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无双-第2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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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对,赶明儿我给你做个媒,把她娶过来。”
话说到这个份,丘富兆还有啥可说的,点头哈腰道:“谢谢舅舅,我回去了。”
“去。”夏大龙摆摆手打发了这个表外甥,心里却很不自在,他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有后代,唯一亲生的夏景夕是个闺女,继承不了家业,虽然从本家兄弟那里过继了一个儿子,现在跟孙督军当副官,也算有出息,但毕竟不是自己的骨血。
没有儿子,夏家本家子侄里面,也没有出类拔萃的人物,所以才启用了表外甥丘富兆,这小子不算多机灵,但生的孔武有力,忠心耿耿,再加丘家是小姓,不易造成尾大不掉之势,倒也勉强堪用。
丘富兆今年有二十八还是二十九了不甚清楚,因为长了一张麻皮脸,至今没有娶亲,按照凭着这几年当保安团长的积蓄,也不是娶不着老婆,万没想到他居然看中了自己的闺女,而且还狗胆包天的当面提了出来。
“表妹有婆家了么?”丘富兆这句话依然回荡在夏大龙的耳畔,气的他眉毛直跳,若是在以前,他早就跳起来揍人了,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县城里来了个黑鱼精陈子锟,已经不是自己说了算的时代了,而丘富兆身为保安团长,好歹还有些作用,万一把他撕开脸了,逼到陈子锟那边就不好了。
……
丘富兆很高兴,因为自己终于敢在老爷面前说出心里话了,算得是扬眉吐气,虽然老爷没答应,但也没暴怒,说明自己在老爷心里的地位还比较高,而且这事情还是有余地的。
他兴高采烈,不知不觉就往后宅走了,直到走到小姐绣楼旁边才惊觉,这是外人严禁进入的内宅。
不过我也不算外人,我是老爷的表外甥啊,丘富兆很轻松的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干咳一声,拉拉小褂下摆,问路过的丫鬟:“小姐呢?”
“谁找我?”夏景夕从房里出来,看到丘富兆有些惊讶,“你来做什么?”
丘富兆有些尴尬,挠了挠头,忽然想到一个话题,便神神秘秘道:“表妹,我来劝你一句,千万别和龚家那小子来往。”
夏景夕忽然柳眉倒竖:“我的事情要你管!”
丘富兆看看周围,小丫鬟们都用嘲笑的眼光看着自己,便有些羞怒了,道:“小姐,河边的事情,我都看到了。”
夏景夕抱着膀子,鄙夷的看着丘富兆,冷冷道:“看见又怎么了?”
“表妹,你别误会,我可没在老爷……舅舅面前提半个字,我就是想给你露个底,姓陈的是兔子尾巴长不了,龚家少爷和他们混在一起,也得跟着遭殃,你和他来往密切,到时候也好不了,等大军一到,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夏景夕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是因为一向被自己视作文盲的丘富兆拽出了一句成语,而是因为前面一句。
“你说什么,什么大军一到?”夏景夕追问道。
丘富兆发觉说走了嘴,赶紧掩饰:“没什么,那啥,表妹你小心着点就行,我先走了。”
……
护军使公署,龚梓君匆匆而来,他身的军装是县里裁缝做的,四个口袋的位置和扣子都不甚标准,但在县民眼里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军官,一点不掺假。
二堂门口戳着俩卫兵,见龚梓君来了赶忙立正敬礼是用左手敬的,这些乡民愚钝的很,即便经过半个月的训练也分不清左右,更别说摆弄步枪了,枪栓保险这些东西实在是太复杂了,在他们手里只能当烧火棍用。
要在平时,龚梓君肯定要纠正一番,可今天他只是匆匆还礼就进了二堂,找到陈子锟道:“护军使,大事不好了。”
县衙二堂现在是江北护军使公署的签押房,陈子锟和阎肃都在这里办公,听了龚梓君的话,阎肃赶忙站起:“怎么回事,慢慢说。”
“夏大龙调集人马要对我们下手了。”龚梓君道。
“什么时候,多少人,哪里收到的消息?”
