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无双-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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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姚依蕾向前走了两步,镇定自若的推开拦在面前的枪口,居高临下看着聂金库道:“聂团长,我倒想问问你,你有什么权力拿我。”
其实姚依蕾的个头不算太高,也就是一米六五左右,无奈聂金库是个五短身材,又没穿高底马靴,所以在姚依蕾一个女人面前竟然需要仰视,他眨眨小眼睛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姚依蕾冷笑道:“你的部下强抢民女在先,被我等制止之后还妄图杀人灭口,纠缠中自己走火身亡,你赖的了谁?这一下午,你们省军十一团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罪行累累,罄竹难,这笔帐我还没和你算,你倒想来抓我,好啊,你抓啊,我是江北护军使陈子锟的夫人,你抓了我就是和护军使做对,就是和陆军部,和政府做对,就是和吴玉帅,曹老帅做对,我倒要看看,你的胆子到底有多大!”
这番话说的是酣畅淋漓,义正词严,说的聂金库哑口无言,太阳穴旁的青筋直跳,憋了半天才恼怒道:“我管你是谁的夫人,这个官司就算打到孙督军那里,打到北京,我还是那句话,杀我的人,就得抵命!”
姚依蕾小姐脾气也来了,柳眉倒竖:“身为军人,不打土匪,却荼毒百姓,欺负女流,朗朗乾坤昭昭日月,老天怎么不收了你们这帮畜生!。”
骂得痛快!连柳县长都不禁暗挑大拇指,那些来县衙告状的百姓更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心中对夫人充满了敬仰之情。
聂金库恼羞成怒,嘴巴更歪了,气急败坏之下,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挥舞着胳膊喝道:“拿了,统统拿了,谁敢反抗就地正法!”
大兵们正要前,忽听一声吆喝:“护军使驾到”
陈子锟来了,排场还挺大,大热的天,竟然穿了一身陆军大礼服,帽子顶着一丛白色的羽饰,蓝色中长款毛料礼服,法式肩章垂着金色的流苏,前襟挂着三等文虎勋章,袖口处是金丝绣的复杂团案,腰间挂着一柄西洋指挥刀,风流倜傥,威武英俊。
后面跟着阎参谋长和几个护兵,也是笔挺军装,佩刀铿锵。
这副派头,把聂金库手下那帮土条大兵都给吓着了,他们曾经在省城大阅的时候见过孙督军和手下的师长旅长们穿这一身行头,深深知道能穿这套的都是少将以的大官,绝非他们能惹得起的。
姚依蕾刚才还凛然无畏,见到自家男人到了,顿时泪眼婆娑,梨花带雨,哽咽了一声:“子锟”就捏着手帕扑过去了。
陈子锟赶紧搀住自家夫人,笑呵呵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姚依蕾道:“就是那个歪嘴矮子,他可凶了,要枪毙我呢。”
聂金库冷哼一声,扭头不看他们两口子,他才不怕呢,南泰县就数他的兵多,闹起来谁怕谁。
陈子锟哈哈大笑,刮了一下姚依蕾的鼻头道:“聂团长是自己人,他和你逗闷子呢。”
第六十五章 笑面虎
护军使姗姗来迟,总算没有耽误大事,他笑容和煦,春风满面,笔挺的军裤侧面是两道代表将军衔级的红色粗滚边,下面是锃亮的皮鞋,白手套一尘不染,气场强大无比,省军的士兵都不由自主的放下了步枪。!。
柳县长松了口气,前道:“护军使,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十一团的聂团长。”
陈子锟略微弯下腰,因为他太高了,向聂金库伸出了手:“聂团长,幸亏你及时出手,要不然南泰县就毁于一旦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对方军衔比自己高,聂金库打个哈哈,和陈子锟握了握手道:“哪里哪里,兄弟部队,一衣带水,守望相助,应该的,应该的。”
不过聂金库也不是好糊弄的,他随即又道:“护军使,我的部下被你夫人打死了,这事儿你得给我一个说法。”
陈子锟看看地的尸体,又看看姚依蕾,笑笑问道:“蕾蕾,怎么回事,我记得你连杀鸡都不敢的,又怎么能打死一个五大三粗的军人?”
