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和月圆-第4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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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雅雾出阁时陪嫁的东西可不比她的少,能得一半就很不错了,这可是她下半生的依仗。且先回江家试试,要是真能求得江书麒心软也成。但她知道,这事希望不大。她的名字已经从江家祠堂里勾去,连官媒署的卷宗里也销了与江书麒为夫妻的名分。
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大可能。
她想过孩子,可是更多的还是想到她自己。
明日就回江家,回去看看小八、小九也是好的。
一大早,闻雅云令下人租了顶小轿,送闻氏回江府。
闻氏在江家厨房偏门下了轿,沿着熟悉的小道。一路出了厨房,有人看到了她,“哟。这不是以前的五太太么?今儿怎么有空入府了?”
说话的是一个管事婆子。故意用到了“以前的五太太”来刺她,说完了话还抿嘴瞧着,眼里全都是讥讽。
闻氏心头着急,拿来闻雅云给她准备的零碎银子塞给管事,晃了晃闻雅雾一早令丫头备的点心,“不放心小八、小九。过来看看他们,看过我就走。还请嬷嬷给行个方便。”
管事婆子避开众人的眼睛,收了银子,掂了掂份量,得有二两呢。“那你快些,莫要闹事。否则被老太太、大太太知道了,连我都得受罚。”
闻氏连连应声。
路上又遇见了相熟的下人,使了银子,大家对这个被休弃的五太太,面露同情。
她可不想更下人再打赏银子,只得这二十两银零碎银子,再打赏几个就没得了。她咬了咬牙,见人就躲,一路避开下人,终于近了静澜院,正要进去,却见里面传出一阵说话声。
大太太沈氏正领着曹玉娥、李碧菱在那儿归拢聘礼。
时不时传出沈氏的声音:“还和以前一样的包裹,外面裹上红纸,再扎个喜绸或贴个囍字。”
曹玉娥没有办过,沈氏特意唤了她来帮忙,就是想教教她,“娘,怎么归拢法?”
李碧菱道:“这一对半人多高富贵牡丹官窖瓷瓶,本就少有,令人去杂物库房取了大木箱来,将瓷瓶搁在木箱里,记得让下人多塞些稻草,免得到时候碰坏了,要塞到严严实实的,抬起时不摇不晃就算成了,为防万一,瓶子里也要塞稻草的……”
那边小径上,过来了张双双和柳飞飞,两个人说着话。
柳飞飞人未到,就先说话了:“大嫂,我来向你拜师,学习如何置备聘礼,免得将来我家十一大了,我什么也不会。”
沈氏笑道:“总算是知事了。你也不用帮什么忙,就站在一边瞧我们归拢、打理。”停了一下,她望向张双双,“还差六匹上好的缎子,着人采买好了?”
张双双道:“都好了,一会儿就让婆子送过来。还有一大包燕窝、两大包银耳,都备好的。给杜小姐新定做的两套头面首饰,也都有了。”
闻氏心里暗道:这么快,江家就要迎娶新人过门了。
江书麒如此急切,定是对她失望透顶。
没挽回了,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好歹,也要再见见两个儿子再说。
沈氏道:“双双和碧菱盯着,回头二十二抬聘礼都好了,就送到如意堂去,让老太太过过目,再把清单都誊录两份。”
闻氏藏在花丛里,暗自伤心着。她曾埋怨父母不该将她嫁到人多的江家,如今知晓了江家的好,却再也不能回头了。
不知过了多久,李碧菱与张双双指挥着小厮、婆子们将东西抬往如意堂。
曹玉娥在后面问:“大嫂,还有些东西怎么办?”
