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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仕女图(短篇集)-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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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问题,我来接管,住在我家,直至找到新居。”

关德玲没想到美贞会这样承担,十分感动,不禁饮泣。

“人帮我,我帮人,开头总要给你一个好印象,否则,你对移民生活会有阴影,把日期班机告诉我。”

关德玲一一告知。

“放心,你会喜欢这里的。”

“鸟语花香,没话讲。”

不然可怎么讲呢?

当然是先安定了人心再说,细则,慢慢谈。

且把地库让给他们一家三口,美贞搬到客房。

独身就是这点好,可以随时腾出时间空间来帮助朋友。

打点妥当,去接飞机,真没想到关德玲双眼哭得肿得像鸡蛋。

“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良人莫理光无奈,“移民本是她的主意,真的走了,又哭成泪人。”

“不怕不怕,慢慢就好,有人哭了一年。”

老莫叹口气,“老天,那还不如打道回府。”

半夜,德玲仍是哭泣不已。

“明日我把秀丽叫来,帮令公子办入学买医疗保险以及逛街喝茶看时装。”

德玲不住呜咽,“我永远不会习惯。”

美贞淡淡地说:“你会的,你别以为你比谁矜贵,你会习惯。”

“你怎么知道?”

美贞叹口气,“因为我开头同你一样。”

“你也哭?”

“是,我也流过泪。”


  









仕女图

——选自亦舒中篇小说选《仕女图》

洪太太一坐到牌桌上,臀部像黏着了似的,休想在十个八个小时之内离得开。

这是亲友都知道的事实。

每天必搓麻将,像人家上班那样,下午二时至六时,八时至十二时。

除非丈夫有应酬要跟着出去,否则牌桌是最佳休憩地。

牌搭子全是她娘家亲戚,两个表姐一个表姨,风雨不改,派车夫车子去接了来打,一个礼拜见七次面。

被年轻俏皮的亲眷如表妹素明见到了,只是骇笑说“惨过结婚”。

一切在牌桌上渡过。

佣人问买什么菜,她在牌桌上转过头去回答,孩子带回成绩报告表,她在牌桌上签署。

有一阵子沉迷炒卖股票,兼在牌桌上听经纪电话以及与牌搭子谈论股市上落,手一边赌,嘴还在讲赌。

坐惯牌桌的女士们,身段无可避免,最终会变成一只梨子那样,因为全然缺乏运动,上围退化,下围越坐越是发达。

洪太太自不幸免。

洪太太在嫁人之前,其实颇为瘦削,可是这个月胖几安士,明日又把几安士,节储起来,就甚为壮观,她未致于成为庞然巨物,可是足以妨碍她穿名贵衣饰穿得漂亮。

于是渐渐也不甚打扮。

这是一个夏日下午,二匹半冷气机宁静地操作,洪府四位女士如常搓起牌来。

有什么比细小的塑胶牌互碰而发出的声音更加清脆呢,清风明月、鸟语花香,与这四位女士有何相干呢。

有人按铃。

洪太太权威地皱了皱眉头,“什么人?速速打发他走。”

佣人去开门,半晌前来通报,“是洪先生的妹妹。”

老式佣人至势利不过,她自洪太太手中取薪水,如果是洪太太的妹妹,则客气地称二小姐,是洪先生那边的亲戚,则乱叫一通,省事省力。

洪太太并未离开牌桌,那是不可能的事,这是她的家,她是她家的主人,她爱怎么样便怎么样,何用讲礼貌修养这等无聊的事。

一边搓牌一边闲闲地问:“什么事?”

“没说。”

“叫她进来吧。”

洪杏芝片刻便进麻将房来。

洪太太腊一瞄小姑,笑一笑,“什么风吹来,请坐。”

她目光凌厉,一眼看到小姑的表情,像是有话要说,槽,莫非又是一个开口求借的夫家亲戚。

“怎么会有空?”先得拿话压住她,好叫她开不了口,使她没趣,知难而退。

这时,牌搭子们笑说:“不介绍给我们认识?”

