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宋王朝-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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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这……” “陛下何出此言?” “陛下,有我们这些人在你身边,还有什么担忧?” “……”众人七嘴八舌。 赵匡胤摇了摇头,怅然说道: “正因为有你们这些人在我身边,我才日日担忧,我才如履薄冰!” 众人更愣了,一时间哑然无声。 “臣斗胆问一句: 陛下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臣等实在听不明白!”吕余庆憋不住了。 赵匡胤示意吕余庆坐下,仰头望天,说道: “以前我与你们是弟兄,一道为世宗皇帝打江山。那时候日子过得虽然苦,一两天吃不上饭是常有的事,但弟兄们心贴心,多好哇!如今变了,我成了皇帝,呵呵,皇帝呀!而弟兄们一下子成了皇帝的臣下,有了尊卑,有了贵贱,这尊卑一变,人心就容易变,变得不像原来那么亲了。唉,这领龙袍,真把我害苦了!” “陛下,臣等可都是真心拥戴啊!”还是吕余庆的声音。 “我可不敢这么想。”赵匡胤颇有感慨地说。“这领龙袍虽然未必是什么好东西,可它的魔力实在太大太大,李筠想穿,李重进也想穿,谁能够担保弟兄们中间就再没有人想穿?嗯?” 这句话犹如晴天里一声炸雷,十几个人都被震得呆若木鸡。高怀德很不自在地耸了耸肩,张令铎死盯着案上的酒,武行德、杨廷璋、白重赞各显得心事重重,袁彦偷眼看着符彦卿,符彦卿皱着眉头;王彦升头上又冒出了汗,低着头瞥了瞥韩令坤和吕余庆,韩令坤的眼神像胶住了一样,吕余庆张着嘴不知说什么好;张永德虽然心底无事,也觉得赵匡胤的话说得太重,心口咚咚直跳;潘美则环视四周,似乎在捕捉每个人的心理变化。 突然,吕余庆和王彦升、韩令坤同时站起,齐刷刷跪倒在地,其余人像是心有灵犀,也先后跪下,一片声地说道: “臣等并没有这么想过,绝不敢有此想!” “神明在上,臣等若有半点反叛之心,必遭天谴!” “陛下,臣等恨不得把心掏出来!” 武行德是将帅中年纪最长的一个,他的话不是惧怕,而是带着些埋怨: “陛下用不着说得这么难听,谁敢反,就像收拾李筠那样收拾了算了!” 赵匡胤连忙说道: “各位兄弟快快请起,我不过是心里难受,对你们发几句牢骚罢了,你们也用不着这么认真!” 没人起身,好像都被钉在了地上。 “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啊,可我想问各位一句: 你们知道我这个皇帝是怎么当的吗?” 没人吱声。 “好吧,我来告诉你们,告诉武老将军、杨老将军、白老将军: 我还在驿站睡觉,突然有一群人用剑逼着我穿上了龙袍。各位将军想想,这样的衣裳一沾身,就算长着一万张嘴,我还能说得清吗?直到现在,我心里还在记恨着潘美、李处耘、王全斌、王彦升,还有那个出谋划策的臭书生赵普!各位弟兄,各位将帅,你们每个人手下都是将卒无数,谋士成群,就算我赵匡胤相信你们没人敢想黄袍加身,可是有朝一日,你的部将们也用剑逼着你必须把龙袍穿在身上,否则就杀死你,你还能怎么样?你还敢怎么样?我不就是这么乖乖就范的吗!” “我,我就把他们宰了!”袁彦伏地说道。 “对,我当时在陈桥驿,也想把潘美和李处耘他们都宰了,可他们把我的剑藏起来,而他们手里却个个剑光闪闪,我能敌得过他们吗?不能,那时候我只有一条活路: 就是听凭他们摆布!好了各位,我今天把心窝子里的话都掏给你们,就是想跟你们共同商量个办法,让我们君臣之间能互不猜疑,才好共享富贵。” “惟陛下之命是从!”王彦升、吕余庆齐声说道。
