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无双-第15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里啪啦一炸就算完了,一点也不过瘾。
“你真笨,应该拆散了零着放,那才有意思。”果儿虽然十八岁了,但心性还是个孩子,见鞭炮一下就放完了,忍不住责备起赵子铭来。
赵子铭年纪小不懂事,顿时哭丧着脸要找娘要钱买炮仗去。却被陈叔叔拦住。
“想要炮仗啊,咱有!”
满满一洋车的炮仗从屋里拉了出来,不光有鞭炮和二踢脚,还有西洋礼花,这都是陈子锟掏钱买的,果儿和赵子铭一看,眼睛都亮了。
于是遍开开心心放起炮来,两人手拿点燃的香烟,放的不亦乐乎,大杂院门口的枯树下,红色的纸屑铺了厚厚一层,鞭炮声把四邻全都压了下去。
西洋礼花更是好看,灿烂的烟花在空中化成五颜六色光怪陆离的一片,宛若天女散花,整个胡同的人都出来看西洋景,一张张面孔长大了嘴巴,目瞪口呆。
大杂院门口也站满了人,大海媳妇喃喃自语道:“我的天啊,这得花多少钱啊。”
陈三皮接话道:“这种洋人炮仗,一根就得一个大洋,大锟子这一会儿起码放了二十块钱的。”
“妈呀,真能糟蹋钱。”大伙儿都乍舌不已,不过心里却挺舒坦的,能糟蹋钱也是个本事,说明人家大锟子有出息了。
忽然陈子锟看到人群中有张熟悉的面孔一闪而逝,便推说茅房走开了,绕了一圈终于又找到那个人,跟着他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
“大海哥,回来咋不进家?”陈子锟问道。
那人正是赵大海,在外面逃亡了一段时间,他人变瘦了,胡子拉茬的,身也脏兮兮的,一双眼睛却更加闪亮。
“我来过几次,胡同里总有鬼鬼祟祟的人盯着,所以就没给家里添乱,今天过年,我寻思那些人该走了,哪知道还在,真***敬业,对了,有烟么?”
陈子锟干脆将一盒大前门都递了过去,赵大海点了一支美滋滋的抽了起来:“唉,过年了,真想家啊。”
“那你准备怎么办?总这样在外面晃荡也不是个事儿啊。”陈子锟道。
“没办法,我看一眼就得走,组织还有任务。”赵大海吸着烟,望着胡同里点炮的儿子,满眼都是不舍与怜爱。
“大海哥,你是什么组织的人?”陈子锟问道。
赵大海顿了一下,还是答道:“我是**员。”
……
赵大海终于还是没有回家,因为警察厅和宪兵队的人一直在柳树胡同盯着,他只是隔得远远的深情的望了家人一眼,就消失在夜幕中。
陈子锟把赵大海曾经来过的消息告诉了他们一家人,赵大叔气的老泪纵横:“这是要造反啊,前清那阵子,菜市口杀的革命党还少啊,大海这个不孝的小子,我没这个儿子!”
大海媳妇哭天抹地,大海娘更是嚎啕大哭,仿佛儿子已经走一条不归路,赵子铭歪着小脑袋,不解的望着大人们,拉着陈子锟的衣角问:“我爹干啥坏事了,不敢回家?”
陈子锟抚摸着赵子铭的脑袋说:“你爹没干坏事,他只是凭良心做了该做的事情。”
……
大年初一,陈子锟还在睡梦之中就被叫醒。
“老板,海来的电报。”是单身汉王栋梁在院子里叫唤,昨天晚陈子锟从大杂院回来后,见王栋梁一个人在厢房里坐在炉子边喝闷酒,便陪着他喝完了一坛酒,自己还晕着呢,王栋梁早就起床劈柴烧水打扫院子了,看来这小子酒量相当不错。
陈子锟急忙披衣起来,签收了这封电报,电报是鉴冰从海拍来的,面只有一行字:新年快乐,速汇款。
一阵头大,陈子锟下意识的摸摸兜里,空荡荡的,昨天晚他把身全部的钱都给赵大海了,现在身无分文。
自从鉴冰跟了他之后,陈子锟才算知道,这世界居然还有这么会花钱的女人,用鉴冰的话说,她的衣柜里永远缺一套行头,在海当花魁的时候就置办了百件锦绣绸缎衣服,远赴美国之后,这些衣服都不要了,又买了许多时髦的洋服,现在那些洋服过季了,不流行了,又遇到旧历新年,不得重新买几套得了台面的行头。
虽说鉴冰在海有李耀廷照顾,但那总归是小叔子,不能样样都指望人家啊,陈子锟只好去找宝庆要钱,宝庆二话不说,当即从柜里提了二百块现大洋出来,还问他:“够不够?”