姚依蕾见有人撑腰,胆气更壮,道:“不是我打死的,是他想开枪打我,被小悟空一扑,自己走火死的。”
小悟空蹲在树一阵怪叫,呲牙咧嘴,邀功请赏。
陈子锟两手一摊道:“是走火意外啊聂团长。”
柳县长插嘴道:“是啊,纯属误会,误会。”
聂金库不信,问那两个大兵:“你俩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两个大兵虽然坏事做尽,但是本性并不奸猾,将事情原委道来,聂金库变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珠转了转又道:“不管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李排长还是我姨太太的表弟,他死在外面,让我怎么和太太交代。”
柳县长道:“聂团长放心,我们一定做好抚恤工作,不让您为难。”
聂金库语气和缓了一些,不过光赔钱似乎不能挽回自己损失的面子,当然让护军使夫人偿命也是没门的,他想了想,忽然指着树的小悟空道:“要不是这个猢狲,我小舅子也不会死,让这个畜生抵命!”
小悟空仿佛听懂了他的话,吱吱一阵怪叫,从树蹿下来躲到了姚依蕾背后。
姚依蕾道:“门都没有!”摸摸小悟空的脑门,猴子受到鼓励,胆气大增,冲聂金库呲呲牙。气的聂金库嘴更歪了。
柳县长劝道:“夫人,算了,不过是一只畜生罢了。”说着还猛使眼色,示意姚依蕾别把祸事继续戳大。
姚依蕾才不买账,道:“小悟空才不是畜生,那些披着人皮不做人事的才是畜生。”
聂金库很不高兴,心说我给你们台阶下,你们还不领情,这不是逼着我发飙么,他冷着脸道:“夫人这话什么意思?”
姚依蕾道:“你自己心里明白。”
聂金库冷哼一声:“护军使,告辞!”这就要拂袖而去。
陈子锟赶紧拉住他:“聂团长切勿动怒,夫人使小性子呢,您别和妇道人家一般见识,这猴子当真该死,要不这样,咱们晚吃猴脑宴怎么样,我摆酒给十一团的弟兄们庆功,咱们防区离得这么近,以后还靠你们守望相助呢,可得多多亲近。”
扭头严厉呵斥姚依蕾:“还不乖乖回去,在这捣什么乱!”说着还冲她挤挤眼睛。
姚依蕾何等聪明,顿时醒悟过来,陈子锟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此时服软,肯定是憋着什么坏主意呢,她立即装作很委屈的样子,眼泪啪啪的掉,扭头便走,鉴冰等人也跟着去了。
女人们离了现场,气氛就不那么尴尬了,柳县长哈哈大笑道:“陈夫人率性天真,夫复何求啊。”
陈子锟摇头苦笑道:“让聂团长和柳县长见笑了,我岳父以前是交通部次长,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儿,宠坏了的。”
聂金库暗暗吃惊,原来这位护军使夫人的家世如此显赫,幸亏刚才没撕破脸,不然真闹到面,对自己也不利啊。
陈子锟又道:“晚醉仙居,我请客,不醉不归。”
聂金库一拱手:“那就让护军使破费了。”
忽然他想起此行的目的,问柳优晋道:“县长,劳军的款子准备好没有?”
柳优晋道:“差不多了,本县士绅预备了一万大洋犒劳兄弟们。”
聂金库还是有些不满,淡淡道:“行军打仗可不是你们想的这么简单,光全团的开拔费我就自己掏了三千块,还不算枪械耗损子弹消耗,一万块……太少了。”
柳优晋很为难:“南泰实在是穷啊。”
陈子锟道:“大军一动,花费成千万,要我说,没个三五万根本架不住,南泰县穷归穷,可穷的都是老百姓,富户家里,谁没个千儿八百的,不让他们出点血是不行的,聂团长,你放心,只要凑不够银子,咱们就不走,我就不信了,这帮铁公鸡真能一毛不拔!”
