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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8章

国士无双-第6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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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起吃饭吧,烧了红芋稀饭。”刘媖说。
    “不了,我去厂里找春花。”陈北摆摆手走了,将一个大帆布旅行包暂时搁在刘媖家。
    ……马春花参加学习班已经一周时间了,每天除了学习毛选,人民日报外,就是互相揭发检举,学习班由造反派把持,军管小组领导,学员不得擅自回家,不经批准,不许会见亲友。
    学员基本上都是晨光厂的当权派,也有部分右派分子,比如张广吟,但这回右派分子都是陪绑的,斗争的主要对象是当权派。
    厂里的党委书记老于,是三八式的干部,活了大半辈子从受过这样的折辱,造反派对他非打即骂,动辄不给饭吃,当着众人的面耳光抽的啪啪响。
    “春花,我熬不住了。”好几次吃饭的时候,老于都悄悄向马春花诉苦。
    “于书记,坚持住,天会亮的。”马春花总是鼓励他。
    一天早晨,点名的时候老于不在,看管人员发现他已经吊死在床头。
    老于畏罪自杀,罪加一等,被狠狠地批判,遗体洠眉沂艨醋詈笠谎劬屠交鹪岢∩樟恕
    学习班众人悲愤交加,但却只能默默忍受,虽然看守的不算严密,但洠颂优埽蛭疚蘼房膳埽退慊丶乙材馨讶俗セ貋恚ネ獾貨'有介绍信,洠в谢Э冢瑳'有全国粮票,饿都能饿死。
    老于刚死,学习班又出了一件大事,张广吟在擦拭**石膏像的时候一不留神,竟然将石膏像摔了个粉碎。
    这可是滔天大罪,满地的石膏碎片就是如山铁证,张广吟这个右派分子恶毒诅咒伟大领袖**,妄图将红太阳打成碎片。
    张广吟被痛打一顿,移交工作组论处,军代表张连长掌握生杀大权,到了晨光厂之后还洠Э兀砸怀烈鳎┳纸殴阋髋辛耸昀透模锩且跄卑岛ξ按罅煨洹
    处理张广吟的时候,马春花正在写申诉材料,忽见窗口冒出一个人來,正是丈夫陈北。
    “你怎么來了。”马春花赶紧四下张望。
    “來接你走。”陈北爬了进來。
    “这是学习班,你不要乱來,会出大事的。”马春花关心丈夫,自己一个人倒霉就算了,如果丈夫再关进來,孩子就洠苏樟狭恕
    “快跟我走,咱们全家都走。”陈北二话不说,帮马春花收拾起东西來。
    “我不走,要走你走。”马春花脾气上來了,八头牛也拉不动。
    陈北抬手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
    马春花震惊了,结婚以來陈北还是第一次动手打她。
    “你不走,难道想在这里等死么。”陈北抓起桌上的东西看了一眼,摔在马春花面前,“你写这材料管蛋用,能寄出去么,跟我去省城,去北京,想找谁申诉都随你。”
    “好吧,我跟你走。”马春花当机立断,做出决定,她倒不是为了自己,而是要为于书记伸冤。
    学员们都在会议室开批斗会,纷纷检举张广吟平时的反动言论,马春花和陈北趁机从后门溜走,洠Ц易叽竺牛苯哟映鴣淼讲嗝懦鋈ィ吨眮淼搅鯆k家。
    不巧,儿子不在,问刘媖,说是和同学一起出去玩了。
    陈北二话不说,借了一辆自行车出去寻儿子。
    “你坐吧马书记,学习班开完了。”刘媖忙着给马春花倒水。
    马春花道:“你们家老张……出事了。”
    刘媖僵住了,端着茶杯的手在微微颤抖。
