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无双-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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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转头走了,被姚小姐哭闹声吵醒爬起来的小顺子出门一看,纳闷道:“大锟子,怎么不出手把嫂子救回来啊?”
陈子锟心中一动,姚小姐对自己一往情深,虽然还不是自己的女人,但也差不多了,不能保护自己的女儿,那还称得什么男人。
“站住!”陈子锟大喝一声,声如炸雷,吓得丫鬟仆妇松开了手,姚小姐趁机跑到陈子锟身后躲了起来,冲着姚次长做了个鬼脸。
姚次长气的两手乱抖,喝道:“你要干什么,还有王法没有!”
陈子锟针锋相对道:“当然没有王法,现在是民国了,只有宪法。”
姚次长被噎得差点说不出话来,顿一顿又道:“我来找自己的女儿,碍着宪法哪一条了?”
陈子锟道:“请问姚次长,这是哪里?”
“这里是紫光车厂。”
“好,我再请问,令嫒年满十八岁没有?”
“满了!”姚依蕾抢着说道。
姚次长只得点点头。
陈子锟见对方套了,自信满满地说道:“身为内阁高官,竟然不知道私有财产不容侵犯这一条铁律么,你带人闯到我宅子里,绑架一个年满十八周岁,具有完全法律责任的成年人,难道不是犯法么?”
姚次长哑口无言,心道这小子的言谈举止可不像是苦力啊,不过堂堂政府次长被一个小伙子用言辞憋住,终究面子挂不住,他强词夺理道:“我来找自己的女儿,怎么就成了绑架了,你不要和我搞这种偷换概念的文字游戏,今天我一定要带她走。”
说着一使眼色,两个护兵就把手枪掏出来了,想威吓陈子锟。
那边小顺子早就瞅着不对头了,偷偷进房把陈子锟的两把盒子枪摸了出来,此时见对方掏枪,便大喊一声:“接着!”
两把盒子炮从天而降,枪柄的红绸子如同火一般耀眼,陈子锟抄枪在手,顺手在腰带一蹭就了膛,大小机头杀气腾腾的张着。
“在我跟前动家伙,胆子够肥的啊。”陈子锟冷笑道。
俩护兵顿时不敢动了,陈子锟的威名他俩是听过的,永定河一场恶斗,单枪匹马打死百个土匪,这身手岂是一般人比得了的,在他跟前玩枪,基本等同于关老爷面前耍大刀。
局势急转直下,堂堂政府次长也没了招,姚次长一顿足,质问女儿:“蕾蕾,你走不走?”
“不走。”姚依蕾藏在陈子锟身后,翘起脚尖,下巴搁在他肩膀,冲姚次长做了个鬼脸。
姚次长气的高血压都要犯了,发狠道:“好,你不走,就永远不要回家。”
一甩手,走了。
姚太太叹口气,看了看女儿,扭头也走了。
护兵、丫鬟、婆子也都灰溜溜的离开了紫光车厂。
出门的时候,正遇到一顶四人抬轿子停在车厂门口,帘子掀到一半,隐约看到一个顶戴花翎、蟒袍玉带的清室遗老从里面出来,不过正在气头的姚次长并未往心里去。
气走了爹地,姚依蕾异常兴奋,要请大家吃涮羊肉,车夫们顿时起哄叫好,正吵吵着,忽见门口出现一个清朝的官儿,身后还跟着几个秃脑门留辫子的太监,大家顿时静了下来。
来的是清室内务府总管太监阮进寿,奉了宣统皇帝的御旨赏赐陈子锟等人。
小太监手中捧着的是一套蓝翎侍卫的官服,暖帽凉帽、袍子裤子靴子一应俱全,还有一件黄马褂。
“皇赏你的差使,陈老板,以后您就是正六品的蓝翎侍卫了。”阮进寿皮笑肉不笑道。
“谢了。”陈子锟大大咧咧朝北一抱拳,就算谢恩了。
“还有五件马褂,是皇赏赐那几位小爷的,皇说了,以后会经常找你们玩。”阮进寿一摆手,小太监奉五件用料极好的黑缎子马褂,把宝庆、小顺子等人喜得嘴都合不拢。
赏赐完了,阮进寿却赖着不走,姚依蕾见状明白,拿了交通银行的支票簿出来,刷刷写了一个数字递过去:“阮公公,不成敬意,拿去喝茶。”
阮进寿这才眉开眼笑的走了。
“又让你破费,真不好意思。”陈子锟说。
