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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折草记(后宫文)-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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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横生枝节。把月清澄嫁给虹国公主,知者甚少。若是把风国使团来访一事挑明,三位各自打着如意算盘的公主若是背地里掺一脚,局面可能就会失控了。
    “哼!磨磨蹭蹭地现在才来,”月女皇冷哼道,“也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陛下说得是!”陶妙彤亦是一脸愤愤之色,“战事初起,虹国就派女皇的亲妹子来和陛下请示通好,风国却始终端着个架子,按说她们离咱们还近些呢,却如此姗姗来迟……好象我月国国小力衰不值一提似的!真正是无礼至极!可恶至极!”
    女皇不动声色睇她一眼道:“你说得虽然不错,可这话也就你我君臣之间才可说说……若传了出去,百姓还道朕气量狭小,与人斤斤计较呢!”
    陶妙彤振振有辞地说道:“陛下,此事关乎国体,岂是陛下个人的问题?她风国的确做事不妥,不把我月国放在眼里,难道她做的,臣便说不得么?即便臣不说,公道自在人心,难道天下百姓的眼睛都看不到么?何况……她们这次来,领头的,只是风国的一个小小国丈,连官衔都没有……哪里比得上虹国那样隆重……”
    “啪”的一声,女皇拍案而起:“好啊!竟然拿个外戚到朕这里来充数……好啊,好得很呐!”女皇气得浑身发抖,“把朕当什么了?!把月国当什么了?!”对着陶妙彤厉声喝道,“你去传朕的旨意!让风国使团不必进京了!直接把她们撵出国境去!”
    陶妙彤拱手行礼:“臣遵旨。”明明已经听闻虹国公主亲自出访,却还要派个不上台面的外戚来应景,这不是在羞辱月国么?真还不如不来!
    其实她君臣二人倒是想的多了,风女皇的本意只是想亡羊补牢一下,免得月国被虹国拉过去对自己不利,只是她不象虹女皇有妹妹帮衬,就她一个光杆儿的独苗,偏得宠的爱妃又要替他娘老子讨个闲差,她一想,国丈以前好歹也做过官,便就答应了下来。
    若真论起前因后果来,这也是前任风后造的孽。
    前任风国女皇风缈缈资质平庸,本来是轮不到她继承王位的,不过,她娶了个好驸马姬拂晓,谋略高明,帮助她在“夺嫡”中占了上风,登基后,风缈缈不谙政事,成天只在后宫鬼混,国事自然便多由风后姬氏代为处理,而当年和风缈缈争夺王位的几个公主姐妹,也先后都被姬氏铲除了干净。
    姬氏在朝堂上行事狠历,手段毒辣,对待后宫所出更是霸道。他自己早年只生了一个儿子,后来女皇生了个女儿,他便强行抢来认做己出,就是现在的风女皇,而她的生父则被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死。
    此后宫中,再无小公主。就算女皇分娩女婴,不出百日必定夭折,其生父也会悄无声息地失去踪迹。即使诞生的是小王子,能活到成年的,也就两个,一个是姬拂晓自己的亲生儿子,后来下嫁朝中丞相之女,现为户部侍郎的正室。另一个却是风国王宫中十几年来难得的新生命——风舞铃。
    风舞铃能够活命,实际上是托了他老子的福,他的父亲就是姬拂晓的娘家外甥姬英,封号“孟君”(风国后宫四君依次为:孟君、信君、慎君、颦君)。姬拂晓把外甥弄进宫,本意是想让他服侍女皇生个有姬家血统的小公主,这样就能把已有的储君换了,谁知道依旧生了个儿子,失望之余也只能认命放弃。
    后来,风缈缈在游园赏湖时落了水,连着凉带惊吓,一病不起归了天,姬拂晓便辅佐新帝登基,做起了“垂帘听政”的勾当,一做又是五年,如果不是后来某天上朝时,鬼使神差地从凤辇上摔了下来、莫名其妙地送了命,恐怕现在还把着大权不肯放手呢!