    “老张打碎了主席像,要送去劳改了。”马春花道。”怎么会这样。”刘媖的眼泪夺眶而出,简直是飞來横祸,晴天霹雳,丈夫自打五七年被错打成右派之后,糟心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活着,生怕说错做错,洠氲交故浅隽瞬碜樱殴阋髋辛死透模飧黾一乖趺次帧
    刘媖觉得天旋地转,晕倒在地,马春花赶紧上前掐人中,抚胸口,好不容易救活,刘媖哭道:“马书记,你要帮帮我们啊。”
    马春花道:“我一定尽力。”心里却暗道,老于被逼死的事情还好说,张广吟摔碎主席像这可是铁彻头彻尾的现行反革命,就算官司打到中央也百搭。
    陈北骑着自行车在外面一路跑,一路喊,大夏天的太阳底下晒得流油,柏油路都化了,找遍了高土坡也不见儿子的身影,忽然灵机一动,每年暑假,自己都会带儿子去江边游泳。
    他立刻去了江边,果然找到了儿子,陈光正和刘媖的俩孩子一起游泳呢,赶紧把他们叫上岸,穿上衣服回家。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刘媖满面泪痕收拾东西,马春花在厨下做饭,孩子见妈妈哭过,急忙问什么事。
    “你爸爸被判了劳改,要去盐湖农场,妈给他收拾衣服被褥。”刘媖抹了一把眼泪,平静地说。
    两个孩子顿时哭了起來。
    厨房里,马春花也悄悄擦了擦眼泪。
    饭菜摆了一桌,谁也洠那槌裕卤蹦闷鹂曜拥溃骸俺裕倏嘣倌岩膊荒芏鲎哦亲印!
    孩子们也端起了饭碗,勉强吃着,马春花和刘媖吃的很少。
    吃完了饭,陈北道:“刘媖,我们要走了,你保重。”
    刘媖道:“路上小心,一路顺风。”
    陈北提起行李,马春花也牵了儿子的手,刘媖送他们出门,路灯下她的剪影是如此单薄。
    忽然陈北放下包,走过去,掏出四百块钱塞在刘媖手里:“拿着,有用。”
    “我不能要。”刘媖急忙往外推。
    “让你拿着就拿着,我用不到这些钱了。”陈北强行将钱塞给刘媖,转身离去。
    “姨奶奶再见。”陈光摆手道。
    刘媖也摆摆手:“再见。”目送他们一家三口离去。
    ……“去哪儿。”马春花问。
    “我买了夜里的火车票。”陈北道。
    三人步行來到北泰火车站,去往省城的列车夜里十一点发车,进站口已经有几百人在等待,到处人山人海。
    火车站候车大厅的座位还是三十年代时期的,早已年久失修,人多座少,只能站着,陈北不停地抽着烟,急躁万分,再过一个小时就是七月十六日了。
    忽然候车大厅门口传來喧哗声,一队全副武装的军人进來查票,用手电筒照射着旅客的面孔,大概是在搜捕什么人。
    马春花低声道:“大概是來找我的,你们躲起來,我來应付。”
    陈北道:“娘们家靠后,我來引走他们,你带儿子先走。”
    马春花道:“他们找的是我,你瞎掺乎什么。”
    正在争执,那边军人已经抓到了他们要抓的人,将一个戴眼镜的老年旅客从人群中揪出來,五花大绑的押走了。
    “好像是麦平。”马春花道。
    “麦平是走资派。”陈北松了一口气道。
    候车大厅恢复了平静,等了一会儿,一个穿蓝色铁路制服,胳膊上绑着菱形臂章的工作人员走过來,手举铁皮喇叭喊道:“旅客同志们注意了,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去省城的4587次列车晚点。”
    旅客们噪杂起來,有人喊道:“要斗私批修,啥时候能发车,给个准点。”
    工作人员道:“世界上就怕认真二字,**员最讲认真,洠в凶嫉悖茸虐桑妒焙騺砹松妒焙蚩!彼低暄锍ざィ蛋嗍铱幢ㄖ胶炔枞チ恕
    陈北急的团团转,可是无计可施,长途汽车晚上不开,轮船也不开,而且时间比坐火车來得更慢,只有等,等,等,每一秒钟都像是一年那么久,手表的秒针怎么走的这么慢。
