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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十里荒凉 胭脂泪-第78章

小说: 十里荒凉 胭脂泪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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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待把茶盅放回了桌上,才说道:“你倒是笃定的。只是你是他什么人,现在江湖上也不是没有风声,他便是为了传言名声,也不得不来的。”
  我一听这个,又撑起点身子,问道:“他在江湖上,倒是什么名声?”
  到这里他又不说话了,斜起眼来狠狠看了我一下,转瞬之间居然又满面堆起笑来,只是那笑意让人毛骨悚然:“这几日过得如何?”
  我往后一缩:“还行……”
  他又抿茶,不抬头地道:“有得吃,有得睡,不用喝药不用扎针,这般日子过得舒坦罢?”
  我隐隐约约嗅出点味儿来,嬉笑了一声,不作答。
  他又说道:“在我这里的日子,就算不济,也总要比在灵珏宫主那里要好。你自己想,灵珏宫主和曾给过他一件得好讨好的事去做。你们弄到这般田地,里面不是大半是他的缘故。你便是回去了,再同他待在灵珏宫,若有事出,那宫主一声令下,他定还是会舍了你。”
  也不跟我说江湖道义,也不跟我说庙堂权势,百里如今是聪明,知道那些说了我也不懂的。偏就挑了这么个理由,最后一句像是剜在心尖上,我微微笑,垂下头。
  闭了闭眼,才能持平着声音道:“你既然知道,还为何做这无用功。”
  百里泯了笑意,直直看我。
  我在榻上一转身,望天:“他不会来的。”
  他若来,便是想要偷偷带我出去那类,真要他背叛灵珏宫,便是想想都觉得荒谬。
  过了好一会儿,百里的声音才传过来:“他果真不怕?”
  我顺畅道:“我不怨他的。”
  百里悠悠然:“你那痴心,他必是知道的。只是我当真好奇,他便不怕你死了?”
  我一顿,又哈哈笑出来:“我拖着这身子,便是他来了,还能残喘多少时候?”
  百里这才舒了一笑,竟是有些风华的:“我若说,我有法子救呢?”
  我顿时停了笑:“骗人。”
  百里笑得愈加灿烂:“你且看他信不信。”


花前月下暂相逢,苦恨阻从容

  维晚过来的时候,我正在列晚上的菜单。百里这边不忌口,还有不错的厨子,在这里三年的时候,什么都亏待了,就这吃上面没有亏待。
  对了,维晚便是那个半路杀将出来,把辛垣压得一句话也说不出的女子。
  上了百里的山后,就没见过她的人,这个名字还是我从别处听来的。
  刚刚好她带了个小丫鬟过来,我乐得笑呵呵,招招手让她把那菜单给膳房送去,还省了我自己走这么一趟。
  看着那小丫鬟有些不情愿地走出去,她照例是冷笑开场:“你这质子的日子,怕也过得太舒服了。”
  我正在院子里晒太阳,裹了裹身上的毯子,笑道:“好说,好说。”
  她也不等我招呼,自己在石凳上坐下,倒茶来饮,轻车熟路。
  我依旧眯着眼睛晒我的太阳,等她说话。
  而后两人半晌无言。
  我被晒得暖暖和和飘飘忽忽欲仙欲死的时候,一个东西飞过来噗地打在我额头上,害得我头一点立时醒了过来。
  恍然看去,是一粒开心果落在我的榻上。再看去,是维晚好整以暇喝茶,漫不经心道:“客人还在,不理睬也罢,竟要睡了去,你这是什么待客之道?”
  我好心性,我不计较。
  换了个姿势卧在榻里,才回道:“这是你家主子的地方,我才是客。”
  她继续喝茶。
  我看她实在没有接话头的打算,才接着问道:“你来做什么?”
    她悠悠然:“闲来无事。”
  我侧头想了想:“百里让你来的?”
