是保住了，或者你已经不在乎了，把它给了父皇……”朱高燧虽轻描淡写，却看得出他是想知道我的回答的。
我咻地转身停在了他面前，“玉佩还在，不过……”我拉过他的手，把在手中捂得温暖的玉佩塞给他。
“这是……”朱高燧莫名地看着我。
“给你，替我好好留着。”我凑近他耳边，笑道，“这玉佩可是比我的命还重要，它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现在把它交予你了。”
说罢，我轻笑两声，故作轻松地甩甩手，“不过父皇和二皇子真像，都喜欢收集那些奇怪的东西，二皇子甚至还建了个懿龙寺来藏他那些宝贝。”
“他是这么跟你说的？”朱高燧显然很讶异。
“嗯，有什么不对么？”我疑问。
忽然间，他笑得很疲惫，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你，还有我们的孩子都要好好的，知道吗？若是真的不高兴了，拿我出气就好，千万别伤害自己。”
我点头默许。
其实早已做好准备去面对她，郭筱茹。心里清楚朱高燧娶了她的理由，便不会过于计较，只要是朱高燧决定去做的，我都会支持他。只要他能好好的在我身边，就算天天这样看他，一辈子都不会嫌太长的。
今年的春来得比往年都早些。春风始拂，枝头的雀儿就闹个不停。
我向朱高燧讨了慧儿来做我的贴身丫鬟。在后殿的那些时日，觉得慧儿是个机灵的丫头，只在殿院里干杂活太可惜了，让她跟了我于她，也算是提拔了她。朱高燧一开始还不放心，连称慧儿初入宫中资质不足，担心她不能伺候好我，是后来我让朱高燧见过了慧儿，他这才答应下来。
“娘娘，这卷轴还有用么？”慧儿正在整理我回来时带着的包袱，忽然捉着一纸扎卷轴问道。我心不在焉地看了眼，见慧儿正准备要把卷轴摊开，我不由急切放下手中的茶杯，夺过卷轴来阻止她。
“娘娘您别急，小心碰着了。奴婢识字不多，您就算给奴婢看，奴婢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慧儿笑呵呵地解释道，又调皮眨眼看我，“看来是要送给三皇子殿下的。”
我笑而不答，把卷轴用绸布细细捆好，装进锦盒里，递到慧儿面前，“既然知道，那想必懂得该怎么做了吧。”
“奴婢遵命。”慧儿笑着接过盒子，一溜烟便不见人影了。
我眺望窗外满庭春色，忽觉淡淡哀伤，已经有好多天没见到他了，却听说他常常至深夜时仍留在华郡主的房里……燧，你要做什么呢？
第37章 泽陂
许久不见慧儿回来，只好打发其他宫女去寻她，却得到回报说几乎找遍了崇和殿都找不到她人在哪。好好的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我来回踱步在院子里，思索着，默然听到细细的抽泣声。本还以为是自己耳鸣，没有去理会，后发觉声音似乎是从后边的庭院传来的，于是好奇地去一探究竟。竟看到慧儿独自坐在石椅上，掩面痛哭。
“慧儿，发生了什么事？进房来再说，别在外头冻着了。”我拍拍慧儿，把她拉扯着进了屋子里。去给朱高燧送个东西，怎会弄成这样？
“娘娘……”慧儿泣不成声。她的左边脸颊上几道指印明显可见，我隐隐猜到了发生何事……轻启薄唇，自言自语道：“是不是郭筱茹做的？她在朱高燧那里……”
慧儿用力点点头，“奴婢替娘娘把锦盒送去给殿下，在殿下房里看到华郡主，却没有见殿下。奴婢想说这是娘娘给殿下的礼物，还是亲自交给殿下好，所以奴婢便没有把它交给华郡主，正要告退的时候，华郡主突然问起锦盒来，奴婢只好如实回答。华郡主叫奴婢把锦盒给她，她会转交给殿下的，奴婢说娘娘吩咐下来的不好把它交予他人，华郡主就……就斥责奴婢不把她放在眼里，还赏了奴婢几个耳光……奴婢……奴婢委屈啊，娘娘……”慧儿越说越激动，最后变为放声痛哭。