《赵宋王朝》 第五部分永德焚香抒旧憾 宋主杯酒释兵权(4) “哎,我是想与你们商量嘛!”赵匡胤说着,把目光投向符彦卿。“符老,你是众将帅之长,是匡胤最敬重的老前辈,你先说说看。” 符彦卿这么一大把年纪,经历三朝,什么阵势没见过?什么话听不出味儿来?今天赵匡胤刚说了几句,他就感觉到把这么多将帅齐聚在后花园,绝不仅仅是为了饮酒叙旧。如今赵匡胤又说出谁披黄袍的话,这不分明是在恫吓众将,要把将帅们的兵权夺过去吗?帅臣一旦没了兵,那就和徒手的役夫没什么区别!这个赵匡胤,好聪明的后生啊!不过他马上又想到: 自从唐朝末年以来,节帅们都牢牢握住手中的兵权,历朝历代,有哪个皇帝不想把兵权控制在自己手里?可又有哪个皇帝做到了呢?他倒要看看赵匡胤今天能耍出多高明的手段。 “陛下英明无比。”符彦卿先恭维一句,又不失老臣风度,接着不卑不亢地说道:“如果陛下不放心,我们这些人都可以不做节帅。可是国家总要有军队,有军队也就一定会有将帅,即使我们不再担当将帅,换了其他的人,也难保不与陛下互相猜疑。臣老朽,想不出好办法为陛下分忧,惶恐惶恐!” “我赵匡胤并没有不让你们当将帅的意思,只是不想让各位好弟兄再蒙受像我一样黄袍加身摆脱不掉的尴尬,所以想重新整顿国家的经济和军队。我初步打算今后的租税由国家统一派人核实收取,军队呢,也由枢密院统一编配,所需粮饷由国家调拨。军队的调动也由朝廷派发兵符。至于你们诸位,节度使还是节度使,指挥使还是指挥使,该得什么爵位还得什么爵位,该受什么奖赏还受什么奖赏,俸禄也只会比现在多不会比现在少。这样一来,各位弟兄就能把自己洗刷得干干净净,谁也不会有谋逆篡位之嫌,真正实现君臣一心。这话乍听起来好像是信不过弟兄们,其实恰恰是想让弟兄们睡得更踏实更安稳,不知符老将军、武老将军等以为如何?” 还没等赵匡胤把话说完,符彦卿早已了然于胸了。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服了这个三十冒头的年轻皇帝。他心里的滋味一时说不清楚,为皇帝拍手叫好?他绝不情愿;说皇帝过于歹毒?看来赵匡胤绞尽脑汁只想要兵权,的确还没有杀戮老臣的意思,也就是说,此人足够歹,还说不上毒。他言不由衷地赞道: “陛下深谋远虑,臣以为这才是对臣等的真心爱养!” 赵匡胤听罢,又道: “此事我也想了很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既然弟兄们真心诚意地拥戴我做皇帝,我自然不会失了对弟兄们的礼数。从今以后,凡是地方租税,弟兄们可以自留一成,置办庄园田产,美人玉帛,恣意享受。你们都不是年轻人了,像符老、武老、白老都一大把年纪了,何必还要辛辛苦苦地操练士伍,餐风宿露?人生一世十分短暂,不如做个富家翁,该行乐尽管行乐,美酒佳人,岂不快哉?当然,以后有仗打的时候,少不了还要烦劳诸位。” 众将帅听完赵匡胤这席话,大都在心里拨起了小盘算: 被皇上疑心,就有可能像李筠、李重进那样丧失身家性命,这样的例子自古到今多得举不胜举;想奋争,那皇帝岂是人人都能做得了的?古往今来大小将帅拥兵自固,不过是为了保住家族的富贵罢了。如今赵匡胤这个办法,既躲避了干系,又不失去富贵,纵然不必全信他的话,也不妨权且忍一忍,试一试。 “陛下,臣是个打惯了仗的粗人,不想白白享受荣华富贵。”