张双双回道:“让芝兰院的下人都搁到小库房里去。”
见李碧菱等人走远,闻氏出了花丛,站在芝兰院前好不纠结,看着下人们都在小库房里忙碌,一个闪身就进了正房的内室。
倚窗的小榻上,小九左腿绑着木棍,正静静地躺在榻上。
小八正眉飞色舞地给小九讲着新听来的《孔融让梨》的故事,“祖父说,我们兄弟就要学孔融自小懂得谦让,友爱兄弟……”
小九似懂非懂,正要开口说什么,目光就落在了珠帘后面的人影身上。
小八回过头来,见是闻氏,立马就弹跳起来,怒吼道:“你来做什么?”
“小八、小九,娘……娘来看你们了。”
小八挥手指着院门,“你走!我没有你这样的娘,你看看你把小九都摔成什么了,太医说他有可能以后是瘸子,是瘸子你懂吗?是和江南时给我家赶马车的李瘸子一样的瘸子……”
小九呜呜地哭了起来。
小八心疼弟弟,抱住他的身,低声道:“别哭,别哭!这回是我们不要她!我们不要这样狠心的娘!我们有疼我们的姑姑,有疼我们的爹爹,我们还有祖父、祖母……你忘了吗?姑姑昨儿亲手给小九做了绿豆糕吃。”
闻氏声音哽咽,她没想到,儿子会恨她,还赶她走。
最后的一点希望也扑灭了。
她捂嘴哭泣。
小八不再看他,只抱着年幼的小九,“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在你心里,我和小九连舅舅家的表哥都不如。你宁可救他,也不救我们,要不是祖父和伯父们,我们和爹爹就死了……我没你这样的娘!”
外面的嬷嬷听到里面的声音,唤道:“八爷,出了什么事?”
小八泪眼汪汪,拼命不让眼泪滑下来,固执地扬起头,让眼泪又流回眶里,漫过鼻子,全是辛酸,流到嘴里,也是涩涩的味道。“没事!我讲的故事吓着小九了!”
闻氏想再唤他们一声,看着小九绑着左腿,怎么也唤不出来。
她活着做什么,倒不如死了干净。
是她害苦了自己的儿子,一个残了,一个死了。
她真的一无所有,没了夫君,没了孩子。
闻氏小心地趁着主事嬷嬷领下人去外面,自己也离了院子,她依昔听到一个呼唤自己的声音“娘”,回头凝望,却再也没有这声音,一切都是这样的静。
小八捂住了小九的嘴巴,“你喊她作甚?她是怎么对爹,对我们的?我们不要她了,明白吗,我们的娘死了。”
小九依呜呜地哭着,声音比早前更大了。
小八伸出小手,轻柔地拭着眼泪:“牢里时,她差点就把爹杀了。要是留下她,万一杀了爹,她还得下大牢,到时候,我们没娘也没爹了……”
小九低声道:“可我想娘了。”
小八面露怒容,“她摔断了你的腿,你还想她做什么。不要想她,等时间久了,我们都不想了!”
小九轻声道:“哥哥,我不想她了,我不想了……你别生气。”
“哥哥不生气!哥哥最疼小九了。”他抱着小九,道:“我再给你讲《孔融让梨》的故事。”
同样的故事,小八能讲好多遍,小九也总是听得很认真。
看到了伯母和堂嫂们在自家院子里准备聘礼。
小八深深地明白:爹就要娶后娘了。
爹爹告诉他们:这个后娘不会生孩子,他们俩还是爹爹的最疼爱的儿子。
闻氏失魂落魄地往后花园的荷花池走去。
荷莲早已开花结果,夏日里漂亮的莲花,变成了一只只的莲蓬,一些干枝是空的,许是令丫头们采摘过莲子。莲叶枯黄,在风里发出“沙!沙!”的声响,再过几日,江家就会派丫头除去枯荷,甚至还会让小厮们下荷塘采莲藕,吃不完的就与相好的几家送上几筐。
曾经模糊的一切,此刻又清晰起来。
她还记得,自己带着两个儿子无数次观赏着莲花盛开时的美景。
☆、529 撒谎
还记得,每年夏天,江家都会举办一次赏莲会。那时,满皇城的官太太、小姐们云集一处,说长道短,好不热闹。
闻氏的心一阵阵翻腾,立在了荷花池畔,就这样死了吧,生是江家人,死是江家鬼,也能落个好名声。
拿定主意,见四下无人,她“扑通”一声跳了下去,水和着淤泥呛入嘴里,令人窒息,
她为什么要死,死了什么都没了,有句话不是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么?