聂金库忽然有些明白了,合着这位护军使一直憋着劲想刮地皮没刮成,这回打算借着自己的势也发一笔小财,想到这里,他不禁微笑道:“那就有劳护军使大力相助了。”
陈子锟道:“义不容辞,今晚醉仙居,把县里头面人物都找来,让他们认捐,不凑够五万块,不许出门,聂团长,你看这个办法还行?”
“我看行。”聂金库终于露出了笑脸。
……
姚依蕾气冲冲回到后宅,看到两天未见的小勤务兵陈清锋正在水井旁刷洗着衣物,地还丢着一双沾满了泥浆的马靴,前一看,盆里的衣服正是陈子锟的军装,满盆的泥水,可脏的不轻。
怪不得陈子锟大热的天穿了一身大礼服出来显摆,姚依蕾明白过来,随口问道:“青锋,这两天你哪去了?”
青锋嗫嚅道:“护军使不让说。”
“那是对别人,不是对我。”姚依蕾伸手去揪青锋的耳朵,忽见房里走出一个人,对自己拱手道:“夫人,别来无恙?”
姚依蕾吃了一惊:“怎么是你?”
……
傍晚时分,南泰县的士绅们再度齐聚醉仙居酒楼,每个人都是强作笑颜,李举人本来不打算来的,他的儿媳妇悬梁自尽,家里正办丧事,哪有心思出来应酬,可还是被几个大兵生生从家里架了来。
士绅们汇聚一堂,有苦难言,彼此对望一眼,俱是摇头叹息,前门驱虎,后门迎狼,谁能料到官兵比土匪还狠,南泰经历一场浩劫,在座的每个人都是有责任的。
醉仙居被大兵们占领了,到处都是岗哨,厕所都有人跟着,想玩尿遁之类的把戏想都别想,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一场鸿门宴,不掏个几千块大洋出来,别想全身而退。
随着一身高喊“夏老爷到”,昔日南泰乡绅之首,如今已经中风的夏大龙被两个大兵抬了进来,前两天他生病的时候大家曾去府探视过,那时夏大龙口鼻歪斜,不能说话,嘴角还经常挂着一丝晶亮的涎水,形同废人一般,可今日看来,病情已经大为好转,虽还不能走路,但面部肌肉已经恢复了正常,右手里还转起了铁胆。
坊间风传,夏老爷是被夏景夕气病的,其实不然,夏大龙是在和陈子锟的交锋中屡屡受挫活生生憋出一个中风来,虽经中医针灸调养,病情丝毫不见好转,但是省军一进城,他的病情就奇迹般的改善了。
夏老爷有个过继的儿子是孙督军的副官,还有个堂弟是省军的旅长,省军就跟他们夏家开的一样,十一团进驻南泰,夏老爷的脊梁骨又挺起来了!
大伙儿纷纷站起来嘘寒问暖,夏老爷极为冷傲的点点头,然后闭目养神,大家讨个没趣,讪讪的坐下了。
醉仙居再次被十一团包圆了,楼楼下,里里外外全是人,甚至连大街都摆了桌椅板凳,大兵们坐在桌旁,盯着碗里的大块肉,馋涎欲滴,可团长大人还没到,酒席没开始,谁也不敢动筷子。
贵宾总是最后才到的,晚宴的主角聂金库在陈子锟和柳优晋的陪伴下终于来了,副官一声大喊:“起立,敬礼!”大兵们乱糟糟的站起来,七手八脚的敬礼,聂金库很随意的摆摆手:“弟兄们辛苦了。”
“团长辛苦!”有人高喊了一声,继而是一阵哄笑,聂团长下午霸王硬弓,日了一个小寡妇的事迹已经传遍了全团,这一声团长辛苦一语双关,大伙儿心照不宣。
聂金库笑笑:“吃好喝好,别辜负了父老们一番美意。”说罢便进了酒楼,外面立刻开动起来,大兵们喝酒吃肉,猜拳行令,好不快活,步枪就架在大街,谁也管。
一行人进了雅间,士绅们全都站起来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