姚依蕾豪爽的摆手:“不碍事,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咱们之间客气什么。”
小顺子插嘴道:“就是,都快是一家人了,客气啥。”
陈子锟老脸一红,姚依蕾却没事人一样,道:“对,就快是一家人了,我准备入股紫光车厂,把车厂建成北京最大,最好的车厂。”
宝庆道:“那敢情好,咱们弄他五百辆洋车,绝对北京头一号。”
姚依蕾讥笑道:“马就二十年代了,还坐人力车,简直太落后了,我想好了,买十辆最新款的福特汽车,咱们要垄断北京的汽车出租业。”
大家面面相觑,姚小姐好大的口气啊,要知道汽车动辄几千大洋一辆,开起来要喝进口的汽油,汽车夫的培训也是一笔大开支,按照她的说法,起码要五万大洋才能开起这样的车厂啊。
第十六章 宝泉
大家被姚小姐的雄心壮志震慑住了,就连陈子锟也不免自惭形秽,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还没人家小姑娘有气魄,他一拍桌子道:“买汽车,要整就整大的,十辆不够,起码二十辆,再挑几个机灵的去海学开车,回来统一北京汽车业。”
众人一起鼓掌,薛宝庆、王栋梁等人更是眼冒绿光,汽车这玩意太稀罕了,人坐在里面就能把车开走,一口气跑百里不用歇,汽车夫都穿着簇新的制服,神气的不得了,据说月薪也高的很,在北京雇个汽车夫,每月起码二十块大洋起。
“可是,钱从哪儿出?”宝庆提出了疑问,这也是大家的疑问,一双双眼睛望向陈子锟,陈子锟又望向姚依蕾。
姚依蕾拿出了支票簿,向众人展示着这个薄薄的小册子,经刷精美的支票印着交通银行的抬头,这个大家是认识的。
“我在面写好钱数,再签个名,就可以拿到交通银行兑大洋出来,这个叫支票。”姚依蕾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大家伙每天卖苦力,从早跑到黑,一天下来也不过赚几十个大子儿,一年下来能存三十块钱就是挺会过日子的了,人家有钱人随便写几个字就是成千万块钱,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姚依蕾接着道:“要买就买福特车,比德国车英国车都便宜,我打听过,T型车美国本土价才50美元,折合现洋两千九,加关税啥的,三千出头,买多了还能折扣,二十辆也不过六万块钱,小意思啦。”
六万块!还小意思,大家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六万块都能买个王府了,到姚小姐嘴里就成了小意思,这还让穷人活么。
说干就干,姚小姐拿出自来水笔,在支票簿写下“陆万叁仟元整”的字样,撕下来交给陈子锟:“喏,你拿着这个,直接去车行订货就行,我估计他们没有这么多现车,得从海那边调运,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嘛。”
陈子锟有些迟疑,他知道如果自己接了这张支票,命运就和姚小姐绑在一起再不能分开了,不过人家一个女孩子,如此杆子倒贴着对自己好,再矫情的话那还是人么。
他爽快的接过了支票:“算我借你的。”
“瞎说什么呢,本来就是我入股的资本,哼,紫光车厂,现在我才是董事长,那个小谁,给本姑娘倒茶。”姚依蕾得意洋洋翘起了二郎腿。
小顺子最有眼色,屁颠屁颠过来帮姚小姐沏茶,腆着脸说:“董事长,您老请用茶。”
“嗯依蕾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
……
姚公馆,姚启桢怒不可遏,对着太太大发雷霆:“看看你惯出来的女儿,成何体统,居然跟拉洋车的私奔。”
太太针锋相对:“是你惯出来的好,什么都由着她的性子来,现在事情出来了又来怪我,早干什么去了。”
正吵着,管家来报:“老爷太太,有人来收账,说是小姐在外面欠了钱。”
“什么?”