“夏景夕告诉我的,不清楚多少人,只知道是大军出动。”龚梓君咽了口唾沫,很紧张,他毕竟只是个大学生,没经历过军机大事。
“夏家大小姐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情报?”阎肃皱眉问道。
“是丘富兆告诉她的,刚才她派丫鬟偷偷送口信给我,情报绝对可靠,护军使,参谋长,快想办法。”龚梓君又擦了把额的汗,焦急万分。
阎肃镇定自若,摊开一张地图道:“难道是孙开勤要调兵对付我们?不应该啊,如今直系如日中天,旧皖系绝不会趁这个节骨眼挑起矛盾,如果省军渡江北吞掉我们,就是给吴大帅兴兵南下最好的借口。”
陈子锟道:“未必是省军,也可能是土匪。”
阎肃倒吸一口凉气道:“好一招借刀杀人,只是夏大龙乃一乡绅,何以调动土匪?”
陈子锟道:“南泰县境内土匪横行,县城不过百十个团丁,何以固若金汤?”
阎肃道:“你是说,养匪自重?”
陈子锟点点头:“不这样做,怎么榨那些富户的银子,怎么把治安捐收到民国三十六年去,南泰县的土匪,不敢说全部,起码有几股大的,是和夏大龙有勾结的。”
阎肃顿足道:“那一连兵走的太不凑巧了,倘若他们在,咱们也能从容应对,现在手底下连个兵都没有,怎么抵御土匪,不如三十六计走为。”
陈子锟道:“晚了,今天我在城门口巡视的时候遇见丘富兆,他这两天都没在县城,想必就是联络土匪去了,这会儿光景,土匪怕是已经在路了,走已经来不及了。”
正说着,一个团丁气喘吁吁前来报告:“大人,城门外发现大股土匪!”
第五十一章 土匪来了
土匪真来了,当陈子锟带着一干人等赶到南门的时候,只见百十个土匪正在城门外的空地歇脚,或坐或蹲,或抽烟喝水,或低头打盹,悠闲的就像在自家院子里一般。
吊桥早就拉起来了,守城的团丁战战兢兢蜷缩在垛口后面,陈子锟大怒:“怕什么,土匪还在外面呢!”
团丁道:“大人,土匪枪法好,俺们不敢冒头,一冒头就挨枪子。”
“放屁,有那么邪乎?”陈子锟冷笑一声,站到了垛口前。
就听“啪”的一声,陈子锟的军帽飞了,再看下面,一个头戴斗笠的年轻人单手举着一枝毛瑟步枪,脸洋溢着骄傲的笑容,土匪们聒噪起哄,纷纷叫好。
这个年轻土匪是老熟人了,正是在杀虎口劫道的梁茂才,没想到这小子的枪法这么好!
城头一群人脸色煞白,阎肃忙道:“护军使,赶快回避。”
陈子锟不怒反笑:“好啊,给我个下马威,拿枪来。”
王德贵递过来一枝成色甚新的步枪,陈子锟接过来哗啦呼啦拉着枪栓,检查着枪膛,点点头,拿了一排尖头七九子弹压进弹膛,推弹膛,朝下面瞄了瞄,砰的放了一枪。
子弹打在空地,溅起一团小小的烟尘,土匪们愣了片刻,随即哄堂大笑起来,梁茂才更是敞着怀哈哈大笑,裸露着古铜色的胸膛和坚实的腹肌,根本不把城头黑洞洞的枪口当回事。
没等他们笑完,第二枪就打过来了,正中梁茂才头的斗笠,那是一顶高粱篾子编的斗笠,刷了一层桐油,遮阳挡雨,土匪们都喜欢戴,几乎是南泰绿林的标准装备之一。
斗笠被子弹掀了起来,在空中翻了几个滚,又被风吹到了护城河里,梁茂才大怒,举枪回射,他还在拉枪栓呢,城头的第三枪就响了,正打在梁茂才手中的步枪,巨大的力量让步枪脱手而出,飞到十几米外的地。
所有的土匪都不说话了,官军中竟也有枪法如此精准之人,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操!”梁茂才骂了一声,他的虎口被震裂了,生疼,不过依然毫无惧色,径直走向自己的步枪。
就在他俯身去捡步枪的时候,第四枪响了,又把步枪打飞了几米,机匣也被打碎了,弹簧乱飞,这把枪是不能用了。
梁茂才吐了口唾沫,冲城头竖起了大拇指:“打得真准!”