    马春花倒不急,她找了个角落把行李放下,而儿子枕着旅行包睡觉,自己从包里拿出茶缸去接了一杯热水來,慢慢喝着,渐渐眼皮开始打架……一睁眼,已经是黎明时分了,身上披了丈夫的短袖衬衣,陈北光着脊梁还在不停地走來走去,眼睛都熬红了,看來一夜洠尤此孟闾稹
    车站工作人员终于又走了出來,举着铁皮喇叭道:“旅客同志们,向雷锋同志学习,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4587次正在进站,再过二十分钟就可以剪票了。”
    倒卧整个大厅的旅客么立刻爬了起來,开始排队,马春花也摇醒了儿子,背起了包,忽然外面又进來一帮人,正是晨光厂军管小组的人,他们也发现了马春花,指着这边大喊:“站住,别走。”
    陈北一把将儿子拦腰抱起,怒喝道:“走。”带着马春花夺路而逃。
    冲到火车站门口,一辆北京吉普正突突的发动着,司机位子上坐着的是厂里的造反派,陈北一把将他揪了下來,拉开后车门将儿子送进去,马春花动作也够快,从另一侧上了车。
    陈北跳上驾驶座,踩离合挂档踩油门松离合,动作快的一气呵成,212吉普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军管小组的人追出來的时候,只能看见汽车的尾烟了,

第八十五章 飞行员之死
    北京吉普在凌晨的大街上狂奔,陈北是飞行员出身,拿出开战斗机的气势开汽车,把个吉普车开的如飞一般,惊险无比,好几次差点撞到对面的车,马春花的脸白了,陈光在后排座位上更是滚來滚去,头上磕了几个疙瘩。
    疯狂疾奔出十几公里,看看后视镜,洠в谐盗咀穪恚卤辈欧怕怂俣龋涫凳撬嗦橇耍抗獬е慌蓙碚庖涣境邓巡端牵怨ぷ髯榈男氏胱橹盗咀坊鳎峙碌玫较挛缌恕
    通往省城的公路,平坦宽阔,一马平川,路上铺着细石子,吉普车开在上面胎噪声很大,陈北掌着方向盘,心情愉快,唱起了歌:“大海航行靠舵手……”
    马春花问他:“去了省城然后呢。”
    陈北道:“不是说了么,咱全家去北京,找**周总理说理去,地方上这么乱,中央是不知道的,这些坏事都是他们背着**他老人家干的。”
    这种幼稚的话自然不是陈北的本意,而是用來哄骗马春花的。
    马春花果然上当:“对,是该找**反映一下地方上的情况了,太乱了,那么多老革命被打倒,不应该啊,他们都是忠于党,忠于主席的啊。”
    陈北笑着说:“是啊,等见了**,你有多少话随便说。”
    马春花道:“那以后咱就住在北京不回來了啊。”
    陈北道:“是啊。”
    马春花道:“我听刘媖说,咱们是搬到省城去住啊。”
    陈北赶紧改口:“省城咱们有房子,北京也有房子,为孩子教育考虑,还是在北京好,毕竟是文化大革命的策源地,你说对吧。”
    一提政治方面的事儿,马春花就特别好骗,屡试不爽,她点头道:“是啊,要是能住在北京,每天去广场上看看**,看看**,那该多幸福啊。”
    陈北道:“傻老娘们,你以为**住**啊。”
    马春花狠狠拧了他一把:“就你聪明。”
    陈光在后排座上大嚷:“我要去北京,看**。”
    一家人其乐融融。
    忽然吉普车一震,倾斜了。
    “不好,车胎爆了。”陈北赶紧靠边停车,下來一看,果然是左前轮胎漏气。
    吉普车后面有备胎,也有随车工具千斤顶什么的,陈北军人出身,修飞机都行,何况汽车,他手脚麻利的用千斤顶支起车身,卸下漏气的轮胎,装上新轮胎,一边干一边教育儿子:“学着点,将來自己开车的时候也能修。”
    马春花道:“咱儿子才不当驾驶员,要当就当正经工人。”
    陈北道:“当什么工人啊,要当就和他爹一样,开战斗机,平时开自家的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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