“小姐昨天赊账买的家具、被褥、瓷器摆设什么的,挂的府里的账。”
“让他们给我滚,谁欠的帐找谁要去。”姚次长心烦意乱的摆摆手,这种小事让管家打发了就行。
忽然他灵机一动,一个好办法跳了出来。
女儿从小锦衣玉食惯了的,断了她的供应,还不乖乖的回来。
立刻拿起电话,打到交通银行,下令冻结姚依蕾的所有账户。
这一招可真够狠的,下午的时候,那些商家就都跑到紫光车厂,一边赔罪,一边将昨天送来的家当全都搬回去了,姚小姐知道要坏事,开了一张支票让小顺子拿到交通银行去兑钱,不出所料,一分钱也兑不出来。
这下姚依蕾傻眼了,身没带多少现钞,只有支票和存折,可是大话已经说出去了,可没法往回收,她只好打起身首饰的念头来。
虽然姚小姐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但毕竟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在首饰珠宝的积累,甚至还不如一般殷实人家的太太,她总共就只有十几件首饰,还都是三钱不值两钱的普通货色。
不管那么多了,统统拿到当铺去,项链戒指手镯往高高的柜台小窗口里一放,老朝奉居高临下,透过老花眼镜轻蔑的瞥了一眼姚小姐,拿起首饰拉长腔调:“金戒指不是足赤的,最多1K,翡翠水头不足,不是老坑货色……”
姚小姐从没来过当铺这种地方,瞅见高高的柜台,窄小的窗户,还有一脸傲慢的朝奉,就满肚子的不高兴,不等他说完就摆摆手道:“能给多少?”
朝奉拨了拨算盘,带着讥笑道:“您这点家当,最多当五百块。”
“什么!五百,你穷疯了,这可是我花一千块买来的。”姚小姐瞪大眼睛,故作夸张状,其实这些首饰值多少钱她也不甚清楚,虚张声势而已。
朝奉道:“小姐,当铺就这个规矩,要是原价收购,我们还做生意么?您要是想多换点钱,就死当,我给您八百块。”
“死当就死当。”姚小姐很不耐烦。
朝奉收了首饰,给姚小姐开了当票,面注明死当,又拿了张八百块钱的庄票给她。
姚小姐拿着庄票和当票出门,白花花的太阳照在头,她叹口气:“没想到本小姐居然落到这步田地,爹地妈咪,你们想看我的笑话,门都没有。”
……
姚公馆,当铺朝奉奴颜婢膝的站在姚次长面前,将姚小姐当掉的首饰如数奉,姚次长当即开了张一千块的支票给他,打发了出去了。
姚太太走过来,满面愁容:“女儿果然去当首饰了,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要效仿卓文君当垆卖酒了。”
姚次长拿起烟斗嗒嗒抽着,说道:“哼,卓文君司马相如,你看他们像么,咱们女儿就不必说了,那个陈子锟,我已经派人了解他的底细了,原来是一个土匪!标准的武夫,我们姚家,绝对不能容许这样的人进门。”
姚太太道:“启桢,你要想想办法才是。”
姚次长道:“我已经想好办法了。”
……
这几天紫光车厂的生意很不好,因为巡警总喜欢找茬,紫光车厂的洋车虽然只有二十辆,但造型别具一格,又装着四盏车灯,再好认不过了,满大街的巡警好像串通过一样,见着就罚款,偏偏车夫们都是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一言不合就动手,一来二去反被扣了好几辆,车厂生意一落千丈,几十张嘴嗷嗷待哺,总不能指望姚小姐变卖首饰的钱过活。
陈子锟找到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