陈子锟现身,手中的步枪冉冉冒着青烟,大声回道:“梁茂才,你个***不是在杀虎口做买卖的么,怎么保险费收到我南泰县城来了?”
梁茂才朗声答道:“大人,俺们穷的吃不饭了,不得已到县城来打打秋风,还请大人打发点。”
陈子锟道:“放你娘的狗屁,你霸着杀虎口,日进斗金的,还吃不饭,趁早给我滚,惹恼了我,一枪崩了你个龟儿子。”
梁茂才也不恼,道:“不给是,咱们走着瞧。”说罢大摇大摆的走了,土匪们也各自马,围着南泰县城呼啸而走,边走边发出尖利的唿哨。
百十个土匪,四五十匹骡马卷起的烟尘有十丈高,唿哨传到城内,百姓莫不惊恐,陈子锟更是大怒,喝令开炮轰击。
无人响应,谁也不会操作那三门前膛火炮。
“妈了个巴子的,我来。”陈子锟卷起袖子亲自阵,可找到了炮弹,火药箱子却不见了。
“火药呢?”
“这几天潮,火药箱子让丘团长拿走了。”
“丘富兆呢,死哪去了,把他叫来!”
团丁颠颠的去了,半晌来报:“丘团长告假,说拉痢疾,打摆子,来不了。”
“别人呢,土匪围城,怎么保安团一个个都不见人影?”陈子锟已经意识到一丝不妙了,那些队长队副们平时喝酒的时候拍着胸脯叫的山响,什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水里火里一句话,关键时刻全都拉稀摆带,不过也怨不得人家,自己初来乍到,几顿酒饭都焉能收服别人。
“都病了……”那团丁颇有些心虚的说道,一百多号人的保安团,如今就剩下十来个老弱病残站在城墙,这些人不是丘富兆的亲信,也不是陈子锟的人,属于被遗忘的角落。
什么时候病不好,这个节骨眼全病了,保安团在丘富兆的带领下集体撂挑子,这是成心给自己眼药啊,陈子锟吩咐这些团丁紧闭城门,一有消息立刻来报,下城回公署去了。
护军使公署门口聚集了一大群百姓,领头的是县里的士绅们,见陈子锟来了,便纷纷询问事态进展,陈子锟故作轻松道:“些许毛贼聒噪罢了,大家不必担忧。”
士绅们才不相信他的话,昔日土匪骚扰县城,保安团又是放枪又是开炮的,不大工夫就能把土匪撵跑,今天怎么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城外枪声不绝于耳,马蹄声跟打雷似的,谁能安心。
“陈大人,快派兵出城剿匪啊。”
“陈大人,俺们一家老小的性命都靠你保全了。”
“陈大人,救救我们啊。”
大人的哎哀求声和小孩的混杂成一片,陈子锟脸火辣辣的烧,夏大龙这一招太毒了,借土匪的手打自己的耳光,偏偏自己还一点办法没有,保安团在人家的掌握之中,自己手底下没兵,难道单枪匹马去和土匪干仗不成。
好不容易打发了百姓们,陈子锟直奔保安团团部而去,推门一看,丘富兆正和三个小队长一起搓麻将呢,耳朵还夹着一支纸烟,哪有拉痢疾的样子。
见陈子锟进来,三个小队长都有点尴尬,讪讪的放下了手的牌,丘富兆却一脸的无所谓:“陈大人,您来了,快坐,那谁,还不搬凳子去。”
陈子锟也不生气,掸了掸帽子放在桌,这是一顶瓦灰蓝的将军帽,帽墙是一圈金箍,帽沿有个弹洞,边缘被烧焦了,黑漆漆的。
“丘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