    现在的风女皇,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姬氏的阴影之中。
    一个长期活在淫威下做傀儡的人,突然之间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不外有两种反应:一个就是诚惶诚恐,照样畏首畏尾的,难免就被强势的臣子牵着鼻子走——姬氏掌权时,最恨的就是这类大臣,所以如今风国朝廷上,清一色的都是些阿谀奉承的家伙,倒不用担心有人“挟天子以令诸侯”;另一个,就是过于雄心勃勃,以至于忘记掂掂自己到底有几斤几量,就象现在的风女皇,一心想要建番事业做点成绩,在祖宗臣下面前露露脸,没有贤臣在旁规劝,难免就没了轻重,昏了头脑,加上宠妃夏杰的挑唆,随随便便地就向虹国开战了。
    至于那宠妃夏杰是何许人也?为什么偏偏要挑唆风女皇去攻打虹国,其中的原委说来其实也简单。
    夏杰就是当初因宝珏夫妻而被斩杀的夏艳红之弟、太守夏饰春的小儿子。
    当年被流放,夏氏满门被驱逐到了遍地黄沙的苦地,日子过得极为艰苦,和以前的锦衣玉食当然是天差地别。夏杰也算是有孝心的,见母亲吃糠咽菜,还要替人做苦工,就偷偷跑到野地里想抓些野味回来给母亲滋补身子,不想正碰上风女皇巡视全国,在边境打猎取乐,一箭射来,把个文弱少年射个正着。
    风女皇见猎着个少年,不惊反笑,甚为开心。原来北地男子长相多粗狂,一脸络腮胡子的极多,象夏杰这般唇红齿白、弱质芊芊的少年极其少见。待他醒来,一番盘问,见又是个知书达礼的,风女皇更是喜欢,当即就把他带回行宫,肆意爱怜。
    以后,夏杰平步青云,一路从默默无名的小宫人,做到了四君之首,俨然与皇后分庭抗礼。夏饰春沾了儿子的光,终于“咸鱼翻身”脱了苦海,只是好日子才过没几天,又想到了短命的女儿,所以撺掇着儿子在风女皇的枕头边上,大吹香风,一心一意要给女儿报仇。
    这段私心连累无数边关将士枉送了性命,宝珏当日若知有今日之果,肯定宁可冒着被上位者猜忌的风险,也要用御赐宝钺行先斩后奏之责了,可惜世事有定数,后悔也是晚了。
    月女皇冷笑着说:“朕和她那去世的外婆年纪差不多,就算是她娘见了朕,也得恭谨客气尊一声‘前辈’,这个混帐东西,如此无礼……哼!风国的气数也快尽了!”
    陶妙彤点头附和:“陛下说的是,她手下多是些见风使舵之辈,这次能暂时赢过虹国,也是因为事出仓促,虹女皇一时没有准备……其实,若论起真本事来,别说是陛下,就是虹女皇,她也是连人家一根小手指都比不上的。”
    月女皇听了甚为受用,不过沉思了会儿却又蹙起眉头,缓缓道:“其实,也多亏了她这样子闹腾,才成就了我国和虹国的联盟……如果再晚个几年等朕归了天,安国、定国、镇国她们几个要是闹腾起来,动静肯定小不了!到时候,我月国可就是别人垂涎三尺的肉了……”
    “陛下万寿无疆,仙寿永享,何必自己说些晦气话?”陶妙彤赶紧拍马屁,“我月国还得仰赖陛下的贤明统治呢!”
    月女皇哑然失笑:“你这家伙,几时也学得这样油嘴滑舌起来?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朕若是真要长生不老了,岂不是变个老妖精了?”
    “陛下说哪里话?”陶妙彤凑趣道,“要比也是九天仙女下凡才对啊!”
    月女皇再也忍不住了,走到她身边,作势踹她一脚,笑骂道:“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寻朕的开心?是不是吃了豹子胆了?”