洪太太答:“唏,人家是女强人,怎么会看得起我们这种货色,哈哈哈哈哈。”

洪杏芝只得笑笑,“我去看看囡囡。”

“她在房内做功课。”

一会儿佣人盛了蛋糕上来。

“谁买的?”洪太太诧异。

佣人答:“客人。”

“呵,”洪太太笑,“这回叫她蚀本了,”随即同娘家亲戚道:“不能略松,不然他们会顺着杆子上来,一定要无时不刻地冷落他们,叫他们不贪肆。”

牌搭子天天在此开饭,输了还拿车钱走,赢了则袋袋平安,自然唯唯诺诺,管它公理何在。

洪杏芝没听到也知道大嫂在说些什么。

多年的亲戚了,大嫂对夫家上下人等一点归属感都没有,尽管人称她洪太太,尽管孩子们都姓洪,可是她管她自成一国。

洪杏芝看了看侄女的功课,聊几句,便到麻将房向大嫂告辞。

洪太太眼皮都不抬,“有空再来。”

洪杏芝走了以后,牌搭子问:“她有事吗?”

“管她呢。”

洪杏芝的未婚夫翁敬和在门口等她。

见了杏芝,迎上来,“你说了没有?”

杏芝摇摇头。

翁敬和搔搔头,“不是已经决定同她说吗?”

“没有用,她自信心太强,盘踞那个家,像山寨王似,她以为我上门去问她借钱。”

“对你很冷淡?”

“不重要,告诉她也没用,她会以为我故意打击她。”

翁敬和说:“那就算了,你已尽力。”

“是,她若把我拉到一旁,问我有什么事找她,我一定和盘托出,可是她眼与手没离开过牌。”

“没关系,”翁敬和挺幽默,“吉人天相。”

“其实,何劳我多嘴,她那三个牌搭子全知道那事。”

“那为什么不说?”

“事不关己,己不劳心。”

“知君之禄,忠君之事呀。”

“那里还有这种忠臣!”

“他们可是她娘家的人。”

“大嫂的气焰神功不大认人。”

“来,让我们去看电影。”

洪杏芝并非上门去借赊,洪杏芝想去警告洪太太,她丈夫洪保之在外头已与一欢场女子同居。

倘若洪太太离开过牌桌,她一定也会听到这个消息。

但是她没有。

她即使离开洪宅外出,也不过是到朋友家应战。

洪杏芝说:“不去理她了,这是她那些太太们的典型下场,都会中每天上千成万的类似个案正在发生中。”

翁敬和不出声。

他有他的烦恼,那里有时间去管别人。

杏芝与他在一起足有三年,他一直想搬出来住,却没有能力,薪水虽然不错,但父母一直向他要家用。

这样下去,他顾得了那头家,一定顾不了自己那头家。

家人视杏若为假想敌。

他们不喜欢她其实一点理由也没有,他们不喜欢翁敬和任何女友,长子一旦结婚,想必失去经济支持,为个人利益他们敌视杏芝。

杏芝一次苦笑道:“我男友是好儿子,我兄弟是好丈夫。”

这两句话也就把她的环境描述得十分清楚了。

翁敬和的母亲年纪并不大,但是心态与年龄并无关系,她摆明车马不欢迎洪杏芝进门。

过两日,翁敬和在办公室里接到母亲患急症进医院的消息,因为医院离洪杏芝的写字楼才十分钟车程,他着她先去照顾。

可是翁母却借病装疯,一见洪杏芝便叫嚷:“我要见的是敬和,不是你!你凭什么代表敬和?”

是那次,洪杏芝决定与翁敬和分手。

她一声不响回到公司继续办事至下午六时。

然后与同事周碧荷去吃饭聊天。

“那翁某有无向你致歉?”