陈子锟苦笑着摇摇头,按照鉴冰花钱的速度,二百块只够她两个星期的开销。
这下宝庆傻眼了,心说大锟子你找的这是啥媳妇啊,简直就是天火,败家星啊,二百块大洋够小户人家一年的开销了,到你这儿居然过不了一个月。
这也没办法,旧历年期间,中国银行休息,存款提不出来,就是想汇款也要到东交民巷的外国银行去办理。
无奈,陈子锟只好拿着这二百块钱去了东交民巷的汇丰银行,办完事出来,见对面日本正金银行里出来两个人,男的矮墩墩的,西装革履春风满面,女的个头高挑,貂裘满身气度不凡,两人钻进汽车呼啸而去,陈子锟不禁愕然,那女的怎么这么像姚依蕾。
第六十二章 庶务科小中尉
汽车绝尘而去,陈子锟怅然若失,四年过去了,刁蛮任性而又不失纯真可爱的姚依蕾已经在他的脑海中渐渐淡去,可今天突然见到一个如此相似的女子,他才发现,其实自己从未忘却那段记忆。
又过了几日,大年初七,春节假期结束,政府各部门开张办公,陈子锟的假期虽然还剩余几天,但他已经厌倦了这种闲散生活,索性销假去陆军部报到了。
陆军部仍在铁狮子胡同,就是陈子锟曾经带兵扫荡过的那个地方,不过时过境迁,徐树铮等一帮皖系干将早就烟消云散了,现在执掌陆军部大权的是北洋元老张绍曾,这位张总长是日本士官学校毕业,当年曾经有过“士官三杰”的美誉,前清时期就当过统制,后来又加封侍郎衔的宣抚大臣,论资历,比吴佩孚老多了。
按照正规程序,陈子锟来到总务厅报到,档案递交去之后,接待军官立刻对他另眼相看,好烟好茶伺候着,过了一会儿,一个中校军官推门进来,向陈子锟敬礼道:“可是洛阳来的陈长官,张总长有请。”
陈子锟随着这位中校来到张绍曾的办公室,张总长一袭笔挺的灰蓝色制服,金色的肩章缀着三颗将星,见到陈子锟前来,竟然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热情的和陈子锟握手,嘘寒问暖一番后,又询问起陈子锟的留学情况,陈子锟侃侃而谈,张总长频频点头,对他大加勉励。
“陆军部正需要你这样的后起之秀,小陈,我看好你哦。”张绍曾微笑着拍了拍陈子锟的肩膀道,以这句话结束了接见。
陆军总长都如此看重自己,陈子锟不禁有些洋洋自得起来,回到总务厅,接待军官告诉他,档案已经移交到军衡司任官科了,军衔铨叙和具体工作安排不会那么快出来,让陈子锟明天再来。
陈子锟便客气的告辞了,走出陆军部大院的时候,正遇到老熟人王庚,校相见,分外亲切,聊了一会儿,约定下个周末到王庚家里小坐,陈子锟这才离去,当他离开后五分钟,一辆庞蒂克小轿车驶入了陆军部的大门。
第二天,陈子锟如约来到陆军部,总务厅官员有些不好意思的告诉他,负责铨叙的官员不在,军衔不能确定下来,就没法委任职务,所以还是再等等。
无奈,陈子锟又等了三天,终于得到消息,自己的军衔和职务有下文了,兴冲冲的赶到陆军部,摆在他面前的一纸文,陆军第三师少尉军官陈子锟留学归国,按照陆军部第某某号文件,铨叙军衔为陆军步兵中尉,任命为陆军部总务厅庶务科三等科员。
虽说陈子锟对军衔职务什么的虚名并不是太在乎,可是落差如此之大,一时间让他接受不了,好端端的校怎么到了陆军部一下降了四级变成中尉了,还是什么庶务科三等科员,那不就是打杂的么?