    陶妙彤笑嘻嘻地回道:“臣说的可是发自肺腑,哪里敢寻陛下的开心,臣对自己的脑袋还是很中意的,不想换一颗试试。”
    月女皇笑了笑,便不再理她,过了半晌,才慢吞吞地说道:“朕其实也是放心不下啊!那三个丫头当中,但凡有个能争气些的,朕也就认了,偏没一个能及得上清婉的,叫朕怎么立皇储?!”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忍不住大了起来,“个个儿都把朕当作眼中钉,巴望着朕早点死,她们也不想想自己有这个能耐治理江山吗?!朕这么大把年纪了,难道不想颐养天年,安心过几天舒坦日子?!还不是被她们逼出来的?!”气恼地坐回宝座,一手搁在书案上,侧过脸去,无奈地说道,“清澄的性子、才学、品行倒是好的,偏又是个小子……朕百年之后,月国到底会变成个什么样子啊?!”
    陶妙彤与她君臣多年,知道女皇这话言不由衷——她怎么可能放权给别人,自己去做个甩手闲散人?但此刻自然不敢随便附和,相反,还要说些好听话来,替月女皇长期高居帝位找个合理的借口,这才是真正的善解人意的好臣子嘞!
    “陛下大可不必如此气恼,”陶妙彤躬身说道,“反正来日方长,三位公主的品行慢慢考量便是,也不用急在一时,立皇储是大事,马虎不得,应该观察得越仔细越好,陛下慧眼识人,总能选出合适的人选的。”
    月女皇睇她一样:“也只有如此了……否则,还能怎么办?”
    陶妙彤想了想,决定再来回“锦上添花”:“其实,等五殿下下嫁宝公主之后,陛下和虹女皇可就结成亲家了……月国的麻烦就会少很多……就算将来三位公主闹出什么样的风波来,虹女皇说起来是自己人,总不好对月国有什么企图,而且,因着这层关系,明里暗里的还得多帮衬些,风女皇就是有心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去……果然还是陛下远见卓识、深谋远虑啊!”
    月女皇听了甚为受用,扫了她一眼说:“话是不错,可也得别人明白意思才成!”顿了一下,又问,“那天晚上,宝珏真的和皇儿相谈甚欢吗?”
    陶妙彤当即满脸堆笑:“可不是?五殿下临走的时候,宝公主还不放心,亲自为他收拾衣服,还仔细叮嘱他小心身体!送五殿下出去只短短百步回廊的路,她却隔了很久才回来……想必是又和五殿下聊得很开心吧?”
    月女皇点点头:“这就好,也不枉朕送她这么大个人情了……对了!那个送回去的小厮,后来怎么样了?”
    陶妙彤笑容一僵,期期艾艾地答道:“这个……三天已过,听守卫的禁军来报,说是……又活过来了……”
    “什么?!”月女皇“呼”地站了起来,“‘木石散’的药力无人能敌!三天之后必死无疑!朕就是因为笃定这个,才把灌了药的人给她送回去,一来,让她记着皇儿的情;二来,也断了今后惹事的根!怎么他倒反而活了下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去把楚夫人给朕叫来!朕要好好问问她!看她如何解释!”
    陶妙彤缩了缩脖子,不敢接茬。
    自古以来,凡是被灌了“木石散”的少年,从来都没有能活命的,今天知道那个紫玉侥幸生还,她也觉得很奇怪。她当时是和宝珏说了解药的法子,虽然煞有其事的样子,其实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管不管用只有天知道。她早就盘算好了,如果紫玉死了以后,宝珏找上门来,她可以推脱说:是泄精的次数太多造成的——次数多少还不是她说了算的?到时候,宝珏可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眼看女皇怒目而视,她也很紧张,犹豫半晌,咽了口唾沫,才试探着开了口:“陛下,也许……根子不在楚夫人身上……您忘了?宝公主身边……有一位神医……”
    月女皇一听,猛然瞪大了眼:“不错!爱卿说的有道理!”说着,背起双手来回踱了几步,“想必是那个花太医替他解了‘木石散’!哼哼!姓花的手段倒很高明啊!”
    “这不是正好?”见女皇不计较她的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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