闻氏想到这儿,拼命的扑腾着,水声终于吸引经过的两名小厮。
小厮甲大叫一声:“有人掉荷花池了,快拿根棍子来。”
死,原来是件很痛苦的事。
她害怕这种不能呼吸的感觉。
母亲、大嫂都是撞壁身亡,那一定很痛,她们流了那么多的血。
闻氏抓住了棍子,被两名小厮拉了上去,她一身泥泞,面目全非,扒在地上喘着粗气。
儿子不要她,她还可以再生。
夫君没了,她也能再找。
那么多被休弃的女子,离开第一个夫君,也还能嫁人。
小厮乙道:“你这婆子,这么宽的路,怎的就掉下去了?”
他们以为她是府里哪处的婆子。
挽着妇人头的她,脸上全是污泥,是谁都会以为她是婆子吧。
回不去了,连儿子都不要她,江书麒又怎会要她。
她不能过苦日子。她要荣华富贵,她要绫罗绸缎。
闻氏自偏门而出,出了方,方拿帕子拭去泥泞。
她出去够久了,闻雅云姐妹遣了丫头在偏门上候着消息。
当看到一身泥宁的闻氏归来,两人都吓了一跳,“大姐,你这是……”
闻氏笑了起来。故作轻松地拍着胸口,“一直以为他是文弱书生,没想发起火来还这么厉害,一下就把我推到荷花池了,也好!这样一来,他的气也消了,又有小八、小九在一边哭闹求情,吵着要娘,他……”
闻雅雾欢喜道:“大姐是说。大姐夫气消了吗?”
闻氏垂头道:“他已经和杜家小姐订了亲,说要是退婚怕是不成了,他不敢忤逆老太太。”
闻雅云见她面露难色。道:“来人。扶江太太沐浴更衣。”
闻氏道:“可想到她要娶别人,我这心里不舒服。”
闻雅云道:“这也怨不得人,谁让你做错了事。大姐夫还愿意要你,已是烧高香了,别不知足,回头再与我们说说那样的情形。”
“好!”闻氏答应得爽快。心头悲凉。
她必须拿着那一半嫁妆,哪怕是欺骗妹妹也在所不惜。
傅妃哪是个省油的灯,如今想吞了王妃的嫁妆,待她得到了王妃的东西,就会来对付闻雅云。一个是王妃。一个是小妾,自然是先对付前面的。只要拿下王妃,闻雅云就算再厉害,也不能与王妃相比,为了自保,还不得乖乖拿出来。
闻氏褪去衣衫,抓了澡豆,泡在汤里,脑海里都是今日所见的一幕幕……
她连自尽的勇气都没有,那种无法呼吸,那种立时会毙命的恐惧,让她又决定了继续活下去,不仅要活着,还得好好地活着。
既然闻雅云的嫁妆可能被傅妃夺走,为什么不是她拿一半,不相干的人拿得,她这个做嫡亲姐姐的更应拿得。
如此一想,闻氏越发心安。
重新着好衣衫,出来时,闻雅雾便迫不及待的道:“大姐,六姐都快等不及了,想听你说说江家的事。”
丫头给闻家姐妹沏了碧螺春。
闻氏眉飞色舞地讲叙着在江家的事儿,“我从文忠候府厨房小门进去的,一进去就被厨房的管事婆子给认出来了,非不让我进,多亏了六妹给的银锞子,我塞了三两银子给她,她这才让我进去。没走多远,又遇见了大房的大丫头,只得又给了二两银锞子……”
真真假假,分明一共打赏了四两银子出去,却被她说成是打赏了十四两银子。
“好不容易到了静澜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