我轻声叹了叹气，搂过她，不知如何去安慰，“慧儿，后宫就是如此，由不得我们认为谁对谁错，受了委屈也要自己咽下去。唯一能做的只有淡然地面对，不去要惦记，想着过去了就没事了。”
我知道这些话对入宫不久的慧儿来说，几乎无济于事。后宫的深，深不过每个人心底那个无底的洞，只好日日去揣测去算计……一旦陷入其中，绝无宁日。
“这样不是办法，若我们一味忍让，便是纵然了华郡主。慧儿，你这口气我出定了！别哭了，快去擦擦，我们这就去三皇子那会会华郡主。”我冷笑道。郭筱茹，别以为有你那有势力的将军老爹撑着，朱高燧不敢拿你怎样，你就可能为所欲为，待会有好戏等着你呢！
朱高燧的房间里支起了昏黄的灯，映出两个人的浅影，交叠成双。伫在房门前，我弯起嘴角，很乐意去挑开这场战争，等着华郡主迎战。
“是谁在外面？”也许见了门上的黑影，朱高燧警惕地问道。
“是我。”
房内忽然安静。少顷，朱高燧才打开了门，却见迷离烛光中的华郡主披散头发，衣衫不整地坐在床沿，冲我淡淡一笑，颇有炫耀的意味。
“燧……我来是找华郡主的。”我低头不去和他的目光相触，怕一碰到便粉碎了所有积蓄的狠心，全都化为一触即发的脆弱。
“进来吧。”朱高燧柔柔地道，听得出之中隐藏着解脱的欣喜，我的到来好像是救了他一般。华郡主不甘示弱地嘟起小嘴，起身去黏住朱高燧不放，仍不把站在他们面前的我放在眼里。
华郡主娇媚地撩拨她的乌发，心不在焉道，“不知皇妃娘娘有何贵干？如没有要紧的事，就别打扰我和殿下的兴致了啊……你说是不是啊，殿下？”
“明人不说暗话，我就开门见山了。郭筱茹，我想你不要太过分了，我的奴婢不是你随便能管的，你今天打了慧儿，就等于是打了我！既然你不给面子，日后我也不会客气。”我冷冷说道，瞥到华郡主眼光里一丝意外的神色，我不禁得意起来。
她缓慢走到我跟前，阴森森地笑道，“臣妾是替皇妃娘娘教训那些没大没小、目中无人的下人，怎能说是不给皇妃娘娘面子了呢？娘娘你自己保重才是，成天和那些下人混在一起，不要作贱了自己才好。”冷傲的语调如泼来的冰水，惹人一身湿冷，瑟瑟发抖。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了！”我怒道，伸手朝桌子重重地拍下去，疼痛却超过了我的想象。为何会那么痛呢……我蹙紧了眉，眼前昏暗一片。
“洛洛！”
“啊！娘娘……”
几乎是同时传来的呼喊。我抽手一瞧，原来烛台被我不小心拂手打下，蜡油溅了手背大半，烧灼的刺疼感不断钻心而来。慧儿欲拿来手帕帮我擦拭，我一手推开拒绝了她，又对华郡主平静地道，“你要明白，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你别白费心机了。”
华郡主不安地扯过置于一旁的狐裘披风，向朱高燧欠了欠身，故作可怜道：“殿下自己清楚你不能没有筱茹就好。不过既然皇妃娘娘这么说，筱茹这个多余的人还是先行告退了。”说完，像在生闷气似的，发出很大响动地离去。
“慧儿，快去把药箱取来。”朱高燧拽住我的手臂，冲慧儿喊道。慧儿微微怔了怔，很快便照吩咐去做了。朱高燧一边心疼地抱怨，一边帮我把手背上已冷却凝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