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无双-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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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锟抄起盒子炮塞在腰带,说:“巡警不会来这么快,这帮酒囊饭袋没这个神通,我去瞧瞧,兴许是别的事。”
来到大门口,薛平顺已经开门交涉了,原来是电话局的工人来装电话,陈子锟松了一口气,带着工人进了前院,在墙钉瓷壶,从胡同电线杆子扯了一根线进来,一直扯到屋里,连在一台黑色的手摇电话机。
工人给了陈子锟一个电话簿,面是北京全部电话号码,并且给他做了演示,按着电话,摇动手柄,然后摘下话筒,对接线员说了一个号码,接通之后试音若干次,放下话筒,又摇了一遍手柄。
“打电话之前一定要摇手柄,告诉接线员你要接通的号码,通完话后放下话筒,再摇一遍手柄,记清楚了么?”
“记住了。”陈子锟有些兴奋,这东西看起来挺好玩的。
工人们背起工具包走了,薛平顺笑呵呵的把他们送出大门,回来问道:“安个电话,得大几百块?”
陈子锟道:“姚小姐出钱,我一个大子儿不用花。”
“这样啊……现在不花钱,只怕将来骨头都不剩啊。”薛平顺心里嘀咕开了。
忽然电话铃响了起来,把薛平顺吓了一跳,陈子锟拿起话筒,拿腔作调:“喂,哪里?”
“嘻嘻,是我,电话好玩么,我家的号码是,没事打电话来哦。”听筒里传来的是姚依蕾的声音。
“哦,那我这边的号码是多少?”陈子锟忽然想到,工人没告诉自己本机号码。
“是172,不错,我帮你选的。”姚依蕾笑道。
“一起二,这号码真不是一般的二,好了,我还有正事,挂了。”陈子锟想起赵大海还在后院等着呢,赶紧撂了电话。
“臭小子,全北京敢挂我电话的,你是第一个!”那边姚依蕾也愤愤的挂了电话。
……
此时,马家大院西厢房,丫鬟小厮们捧着热水、棉纱进进出出,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马老爷已经放出话来,谁要是敢在外面乱嚼舌头,一律活活打死,但下人们之间还是窃窃私语,议论着马老二离奇的伤势。
“知道不,二爷被人骟了,下面碗口大一个血口子,吓死人了。”
“谁干的,这么有种。”
“兴许是仇家,二爷这几年糟蹋的小媳妇大闺女可不老少。”
“嗯,该!”
难怪马家的下人们幸灾乐祸,这位二爷作恶多端,不但在外面欺男霸女,在家里也是恶行累累,基本府里有姿色的丫鬟仆妇都被他染指过,就连清秀一点的小厮也难逃魔爪,听说二爷下面的玩意被人割了,府里下人们比过年还开心。
马老二躺在炕哼哼唧唧,下面伤口钻心的疼,疼的他连骂人都没力气了。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一个礼拜前,马老二带着两个打手傍晚到华清池澡,趁着没有其他客人,把垂涎已久的小李子按在了床,两个打手按着胳膊,来了个霸王硬弓,老话说的没错,三扁不如一圆,小李子皮滑肉嫩,比玩大姑娘还过瘾,尤其是完之后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真叫人稀罕,二爷豪爽的丢下两块大洋让他养好屁股,也算对得起他了。
昨天,尝到了腥味的马老二再度光临华清池,想来个梅开二度,没成想小李子竟然一副欲拒还迎的娇羞模样,让二爷心猿意马,放松了警惕,把打手打发了出去想共度二人世界,哪知道下面那玩意正威武雄壮之际,小李子手中寒光一闪,就啥也没有了。