  她又冷笑:“主子其他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哪里有空惦记你。”
  我一想也是。身无长物便是这点好,没什么好让人肖想的。就因为我一点武功也不会,百里对我放心得很,这里从没有什么侍卫护卫看守,也没有绳子铁链拴着,来去自由。
  继而问道:“那你来做什么?”
  维晚给我一个白眼:“不是说了,闲来无事。”
  我一顿,便知道了,禁不住笑起来:“整个山头上,除了我这么个被挟来的质子,你就没一个人能去坐坐喝喝茶了?”
  维晚继续白我,这次眼神比较凌厉:“山头上找不到第二个这么没心思的。”
  我继续笑,人畜无害:“好说,好说。”
  而后歪着头想了想,想起她与辛垣倒像是亲密的,怎么不去找他,便问道:“辛垣呢?”
  她嘴角几不可见地往下一勾:“出去办事了。”
  我叹口气:“可惜了,本来今日要了糖摊饼,还想喊他一道来吃的。山头上这么寂寞,倒是想念他了。”
  纵然他全是废话,也比如今两人坐在这里,前言不搭后语的好。
  维晚只微微抬起眼来看我一下,复又转手去喝茶。
  太阳下去,风也渐渐冷起来,便是裹着毯子也不能御寒,喉头渐渐又是一阵腥一阵痒的。
  那小丫鬟跑回来,贴着她的耳朵说了几句,其间还偷偷看了我几眼。
  我起身作势回屋:“既然有事,我便不留了。下次再要过来提前知会声,我好多备些茶果。”
  她又深深看我一眼,方才起身告辞。
  到了夜里,我才知道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一直等到天全黑了,我还不见着有人送膳来,将屋里的茶果都吃干净了,才忍不住,去门口堵了个小厮,言笑晏晏拿银两打发他去问。
  长得挺干净的一个小厮,十三四岁样子,俊脸唰得一红,银子也不接,应了声就飞快地跑出去了。
  过了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便提了个食盒回来了,打开了将那些东西一样一样摆到桌上。许是走得急了,还有些喘:“膳房的说了,今日下午一直等着,却没见过小姐的单子,就照着前几天的胡乱做了些。”
  我一愣,真有意思,维晚倒是什么身份,连身边跟着的丫鬟都这么颐指气使。又见那小厮红扑扑一张脸,垂手在边上立着,可人得很,不由得笑问他:“还未吃过罢,可要一起?”
  小厮一惊吓,小脸白了两分,跳到一旁,连连摆手:“小……小姐慢用,我去门外候着,小姐有吩咐便叫我……”
  说罢就忙不迭跑了,其中偷偷回过头来,我冲他一笑,他脚下一个踉跄,险些绊死在门框那。
  我乐得嘴都合不拢,一直到他跑得都没影了,才惊觉自己竟已无聊到这种地步了,赶紧用手拍拍脸,缓下来。
  晚膳不对胃口,只吃了一点,等入了夜,照旧是拿本书裹了被子往床上一缩,半晌睡不着,肚子里饿得好似磨盘了。
  辗转反侧,还是撑不住,披了件衣服起来,一开门,魆魆的夜风有似鬼魅,无端让人冷了三分去。
  在门口愣了会,心中隐隐的不安,却不知道是什么。我只晓得,近些日子来,倒总有些这样那样的感觉的,要命的是,每每的还灵验起来。
  拢了拢衣服,依旧还是向那夜里走了去,心中默默安慰,不管什么事,总要把肚子填饱了才好。
  一路倒是相安无事,就是半路跳了只野猫来,惊得我心猛得一跳。摸到膳房里,连灶头都是冷的,心里纳闷起来,平日里不管多晚,总会留个火,备着不知哪里的主子突然兴致上来,要这个那个的。
  四处找了找,居然给我寻着了一盘子的糕点,就笑嘻嘻地抱着坐到门口去吃了。闪神看见一包荷叶包着的东西,打开一看,原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和辛垣一起吃饭时,打包了的南瓜饼。天寒地冻的把它冻了个结实,却是没坏,还觉得有隐隐的香味。
  啧啧赞叹那酒楼的厨子技艺非凡,依旧把那荷叶包也顺手带上,连着其他的糕点,都要拿回屋里去了。
  肚子里有了些东西打底,这回去的路走得就没有那么怕了,一边哼着曲子晃荡,一边摸出个绿豆糕塞到嘴里,嚼了两口还没咽下去,就见得前面茫茫夜色里,一袭素白的袍子翩然飘去,随着夜风微微飞扬,身姿悠然,婉若惊鸿。
  我惊得心头一凉,飘那么慢,总不能是轻功的,夜路走多见了鬼了,它没看见我吧?它刚才没看见我吧?