王全斌近来虽然对赵匡胤很不满,但他是个不大记仇的人,再加上他的气是从罢免殿前都点检上来的,现在看来岂止是都检点,所有的兵权皇帝都要收回,这样一来,大家岂不都成了没有军权的将军?想到这里,他反倒消了气,所以最先表态。 “末将愿领陛下的雄兵死守河北!”韩令坤也说话了,他故意把“陛下的”三个字说得很重,以示对赵匡胤的畏服。 紧接着王彦升、崔彦进等也都表示不想干请俸禄。赵匡胤止住众人,说道: “兄弟们的心意我都领了。大宋朝虽然日渐昌盛,可是周边敌国还都没有收复,仗怕是还要打下去。赵某既然被兄弟们立为皇帝,就要做个像样儿的皇帝,做个青史留名的好皇帝,为子孙后代画就一张完整无缺的疆域舆图。我不想让子孙后代骂我,更不想让在座的兄弟们骂我!有愿意跟着我恢廓江山的,我当然要把军队交给他。我是说,有些老兄弟、老长辈打仗打累了,可以任便休息,说心里话,我还怕弟兄们全都撂挑子呢!” 符彦卿一直没说话,听罢赵匡胤之言,尤其是说到“老兄弟、老长辈”,他感到这番话像是对着自己来的。刚才又听韩令坤说他愿意死守河北,这岂不是完全夺了自己的地盘?他感到心中一阵阵发凉。 赵匡胤不时瞥瞥符彦卿,又瞥瞥张永德。他感到彻底明白自己心思的,只有这两个聪明人。 他手把酒盏站起来,说道: “弟兄们既然愿意与我戮力同心,共襄国事,我赵匡胤再敬各位一盏,天地有知,见证今日!” “天地有知,见证今日!”十几个人同时干尽。 “陛下,”袁彦放下酒盏,抹了抹嘴,一副踏实下来的样子。他原来只想着赵匡胤是把自己诓进京城杀死,如今被派到曹州剿寇,肯定不会有杀身之祸了。“你不是命臣到曹州去剪除草寇吗?臣打算明日就起程,行不行?” “哎,你慌什么,弟兄们难得一聚。我今天高兴,明天还想请兄弟们陪我打猎消遣,岂不畅快!” “遵命!” 一阵凉风吹过来,落下点点桂花。太阳偏西了,赵匡胤的兴致还很高,晋王光义低声对他说: “陛下,该让将帅们歇息了。” “也好,那咱们今天到此为止,明日一早,宫门会合。” 众人陆续离席,张永德走在最后。赵匡胤走到他跟前,问他: “张将军以为我今天有开罪将帅的言语吗?” “陛下此举可谓应天顺人,于国于民,于君于臣,有其利而无其弊。陛下,臣今日终见明君,只可惜臣的才智过于疏浅,无以报效!” “张将军,我这个想法还是受了你只身赴邓州的启发才想出来的,我得先谢谢你。依张将军之见,将帅们真能口服心服吗?” “那倒未必,依臣愚见,陛下还是多做些防备的好。今天来的只有十几个人,各处节镇州军还有多少武臣掌着兵权哪!” “你的意思是……?” “臣并无所指,只是隐隐有一点儿感觉而已。不过,”张永德换了副口气。“凭着陛下的睿智仁德,也不一定真会再出现李筠、李重进那样的人。” “张将军,朕对你也隐隐有一点感觉。” “哦?”张永德猜不出赵匡胤这话是什么意思,问道:“不知陛下对臣有何感觉?” “我觉得张将军与从前判若两人,消沉多了。你一定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吧?能对朕说说吗?”
《赵宋王朝》 第五部分永德焚香抒旧憾 宋主杯酒释兵权(5) 张永德苦笑了一声,摇摇头,说道: “陛下,臣自幼生长于军旅之中,也曾豪情万丈,想建功立业,青史留名。可后来总觉得命运在有意捉弄我,李重进忌恨臣,世宗皇帝猜疑臣,庶母曹彩霞的事,臣也没有处置好,致使她死于无辜。陛下说臣有些消沉,臣也不想否认,不过陛下,作为人臣人子,尽忠尽孝的大节,臣是到死也不会变的。” “张将军,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