据说现场遗留下一把锋利的剃刀,还有硕大一陀二爷的宝贝疙瘩,俩打手经常打群架,倒也有些处理外伤的经验,撒了一把香灰在伤口,用拿布捂住,叫了一辆车紧急把二爷送回府里,正巧三爷四爷都在家,赶紧叫医生门疗伤,中医西医全来了,止血敷药,包扎伤口,但是他们能做的也仅此而已,割掉的东西,是无论如何也接不了。
天桥一带响当当的马二爷竟然让人给骟了,这事儿要是传出去,马家的脸面往哪里放,马老太爷气的当场就吐了血,开出一千块现大洋的悬赏,捉拿凶犯,华清池的李俊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悬赏令一出,全北京的巡警、侦探、地痞流氓小混混,全都惊动了,一千块,那可是大数目啊,而且被缉拿的人犯只是个搓澡工,这买卖,绝对值得干。
第六十五章 犯案
天子脚下,首善之区,这句话可不是白给的,皇帝住的地方,哪能容得盗匪横行,自古以来,京城的治安力量都是最强的。
前清的时候有顺天府的捕快,有九门提督衙门的步军,现在有京师警察厅,有卫戍司令部,步军统领衙门,养了不知道多少巡警、侦探、他们可不全是酒囊饭袋,侦破高手多了去了,只不过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合适的买卖就懒得动而已。
如今马家放出这道悬赏令来,顷刻之间就传遍了北京,黑白两道的兄弟全都出动,连夜追捕小李子,动静那叫一个大,排场比当年抓革命党还气势。
有人就说了,大总统亲自下令要抓什么人,恐怕这帮伙计都没这么心,这话对了,政府悬赏缉拿的赏格,层层克扣下来就剩不了几个了,但马家的赏格那可是货真价实的,说一千就一千,到时候把人逮来,一个子儿都少不了。
偌大一个北京城,其实没多少人口,自打庚子之乱,八国联军打进来之后,京城人口锐减,到现在有将近二十年也没恢复过来,内城还好些,外城很多胡同白天都看不见人影,到处都是空地,空房子,所有说,抓人容易,藏人也容易。
说抓人容易,是因为北京外来户很少,都是知根知底的京城老户,一般不敢窝藏罪犯,小李子也不是本地人,在北京没啥亲戚,基本没处可躲。
说藏人容易,是因为北京还是太大了,这小子要是往哪个破庙空屋里一藏,十天半月不出来,光凭黑道和警方的力量,还真逮不到他。
不过这难不倒巡警界的爷们,他们请京城丐帮出马,协助搜捕小李子,说是丐帮,其实就是一帮组织松散的叫花子,随便给领头的几个钱,他们就能帮着干些掏老鼠洞的脏活。
总之,重赏之下,全北京有能耐的人都行动起来,当天晚,华清池连续被巡警署,侦缉队、京畿卫戍司令部的人抄了三遍,小李子住的地方更是被搜了个底朝天,和小李子有过来往的人全都被调查问话连带搜查,可李俊卿这小子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哪里都找不到他的踪迹了。
澡堂子老板被马老五派警察抓到局子里连夜拷问,终于得到一个有价值的线索,李俊卿和一个叫赵大海的人关系不错,而这个赵大海和陈子锟又是铁哥们,曾经在天桥一带和自家二哥发生过冲突。
这几条凑到一块,李俊卿的下落就呼之欲出了,一大早,马老五就带了一队巡警赶到宣武门外大杂院,这里住的都是穷老百姓,用不着和他们客气,马警官一声令下,巡警们冲进去翻箱倒柜查户口,按照户口本对人头,结果还是没找到李俊卿。
把全院人集中起来,翻看着各家各户的户口本,马老五泛起了嘀咕,一个个的问道:“薛平顺和薛宝庆哪去了?”
“他爹在车厂看夜,孩子在花旗诊所拉包月,晚不回来。”薛平顺的老伴小心翼翼的答道。
“李耀廷呢?”马老五又问道。
“回官爷,我弟弟在六国饭店当差,夜班。”嫣红赔着笑脸说道。
“赵大海呢!”马老五当真恼了,合着院子里的青壮都不在家,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我爹不在家!”赵大海的儿子喊了一声,随即被大海媳妇紧紧拉住,捂住了嘴巴。
马老五狞笑一声:“小孩,你爹到哪里去了?”