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陈子锟立刻找到军衡司要说法,对方显然早有准备,捧出大堆的文件,慢条斯理的和他讲起道理,原来陈子锟除了一张西点的“肄业证”之外,拿不出任何文凭,陆军部授予他中尉军衔,已经是破格照顾了,而此前吴佩孚给他的校衔并未经过陆军部的铨叙,所以只能算临时军衔,做不得数。
陈子锟哑口无言,人家把条条框框都摆出来了,一副公事公办铁面无私的样子,自己总不能腆着脸说我是吴佩孚的心腹,你们这样给我小鞋穿就是不给吴大帅面子,他相信对方肯定知道自己的来头,说不定这样对待自己就是想给吴佩孚一点颜色看呢,官场险恶,一不留神就会成为别人的棋子,若是换做四年前,自己兴许当场发飙,但是现在,他唯有一笑而已。
“你还有什么疑问么?陈科员。”军衡司任官科的校科长心平气和的问道。
“没有,谢谢长官。”陈子锟敬了个礼,转身出去了。
校科长脸浮起笑意,慢吞吞的走了出去,来到楼挂着次长室牌子的办公室里,一张大白脸正坐在办公桌后面,肩膀三颗将星闪耀。
“金次长,办好了。”科长毕恭毕敬道。
“哦,他有没有发牢骚?”大白脸问道。
“没有,他问清楚原委之后,什么都没说。”科长答道。
“很好,你下去,改天到家里打牌,尝尝我新买的普洱。”金次长心情似乎不错。
……
陈子锟正式到陆军部任了,北洋政府陆军部俗称“发饷部”,意思就是除了发饷之外管不了多少事,各省的督军都是各行其是,谁也不鸟陆军部。
部里设总务厅、军衡、军务、军械、军医等八大司,养了一大票闲人,而陈子锟所在的总务厅庶务科就是专门给这些人跑腿服务的。
庶务科的科长是个长着酒糟鼻子的胖中校,姓白,他分派给陈子锟一个艰巨的任务,庶务科下属的茶房归他管理了。
陆军部以前是和敬公主府,在原先厨房的位置设了一个低压锅炉,冬天暖气,平时的茶水都由茶房供应,茶房一共有两个锅炉工轮换着烧火,一个仆役负责端茶送水,这就是陈子锟的全部手下。
二月底三月初的季节,北京依然是天寒地冻,少不得暖气供应,哪怕温度比平日低那么一丁点,老爷们都要嗷嗷叫冷,每天的开水更是必不可少的,因为老爷们闲的没事干就要茶品茶,万一茶兴来,水还没开,那庶务科就要挨骂了。
按说这个活儿不算多复杂,可是架不住衙门里人事关系复杂,就连烧锅炉的这俩工人也是谱儿大的不得了,听说二位爷都是当初前清时候在练兵处干过的工人,可谓两朝元老,别说陈子锟了,就连庶务科长都指挥不动他们,那个仆役听说也很有来头,是某科长的小舅子的表叔之类亲戚。
陈子锟任第一天,先都锅炉房视察了一下,然后回到办公室无所事事,半小时后,总务厅长怒气冲冲的过来训斥道:“暖气怎么不热了,还不去看看。”
白科长赶紧指示陈子锟去锅炉房查看,等他赶到地方一看,茶房的门虚掩着,推开一看,工人不知去向,锅炉压力表显示压力降低,怪不得暖气都不热了。
等了一会,工人老马优哉游哉的过来了,嘴里还哼着西皮二黄,陈子锟质问道:“你不在这儿烧锅炉,跑哪里去了?”
“人有三急,陈科员你不知道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