  还僵在路上,也就转眼的时间,打杀声骤起,突然不知从哪里冲出好些人来,衣卷风尘,手携利器,冲着那鬼影子追杀,当头的维晚狰狞大笑:“你当就由得你自由出入?”她身后众人纷纷应和,呼啸而去。
  还是一转眼的工夫,一群人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般,还是一般清冷,明月幽幽,夜风魍魍,就留我一人在路上,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提着南瓜饼,嘴里含着块绿豆糕。
  顿觉口干舌燥,卷了卷舌头想要咽下去,却被人从后面一撸,带着从地面上飞起来,轻轻落在一旁枝头上。
  我一惊再惊,将手中的灯笼都掉了也不说,一口气不顺,那块绿豆糕要下不下地哽在我喉咙口,这是正经噎住了。
  我心急如焚,给谁劫了没关系,要是被一块绿豆糕噎死,才是丢不起的人。
  还来不及挣扎,身子给人一带转了过去,那人似嗔怨,叹口气:“偷吃也能噎住……”说罢俯上身来,渡了一口气与我。
  我只听那一句话,浑身好似给雷劈中了一般,动弹不了,似要说什么,又不知道,喉头一滑,勉强将那东西咽了下去。
  一顺畅,我便急急吸了几口气,他觉着了也是知道我无碍了,却不离开,依旧是贴着我的唇,却慢慢地探入我口里来。
  我心中顿痛,揪紧了他的衣裳,往他身上靠去。
  他像顿时失控了般,死死抱住我,托着我的头用力吻,将我抵在树干上,轻轻地蹭。
  他说:“小若,我好想你,小若,小若……”
  我心中顿时一溃,瘫在他身上:“若即……”

一带江山如画,风物向秋潇洒
    他在我的唇上留连不去,话语模糊:“来得迟,你可等急了?”
  等?我从未想过你会来……
  是为了我来的么……
  胸口猛烈地疼起来,好像将那么长时间的思念连根拔起,一片血肉模糊。
  原来不是看开了,不是看死了,还是期待的,明知不能,明知不会,一边如此清醒地笑着,一边还是绝望地,沉默地期待着。
  这份期待太久,被埋得太深,以致当它果真来临,果真实现的时候,手足无措,欣喜若狂,这些都不足以形容。
  只是一击即中。
  只是这样一下,敲在心里最容易疼痛的地方,最难遗忘的地方。
  他似是不解,唇轻轻压在我的眼上:“乖,莫哭……”  
我眼中其实干涸,只是抵着他的身子不断地颤,听了这话,却笑起来,若即,你难道是果真不解么。
  最懂我的人,一直都是你。却为什么每每我看你,都看不透,猜不准。
  身后却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此时此地,左护法还能花前月下,真是羡煞众人,奴家倒也嫉妒你那怀中女子了。”
  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维晚超级变身了,又想她白天连话也不多说的冷淡样子,不由打了个冷颤。
  果然一回头,就见着维晚手中持着三丈红绡,双目似水,含情脉脉,娇不胜羞地立在那里。
  若即依然将我护在怀里,转过身去也含笑道:“原来是静女,百里这次好大的手笔。”
  维晚听了,却是娇面一红,勾下头去:“左护法怎么知得奴家的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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