“你爹在这儿呢。”门口传来一声喊,大家扭头一看,赵大海拎着几根油条回来了。
马老五怒道:“赵大海,你把李俊卿藏到哪儿去了?”
“长官,你说啥呢,我听不懂。”赵大海刚从紫光车厂回来,顺路买了点早饭,正遇到警察查户口,他心里明镜似的,偏偏要装糊涂。
“哼,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华清池的搓澡工李俊卿,他犯事了,谁敢窝藏,同罪处理,你们都听明白了,别他妈装蒜!”马老五是真怒了,要是一般的案子他可不会这么心,二哥被人骟了,马家的脸面都丢到天津卫去了,由不得他不急。
赵大海和马老五也是老相识了,早年马老五还没披这身巡警皮的时候,也是天桥附近的混混,和赵大海打过架,结过仇,后来赵大海到外地当铁路工人,也就渐渐淡忘了,现在新仇旧恨一起涌心头,马老五一肚子邪火正没处发呢,哪还能容得赵大海在面前耍嘴皮子。
赵大海冷笑一声:“您搜也搜完了,不是没找着人么。”
“我是搜完了,可我还没问完呢。”马老五一把将赵大海的儿子狗剩从大海媳妇怀里拽了出来,喝问道:“你爹晚在家睡了么?”
狗剩年龄虽小,胆子却不小,怒目圆睁道:“呸,你是坏警察,我才不告诉你。”
马老五大怒,屁大点的孩子也敢猖狂,顿时抡起了巴掌,赵大海哪能容他打自己的儿子,迅疾出手捏住了马老五的手腕。
“你敢袭警!”马老五大喊一声,一个警察挥起枪托砸在赵大海后脑勺,当时就软绵绵的躺下了。
“大海!”媳妇尖叫着扑了来,被警察们拖住不让前,马老五掏出手枪,耀武扬威的指点着大杂院的住户们:“都给老子听清楚了,赵大海窝藏要犯,现在拿他回去问案,你们谁要是知道华清池搓澡工李俊卿的下落,就到警察署找我报告,重重有赏。”
说完拿手枪顶了顶帽檐,喝道:“弟兄们,撤!”
巡警们拖着昏迷不醒的赵大海走了。
大海一家人手足无措,有人支招,赶紧去找薛巡长,他当过巡警,路子熟,准有办法。
于是,大海媳妇在杏儿的陪伴下跑到紫光车厂,找到薛平顺把事情一说,薛平顺也慌了神,自古以来衙门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尤其是没权没势的小老百姓,进去之后不死也得褪层皮,就算是牵扯到别人的案子被抓去,没有几十百块大洋的疏通,肯定出不来。
别说薛平顺已经不当巡警了,就是在任,也不过是个三等巡警,根本插不话的,所以他也没辙,只好去找陈子锟商量。
来到后院敲门进来,把赵大海被捕的事情一说,陈子锟还没说话,里屋就出来一人,唇红齿白,清秀过人,愤然道:“我去投案,把大海哥换出来。”
“你就是李俊卿?”薛大叔到底是当过巡警的,顿时明白过来,道:“你投案也没用,反而坐实了大海的罪名。”
陈子锟道:“是这个理,现在最要紧的是把你送走,我们就安全了。”
薛平顺道:“这事儿闹的有点大,既然马老五能到大杂院去搜捕,肯定也能到咱这儿来,得赶紧躲起来,要不然一锅端。”
陈子锟心里一动,薛大叔说的有道理,警察既然能去找赵大海,就肯定也能来找自己,紫光车厂不过是个小四合院,藏不住大活人,也挡不住警察的搜查,况且自己和马家还有宿仇,只要巡警门,那就是一个鱼死网破啊。
只有另想办法了,陈子锟在屋里来回走了两步,忽然想到了刚安装好的电话,灵机一动道:“有办法了!杏儿在不在?”
薛大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