“他已忙得晕头转向,算了,不了了之。”

“有些男生日理万机,气定神闲。”

杏芝承认,“他不是一个能干的人。”

“那你就不必太牵挂他了。”

否芝感喟,“说得也是。”

碧荷笑笑,“而且你看着好了,翁家会有报应,将来,翁敬和势必要娶一个厉害精刮到极点的女子,把翁母治得死翘翘。”

杏芝嗤一声笑出来。

“不信我周半仙?走着瞧好了。”

“有那么灵?”

“物极必反,翁敬和不可能一生一世不结婚,当不予计较的女子统统知难而退,自然只剩下巴辣的纠缠到底的女子,这是简单的推理。”

“那么,”杏芝举杯,“恭喜翁敬和早日自火焰跳入油锅中。”

碧荷大笑起来。

“你同我放心,恶人自有恶人磨。”

杏芝肯定她见了将来的翁太太,会向之三鞠躬,以示感恩。

“碧荷,你既聪明又漂亮,是我们这等蠢人的明灯。”

碧荷沉默,半晌讪笑,“我聪明?”

“当然。”

“聪明女在廿一岁之前已经赚够一亿随时退休读书去了。”

杏芝不语,她知道碧荷的事。

碧荷口中的聪明女,指她妹妹玉荷。

玉荷是女演员,不知怎地,也没拍过几部戏,就已经红起来,有个非常富有的男朋友,什么都愿意奉献给她,一下子把父母往山顶挪,吃得好住得好,现在共拥有三辆名车。

忽然说累,要去读书,不再工作,男朋友团团转,又忙着人替她找学校……

碧荷说:“她一直是家中公主。”

杏芝惆怅,“人是有命运的,何况她长得那么漂亮可爱。”

“不美当然不行。”

杏芝笑不可仰,“请你打开报章杂志研究一下那些夫人们的尊容。”

碧荷嗤一声笑出来。

可是这个时候,她们口中得天独厚的小公主却正在闹情绪。

豪华宽大的客厅,一尘不染白色的装修与家具,女主人板着脸,在地毯上踱步。

片刻,她忍不住,拨”个电话,“叫杨先生来见我。”

那边秘书耐心地回答:“杨先生在纽约开会。”

周玉荷忽然这样说:“限他一小时后在我家出现,不然我招待秘闻周刊记者。”

用力摔下电话。

她年轻好胜、冲动,她看著名贵镶钻的手表,准备六十分钟一过便拨电话给报馆。

可是电话铃响了。

玉荷当然知道这是谁。

她取起听筒,冷笑一声。

那边开口,“我真的在纽约,怎么赶得回来?”

“我多给你廿四小时。”

“有什么事,在电话说也一样。”

玉荷不由得心酸,现在他已不愿见她。

但她是个聪明女,知道事情结局必然是这样,便冷冷说:“分手亦不用避而不

见。”

“你有什么条件说吧。”

“一亿。”

“此刻你住的房子用的车子马上替你付清款项,外加一千,不要就随你。”

“你答应过三千。”

“一千五。”

“两千,不能再少,我要生活。”

姓杨的实在不愿多讲,“你不能提到我的名字,否则我总有办法对付你。”

“什么时候付款?”

“区律师会同你联络,放心,我从不欠女人钱。”

像乞丐那样打发了周玉荷。

玉荷刚想站起来,又接了一通电话,是她母亲打来的,唷嘀咕咕,尴尬地笑笑向她要钱,“弟弟想买跑车、妹妹欲到欧洲旅行、你父亲想移民到温哥华,你请杨先生替我们打点一下。”

玉荷不作声。

半晌她才说:“我想想。”

挂了电话,她也不悲秋,一迳联络区律师。

她俩在办公室见。─

门一关,玉荷开门见山,“我要卖房子。”

区律师点头,“明智之举。”

“然后到外头去跑一趟。”

“我可以替你办手续。”

“你的费用──”

“我会向杨先生算,他不会介意,不过你知道他脾气,这件事千万别在人前人后透露片言只字。”

“我明白。”

“再见,周小姐。”

玉荷忽然转过头来,看着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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